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里,僵硬著身軀。她感到他的貼近,感到他的氣息,以及別的什么,她說不出,也許是某一種香味。她是從不涂脂抹粉的,所以那種香并不源自于她。來不及去分析,只覺得非常不舒服,幾乎有了想吐的感覺。
于是,她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變得無精打采,變得常常莫名地發呆。
也許是太過失意,以至于連粗枝大葉的燕纖芯也發現了她的失常。
她終于忍不住了。她拉住了韞紫忙碌的手說:“韞紫,你是怎么回事呀?老是這樣陰陽怪氣的,那樣多沒意思!
韞紫只是極為勉強地扯開一絲笑顏。
燕纖芯怪叫一聲:“快,快別笑了,你笑著比哭著還難看。你是怎么了,不開心也總有個理由呀。好沒道理!
旁邊侍茶的丫頭月華偷偷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她不高興地問。
“自然笑小姐不懂女孩的心事。”
“你懂!”她狠狠地瞪了她的貼身丫頭一眼。
月華把燕纖芯拉到一邊,湊著她的耳朵說:“小姐,韞紫姑娘是患了相思之疾。”
“別胡說!
“怎么是胡說。大家都知道的,韞紫姑娘喜歡裴大公子。可是,這幾天裴大公子總外出,理也不理韞紫姑娘,韞紫姑娘當然要傷心的!
燕纖芯低頭思忖了一陣,才恍然大悟:“好像是真的耶!彪y怪,韞紫會這么不開心。原來是為了他。
“月華,那你知道這些天裴硯都去了哪里?”
“怎么不知道,他去了‘醉紅軒’,”月華壓低了喉嚨說,“而且,我聽管家說,裴大公子在那里有個相好的!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裴家好多下人都知道這回事的!痹氯A不滿地放大了聲音。
倏地,燕纖芯甩開了月華,拉住一臉慘白的韞紫!绊y紫,我們走,去找他,沒有理由嘛,你這么好看,人又好,他怎么會這樣!
月華一把拖住燕纖芯!安恍械,小姐不可以去那里的!
“為什么?”她看著一臉古怪的月華。月華看了韞紫一眼后才尷尷尬尬地說:“他們說,那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你一個女孩當然不可以去。
“什么!”燕纖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呆在那里,“裴硯居然喜歡青樓的女人。真是,真是,不可原諒。
韞紫淡淡地一笑,抬頭仰望著天空,好半晌她才回過神,笑意盈盈地說:“他說,他會給我一個答案,一個令我令他都會滿意的答案,關于未來,關于愛情的答案。我很期待,期待這個答案。
燕紅芯不解地看了眼身旁的月華,而月華也是一臉的迷茫。韞紫在笑,那么是不是說明一切還不是太令人絕望?
韞紫笑著,笑得甜美。她說:“纖芯,陪我去,好嗎?我怕我會膽怯,我需要有人為我壯膽!
“去哪里,醉紅軒嗎?”
“哎。好嗎?”目光中是不容拒絕的堅決。
燕纖芯問得軟弱:“這樣好嗎?”
韞紫點頭。
于是,燕纖芯笑了,她笑著說:“好吧,反正那里也不是地獄。去就去吧。月華,去備車。
看見月華還在發呆,她就催促道:“快呀,還愣著于什么。
月華跺了跺腳,邊跑邊埋怨道:“小姐,你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被裴玨少爺休掉的。
一路車行。韞紫一言不發。她的腦海中總反覆著剛才燕纖芯所說的那個字眼——‘’地獄”。對于這個字,她是不陌生的。他是地獄的主,而她是地獄的精靈。她記得,遠在很早以前,裴硯就一直是這么說的。既然他是地獄的主,那么有他在的地方就一定是地獄了。
“燕小姐,醉紅軒到了!壁s車的人掀開布簾說。
燕纖芯握緊她微微有些顫抖的手,不無擔憂地說:“韞紫,真的不要我陪你進去嗎?”
她微笑地搖搖頭。
“不,我想自己去解決它。”
“那好,我就在這里,有什么事就叫我。”
“我會的!表y紫感謝地拍拍她的手背。
然后,她下了車,走進了醉紅軒。
輕歌曼舞。羽衣翩飛。
醉紅軒里人聲鼎沸。妓女,嫖客,打情罵俏。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腦子里混亂成一片,她不知道裴硯會在哪里,更不知道她該找誰詢問。就在這時,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走近她,邊打量邊問:“姑娘,我看你站在這里也好久了,是有什么難處嗎?”這女孩子,真是個絕色人物,要是把她留在醉紅軒,準能賺大把的銀子。
仿佛是在深海中抓到一根浮木,她急急地問:“我找人,找裴硯!
