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懷?”微微瞇眼,看清了眼前人。
“不能喝就不要灌這么多。”他搖頭。扶她到一旁坐下。
“怎么不笑了呢?”她望著他納悶。明明剛才都一直笑得無比燦爛。她很喜歡看他笑的樣子,有點像牙膏廣告中的漂亮模特兒。
“都笑了一天了,快笑成餛飩皮了。”他彎了彎眼,唇卻沒動。看來真的是笑累了。
“琳呢?”他不是一直都像小尾巴一樣粘著那個大美人的嗎?
“被她哥哥接回去了!狈駝t他哪里有空來和她亂侃呀。
“哦,怪不得!彼坪跻裁靼琢诵∶滥袝霈F在自己面前的原因。
“還是早點走的好,你沒看到紀澤脈在那里放電嗎?萬一琳被他電翻就麻煩了!彼噶酥改莻又擴大了不少的包圍圈,黑壓壓一片已經完全看不到被圍在正中的紀澤脈。
“你想太多了吧,他們是表兄弟,近親。”她搖頭。紀澤懷這飛醋吃得有點離譜了。更何況他這個小鬼和歐陽琳也不太可能吧。歐陽琳比自己還大一歲,他們倆相差了整整七歲呢。
“是嗎?”他清澈的眼中升起一片恍惚。既而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我去應酬客人了,你別再喝香檳了,多了也會醉人的!
會醉嗎?可是為什么覺得不喝,心上就空空的呢。
深吸了一口室外微涼的空氣。頓時神清氣爽了不少。
果然是一個女人相當于五百只鴨子。今天晚上他面對龐大鴨群,才知道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置之不理,而是纏著不放。
看來又要通宵了。還有幾份文件要在到達日本之前看完它。否則明天在大阪的會議讓他如何布置工作,F在這個時間,如果打電話到新西蘭的話……
猛然抬頭,發現自己想問題想得太投入,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后花園。笑自己多年未回,竟然會迷路。正想轉身離開。卻聽到似嘆似怨的聲音幽幽響起:“好冷,你怎么才來,我等你好久了!
這聲音?邱卓?
回頭去看,果然有個修長身影正背靠花墻而坐。不是邱卓還會是誰。
“你在這里干什么?”他連忙大步走上前去。
她聞言,迷茫地抬起雙眼,一觸到他那閃爍的黑瞳,倏地露出笑來,“你來了,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呢!
她在胡說些什么?
他皺眉。注意到她面頰上兩團可疑的紅暈。大掌立刻探上她的額頭。好燙!
這家伙,這么冷的天,竟然只穿一件單衣坐在水泥地上。
“邱卓,快起來!彼斐鲇沂郑鹕。她遲疑地注視著他的右手,搖著頭像任性的孩子般不肯把手給他。
“乖!彼麥惿锨叭,耐心地輕哄。
“嗯。”直視著他眼中倒映的自己,突然開心地點起頭。
紀澤脈見她伸出手來,不禁微微松了口氣。誰知才松下心防,卻被她猛的一拽,失重跌坐在地上。
“好漂亮!彼鶝龅氖峙噬纤饨欠置鞯哪槪恢櫦傻貙⒆约旱哪樎郎惤,一雙亮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的黑瞳。
“好漂亮,像黑水晶一樣!彼鐕@息般感慨著。
怔怔地望著她,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反應。
“還有這唇!笔种篙p輕描摹上他的唇,眼神越發迷離。
“你醉了!彼_那繼續仍游移在自己唇間的指,眼神冷然,聲音亦然。
邱卓愣了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在生氣嗎?好久沒看到你生氣了!
“我送你回去!彼策^頭尋思,她是不是燒糊涂了?
正當他為她今晚的古怪言行而納悶時,突然眼前一黑。
大腦嗡地一響。她竟然趁自己不備偷吻了自己!那樣猝不及防,淡淡的香檳味如攻城掠地般迅速經由他的唇鼻奔向大腦心臟,直接麻痹了他所有的敏捷與銳利。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那雙藏有黑水晶的眼。
當手環上她纖細腰肢的那一刻,突然一道閃電劃入腦海。
自己這是在干什么?扮演她醉夢中癡癡等待的情人嗎?
一把拉開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你知道自己吻的是誰嗎?”聲音從未如此陰霾低沉過,審視的黑瞳冷冷盯著她那雙迷離的眼。
“我知道啊!彼c頭,眼皮卻漸漸沉重不支,頭也越發昏昏沉沉,還沒給出答案,竟然已經昏睡了過去。
仍然注視著她的人似乎并未因她沒給出答案而生氣,相反的,似是微微松了口氣。一把扶起她來,她本能地循著溫暖往他懷中鉆,像乞愛的小貓般惹人憐愛。
圈著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撫上那一頭凌亂的短發?粗虬l燒而泛紅的臉頰,知道家庭醫生今晚是有的忙了。
迷糊間,她又開始囈語,“我知道……我知道……”
她又知道?這個家伙,竟然連神志不清時還一副什么都很懂的樣子。
今天真是他的不宜日。先是被爺爺訓,接著又受了那場豪華慶宴的打擊,現在被這個假小子強吻了還不算,更可能莫名其妙已經做了別人的替身。
“我知道……你是紀澤脈……”她斷斷續續中,喚出他的名字。
手下一松。險些將懷中人跌落。
“你……你說什么?”微顫的聲音中有強抑的顫動。
“紀澤脈……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
微微嘆了口氣。原本緊張的俊顏也漸漸柔和起來。這樣毫無邏輯的話語,顯然是酒醉后的胡言,自己竟然還當真了。
他開始懷疑,她在新加坡到底學了些什么?是不是學得太認真,連怎么好好說話都忘記了。
頭好痛。
邱卓想坐起身,卻頂不住全身的酸痛放棄地乖乖睡好。
“小卓,你醒了嗎?”
