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是大家對席澄欣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本來大家的感情都不錯,在工作之余也是有說有笑,下丫班還會大伙兒相約一同吃飯,可是連續幾天下來,一向神經大條的她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大家對她似乎都有一絲恐懼及恭維,說話的時候是恭恭敬敬的,還有一點奉承的味道:
另外,大家也似乎刻意與她保持距離似的,下了班想找他們一起吃飯,他們不定推說有事,要不就是早早落跑不知到哪兒去了。
第二個讓她莫名其妙的事是在工作上。
平時她的工作鮮少待在辦公室里,大多時候都在外頭跑外務,或是到工廠察看工程進度,可是最近她待在辦公室里的時間變多了,發呆的時候也變多了,也有時間肚子餓。
第三個讓她莫名其妙的事是感覺的問題。
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就要被辭退了,否則她的工作量怎么突然減少了一大半,一些重要的會議她去似乎也是多余的,連話都插不上。
這些種種的莫名其妙讓她在工作上產生莫人的無力感及挫敗感,甚至還打從心底懷疑起自己來。
她是哪里做錯了嗎,否則為什么她會有這樣的感覺?在工作上她使不上力,連帶的在人際關系上也無端的與大家產生一種若有似無的隔閡,
中午大家又趁她不在時偷偷跑出去了,她一回到辦公室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景象,雖然是不足為奇、司空見慣了,但也難免一陣難過。
她是哪里得罪到他們了,為什么大家最近對她總是刻意躲避?
她在位子上坐了下來,本來餓得直打雷的肚子也莫名其妙的飽了,一點食欲也沒有。
開完會出來,谷言風在正打算回辦公室路上,臨時起意想到席澄欣的辦公室看看她;甫進門,便瞧見她一個人有氣無力的坐在位子上,無精打采的盯著眼前的茶杯發呆。
他看了看四周,再低頭瞥了眼手表!澳阍趺礇]和大家一起去吃飯?”都已經是中午休息時間了。
席澄欣幽幽的回頭,給他一個有氣無力的目光之后,又轉回頭,繼續盯著杯子發呆。
“是發生什么事了嗎?”他又問。
她仍背對著他,無助苦惱的搖了搖頭,不禁紅了眼眶。
“那……要不要一起吃飯?”他剛好也肚子餓了。
席澄欣肩膀明顯一震,詫異的轉過頭,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
被她盯得怪不習慣的,也讓谷言風不禁思索了一下,自己剛才有說錯了什么話嗎?
“你真的愿意跟我吃飯?”她問,語氣里有著極大的懷疑。
谷言風無語的點點頭,越來越莫名其妙,就跟他吃個飯,有必要這么高興嗎?
“你真的愿意跟我吃飯?”她又問,語氣又驚又喜。
他又點點頭。
確定了答案,席澄欣欣喜若狂的跳起來,一蹦一跳的跳到他身旁,忘形的勾住他的手臂!澳俏覀冏甙!我的肚子突然好餓!
話落,她又是拉又是推的將他拉離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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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興奮過頭還是太多天沒講話的關系,在吃飯的當中,席澄欣那張嘴就是沒停過。
話語間除了臉上那抹難以掩飾的高興外,話題總不離最近發生在她身上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抱怨的成分居多,
但是她的語氣里又明顯可聽出她并下怪他們,只是純粹的小小抱怨—番,也總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惹他們不高興了。
她說的這些谷言風又何嘗不懂,她會受到種種莫名其妙的禮遇還不是拜他所賜,不過他不想這么快就將謎底揭曉。
“你說是不是我哪里惹他們不高興了?”這句話她已經問了不下十次。
“應該不是,或許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大家才會沒注意到自己態度的問題。”同樣安慰的話他也說了好幾次。
“你說我是不是要被公司裁員了,不然我的工作量怎么突然減少那么多?”這句話她也說了不下十次。
“這件事我沒聽說,應該不會,或許是公司別有安排!彼捓镉行䴔C。
“是有什么安排?不過就算另有安排好了,也未免讓我太閑了吧!以前我都忙到天昏地暗,連休息都沒得休息,現在突然閑下來,我總覺得很不安!彼街炱^想著。
這不就是他的目的嗎?之前就是看她忙到都快不知道人了,而且全身瘦得沒幾兩肉,人家看到還以為是他的公司在荼毒員工哩!
