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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 第二十二章 作者:風弄
    次日清晨,與將醒來,對我微微一笑,輕輕吻我。

    我暗中害怕他昨晚是假睡,將我偷偷吻他之事,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只會成為他控制我的又一道利器。

    我試探地問:“何事如此高興?”

    他深情望我:“醒來第一眼可以見你躺在身邊,有什么比這更讓人高興?”

    我冷笑,如果一天醒來發現我逃之夭夭,那又如何是好?

    一笑之后,又嘆氣。

    與將說:“一早就長噓短嘆,生生,哪來這么多的煩惱?”

    我說:“與將,你不懂!

    “不錯。”他沉吟半刻:“我不懂你,就象你不懂我!

    我一怔,說不話來。

    這話太深奧,仔細去想,似乎里面有許多許多錯綜復雜的意思在內。

    躺在床上看與將西裝筆挺,修飾妥當。

    他忽然想起一事,轉身說:“黃氏的行政副總,開除他吧!

    “為什么?”我霍然問道。

    黃氏的行政副總,是爸爸多年好友,從父輩開始為黃氏效力,都快退休的人了。

    與將一臉自然:“這人不適合,所以要換人。”

    我說:“不行,他是黃氏老臣子,無功有勞!

    “生生,這是生意,商場的策略,要看實際,不能看人情!

    不屑聽他的狠絕亡命生意經,我別過臉去,看窗外唧唧喳喳的小鳥。

    “好吧,我走了!迸c將過來,在我臉上留下一吻。

    我不聲不響,等傳來關門的聲音,才回過頭去,看一眼空蕩蕩的房間。

    唉,我們到底不是一樣的人。

    與將的絕情,不僅僅對我一個。

    書亭昨天才來過,今天應該不會再來。

    我悶得厲害,站起來打開房門,對門外坐著的保鏢說:“我要出門,去吃飯!

    周恒很快來了,態度恭敬:“車已經準備好!

    能吃飯的只有一個地方,就是上次遇見賀書亭的半島酒店。

    無他,這是與將允許我隨意出入的地方之一,另外一個放風的地方就是榮氏。

    自從在門后聽見與將和潔兒的話,受天打雷劈之震,我對榮氏敬而遠之,不敢輕易再去。

    覺得那里是黑暗污濁的發源地般。

    所以,只有這半島酒店,可以常過來散心。

    在窗邊憑眺好風景,看外面車水馬龍,常人汲汲營生。

    盤中的牛排,還是那般味道。

    說實在,不如榮家的廚師做得好。

    書亭,什么時候可以開始行動?

    逃出去后,要到哪里去?如何開展新生活?

    爸媽呢?

    與將呢?他會發狂,奮力追查;還是如當日,輕輕放手,讓我逃開,然后隨意一反手,再次把我壓在五指山下。

    一想到要離開,心里就亂。

    紛亂無比。

    也許黏在我身上的蛛絲太多,一旦離開,即使逃得了性命,也少不免扯下點皮肉來。

    正想著,周恒拿了一疊文件,放在我面前。

    黃氏的文件。

    我這個傀儡董事長,不過隨便簽個名,讓周恒蓋上公司的大章。

    其他事情,一應由其他人負責。

    習慣地提筆,刷刷一份一份簽名。

    簽了兩三份,遞給一旁的周恒,轉過頭來剛要繼續,猛然停下。

    手中的文件,赫然寫著“人事調動”四字。

    正是以工作不力原因,開除黃氏行政副總的命令。

    我放下筆,看著周恒。

    “這份文件,暫時不簽!

    周恒皺眉,為難地看著我:“還是請黃先生簽名,公司里面等著用!

    他的為難只是裝個樣子,我哪里會上當,冷笑著問:“如果周助理急,不妨冒名頂替我一次簽下大名,榮與將必定不會怪罪!

    “黃先生,這份文件,經過黃氏董事會商議……”周恒步步進逼,字里行間都清楚告訴我,黃氏大權,并不在我手!岸矣蓸s先生認可!痹捴写笥形也缓灻,立即把與將請來對付我的意思。

    不過面對一個小小助理,堂堂黃氏繼承人,居然就被逼到這種程度!

    不能說不悲憤。

    不能說不痛心。

    只要露出憤恨之態,又會是毫不猶豫的一針鎮定劑下來,掩了我的聲息。

    心頭火起。

    我不做聲,將紅酒抓在手中,一飲而盡。

    冷冷對上周恒看似謙遜實際囂張的眼光,一咬下唇,手上猛然用力。

    清脆一聲。

    薄薄的高腳杯立碎,玻璃片刺入掌中。

    看著我鮮血直流,周恒也慌了神,臉色一變。

    另一桌上的保鏢如臨大敵,緊張地掩了上來。

    我搖頭示意他不要過來,張大血淋淋的手掌,讓周恒看個仔細。平靜道:“手傷了,簽不了字。”手上雖疼,心里卻很高興。他必定要煩惱如何對與將交代。

    不由嘆息,何時開始,學會自殘而求一點暢快?

    淪落到這等地步,怎能不嘆?

    被眾人如隨時會碎的玻璃人一樣小心翼翼,團團簇擁回了榮家。

    與將飛趕回來時,手已經包扎妥當。

    “生生!”一進門,與將就撲了過來:“手如何了?”抓著我的手左看右看,恨不得把白紗扯下來看看到底割得有多深。

    他生氣地問:“為何傷害自己?為了一個員工,值得么?”眉毛已經豎起。

    我說:“與將,他不僅僅是員工。他從小看我長大,我稱呼他世伯!

    “老陳已經年老,他的思想不能適應現在的商場。我也是為黃氏好!

    “黃氏對他而言,是一生的夢想和奮斗。與將,你不能這樣無情!

    與將望我半晌,妥協地舉手投降:“好好,我給他雙倍,不,三倍的高額退休金,行了吧?”

    我站起來,悲痛地看著他:“與將,錢不等于一切,不能撫平所有的傷口!”

    大叫出口,才發現我不是為陳世伯而喊。

    是為我,為我自己。

    受制于人的無奈,我比陳世伯更甚。不過同遇患難,伸手相護,圖個安慰而已。

    與將站起來,與我面對面。

    “那要怎樣?告訴我。”他問:“怎么才能撫平傷口,求你教我。生生,求你教我。”

    腦里重現當日血肉橫飛的場面,想到與將所作所為,心頭還在淌血。

    若能出了這片仇恨的苦海,又何必日夜受著煎熬?

    與將,自救尚且不能,我如何能教你。

    臉上濕潤一片,知道自己又開始怯弱地落淚。

    “好吧,把他留在黃氏。不過我有言在先,這決定會拖慢黃氏的發展。”與將伸手,把我摟在懷里,讓我靠著他的右肩,輕輕啜泣。

    末了,與將拍我的背,一下一下,象安撫我入睡般。

    “生生,就算我想撫平傷口,也要受傷的人肯接受,對不對?”

    此問內有玄機,我頭疼越發嚴重,打斷他道:“莫要多言。與將,讓我靜靜在你懷里,睡個好覺。”

    閉上眼睛,又有一滴淚水,被擠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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