睜開眼,看到一臉擔憂的媽媽。
“我……啊嚏。”感冒了?什么時候著的涼?
“你呀,昨天玩得太瘋了!睆膩淼尉撇徽吹乃,竟然那樣醉暈暈地被澤脈少爺扶回房。
“昨天?我怎么了?”
“又是醉酒又是發燒的,鬧了一個晚上。”媽媽說著,手探上她的額,很滿意退燒藥的效果。
昨天她一直坐在角落里等紀澤脈的。她原想等那些圍著她的千金散開后,好請他幫忙找陳默的?傻鹊锰珶o聊了,她忍不住又喝了香檳。然后……然后因為頭太暈,她就想出去透透氣。看到花墻,她便靠墻坐下了。接下來……
“天吶!”她掩唇驚呼。臉隨著記憶的復蘇而漲得通紅。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見到她忽又紅起的雙頰,連忙緊張地問。
她昨天吻了紀澤脈!腦海中閃過零散的片段,雖然前后過程已經全然模糊,但是,她真的記得自己強吻了他。撫上自己的唇,她竟然仍清晰記得他唇的溫度。
完蛋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莫名其妙吻上他的。到底是吃錯什么東西了!
“媽媽,我昨天是怎么回來的?”她殘存著最后一絲希望,或許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這么荒唐的事,怎么可能是現實呢。
“多虧了澤脈少爺。不僅將你送回房間,還讓華伯找來了家庭醫生!
媽媽的話徹底粉碎了她的美好奢望。
會死得很慘,說不定會沒命回上海了。
那個自負的家伙……那個家伙嘴上雖然不說,但她心里很清楚他一直都對自己的身份頗為在意。如今一群富家千金如狼似虎都沒得手,卻被她這個“幫傭的女兒”給占了便宜,他不氣瘋了才怪。
“紀澤脈……他人呢?”瞇著眼,因為心虛幾乎都不敢直視媽媽。
“真是沒分寸,告訴你多少遍了,要叫少爺,澤脈少爺。”
“媽媽……”她哀嚎。
“澤脈少爺一早上就趕飛機離開了。下次我見了他,會替你謝他的,你就安心養病吧。”媽媽自作主張地絮絮叨叨著。
“走了?”
強忍著心上陣陣的失望。閉上眼告訴自己好好休息,可昨晚那些模糊而殘缺的片段卻仍不斷在腦海里翻騰。
怎么可以走呢?難道那個吻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嗎?是連氣憤或厭惡都不會引起的,無關緊要的東西嗎?
“這個價格……”話說到一半,連忙匆匆自手旁紙盒抽了幾張面紙,“啊嚏……”
“少爺,你感冒得這么厲害,要不要休息一下?”齊叔在一旁關心地問。
“不用了……一切……”不得不再次停下,用面紙解決完問題才繼續,“按田村的這份計劃辦吧。”
“我立刻去安排!蹦眠^由紀澤脈簽了名的文件,齊叔恭敬地欠身離開。
“真是被害死了。”單手抵額,怎么也沒料到,她竟然會送自己這樣一份臨別禮物。
那個單細胞的家伙,想來也正被頭痛和鼻塞困擾著吧。
回憶起那晚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動作和莫名其妙的話,也只有她才會做得出說得出吧。
踱步至窗旁,靜望著玻璃窗中的自己。眸仍然閃亮,卻不再單純;笑容更加優雅,卻只是裝飾而非發自內心。
一把放下卷起的窗簾。眸中對自己的厭倦一閃即逝,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紅撲撲的咧著嘴的笑臉。
做普通人家的孩子真是幸福。可以這樣毫無顧忌地醉、不負責任地哭或笑。
“少爺,剛剛接到北海道發來的消息,顏小姐今天中午啟程去了上海。”齊叔有些擔憂地看向紀澤脈,與井上家族的合作案眼看就要收尾,這一放,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上海?”他抬頭,黑眸中有抑不住的喜悅。
“可是少爺……我們在上海沒有開設公司!奔o氏并沒有在上海發展的計劃,如果放下這里一切去了上海……
“這不正是她選擇那里的原因嗎?”他笑,那樣的志在必得、意氣風發。
喻顏,你終于熬不住了嗎?在挑釁地逛遍每個烙有紀氏印記的城市后,終于決定偃旗息鼓了嗎?
抱歉了,親愛的表妹。這場由你開始的游戲不可能這樣不了了之。因為自己苦等的正是這一刻,當她完全失去斗志再也沒有耐心繼續這場追逐游戲的此時此刻。
上海,唇邊勾出一抹笑來,那也正是他在期盼著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