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若有未接來電或是新簡訊,話機會發出提示鈴聲和燈號,但她仍重覆那日醒來,見他趴睡在她床緣,她知道他累了,也沒叫醒他。一直到隔日她得出門教課了,他還在睡,她想他有她住處的鑰匙,所以就任著他繼續睡,他醒了要回去時,應當會幫她鎖門。
只是那日分開后,她再也沒接到他的來電,亦沒收到他的簡訊。
她不得不想,他是不是生氣了?因為他有心要找她談,她卻沒接電話也沒回訊息,跟著又趕去上課,也沒和他說上話,所以他以為她不理他,所以他也不再找她了?
她確實不接他的電話,也未回他的簡訊,但那時她仍在氣頭上,她怕自己說出來的話不好聽,才會不接電話也不回訊息的。之后她想過等他醒了,兩人要好好談談,他卻一直睡到隔日她要出門前還在睡,她只好等下課后再說,但怎么知道他就這樣不再找她了?
她是不是該打電話給他?他會不會一怒之下也不接她的電話?但這樣等著他,他若是一直不來電也不是辦法……
手指按了電話簿,看著他的名字……要不要打過去呢?
“今天真冷。”鄭文杰走到座位,拉開椅子。很湊巧,他和她的座位相鄰,不過兩人的排課時間不大一樣,能像這樣同時出現在座位上的次數并不多,一星期就這么一次。
見她沒反應,他多看了一眼,發現她還在看她的手機。
從一進辦公室就見到她在看手機,現在還在看?
“在等電話嗎?”通常這樣反覆看著手機,多半是在等候什么人的來電,他有過這樣的經驗,一看就明白。
何昀昀愣了下,側首淡淡笑道:“沒有啦!
“等葉先生的?”鄭文杰那雙溫目里只有關心。
覷見他眼底的關切,她喟了聲,承認了!班,等他的!
“還沒和好?”
她搖搖頭,帳然若失的。本來只是她在氣他,現在看來,他八成也開始惱她了吧?
“你還在跟他生氣嗎?他已經跟我道過歉了,就別再為了我和他嘔氣,要是壞了感情,我會很過意不去。”
“他……跟你道歉了?”她訝然不已,他什么時候跟文杰道歉的?
“你不知道嗎?”鄭文杰微詫地說:“隔天他就打學校的電話,轉進來辦公室跟我聊了一會,也道了歉。”
“他……沒跟我說……”不,也許是他想說,她卻沒有給他機會說。
“這樣啊……”鄭文杰沉吟了會!八钦娴暮苡姓\意的跟我道了歉,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她搖搖頭!安恢馈!
“會不會是他沒時——”話未竟,被另一名老師打斷了。
“鄭老師,外找喔!弊诳拷T口的一位女老師出聲喚他。
鄭文杰狐疑地起身,轉過身子看見門口的身影時,詫異地喊了聲:“葉先生?你——找我?”怎么不走找昀昀?
聽聞那個姓氏,何昀昀驟然回首,對上了葉磊的視線。但他只看了她一眼,隨即別開目光。
“有空嗎?方不方便出來一下?”
鄭文杰看了何昀呀一眼,再看看葉磊,有些摸不著頭緒!胺奖惴奖!彼叩介T口,跟著葉磊移步到走廊上。
再看不見他的身影,何昀昀頓時帳惘不已。
怎么會是來找文杰,面不是找她呢?他真的生氣了吧,氣她不接他電話?
可她、可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沉淀一下心情,整理一下思緒,并不是要和他冷戰啊。若他再不理會她,她、她、她……眼眶驀地一熱,濕潤潤了。
“昀昀,你看看這是什么?”回到座位的鄭文杰,把幾本樂譜拿到她眼前。
她懶懶地抬睫看了看,雙眸頓時有了淡淡光采。“這是……是那個……”
“對,是大提琴的樂譜!彼鋹偟卮蜷_第一本,道:“這本和我那天弄濕的其中一本是一樣的,其他雖不同,但也很讓人喜愛。看到這些真好。”
“你怎么會有這些譜?”
“葉先生拿給我的,他剛剛就是為了這事才找我出去!彼粗糜延行鋈坏纳裆!皯撨沒走遠,你要不要追上去?”
“我……”要追上去嗎?不追上去是不是就要這樣錯過了?
她并不想失去他,真的不想失去。文杰固然重要。但他更是重要,她怎么能就這樣和他愈走愈遠?
心念一動,她站起身來,急步追了出去。
站在辦公室門外,她看著往校門口方向的走廊,哪還有他的身影?正懊悔不巳時,身后傳來涼薄的聲音。
“找我嗎?”葉磊倚在另一方向的墻面上。
她心跳了下,回過身子,看見他雙手插在褲袋,寬背倚著墻面。
遲疑片刻,她走了過去!拔摇乙詾槟阕吡恕!
