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澄訢呆望著滴滴答答的長短針,腦海中想的是今天星期幾?要上班嗎?
約過了十分鐘,她腦海里想的仍是……昨天好像有上班,不過昨天是星期幾?今天到底要不要上班?那今天又是星期幾?
她的個性一向迷糊,有一次她不知道那天是星期假日,本以為自己要遲到了,還十萬火急的沖到公司,卻發現辦公室里一個人也沒有;正當她百思不解時赫見掛在墻角的日歷,才知道那天是假日。
自那天后,她每天都會狐疑今天到底要不要上班,怕的就是又要白跑一趟了。
沒辦法,她可是出了名的“脫線女王”,平時忘東忘西還不打緊,常常出錯也算小事,任何事情在她的眼里有一就忘了二,似天生就少了一根筋,不該忘的也會忘。
不過說也奇怪,她在讀書時,學業還頂呱呱哩!
總之,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怪怪的,怎么老是忘東忘西的,有曾想過要改掉這毛病,不過越改卻越夸張,可能自己天生就比較沒記性;既然是“與生俱來”的,所以她又決定不“苛求”自己了。
時間悄悄的來到八點半,她仍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
應該是要上班吧!一個不確定的答案在她醒來近三十分鐘后終于形成。
她再瞥一眼時鐘,眨眨眼。八點半了?
再揉揉眼睛,再眨眨眼。已經八點半了?
腦海里想的是上班要遲到了,可是她依然慢條斯理的爬離被窩,有條有理的將棉被折好,再緩緩地走進浴室梳洗一番。
等到她出來,已經是十五分鐘后,可是她身上穿的仍是睡衣,頭發亂得像鳥巢,一樣是愛睡的倦容。
在她換好衣服、上好妝至出門為止,已經是一小時后了。
不過她之后的行為動作差距可就大了。
在大街上,她神經兮兮、怪緊張的站在路邊,手舉得老高使勁揮著,為的就是想攔輛計程車。但是經過的計程車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要不就是當作沒看見,要不就是故意重重的踩下油門,快速的在她面前呼嘯而過。
原因無它,就是她攔計程車的動作出了問題。
她身體往前傾斜約十五度,踮著腳尖,身體隨著手的動作前后搖擺,看起來就像是在跳舞似的;但是會在大街上跳舞的就只有兩種人,不是精神不正常的就是瘋子,至于她是被定義在哪一種,想法因人而異。
約過了十分鐘,她人仍站在大街上,姿勢還是不變,她不免嘀咕!捌婀!都已經過了上班時間了,怎么還這么多人坐車呀!”
終于,在她前方約十公尺處有輛計程車緩緩地在路邊?苛,不多說,她立即沖上前去,馬上開了車門快腳的爬進去。
“麻煩到大里街!
前方的司機面有難色的自照后鏡看著她,目光隨即移至關上又重新開啟的車門。
一名男子帶著微慍的怒容坐上了車,不發一語。
“先生,這……”計程車司機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他們做生意的最怕就是得罪客人。
他先看到這位男客人向他招手,所以他才停下來,想不到先上車的是后來這位女客人,但是他又不能請她下車。
“沒關系,我們順路!蹦凶拥膾佅乱痪洌思纯吭谝伪成,閉上眼睛。
計程車司機聞言明顯是松了一口氣,他轉身重新系上安全帶,緩緩地踩下了油門。
而席澄訢絲毫沒反應,只是呆呆的望著這位在她眼前的不速之客。
他會不會太順便了一點?明明是她先上車的,而且他們也不認識;就算是剛好順路,那……那等一下車錢要怎么算?
可是如果問他這問題,會不會顯得自己太小氣?
好像會耶!而且頂多也只是一百多塊的車錢,算了,就當作是做善事吧!
她伸手摸了摸,心中猛地一驚。
怎么是空的?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身旁的座椅,手再摸摸肩膀。空的?怎么是空的?
慘了!她好像忘記帶皮包。
“那個……司機!”她小心的湊上前,小聲的附在司機耳旁喚道。
“什么事嗎?”司機問。
“車子可不可以回頭?”她小聲的問。
“可是……”他抬眼望了望那名男子,面有難色。
見司機似乎不大愿意般,席澄訢干脆告訴司機:“我的皮包忘在家里了,待會兒我可是沒錢可以給你喔!”她伸手摸摸口袋,在里頭掏了兩個銅板出來!拔疑砩现挥卸畨K,難不成你要做賠本生意?”
