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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眼綺女 第一章 作者:林小力
    一道黑影緩踱下階梯,走向廚房,而后廚房的冰箱門突開啟,泄出一道亮光投向開啟者,使黑暗中的黑影有了容貌——那是一張秀麗的臉龐,此刻雖輕蹙秀眉,卻無損其麗容。

    “唉……真不該在睡覺前研究那個……”她啜了口冰開水,冰涼的液體滑過喉間,卻淺不熄心中的浮躁。

    “那夜……也是一個月圓之夜……”窗外皎潔的銀月,讓她壓抑多年的相思再度潰泱!昂搿疫能再見到你嗎?”

    她望著明月輕嘆了口氣,視線移向桌面,“研究了二十三年……它還是沒能帶我回去……”她的玉指輕輕畫過桌面上的寶石。

    晶瑩剔透的寶石頓時蒙上了陰影,她誤以為是自己的長發遮去月光使然,沒留意到是高掛夜空的玉盤已碎了一角。

    “弘……我們今生還能再見……咦,怎么有股焦味?”

    空氣中愈來愈濃的煙味促使她急忙尋找煙源,“不是屋子里……難道是……”她趕緊沖向大門。

    “呃……”滾燙的把手,使她打消打開前門的舉動,轉而匆匆的奔向后門。

    慌亂的腳步聲在后門前方停住了,“怎么會這樣……不行,我不能就這樣丟下朵兒……”她緊咬著下唇。

    “對……還有他……他可以幫我照顧朵兒……”她急忙從抽屜中翻開電話簿,從中尋找一組已登錄多年卻不曾用過的號碼。

    “有了……”她匆匆的撕下一張紙記下號碼,又寫下幾行字,隨即跑向傳真機,撥了那組的號碼。

    “咳咳……怎么不通?咳咳……”她焦急的投下重撥鍵。

    “咳咳咳……”空氣中的濃煙充斥在她的鼻息間,使她呼吸愈來愈困難。

    “嗶——”傳真機發出的接通聲使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松懈。

    望著逐漸被傳真機吞沒的紙張,她笑著拿起筆,在紙張末端又加了幾句話,并喃念道:“朵兒……保重……咳咳……”她蹲下身子吸了口氣,急忙奔向窗旁的桌子。

    她匆匆的抬起擺在桌面的一顆寶石,眼角余光突地捕捉到窗外景象,窗外的奇景讓她停住了動作。

    熊熊火光似乎吞沒了銀月,原本圓潤的明月,此刻只剩一道亮光。

    “呵!和那夜一樣……月蝕……弘,為我析梼吧!”她唇角綻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喜悅中夾雜著不舍。

    三層式的樓房,逐漸被火舌吞噬,使得難得清涼的夏夜,再度染上白晝時的酷熱。

    隱約中,一道亮光自大火中卷向天際,點亮了失去光線的月兒,失而復得的銀粉,讓猛烈的大火降了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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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思朵……”平淡無味的問話自“入境”窗口傳出。

    “嗯!卑菜级漭p蹙秀眉,頷首答道。

    海關官員機械化的核對入境者的資料,護照上那張似曾見過的相片,讓他精神為之一振,仔細梭巡自己腦海里的記憶。

    倏然,一幕新聞畫面突掠過腦海,他不禁搖了搖頭,將護照交還給她。

    安思朵接過他返還的護照,“謝謝!钡皖^將護照收妥,隨即通關入境,沒留意到他對她投以同情的視線。

    ※※※

    “奇怪……怎么還是沒人接,娘到底跑哪兒去了?”安思朵掛上話筒,眉頭不由得攏得更緊了些。

    昨日她心頭沒來由得染上一陣驚慌,撥電話回臺灣卻又沒人接,于是她顧不得旅游行程只走了一半,就丟下同伴匆匆的搭機返臺。

    “怎么會這樣?連姚媽媽也不在家,該不會是兩人結伴出游……”她抽出電話卡,推著行李走出中正機場。

    應該是她們倆一道出游吧!安思朵雖樂觀的想著,卻掩飾不住心底那顆已發芽的壞直覺,下意識的搭了計程車,直奔位于臺北的家,完全不像她平常節儉的作風。

    車窗外熟悉的高速公路景色,讓安思朵恍惚的以為自己不曾離開過,但護照上蓋的戳印卻顯示她曾離開合灣一段為時不短的時間——整整四年的時間。

    當年她母親為了讓她徹底告別過去,遂忍痛送她出國念書,而安思朵為了賭一口氣,也因節儉使然,才會去國四年不曾回合,平常只以書信和她惟一的家人——她的母親聯系。

    她生長在單親家庭里,但她并不因此而自暴自棄,反而力爭上游,她曾是師長眼中的好學生,直到數年前,一個她早已遺忘的原因,周遭的同學逐漸孤立她,讓她突地從云端跌了下來。