“如果我失業了怎么辦?”她又兀自苦惱了起來。
“公司那邊沒說要裁員,你不用擔心!笨此鄲赖臉幼樱透鸁o病呻吟沒啥兩樣,他忍不住笑出聲。
“就算不裁員,我也快做不下去了!弊罱e得實在是太夸張了,她自己都有想換工作的念頭。
谷言風聽得心跳不免漏了一拍,緊張的問:“為什么?”
“我忙習慣了,突然這樣閑下來真的很不習慣,而且我是領公司薪水的人,整天無所事事的還領跟別人一樣多的錢,就算公司要給我好了,我也沒臉拿。”她一手支著下巴,怪可憐的表情。
“如果我幫你跟公司反應,你會不會反對?”他突然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那一部門的人都看到上次的情況,就算今天她不抱怨,也一定會有其他人抱怨,而且閑言閑語只會越來越多,
“你要幫我跟公司反應?”席澄欣驚喜的問:
“你反對嗎?”她的反應讓他誤會。
“我贊成都來不及了,哪還有理由反對?再讓我閑下去我一定會瘋掉的,”她樂得雙手握在一起,喜形于色。
“可是……”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最近我手上有滿多件Case,還有很多文件都沒時間整理,我一個人忙不太過來,我希望你能幫我!彼麤Q定付諸行動,遠遠的看著她五年,在驚覺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時,他突然恍然大悟了。
他白白當了五年的隱形人,在她的眼里,他可以說是完全不存在的人。
“這是交換條件嗎?”在這時候開出這樣的條件,好像有點奇怪。
“應該吧!反正如果你愿意幫我這個忙,我也一定會幫你跟公司反應的!
“思……”她猶豫的想著,打量的目光直瞅著他的臉龐。“好吧!不過問題是你要我怎么幫你?”
“只要你答應幫我,其他的都不是問題!惫妊燥L給她一個有把握的笑容。
席澄欣看著他,心里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問。
反正不要比現在情況還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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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沒幾天,公司突然無故重整人事,大部分的員工并無變動,但是所造成的沖擊也不小。
一個小小的人事調整造成公司各部門必須重新遞補缺額,延誤了不少案件,不過公司高層也都事先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很快便做了處理,將傷害及損失降到最低。
席澄欣每天一樣時問上班,下午也一樣時問下班,公司內部調整人事的事她根本不知情,就連她的職務已經被調動了,她也不知道。
就拿今天來說,早上她又遲到了,等她十萬火急、快馬加鞭的趕到公司,甫進去辦公室時才赫見她的座位上坐了另外一個人。
她走過去正要開口,便聽到昔日同事說的冷言冷語——
“澄欣,你怎么還來這里?”一名男同事嘲弄似的問。
被問得莫名其妙,席澄欣固然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拔摇业霓k公室不是在這里嗎?”雖然她的個性很迷糊,還是個大路癡,但是她坐了近五年的位子總不可能不認得吧!
“喂!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人家現在可不同以前啦!要是她一個不高興,當心你可能就要從坐辦公室變到掃廁所去啦!”二芳的女同事語氣尖酸的提醒著男同事。
那名男同事聞言臉色大變,露出一瞼哀求的表情!俺涡姥!你可別故意害我去掃廁所!
話落,幾乎所有辦公室內的人都不禁大笑出聲,唯獨席澄欣笑不出來。
“哎呀!你怎么還直呼她的名字,當心哪!”又一名女同事出聲諷刺。
席澄欣看著他們,心底難過得緊。她真的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么,以前大家的感情真的是好得不得了,為什么一夕之間翻瞼比翻書還快?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么,為什么我都聽不懂?”她怯怯的看著他們,心里難過是可想而知的。
“你就別在那里假了,再假就不像了!蹦敲谒蛔由系呐殕T開口說話了,語氣是義憤填膺:“當初我在董事長身邊做得好好的,誰知道你跟董事長吃一頓飯而已,不知道跟他說了什么,我便從一個特助被降到你現在的位置,由你接替席澄欣看著她,也感受到大家質疑的目光,不禁怯懦了起來!笆裁炊麻L?我哪里有跟董事長吃過什么飯?”
她根本就不認識什么董事長,更遑論一起吃飯了。
“你敢說你沒跟董事長吃過飯?”那女職員氣得站起身直逼向席澄欣。
“我就是沒有,我連董事長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哪有可能跟他吃飯?更不可能跟他說些有的沒的!彼挪皇悄欠N喜歡道人長短的長舌婦哩!