“裴硯?”
“是的,裴硯!
“嗅,”那婦人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就笑著安慰她,“是裴公子呀,他在二樓,我這就去叫他,你先等在我房間里,不要亂走動!
婦人邊領著她走進一間裝飾華麗的房間,一邊向身后的保鏢使眼色。
好像有什么問題,韞紫感到深深的不安,可是她又一時弄不明白問題究竟出在那里。
直到她看見一個丑陋的男人走近她,色迷迷地涎著臉,邪氣下流地準備要拉她的衣服,她才有些明白過來。
“你干什么?你走開!彼崎_了他。
男人仍就不死心地撲向她!懊廊耍悴皇且夷腥藛?你看我好不好,保證會讓你食髓知味。”
她逃開了他的糾纏,沖向了門邊。
門外的大漢卻擋在門日,攔住了她的去路,他惡狠狠地說:“回去。”
“不,我要找裴硯。你們走開!
她不顧一切地想要沖出來,那大漢由于分心而一時不察,令韞紫有了機會沖出房間。
她邊跑邊大聲叫:“裴硯,裴哥哥。救命!救命!
“你們還愣著干嗎,還不堵了她的嘴!迸岁幚涞孛睿翱,快把她抓回去!
于是,從內堂里又沖出了許多男人,他們把她團團圍住,試圖捆住她的手腳。掙扎中,她的衣衫扯碎了,發絲凌亂而狼狽地披垂下來。
就在那一瞬間,她看見了裴硯。裴硯站在兩樓的樓梯口,懷中抱著一個女人。他在微笑,閑適地微笑,仿佛是在看一出戲。
她困難地抬高手,伸向他,虛弱地叫喚:“裴哥哥,救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要了,救我!
依舊是那個笑容,依舊是置身事外的表情。
絕望,絕望了。在絕望的深谷,她看見了地獄。
為什么,為什么,她該承受這些。只不過想要愛他,只是想要默默為他奉獻,這樣也要受到詛咒嗎?
這是地獄。是裴硯為她安置的地獄。裴硯,這個如惡魔一般的男人,他一向懂得人性的弱點,而他現在也正用這些來摧毀她對人才建立起的信任。
很不甘心,但的確無奈。就像上次一樣,沒有人愿意出手相助。好孤獨,好寂寞,這是注定的命運嗎?她看見裴硯的眼睛這樣告訴她:這是注定的命運,是我們的命運,遭遺棄、遭詛咒的命運。
終于,他們抓住了她。把她推進了里屋。
她感到有人抱住了她,糜爛的味道幾乎讓她作嘔。她壓抑地說;“放開我,放開我。我恨你,恨你!
男人更進一步地貼近她!靶∶廊,你這么香,我怎么會舍得放開你,小美人,大爺我會好好疼你的!
“放開,放開,放開我。
她大叫著。心中所有的怨、恨,以及憤怒,在那一瞬間爆發了。它們越來越大,越來越強,逐漸形成一股氣流,震開了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及時地保護住了她。紫色的風,產生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跡,維護著她。
男人跌在地板上,就像見了鬼般地張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
韞紫一步一步走近他,眼神凄厲而絕望!拔乙獨⒘四,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男人連滾帶爬地想要跑向門外。
韞紫只是輕輕地揮起衣袖,男人再次跌回原處。
他“啊”地發出一聲慘叫,隨即昏死過去。
與此同時,門也開了。所有的人都看著她,露出驚恐的表情。當看見韞紫邁出門檻時,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向后退。
“我要殺了你們,我恨你們,我不會饒恕你們,我要你們死!彼鏌o表情,似乎靈魂已經死亡,只剩下一個軀殼。
殺光他們,殺光所有她恨的人。這樣的仇恨是多么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有過這種濃烈的恨意。思維是混亂的,腦海中穿插著關于自己帶血童年的記憶。
“韞紫,你在干什么?”燕纖芯站在門口,看著里面混亂的狀況,這是她沒有料到的結果。韞紫眼底深深的絕望幾乎讓她震動。究竟發生了什么?