    后來,她轉了學、換了朋友,曾遭遇過孤立無援的她,對朋友的選擇也變成來者不拒,只要肯同她來往的同學,她皆與之交往,結果沒得到最有人緣獎也就罷了,卻成為師長眼中的不良少女,只因她和班上的不良分子同進同出。

    但她沒法子,因到后來也就只有他們愿意和她來往,為了不讓自己再次陷入絕境,她只有緊捉著他們的友誼,和他們一道墜入叛逆的深淵。

    安思朵輕嘆了口氣,暗暗責怪當年傻呼呼的自己。若非她那時錯誤的抉擇,也不會害娘心傷成病,自己又為了脫離那群她曾以為的患難之交而身中撒刀,逼得娘只好將她往國外送,以徹底的脫離那群損友。

    “娘,對不起……讓你操心了。”望著窗外余暉,她低聲呢喃著。

    記憶中,娘待她總是亦師亦友,甚少責罵她,惟有那次她受了傷,娘才抬出母親的威嚴,狠狠訓了她一頓,又隨即安排她出國留學,娘的行事風格,就屬那一回最正常。

    可不是嗎?連她喚母親的方式都與眾不同,自小娘就教導她,別人可以稱呼母親為“媽”、“阿母”、“媽咪”,她卻只能喚母為“娘”,只因娘當時眸畔泛著淚光說:“只有當你叫我一聲娘時……我才會覺得和你爹的距離近了些……”

    所以她一直不曾改過對母親的稱呼,總是左一聲娘、右一聲娘的呼喚,更不敢問起娘口中所提及的爹,怕引起娘的傷心。雖然娘總是告訴她,說她爹是個英雄、是個好人,也繪了一張他的肖像,可是她對于那個自己無緣相見的爹,總是生不了好感,畢竟生她、養她的是娘不是他。

    娘辛苦了大半輩子,也該換自己反哺孝養她了。安思朵握著胸前掛的墜子,暗下決心。

    望著逐漸熟悉的街景,她不禁有些近鄉情怯,“司機先生,麻煩你前面巷口停!彼蛩懵哌M去,乘機平穩起伏不定的心情。

    “小姐,總共八百七!

    安思朵接過司機找的零錢,提著行李,緩緩的走進巷子里,朝位于巷尾的家走去。

    每當華燈初上,娘總是會亮起“知心命相館”的招牌燈,好迎接放學回家的她。思及此,她唇角泛起一抹微笑,“今天該是如同往常吧!”她快步的通過身旁的空地。

    當她規線越過往常的那顆大樹,卻沒瞧見該有的亮光,她的腳步不由得跑了起來。

    一楝宛如龐然怪物的焦黑物體,突地映入她眼底,今原已被她平撫的驚慌再度從心底竄出。

    “怎么……會變成這樣?我的家……娘……娘,你在哪?”顫著身子的安思朵,腿一軟,突地跪倒在地,“娘……你在哪?你的朵兒……回來了……”她鼻子一酸,兩行熱液悄然滑下粉頰。

    “對……向姚媽媽……她應該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說不定……娘在她那兒。”她舉起手背胡亂拭去淚漬,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正欲離開卻被腳邊的行李絆個跟蹌。

    安思朵急忙穩住身子,提著行李就跑往住在隔壁巷子的干媽家,以致慌亂的她絲毫沒察覺到緊隨在她身后的那一道窺探視線。

    ※※※

    “是你,思朵!

    “姚媽媽!卑菜级湟粋傾身,便投入來幫她開門的干媽懷里。

    來開門的婦人年紀略約五十上下,她含著淚光擁著懷里的干女兒,“思朵……你總算回來了!