“你到現在還睜眼說瞎話,你前幾天不就跟他去吃飯嗎?我們大家都看到了,你還狡辯!”另一個女同事氣呼呼的站在她面前,聲音倏地拔尖。
前幾天?席澄欣用力的回想了一下,臉色大變!澳阏f他就是董事長?”她驚訝的問。
她的反應讓那名女同事也梢梢錯愕了一下。
“他真的是董事長?”她突然激動起來。“董事長不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嗎?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年輕?難道……難道他去整型的傳言是真的?”
之前有聽過公司內同事以訛傳訛的閑言閑語,那時候席澄欣還以為只是八卦并不足采信,想不到竟是真的。
“什么六十幾歲的老頭?”女職員好不容易插上話,臉上滿是不解。
“董事長呀,他不是一個六十幾歲的老頭,然后跑去整型,然后……不對、不對!現在整型科技也不可能這么發達,這么說他真的是董事長羅?”她恍然大悟的道。
“難道你到現在才知道?”
“你們誰都沒告訴我,我哪有可能知道?”她終于有話可說了。
“就算……就算你不知道好了,你也不可以在董事長面前說那些有的沒的。”
“我哪有跟他說些有的沒的,你沒親耳聽到就別亂講!毕涡酪荒槦o辜的大吼回去!澳氵@人很奇怪耶!你被換下來又關我什么事,根本就是存心找我麻煩嘛!我沒怪你,你還先怪起我來了咧!”
女職員頓了一下,“我找你什么麻煩了?”
“你現在坐了我的位子,接替了我的工作,那我的工作咧?說不定下一個失業的人會是我!
“我剛才說的話,你根本就沒聽進去嘛!一女職員突然大吼。
“你剛才說的哪句話?你說那一長串誰聽得懂呀!”席澄欣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你……你……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的工作跟你的工作交換,你現在是董事長的特助!你是真的笨還是假的笨?”女職員氣得快瘋了。
“笨是裝得來的嗎?你裝給我看呀!”她最恨別人說她笨了,想當初她還是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哪里會笨了?
“我哪里說你笨了?你自己要對號入座還怪別人!”
“明明就是你指桑罵槐,再笨的人都聽得出來。”
她們倆張牙舞爪的靠近對方,誰都不讓誰。
辦公室不融洽的氣氛似乎也在她們的爭吵中無意間化解了,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所導致的。
一些剛才對席澄欣出言不遜的人臉上都出現了懊悔的神情,滿是歉意。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要把你記住,說不定哪天在我背后說我壞話的人就是你!毕涡乐钢,代表自己今天把她那一張臉記住了。
“哼!我叫鐘心陵,有什么事就直接沖著我來!還有,我才不是喜歡在人家背后說壞話的小人,你少亂給我掃帽子。”
“我也不是喜歡在人家背后說壞話的小人,你也少給我亂扣帽子,不是!是你也不要給我亂扣帽子!毕涡罋鈶嵉闹毕胭p她一拳。
“是你不要亂扣我帽子才對!北唤德毜娜丝墒撬,她才有這資格說這種話。
“是你不要亂掃我帽子,我從頭到尾可沒說過你任何的壞話!毕涡雷哉J是無辜的。
“我說是你就是你,要不是你,我才不會被降職!辩娦牧昊鸫蟮暮鸹厝。
“你被降職又關我什么事?”席澄欣也很火!胺凑惚唤德毑皇俏业腻e就是了,有本事就去找那個把你降職的人,在這里鬼吼鬼叫的有什么用?”
“就是因為不敢,所以才會坐在這里嘛!”鐘心陵氣勢瞬間消失了。“就是因為他是董事長,在公司他的職位最大,我哪敢跟他抗議!”
“哼!你不敢講我去講,管他是不是董事長,他今天這樣做就是錯的,好歹也要有個理由!毕涡垃F在可和她是同一鼻孔出氣了,她氣憤的走出去,打算找谷言風算帳,
不過她的行為可是嚇傻了一干人等,尤其是那些和她相處了近五年的同事,更定頭一遭見到她如此的反應,一時還真反應不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在有人欲開口叫她回來時,席澄欣自己又折了回來,一臉尷尬的表情。
“那個……董事長的辦公室在哪里?”
雖然她在這家公司待了近五年,可唯一熟悉的就是這間辦公室,至于其他的她就不清楚了。
“十樓!
一群人像傻了般乖乖的回應她,完全忘了剛才還急著叫她回來的事。
“謝謝。”道完謝,席澄欣重整氣勢,摩拳擦掌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