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用餐過程中,我還肉麻地,親手喂了一塊自己切的牛排,到書亭的嘴里。
書亭笑得恍如在夢中,已經不知今夕何年。
小提琴的聲音在餐廳里悠揚回蕩,我耳里卻一直聽到仿似冰塊破裂的聲音。自從我決定利用書亭為我報仇后,這樣的聲音,便在我面對書亭的時候不斷傳入耳膜內,無論如何消除不去。
我心里清楚,那是書亭日后,注定心碎的聲音。而我這個始作俑者,不過提前聽到而已。
殘忍,是我的本性,或是學自與將?我望著有著男子氣概卻又純真得令人不敢相信的書亭,心不在焉地聽他說近來經歷。
“生生?”察覺我的走神,書亭用手在我眼前一揮:“你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哦?沒什么!蔽掖掖液纫豢诒锏木疲瑔査骸皶,你打算繼續當醫生?那么家里的事業怎么辦?”
“家里有大姐在看著,她也整天要求我回去幫忙。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哪里肯回去受這活罪?”
“其實經營家族事業挺有挑戰性。我以前和你想法一致,但現在就不是這樣想了!
書亭停下刀叉,認真看我:“生生,你希望我繼承家業?”
“當然!
“為何?”
“因為我希望!蔽倚睦锊粩嘤嬃,輕描淡寫道:“如果可以和你一起馳騁商場,那多有意思!
書亭靜靜看我。剎那,我幾乎以為他會在我這里看出什么玄機來。他卻放下刀叉,溫柔地握住我的手,問:“生生,是否支撐黃氏令你非常辛勞?”他的表情,簡直是非常心疼。
我不知道他猜測到什么,令他出現如此心疼的表情。我是黃氏的董事長,并不是苦力。
但時機總要利用,我低頭,輕輕嘆氣:“商場如戰場,有哪個不辛勞?要找到全心全意的盟友,真是比登天還難!蔽彝低谎邸!皶ぃ液美。累得說不出話來!
“是否我繼承家業,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書亭,不要為我勉強自己。那樣,我會承受不起,會內疚!
書亭立即用他晶亮的眼睛直視我,他說:“生生,你說得沒錯,只有強大的力量,才可以保護你不受傷害!
一時間,我有點感動。
我靠在書亭的肩膀上,對他說:“書亭,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我什么都答應你!
“永遠不要為我勉強自己,累著自己!
書亭沉默一會,他沉聲道:“生生,我答應你,永遠不勉強你,永遠不讓你累著!
這是意料中的答案,話里的深情卻非我可以接受得來。我心里猛覺痛楚,驀然直起身子,凝視著面前的書亭。
那個,豈非昨天的生生。何等癡情,又是何等專心致志,作一個漸漸毀滅自己的夢。
驟然,心酸泛濫,入了骨髓,延著血液流走四肢,將我五臟六腑腐蝕,痛得我幾乎在這高級餐廳狂叫起來。
不應該不應該!我不應該是如此殘忍之人!我不是與將!
“生生,為何嘆氣?”書亭靠了過來:“你為何總不快樂?”他也嘆氣。
他并不知我心里激蕩的巖漿正在狹窄的心里翻滾。
我怔怔望他,眼里光芒數度變換,終于無力地長嘆一聲,再次靠在他肩上。
“書亭,再求你一事!
“你說!
“不要對我太好,那會讓我害怕!
“生生,你好特別!睍櫮绲匦α。
他撫摸我的頭發,動作輕柔而充滿愛意。
這不是幸福。
這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