    “姚媽媽,我娘呢?我家怎么燒成那樣?”安思朵抬首急忙的問道。

    “唉……先進來再說吧!”姚母搖了搖頭,帶上門領她進屋里。

    安思朵等不及坐定,即開口問:“姚媽媽,我娘去哪了?她沒來你這兒嗎?”說話的同時,她雙眸沒忘四處尋覓她母親的身影。

    “唉!思朵,你先坐下,喝杯茶!币δ高f了杯水給她。

    “謝謝。”她接過水,急忙喝了一口,“姚媽媽,可以告訴我,我娘的下落了嗎?”

    “唉!”姚母嘆了口氣,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姚母的嘆息聲議安思朵心底的慌亂愈擴愈大,她不禁握住姚母的手,藉以安定心神。

    姚母輕拍她的手安慰說:“思朵,你要擋著點兒,你娘她……她現在……下落不明!彼岬男媪诉@個壞消息。

    “娘她……這是怎么回事?我娘她怎么會下落不明?姚媽媽,你說清楚呀!這事是怎么發生的?”安思朵激動的拉著她的手臂。

    姚母握住她的手,“思朵,鎮定點兒,這事是發生在前天夜里。”

    “前天夜里怎么了?”

    “唉!前天夜里的一場大火,讓那棟屋子在大火中付之一炬,你娘也……”

    “不——”安思朵因突來的訊息一陣暈眩,軟趴趴的身子倒向椅背。

    “思朵,振作點兒!币δ高B忙將她擁入懷里,“不要放棄希望,警方并沒有尋獲任何焦尸,今天我也進去找了……真的,沒有任何發現,說不定你娘恰好外出旅游沒告訴我們!

    姚母原以為她一直聯絡不上的干女兒會有自己母親的下落,看情形……唉!希望玟冰真的是外出旅游了。她暗自祈禱她情同姊妹的好友,真已逃過那一劫。

    “可能嗎?娘可能不說一聲就丟下她的命相館出遠門嗎?”安思朵抬起淚眼懷疑的問道。

    “如果不是這樣,警方怎會沒發現任何蹤影?”姚母反問她。

    “可能嗎?”她低首呢喃。一個疑問突掠過腦海,安思朵脫口問:“屋里沒人,哪來的火……姚媽媽,火災是怎么發生的?”

    “據警方研判是人為縱火,而附近鄰居也曾在火災發生時,聽到一名可疑女子的笑鬧聲……”姚母回憶當時的狀況,“前天夜里,我聽到消防車的聲音在附近徘徊,忍不住就跑出去探了探!

    她頓了頓,又接著說:“唉!那時因巷子里停滿了車影響救援,等到大伙兒將車開走,挪出走道讓消防車過去,火已經一發不可收拾,救火人員只能防止大火蔓延,卻來不及減掉那一把大火……”那一道直沖云霄的火光,讓她現在想起來還膽戰心驚。

    “犯人呢?縱火犯捉到了嗎?我娘平日與人無怨無仇,是誰放火燒了我家?”安思朵忍不住的握緊拳頭。

    “還沒捉到,警方懷疑是附近的不良少年做的,他們正在清查!

    “為什么,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的一個玩笑,可能會造成無數個家庭的破碎嗎?他們怎么可以這樣?”一想到母親下落不明,她才止住的淚珠又再度滑落。

    “思朵,不要這樣!币δ甘萌ニ臏I水勸說,“不要想那么多……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娘一定會回來的,乖,不要哭!

    安思朵盡力止住淚珠,“我不哭……我娘一定會平安歸來,我該相信我娘的能力!

    “是呀!玟冰向來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一定是預知了自己的危險,才先去避難的!币δ竿蝗幌肫鸷糜讯嗄昵霸y過一劫的預言。

    “嗯……一定是這樣。”安思朵也想起了她母親從不輕易顯露的超能力。

    “思朵,你先在我這兒住下……哎呀!瞧我都忘了問你用過晚餐沒?我去把菜熱一熱……”

    安思朵拉住欲往廚房走去的姚母,“姚媽媽,不用忙,我已經吃過了!彪m然只吃了飛機上提供的餐點,這會兒亂糟糟的心情卻讓她沒了胃口。

    “真的不用嗎?”

