他真的太客氣了。
其實她說的沒錯,他已經買了新衣服給了她,若他執意再為她送洗衣物,反而會令她有壓力,但他就是想這么做。
與她聊天是一件很舒服輕松的事,他不想就這么結束與她之間的交集,他想再看見他,想再與她多說些話,這是他的私心。
本以為自己早已遺忘了十多年前對她萌動的愛戀情愫,也以為那只是甫進入青春期的荷爾蒙作祟,但今天意外執起她柔軟的小手時,內心突地掀起一陣鼓噪,他明白那是什么。
他的情感欲望在躁動著,催促著記憶回復對她的愛戀感覺。
如果可能,他想要接續曾經萌芽的情感,試著讓它漸至茁壯。
“別跟我爭好嗎?”安柏赫的語調在輕柔之中透著一股強烈的堅執,他凝視著她,并瞬間住她所有心神。
四目相交的那一剎那,聶小倩頭皮一陣發麻,緊接著是全身。
從他的眼底,她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但為何移不開視線呢?她問著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好、好……”只能這么回應了,因為拒絕的話,她吐不出口。
他那溫柔卻堅持的語調及神態讓人無法拒絕,也無從拒絕。
“那等我洗干凈了再還你,再見!
他的眼睛在發光嗎?
“再見!
回到了店里,聶小倩開始繼續忙碌地工作著,但她心底仍是懸著疑惑。
她還是無法理解自己在那當下為何無法堅持地拒絕他,她該拿回衣服的,可是她辦不到。
還有,他不過是看著她,為何她的全身會發麻呢?
聶小倩知道自己該專心工作,但心緒卻隱隱顫抖著。
糟了!
第4章(1)
拿著電話,有別平時那紳士形象,安柏赫的神情顯得相當冷漠,就連吐出口的話語也是。
“我說過了,不要!
“柏赫,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答應呢?”略顯蒼老的聲音透著相當的懇求。
但這并未能夠動搖安柏赫的決心。
“周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從來就不曾想要你做什么,要不要你的什么,今天不會,明天不會,永遠都不會,請記好,別再忘記了!崩淠⑹桦x,一直是他對周宗良的態度,他不打算改變,也不會改變。
“柏赫,我是你父親啊!你一定要這么對待我嗎?真要我跪在面前求你嗎?”如果他跪下來能求得兒子的原諒,那么他會的。
“周先生,你又忘記了我剛才才說過的話,我什么都不要!卑舶睾盏目谖遣蛔,甚至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但他越是不顯露情緒,越是將真實的情感藏得深,周宗良的心便越痛。
他知道是他對不起兒子,可是這些年來,他不是不曾試著彌補過錯,為何就是不肯給他個機會呢?
“柏赫,我就你這么一個兒子……我不求你接管東日的一切,但至少收下那些股份好嗎?”這是他唯一能夠彌補他的東西了。
“周先生,我不會拿你的任何東西,這一點請別再忘記了!苯o予了最后一回的提醒后,安柏赫便結束了這段無意義的通話。
他將手機關機,嘴角為周宗良最后一句話揚起嘲諷的角度。
一個兒子?
是啊!在他九歲之前,周宗良確實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但在他足九歲的那一年,他便不再只是唯一的兒子了。
父親身為日本最大運輸產業東日集團在臺的高階主管,在他九歲那一年向母親提出了離婚的要求,甚至主動無條件放棄了孩子的扶養權,只因為即將繼承東日集團的大泉洋子懷了他的小孩。
即便當時的他年僅九歲,但過往一幕幕傷人的畫面及言語,他卻是記憶深刻。
父親一臉歉疚的對著母親說愛她與孩子,但他必須離婚,因為大泉洋子身份不比一般人,而她肚子里又懷上了雙胞胎,所以他必須做出抉擇。
“你一年里有一半的時間都待在日本,你告訴我說要開會,說是職訓……”
安柏赫記得母親哭泣的臉龐盡是凄涼悲切。
“巧心,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跟柏赫,我不敢求你的原諒,但洋子與肚子里的雙胞胎需要我呀!”
“難道這個家就不需要你嗎?”
母親低問著,但那已無心的男人卻沒有回應這個問題,他選擇逃避。
“巧心,你不用擔心日后生計的問題,贍養費我會給足,你跟孩子無需為錢掛心的!
安柏赫還記得那時自己就站在母親的身旁,只覺得父親那一向慈愛的臉突然顯得陌生,扭曲且丑陋。
“呵……我想,不是那女人跟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你吧!是你需要他們,需要成為大企業家,那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我與柏赫只是你的絆腳石。”
“巧心,不是那樣的!毙氖卤徽f中了,周宗良只能嘴上否認著,但心虛的眼神卻逃不過老婆與孩子的眼睛。
“我想信你愛我跟孩子的,可是我們終究不是你心中的第一!卑睬尚哪ㄈツ樕系臏I水,接著堅定地說出決定。
“我們就離婚吧!”
九歲前,他叫周柏赫,父母離婚后,他便改從母姓,也從此告訴自己沒有父親這個人。
安柏赫將手機扔在桌上,決定不再讓壞心情延續,他想要發自內心真心的愉快,而他知道誰可以讓他擁有好心情。
安柏赫開車來到了愛的專門店。
推開大門,便看見他想要找的人,只不過她正忙著接待其他顧客。
聽見大門被推開的聲音,聶小倩飛快的喊出歡迎光臨,這才發現進來的不是別人,是安柏赫。
她朝著他說了唇語:等我一下。
安柏赫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這才又推開門走到外頭的小花園里坐著等待。
好半晌后,客人離開了,聶小倩笑著來到他身旁。
“要來怎么不先撥個電話過來呢?”
“我忘了,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他真的忘了要先打電話這一回事,一心只想趕快跟她見個面。
“哪有什么打擾不打擾的,我做的可是服務業,你別三八了!甭櫺≠粨]著手表示要安柏赫別在意了。
“其實我是送衣服來給你的,我請洗衣店把污漬都處理干凈了!卑舶睾諏⒀b著干凈衣物的紙袋推到聶小倩的眼前,“你檢查一下!
“不用了。你待會有事要忙嗎?”聶小倩看也不看紙袋里的衣服,一把就將紙袋推到一旁,不讓紙袋擋著她的視線。
看著聶小倩因微笑而揚起的唇角,安柏赫知道自己來對了,光是看見的笑容,他沉重的心情便覺得輕松不少。
“沒有,我最近都挺閑的,因為我正在放大假。”安柏赫猜不出聶小倩問話的用意是什么,但不論是什么都好,只要可以讓他有機會繼續親近她就行,要他干苦力也沒問題。
“那好,快中午了,等等我請你吃飯,別拒絕我!甭櫺〉纱笾p眼,故意露出一副不容拒絕的態度。
安柏赫被她那堅持的模樣逗笑了,負面的情緒也在瞬間一掃而空。
他問:“為什么要這么堅持呢?不過是洗個衣服而已!
“哎呀!不是洗衣服的問題啦!你在這等我五分鐘,我進去收拾一下東西就來!碧崞鸺埓,聶小倩像道旋風似的飛快奔進店里。
望著那消逝的背影,安柏赫更加篤定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