她終于上住了行動,看著燕纖芯,然后,記憶又重新回來了。她困難地搖頭,“我恨他們,他們欺騙了我!彼噶酥傅乖谘粗械哪莻早已辨不出面孔的女人。
“然后呢?”“然后?”韞紫略帶迷茫地回憶,“我不知道,我只是要保護自己。仇恨,是的,就是恨,它讓我有了力量保護自己。她死了嗎?
燕纖芯不置可否地搖頭。
“她死了,我殺了她,我成了另一個裴硯。多么可怕!彼@恐地閉上了眼睛,“我從沒有想過要殺她的,是裴硯,是裴硯,裴硯要我有恨,他說,恨才會讓人活得長久。所以,我才會突然這樣的!
燕纖芯抱住了她,緊緊的。
“韞紫,都過去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XX
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醉紅軒的事靠裴家的財勢得以擺平,四起的謠言在裴玨溫和的解釋下也得以平息。惟一有事的,只有韞紫而已。那一日的刺激,足足讓韞紫昏睡了好幾天。再醒來時,已是第三天的黎明了。
睜開眼,就看見燕纖芯趴在桌上,大約是睡著了。
她微微地欠了欠身。在一旁淺眠的燕纖芯剎時醒了過來。她奔到她的床邊,抱著她,不停地說:“可醒了?尚蚜。
為什么在知道真相之后,在了解她的本質之后,她還這樣關心她?
“我這就告訴大家去,”她放開韞紫,又急急地奔向門邊。在快出門時,她轉過頭,又是笑又是哭地說:“韞紫,你把大家都嚇壞了。總算好了,總算好了!
“你不怕我嗎?”她問得無力。
“為什么?”
“因為我騙了你,我是魔鬼的孩子。因為我身上有著那么多邪惡的力量。那天,你也看見了,那種力量是多么——”
燕纖芯打斷了她!安皇茄。我不覺得什么可怕。它,我是說,你的力量,就像我大哥我爹還有裴玨他們所練成的絕技一樣,甚至于我,也會用一點有些古怪的招式,沒什么特別的。差的只是使用的方式不同而已。而且,你也沒騙我,異類,異族,我不覺得有什么不同。好了,問題也答完了,你就乖乖養病吧。我走了!
“纖芯,謝謝!
“沒什么好謝的,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好,我走了。裴玨他們還在等消息呢。門關上了。
她困倦地閉上眼。臉上是無助。
恨會使人活得長久,這是裴硯說的。也許是真的吧,因為在仇恨爆發那一刻,她的確看見了活的生機。只是,很瘤,很累;這是復仇之后唯一的感覺。
不想恨,真的不想。為什么裴硯都不明白,恨其實很痛苦,尤其是恨自己所愛的人。
裴硯應該也是愛裴清的,他恨的應該只是裴清的拋棄,以及他自己的被拋棄。
所有的恨都來自于命定的孤獨。
太陽,出來了。有一絲光,溫暖地包圍住了她。
她伸出手,去撫摸那些觸手可及的溫暖。裴硯,什么時候,他也能夠看見這初升的朝陽?
XX
這是夜。安靜,美麗;也很凄涼、美麗的是景,凄涼的是心,還有遠處的音律之聲。
裴硯走在荒涼的山道上,順著那悠遠而飄忽的音律一步一步,接近它。
“沒想到你也會在這!彼穆曇魩缀跏抢涞。
裴清手執竹笛,就坐在一座荒墳之前。“其實,自你娘去了之后,我就常常在這里,怕她孤單,怕她寂寞。”
裴硯下看荒墳,只把目光留在離墳五丈之遠的茅屋上!俺碛炙闶裁矗硪驳盅a不了你的罪孽。”
裴清似乎沒有聽到裴硯的話,他繼續在那里說:“我們說說話,一邊相守,一邊等待。終于有一天,你回來了!迸崆迮闹鴫炆闲绿淼耐,輕柔地說:“藍蕊,你看見了嗎,我們的兒子來了,他是來帶我去見你了。好想見你,好想見你!
“等待、等待可是一個可怕的字眼!迸岈F略帶嘲諷地說,“也許等待結束的那天就是死亡的到來!
裴清又吹起竹笛,良久才說:“我這樣,如行尸走向,死反而是個更好的結局,即使是你所說的地獄,我想我也會甘之如飴的!