“可是……”司機又望向那名男子。
“如果你要做賠本生意我是不反對!彼掌鸲畨K錢,揚高下巴斜眼睨著司機,臉上的表情就是:你若賠錢了,不關我的事呀!
司機依舊繼續往前開,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似的。
約莫過了十分鐘,到達目的地后司機緩緩地在路邊停了下來。
那名男子坐起身看了看外頭的景物道:“在前方那棟大樓。”
席澄訢目光跟著望向那棟大樓,不免驚訝。那是她的公司耶!難不成他也是要跟她到同一個地方?
到達大樓前,男子隨手丟了張千元鈔票即下車,席澄訢也跟著下車,快步的追在他后頭。
“先生、先生!”她邊走邊喊著,不過他的腳程非?,讓她不得不加快腳步。
那名男子終于聽到她在喚他,毫無預警的停下腳步。
席澄訢萬萬想不到他會突然停下來,在煞車不及的情況下筆直的撞上他的背;或許是沖撞的力道太大了,她又猛地往后彈,重心一個不穩,身體筆直的向后倒去……
她嚇得尖叫,雙眼瞬間閉得老緊,一點都不知道要自救;突地一雙適時伸出的手攬住了她的腰,并將她輕輕往前一帶,讓她重新站穩。
不過席澄訢還是反應慢半拍的擺著原來的姿勢不動。她的手因過度害怕僵硬的擺在胸前,眼睛緊閉,嘴唇用力抿成一條直線,絲毫沒察覺自己已經安然無恙,腳也已安安穩穩的踩在地面上。
過了半晌,身體仍沒傳來早先預警的疼痛,她這才放心的將眼睛張開,發現自己好端端的站著,她也不禁松了口氣。
“你有什么事嗎?”男子淡淡的問。
她將目光移至他臉上,愣了好一會兒。慘了!她忘記要跟人家說什么了。“嗯……那個……剛才我……”是要說什么呢?席澄訢低頭思索著,就是想不起來。
“如果是因為剛才計程車車錢的話,那沒關系。”
“對啦!就是車錢!苯浰@么一說,她總算是想起來了!拔蚁雱偛诺能囧X我們就平均分攤吧!可是我今天沒帶錢來,如果明天我們有再遇到的話,我再拿給你!彼皖^瞥了眼手表,不禁大驚。“完了!已經十一點多了,這下我不被罵死才怪,我還有事先走了,拜拜!”話落,她立即十萬火急的沖進前方大樓。
男子望著她匆忙的背影,不禁幽幽的嘆了口氣。
拜托!她嘛幫幫忙,他們都已經同事近五年,她竟然還不知道他是誰,枉費他這五年來一直注意她的舉動。
雖然她和他的辦公室在不同的樓層,可是每年員工尾牙時他都有上臺致詞,這總該有點印象吧!
除非……她每年的尾牙都沒到。
肚子好餓呀!
席澄訢無力的趴在桌上,雙眼無神的盯著電腦螢幕瞧。
她身上只有二十塊錢,起碼可以買塊面包暫時填飽肚子,可是她又想到要是真把這僅有的二十塊錢拿來暫時填飽肚子了,那下班后不就得徒步回家。
要走一個小時耶!她的腳不斷了才怪。
不行!她一定要忍耐,一定要發揮堅強的意志力,忍耐到底。
可是肚子似乎對她堅強的意志力毫不領情,還是不配合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而且聲音奇大,坐在她附近的同事都聽到了。
“喔!我的天。 彼龥]面子的趴在桌上,將臉埋進胳臂里,尷尬的哀號。
就在這時,她的鼻腔突然竄進一股香味,她睜大眼、動了動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好香!慘了,肚子更餓了!
一定是她餓昏了頭,產生了幻覺。現在都已經過中午了,哪會有這些東西可吃。
對!一定是幻覺。
才這么想,那股香味似乎更接近了,最后還大剌剌的出現在她眼前。
哇!是雞腿便當耶!
她的幻覺也未免太真實了點吧!看得到還聞得到,她的手不禁伸向它……哇!還摸得到呢!
