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自己酒量會比我好?忘了我以前在哪里工作嗎?”即便剛開始時嫩得連喝口威士忌都會嗆到,但哪個酒家女到后來不是喝出一身豪放酒膽?
“我也不差啊!”他拍了拍桌,氣勢也很豪邁。
“這十年我也喝了不少花酒,這幾杯啤酒小case!”
“你喝花酒?”她驚訝。
“你不知道這十年我為了找你,幾乎上遍了全臺彎的酒家嗎?”他話中有深意,盯著她的目光更是燙人。
她斂眸舉杯,藉著喝酒的動作,躲避他的暗示。
“酒喝多了傷身,還是別喝了。”他劫過她手中的酒懷。
怪了,叫酒來喝的人是他,嫌她喝多了的也是他。
她似笑非笑地睨他。
這回,他像是有些困窘了,清咳兩聲,俊頰浮上可疑的紅暈!爸皇窍胱屇憧纯,我酒暈很好,這幾年也不是白過的!睂W會喝花酒叫不是白過的?她桃眉。
他又咳兩聲,目光游離。“這幾年你在哪里混,我就在哪里混!标懲戆敌捻嵳!
她懂了,他是想告訴她,她做過酒家女無所謂,這些年來他同樣在酒國里左擁右抱,廝涅墮落,并不比她清高。
他是擔心她自慚形穢……
心海頓時被涌著什么,她說不清那是什么,只覺得有點酸、有點麻、有點隱隱作痛。
“我吃飽了。”她放下筷子,想回家了。
回到那間只屬于她的房子,一個人,靜靜地躲著。
他沒多說什么,很干脆地起身埋單,她要跟他五五分帳,他沒理她。
“蕭牧軍,我不喜歡欠人錢!弊叱龅觊T時,她說。
他大踏步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爸皇且稽c小錢,讓我請你會怎樣?”
“我不要你請客!
“可我要請!沒有讓女人付錢的道理!
“大男人主義。”她冷哼。
“對!就是大男人主義!彼嚨匦^身,星眸如火焚燒。
“陸晚晴,在你面前我想當個大男人,不行嗎?”
她震住。
看著他氣宇軒昂的站姿,咄咄逼人卻又有些閃躲的眼神,她忽然明白在她面前,他對自己的定位也是矛盾的,究竟該當個善解人意的弟弟,或是有一身強桿傲骨的大男人?怕是連他自己也拿捏不住這其中的分際。
他真的……喜歡她吧!
可他為何會喜歡她?怎么會對這樣的她動心?
“我要回去了!彼齽e過頭,不愿深究這個問題。
他默默地護送她,巷弄靜謐,街燈拖長了兩人相偕而行的影子,偶爾那影子會交錯,仿佛戀人相擁。
第6章(1)
他送她到她住的公寓樓下,等她拿鑰匙開了大門,又堅持送她上樓。
到了她家門前,她轉身看他。
“夠了,別想我會請你進屋喝茶!彼捓镉忻鞔_的拒絕意味。
“怎么?怕孤男寡女獨處,你會把持不住嗎?”他笑笑地問,一臉不正經。
她橫他一眼,輕哼!拔沂桥履惆殉植蛔 !
“你說得對,我是會把持不住。”他傾身向她,一手抵在鐵門上,將她纖柔的嬌軀半包圍著。
她視線放平,不想看他的臉,沒想到卻看到了他解開最上頭兩顆扣子,隱約露出一片結實肌肉的胸膛。
這樣的胸腹,穿起白襯衫來是相當好看的,有種撩人的性感,很Man……
她胡思亂想著,正走神時,他忽地伸手抬起她下頷,俯首便往她唇上印落。
她沒料到他會突如其來地進擊,一時呆住了,恍修地由著他輕輕地含了含自己柔軟的唇瓣。
他吻得很輕,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溫柔細膩,絲毫不焦躁急迫,不是強硬激烈地占有,只是呵護。
他吻得并不激情,她的臉卻依然被吻熱了,晏晏地發著燒,心韻亂不成調。
她推開他。
他也不再敵求,仍舊維持著俯身的姿勢,右手撩起她一束發,輕柔地把玩。
“我現在很會親吻了!眴〉纳ひ艄粗!澳悴幌朐囋噯幔俊睘楹我?她拍開他的手。
“不想試?”他問得邪氣,暖暖的呼息吹向她耳窩。
她感到輕微的酥癢!安幌!”