地獄算什么,長期的無指望的等待才是真正的地獄。真的等累了。
“硯兒,你是來取我命的吧!彼谷坏卣f。
“今夜,我沒心情殺人,所以不想談這個!
“是嗎?”裴清再次吹奏起來。吹的依舊是當年的舊曲。
裴硯也坐下了,就坐在裴清的身邊,身后是他娘埋骨之所。終于,他們一家終于團圓了。身前無法圓夢,死后圓夢也應該是一樣的吧。
“娘,她是怎樣一個人?”
裴清冥想著!跋膳,她是一個仙女,所有的人第一次見她,都會有這種感覺,她是一個誤落凡塵的仙子!
仙女?瘋婦?多大的諷刺。他一直記得當年離開裴府時,漣翠就是這樣罵他娘的。
“她有世界上最最溫柔的個性,就像是初升的太陽。”
這就是等待的結果。等待可以把一切磨平。所以,把溫柔變成殘暴,也是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其實,是早該死了的,只是放不下他,她惟一的也是最后的親人。娘,對嗎?對于他,這個羈絆,想放棄,卻又無法放棄,這樣的痛苦終于促成了瘋狂,對嗎?
“裴清,殺了娘,你后悔過嗎?”輕輕地問。
以為裴清會聽不見,或者假裝聽不見,因為這是一個近乎冷酷而殘忍的問題。沒想到的是裴清回答了:“沒有,相反我很高興我是結束你娘生命的那個人。當時,看著她的眼,我知道她也是高興我這樣做的!
裴硯輕輕微笑。原來,他也是懂得娘的心意的。
“我此生惟一的憾事,大概就是與你娘的相遇。
我們是不該相遇的,不該相愛的。然而我們畢竟無法主宰命運。這是我們共同的命運!
裴硯依舊是冷然的微笑,說起話來也是尖刻而不留余地的,“把一切都歸咎于命運,這的確是你的一貫行為,裴清,我看不起你,從來就是!
裴清苦笑。但這次他沒有爭辯,畢竟他的兒子所說的是一個事實。懦夫,從來就是的,只知道逃避,終于把所有愛他的和他愛的人逼上了絕路。
“裴清,你們是怎么相遇的!”這是他想知道的,關于母親,關于父親,他從來沒有真實地接觸過,惟有的只是一個人在陰暗的角落幻想。今天,在這溫柔的夜,他想再一次幻想,溫柔地幻想。把心中最后一絲屬于人性的東西,屬于溫柔的東西用盡。然后,在提起刀時,心中就應該不會再有猶豫了。
“錯誤的地方,錯誤的時間,但的確是美麗的相遇。我‘和’你娘。”
錯誤,只是錯誤。命運的安排總是那么不公。
“我娘真的不會武功!”的舊曲。
裴硯也坐下了,就坐在裴清的身邊,身后是他娘埋骨之所。終于,他們一家終于團圓了。身前無法圓夢,死后圓夢也應該是一樣的吧。
“娘,她是怎樣一個人?”
裴清冥想著。“仙女,她是一個仙女,所有的人第一次見她,都會有這種感覺,她是一個誤落凡塵的仙子!
仙女?瘋婦?多大的諷刺。他一直記得當年離開裴府時,漣翠就是這樣罵他娘的。
“她有世界上最最溫柔的個性,就像是初升的太陽!
這就是等待的結果。等待可以把一切磨平。所以,把溫柔變成殘暴,也是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其實,是早該死了的,只是放不下他,她惟一的也是最后的親人。娘,對嗎?對于他,這個羈絆,想放棄,卻又無法放棄,這樣的痛苦終于促成了瘋狂,對嗎?
“裴清,殺了娘,你后悔過嗎?”輕輕地問。
以為裴清會聽不見,或者假裝聽不見,因為這是一個近乎冷酷而殘忍的問題。沒想到的是裴清回答了:“沒有,相反我很高興我是結束你娘生命的那個人。當時,看著她的眼,我知道她也是高興我這樣做的!
裴硯輕輕微笑。原來,他也是懂得娘的心意的。
“我此生惟一的憾事,大概就是與你娘的相遇。
我們是不該相遇的,不該相愛的。然而我們畢竟無法主宰命運。這是我們共同的命運!
裴硯依舊是冷然的微笑,說起話來也是尖刻而不留余地的,“把一切都歸咎于命運,這的確是你的一貫行為,裴清,我看不起你,從來就是!