看來她一定餓昏了。
“想吃嗎?”一個聲音突然問。
哇!它還會說話!拔耶斎幌氤!彼滩蛔√蛄颂虼剑荒樀酿捪。
“那就快吃呀!怎么還一直看?”那個聲音催促著。
“怎么吃?你是幻覺耶!”她的目光都快把便當射穿一個洞了。
“幻覺?”那聲音明顯錯愕。
辦公室里傳來一陣竊笑聲,大家被席澄訢無厘頭的話語逗得受不了,不過大家笑得很節制,大老板就在眼前,不敢太過于夸張,大概就只有席澄訢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還是快消失吧!你在那里我沒有辦法工作了。”話才說完,她的肚子又克制不住的咕嚕咕嚕叫起來。
這時旁人又聽到她責罵的聲音,而且還是對著便當--
“都是你啦!沒事跑出來誘惑我,你看,我的肚子叫得跟打雷一樣!
旁邊明顯又傳來一陣竊笑,還有人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
“這是真的便當,不是幻覺。”
“你少騙人了,便當哪有可能會說話!”她這下不只是餓昏了,還瘋了。
“說話的人是我!
席澄訢突然發現那聲音好像真的不是從便當盒里傳出來的,她仰頭望去,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霸趺词悄悖堪。,你也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否則你怎么會在這里。”自己在說什么廢話,公司門禁可是把關很嚴的,通常沒經過允許很難進來。她怪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員工?谷言風表情有點怪怪的,不過他更加可以確定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澳悴皇嵌亲羽I了嗎?快吃吧!”
“你真厲害,知道我肚子餓得要命,還對我這么好,買便當給我吃!
確定這便當不是幻覺,她迅速的打開盒蓋,拆開筷子夾了菜放進嘴里,很滿足的咀嚼著。
谷言風見她吃得快樂,心也跟著滿足起來。不過看她吃得狼吞虎咽,不免也擔心她要是噎著了,他也要負一半的責任。“你吃慢一點,沒人催你!
“不行!現在這時間是工作時間,要是被老板看到,一定會被罵死的!彼橇艘淮罂陲垼^續道:“老板他人很機車,做事也是一板一眼的,聽說他還很變態,要是被他看到,我明天就要回家吃自己的了。”
如果她能注意一下四周,一定會發現有一群人正對著她眨眼、搖手又搖頭的,好像在暗示些什么,可惜目前她眼里只容得下這個便當。
“聽你這么說,你好像還不知道老板到底長什么樣子,是圓是扁的你大概也不知道吧?”谷言風聽了她這些話,半點怒氣也沒有,反倒還覺得她挺好玩的。
“哪會不知道,之前我就看過。”不過那是她初到公司時的事了!八械刂泻P投d頭,年紀大概有六十了吧!而且……還頂著像籃球這么大的肚子,四肢短短的,遠看跟小叮當一樣!
她又扒了一大口飯,煞有其事的對他狂點頭。
她說的應該是他的父親,不過他老人家早在幾年前退休了。
“不過我最近又有聽到一個傳言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傳言?”他又問,好奇得緊。
“聽說我們老板最近去整型了,搖身一變成了人見人愛的大帥哥哩!”
“是嗎?這謠言還真特別。”他苦笑著,不知該怎么說。如果她說的真是指他本人,他可就要抗議了,他這輩子從來沒整過型,這副容貌可是與生俱來的。
還有,以她形容老板的樣子來說,一個六十歲的人跑去整型,再怎么整也不可能整出大帥哥的相貌;若真的有可能,那他就不得不佩服那家整型醫院了,“妙手回春”的功力實在不是一般的強。
如果席澄訢愿意將目光移一下方向,一定又會發現有一大群人帶著戒慎恐懼的表情對她直搖頭又搖手的,可惜她的眼底還是只容得下眼前的大便當。
“對了,我在這公司待了這么久,怎么都沒見過你?你是在哪個部門工作?”她瞥了他一眼,很陌生的面孔。
“我在管理部!惫芾砣旧舷滤械牟块T。
“管理部?哇!那你一定很厲害!
“好說、好說,你慢慢吃吧!我還有工作先走了!彼α诵Γ酃鈷哌^整間辦公室,見其他人連忙低頭繼續工作,他這才走出去。
終于填飽了肚子,席澄訢滿足的摸著微凸的肚子,整個人斜躺在椅子上。
她眼珠子轉了轉,似想到什么,拍了拍身旁的同事問道:“你知道我們公司的管理部在哪里嗎?”她在這家公司待了這么多年,怎么都沒聽說有這個部門,或許是新增加的吧!
那名被問的同事搖了搖頭,不敢多話。剛才大老板眼底的警告她不是沒看到,要是多話的話,明天回家吃自己的可能就是她。
“你也不知道?可能是新增加的部門吧!你說對不對?”席澄訢又道。
那名同事也是點點頭,連忙將注意力擺回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