“你希望我走?”他眼神冰冷,不見熱切。
她心微慌,搖著頭。“不是……不是這樣!
“不然是怎樣?”他挺直了身子,俯視著她。
“那天、那天我醒來,看你睡得很沉,所以沒叫醒你。隔天我要上課了,你卻還沒醒,我就先出門上課,我本來想要跟你說些話的,可是、可是你沒再打電話給我,所以就、就……”
“就干脆散了,不要往來了?”他音調沉冷得猶如這幾日低溫特報的天氣。
“不是!彼蝗豢粗,雙目透著認真!拔覜]有想過要散了,那天我是很生氣,氣你那樣對文杰,要你跟他道歉你也不肯,所以我很傷心啊。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而在他很需要朋友在他身邊的時候,你那樣對他,我看了當然會很難過也很生氣。我不接你電話,不回你簡訊,只是因為我還在氣頭上,怕對你說話會有怨氣,所以才選擇暫時不接電話,并不是不理你了。
文杰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朋友,可是你更重要,就因為兩個人都很重要,我才想著要怎么讓你知道我和他的感情就像家人,那和對你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但這幾天你就像消失一樣,不打電話來給我,也不給我簡訊……”她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我不找你,你就不能找我?”他蹙鎖眉宇。
“怕你生氣了會不理我。”她眼淚滾了下來,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是這么害怕失去他。
“怕我生氣就不要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簡訊,你那樣做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怕吵起來說話會不好聽,你也可以告訴我你想要先冷靜一下,你什么都不說,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他低低輕斥。
“我只是不想大聲吵架。我不隨便談戀愛,可是真喜歡了,就想要一直喜歡下去,因為只想喜歡你,所以不想和你用吵架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吵到最后會仇視對方的。”
“誰說會仇視?你難道沒聽說過吵架也是一種了解彼此、一種溝通的方式?”
他微低臉龐看著她。
她沒話說了。想了想,也許一開始錯的是他對文杰的態度,但他想要化解時,她卻選擇不回應,所以在這件事上頭,她也有錯。
“還氣不氣?”他伸指揩去她臉頰上的淚。
她搖搖頭,“文杰說你和他道歉了,剛才他也讓我看了你送給他的樂譜!
“喔,他開心了,你就不氣我了?”他語氣酸溜溜。
“不是。你和他都很重要,如果你能夠接受他是我的朋友,我會很高興,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就想辦法讓你看見他的好。所以當我知道你和他道了歉,還拿了那些樂譜給他時,我知道你接受他是我朋友,我很感動,謝謝你。”她垂著眼睫,睫翼上覆著一層水光。
“那你現在是在哭怎樣的?”他拇指指腹按住她眼皮,不讓她的眼淚落下。
“我……我很想你嘛!彼蝗粩堊∷恚瑩溥M他懷里!澳氵@么多天沒找我,我很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她的熱情對他很是受用,他淺勾薄唇,淡聲道:“我要是不理你,現在會在這里嗎?前兩天我去中部上兩日的店長特訓,之后又到南部去找我小妹,那幾本樂譜是托我小妹問到的,她系上一個大提琴教授手邊,正好有一些樂譜是他自己本身沒在使用的,聽我小妹問起,就把那些都送我小妹,我才剛從南部趕回來!
“謝謝你專程南下,去拿那些樂譜回來送給文杰!彼龘ё∷牧Φ谰o了緊。
“謝什么?說來說去是我自己搞出來的事,我跑一趟也是應該!彼負硭,才發現自己是如此想念她的體溫!澳氵有課嗎?”
“沒有了!
“那能離開了嗎?”他低嗓啞啞的,有些繃。
“還得等一下下,我想先改一些作業!
“但是我現在想吻你!彼〈劫N在她耳際!熬驮谶@里,你介意嗎?”
她瞪著他看,而他只是一逕地笑,有些無賴的。
好半晌后,她突然轉身走進辦公室,再度出現在他眼前時,她手上多了她的手提袋和皮包。
她又蹬視他片刻后,才細聲道:“我習慣在家里!比缓蠹t著臉蛋越過他。
他哪一次吻她,不是連帶剝光她衣物的?就在這里?她又不是暴露狂兼變態色情狂。
“喔!彼麤鰶鰬寺,跟上她的腳步,又說:“那要去你家,還是我家?”
她頓了下后,羞聲嚷道:“隨便啦!倍辶讼履_,她加快腳步。
他暢笑幾聲,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