裴清苦笑。但這次他沒有爭辯,畢竟他的兒子所說的是一個事實。懦夫,從來就是的,只知道逃避,終于把所有愛他的和他愛的人逼上了絕路。
“裴清,你們是怎么相遇的!”這是他想知道的,關于母親,關于父親,他從來沒有真實地接觸過,惟有的只是一個人在陰暗的角落幻想。今天,在這溫柔的夜,他想再一次幻想,溫柔地幻想。把心中最后一絲屬于人性的東西,屬于溫柔的東西用盡。然后,在提起刀時,心中就應該不會再有猶豫了。
“錯誤的地方,錯誤的時間,但的確是美麗的相遇。我‘和’你娘!
錯誤,只是錯誤。命運的安排總是那么不公。
“我娘真的不會武功!”“為什么要這樣,傷害我,你是不是得到了快樂?”不敢質問,只是懷疑,她以為傷害和被傷害應該是一體的,這是裴玨告訴她的,在想了許多遍之后,她也相信了。
“我只會這樣對待女人,肉體上的關系,對我而言就是愛情,我說過的,我會告訴你答案的。韞紫,這樣的答案,滿意嗎?”冷然的笑容,這是他一貫的表情。
“可是,你快樂嗎,擁有這樣的愛情?”
“無所謂的,我從不期待愛情,一直是這樣,韞紫,你也跟了我許多年了,還不明白嗎,這世界沒有愛情的!
韞紫又開始咬下唇了。
“愛,只會導致死亡。韞紫,你應該學聰明點了。這世界沒有愛情,同樣,這世界也沒有所謂的親情,友情。這些,用不了多久,你就會—一明白。到那時,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矛盾,以及痛苦了!彼麛堉,擁她入懷,讓她的臉貼緊他的胸膛。
她害怕地問:“你要做什么?”
“幫你,小韞紫,我知道你的迷茫,所以,我要來幫你。”
“請你,請你,不要傷害我的朋友!彼偷偷卣埱。惟一的,最后的。沒有了這些,她的世界將會完全陷于黑暗。
“朋友?”他笑著,“沒關系的。我會—一剝除他們虛偽的面孔,然后你會知道我才是對的!
“請不要傷害我的朋友。”她依舊固執地堅持。
顯然,裴硯已經不開心了。他顰著眉,“韞紫,不要惹怒我,更不要懷疑我。你應該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我的無情、冷酷。即使是你,我也不會心軟!
韞紫不敢再說了,她只能靜靜地倚著他。
“這樣才乖,這樣才是我的韞紫。”
韞紫,你逃不掉的,我們擁有著相通的靈魂,我不會讓任何人去破壞它。
裴硯,未來會怎么樣,結果又會如何?韞紫的臉上很絕望,心也是這樣;蛟S,從來就是這樣。
就在她正要推開裴硯,回房時,裴硯出其不意地點中她的穴道。她聽見裴硯的聲音從上面傳來,一種危險的聲音。
“今天,真是熱鬧。韞紫,我們有客人來了,高興嗎?”他抱起僵硬的韞紫,放置在屏風之后。
再出來時,他就看見燕纖芯生氣的模樣。
“裴硯,你到底是不是人?韞紫都病了那么多天,你居然一次都不去。我不管你跟裴家究竟有什么瓜葛,但韞紫總是無辜的。她那么愛你,你居然這樣對她!
“說完了嗎?燕姑娘。”他笑著遞上一碗茶。
燕纖芯的臉上添了幾抹不解。
“燕姑娘.請坐!
燕纖芯被動地坐在椅上,她一時搞不懂裴硯要做什么。
“燕姑娘,我不知道你跟韞紫是什么關系!彼y得溫柔地微笑。
那一種溫柔讓單純的燕纖芯放松了戒備!爱斎皇桥笥选2蝗荒阋詾槭鞘裁?”也許裴硯并沒有他表現得那么無情。
“朋友?那么你今晚來,是為了什么?”裴硯走近她,很近很近。
燕纖芯惶惑地向后倒,直到背脊抵著椅背。
“我,我想來,勸你對韞紫好一點!
“是嗎?”他笑著,“看來你們的關系要比我想的還要好。”
突然,他站了起來。
燕纖芯則大大松了曰氣!拔覀兪呛门笥选!