“太可惜了!彼偷偷匦,將她攬抱入懷,下巴廝磨著她豐盈的秀發。“我保證會比十年前進步很多的!
她咬唇,不由自主地憶起十年前那個荒唐又火熱的夜晚,竟覺得羞澀。
可她不該羞的,歷盡風霜的殘花一朵,有什么資格羞?
“回去吧!”她退出他懷抱,開門進屋,接著當他的面關上門,將他隔在一墻之外。
只是職尺的距離,對她而言,卻是天涯。
很想在兩人之間隔出足夠安全的距離,但這男人就是緊緊糾纏不放!
隔天早晨,當蕭牧軍又準時來粥鋪報到,陸晚晴真不曉得該說什么了,怎么他就是不懂得她委婉的拒絕呢?難道非要她板起面孔,學那潑婦罵街,將他罵得狗血淋頭,從此再也不敢隨便對她勾勾纏?
別說街頭巷尾那些婆婆媽媽們不允許,就連她自己也狠不下這個心!
因為他雖是個男人,雖是她既厭惡,但偶爾又感到畏懼的雄性動物,可對于他的接近,她就是感受不到絲毫威脅性,她不怕他會違背她的意愿對她強硬,不覺得他會欺負自己,其至讓自己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對她而言,他似是無害的,一如久玩的當年那個可愛的小包子,他只要對她眨眨眼,用那無辜的笑容撒個嬌,她就……無可奈何該拿他怎么辦好呢?
陸晚晴驀地想要嘆氣,但她一想到自己已經很多年沒嘆過氣了。生話是那么艱辛,而她熬過了太多酸苦,嘆息已變得無謂。
但在與蕭牧軍重逢后,她又興起了情緒,漸漸有了喜怒京樂……
“明天休店,對吧?”
這天,粥鋪打烊后,他依然死賴著不走,幫她掃地、拖地、搬桌椅,勤快得像只小蜜蜂,然后等一切整理得差不多后,他突如其來地對她笑問。
她覺得他笑得詭異,提高了警覺,靜靜地睇著他不吭聲。
“明天禮拜天,你沒忘吧?”見她沒反應,他試著提醒。
是禮拜天休店又怎樣?他想干么?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好像我會把你拐到哪里賣掉似的!彼沒嘆氣,他倒先來個幽幽一嘆。
“你想做什么?”她戒備地間!懊魈炷悴挥脕淼昀铩!
“我沒想來。 彼溥洹!澳阈菁俨婚_店,我一個人來這邊守株待兔干么?”
她瞇了瞇眼。
“我是想既然明天不開店,你今晚也不用做什么準備工作了,回去補個眠,我下午去你家接你。”
“干么?”
“我們去約會!
約會?!她一窒,還來不及說什么,他已低頭親了親她秀發,然后擺擺手,瀟灑地離去,留下她神魂不定地關店,回家、發呆。
他說要“約會”,對她而言這兩個字在她的人生辭典里,幾乎是個快消滅的詞,她不記得自己上次約會是什么時候了,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約會該穿什么,該做什么打扮?她忽然覺得慌,在衣柜前出神地咬唇,她當然知道什么樣的打扮適合自己,什么樣的穿著能令她顯得格外出眾,給她半小時,她能變化出十數種不同的造型,每種都足以流露無限風情。
她懂得怎么穿才能取悅男人。
可蕭牧軍……他是不一樣的,她無法用取悅別的男人的手段,來為自己穿著打扮……
哪里不樣呢?一道冷冽譏誚的聲音驀地在陸晚晴腦海響起,她震了震,盯著鏡中臉頰微透霞色的自己,乍然感到可笑。
她是怎么了?明明早就決定了平平淡淡地過一生,怎么還會為了跟個男人約會就心神不寧?她的心當如止水,不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