她再一次重復。
“你要我對她好?”他側身看她,眼中有一股邪光,可是,你憑什么?我可不做虧本生意。”
“什么?”燕纖芯有點不解,有點迷糊,但更多的是生氣。他對韞紫好是應該的,怎么可以比做一場交易。
“作為交易,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一點補償?”
他再次逼近她。
她害怕地站起來,她要走,不能留在這里。裴硯根本是個可怕的人,不該來的。
可是,裴硯卻堵住了她。他狂笑,“我說過,你要補償我的。我已經想好要什么了,就是你!
裴硯抓住她的肩。
“你不能碰我的,我是韞紫的朋友,是你弟弟未過門的妻子!彼@恐地說。
“是嗎?不能碰。沒關系,我對不屬于我的東西總有特別大的占有欲!
裴硯低頭吻住了她。
燕纖芯拼命地掙扎,在掙扎間,她聽到裴硯的聲音,好像是從地獄傳來!巴烁嬖V你,我這個人,沒什么別的喜好,只喜歡破壞所謂的愛情。友情,哦,還有親情!
唇貼著唇,直到他嘗到了血腥的味道。血沿著他的嘴角流下來!澳闶莻瘋子!彼鴾I花,憤恨地說。
“從來就是!
再一次,他吻住了她,如暴風雨般地強烈。
“不要,不要,放開我,放開我!”燕纖芯掙扎著。
然后,她聽到了衣服撕裂的聲音。她看見裴硯眼底的火焰,分不清是怒火,還是欲火。
于是,她瘋狂了,她抽出貼身的匕首,用力刺向他。刀僥幸地刺中裴硯的胸口。
然后,她狼狽地退后。
就在她快要接近門的那一刻,她覺得有個黑影向她撲了過來。還來不及分辨,她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裴硯冰冷的劍尖正抵著她的頸項。
“沒有人在傷了我之后還能全身而退,即使是女人也不例外!
他舉起劍,刺向倒地的燕纖芯。燕纖芯絕望地閉上了眼。
“不!不要!不要傷害我的朋友!”
韞紫突然從屏風后飛身而出,淺紫色的光包圍著她。那股光雖然撞偏了裴硯的劍,但那股劍氣仍然無情地掃過燕纖芯的臉頰。很深很深的口子,鮮血四溢。韞紫的身上也有血,血沿著她的嘴角流下。但她的目光卻是堅決的。她抱著燕纖芯,緊緊地,眼睛卻盯著裴硯,戒備地。
裴硯突然就笑了。然后,他一旋身,便消失了。
燕纖芯害怕地抱著韞紫,低聲說:“他不是人,他是一個魔鬼。他不是人。
地獄來的人,怎么可能是人?韞紫苦笑。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甘心承認罷了。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房門再一次打開,門外站著一臉關切的裴玨,“是韞紫嗎?”直覺認為會在裴硯房中的必然是韞紫。
燕纖芯跌跌撞撞撲入裴玨的懷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是丫頭嗎?纖芯,是你嗎?怎么了?”
燕纖芯只是哭,只是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害怕委屈都哭出來。
終于,驚嚇過度的她昏倒了。裴玨把她放置在椅上,然后細心地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汗水,還有血跡。一切都做得十分精確,就好像是一個正常人的舉動。
“即使是努力,再大的努力也沒有用的,因為他沒有心,他只是靈魂!表y紫低哺著。
“韞紫,你也受傷了?”他聞到了來自她身上的鮮血的腥味。
她順手摸過臉頰,剎時雙手便沾滿了血跡。她走近裴玨,把手放在燕纖芯的額頭上,目光留在那一道傷痕上,有些痛苦。
裴遷輕聲地安慰她:“不要緊的,她只是受了驚嚇!
“裴玨,我看不見希望。一點也看不見!彼芷v地睜大雙眼,目光卻無任何焦距,“該怎么辦?該怎么辦,裴玨?”
“去擦擦吧,一個女孩子,特別美麗的女孩子,不應該這么狼狽!迸徇w溫言細語。
韞紫愣愣地接過他遞來的手巾,干凈的,白色的。
“努力也許很艱難,但是,我們如果期望好的結果,我們就必須努力。我和你都一樣!
“你也在努力嗎?”
“是呀,我在努力做一個成功的瞎子。韞紫,他會感動的,沒有一個人是會沒有心的!
韞紫把頭枕在他的肩上,疲憊地!芭岖k,你是一個好人!
與此同時,窗外卻站著一道黑影,他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唇邊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地獄,我終于找到合適的地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