    “嗯,姚媽媽,人家好累……”

    “好,我先帶你去房里,思朵,住在姚媽媽這里千萬不要太客氣,就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币δ笌е硇钠v的安思朵走向二樓的客房。

    ※※※

    “朵兒,保重……”

    “不!娘,你不要丟下我……娘——”一陣急切的呼喚聲自安思朵口中泄出。

    眼見母親的身影逐漸消失,她一個起身,欲拉住母親的手,伸出的手卻撲了個空,“娘……”

    空無一物的前方,讓安思朵整個人清醒過來,瞥了眼四周陌生的擺設,她才想起自己目前正住在干媽家,“原來是夢……”

    雖然只是場夢,卻非常逼真,好像娘真的站在她床畔,目光含著淚水向她道別,而娘唇角的那抹笑容,更是她不曾見過的,像是喜悅中沾了點凄愴。

    “娘……真的是你嗎?剛才真的是你嗎?”她視線停在半空中,低聲呢喃著。

    她不禁責怪起自己的貪玩。早該在拿到學位時立即返臺,不該跑去參加同學舉辦的畢業旅行,更不該沒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那時她妀變主意直接返臺,或許……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沒有娘的消息。

    記得那時娘得知她拿到學位時的欣喜,因她說出旅游一事而硬生生打了折扣,當時她心中除了對娘有絲歉意外,更夾雜了一股不好的感覺,但被喜悅沖昏頭的她,卻把它歸咎于浪費金錢的罪惡感。

    “當時我為何沒仔細想想,難道這是上天給我的處罰,責罰我常常故意忽略直覺?”她步下床,掀開窗簾,凝視著外面的藍空。

    似乎是那段叛逆時期吧!那時候她非常排斥娘的職業——命相師,連帶的,也反抗自己與生俱來比別人強的直覺,娘雖告訴她要相信自己的本能,她卻沒將娘的話聽進去,更反駁娘說那是騙人的玩意兒。

    “唉!自己當時怎么會那么沖?那樣說豈不是也否決了娘的能力?”安思朵松開手中的窗簾,走向擺在桌面的行李。

    此刻擺在行李內側的藥罐子,似乎正在提醒她,她母親高超的能力,“呵!就連我在異國生了病,娘都能事先預知寄來她的處方!

    娘雖然沒考中醫執照,卻不輸執業的中醫師,總是能診出病因,下藥下得恰到好處,可惜娘不愿以此為生,說是怕樹大招風,所以也就只有親友數人有機會可當她的病人,至于娘怕招來哪股風,她就不得而知了。

    “娘,以你的能力,這回的火災該能預知得到的!彼氖种冈俅瘟暨B在那排藥罐子。

    細想母親過往的種種事情,安思朵沉重的心逐漸露出曙光,頓時輕松了不少,她換下睡衣,步出房門。

    “咦,姚媽媽,你要去哪?”安思朵喚住已開了大門的姚母。

    “呃……思朵,你起床了!币δ妇o張的神情因她的出現而松懈了幾分!拔乙娔氵沒起床,才沒叫你,想讓你多睡會兒……”她疑惑的神情,讓姚母改說重點,“剛才警方打電話來說縱火犯捉到了!

    “姚媽媽,我和你一道去。”安思朵快步的走向她。

    “好,呃……思朵,你要不要先吃過早餐再去?反正犯人關在牢里,跑也跑不了。”姚母拉她走向餐桌。

    “姚媽媽,這時候我哪吃得下去,我要去看看到底是誰,喪盡天良隨意縱火?”怒火自她心底逐漸蔓延。

    “既然你急,不如三明治帶著,我們在車上吃!币δ赋榱藦埣埥恚艘环萑髦,“走吧!咱們兒去瞧瞧到底是何方妖人。”

    若非她此刻怒火愈熾愈烈,還真會被她干媽的說辭給逗笑了。安思朵連忙沖上樓,撲了個皮包,匆匆的與姚母趕往警局。

    ※※※

    “什么,她有輕微的躁郁癥?”姚母吃驚的覆誦著警方人員的說明。

    “嗯!闭谡f明的警員頷首道,“剛才我們已聯絡到紀霏霏的家人,由她家人口中證實了這件事,當然我們也會請尊業人員做出正確的診斷……”

    “警察先生……”站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安思朵開口道出她的打算,“我可以見她嗎?我想問她,那一夜她是否瞧見屋子里有人!

    “這……”警員表情為難的說,“這一點我們也打算問她,可是!以她現在的狀況,恐怕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唉!她現在滿口胡言亂語的,我們已經請專業人士前來協助,一切問題……只能等明天醫師來了,才能進行詢問!彼麩o奈的聳聳肩。

    “警察先生,我恰好有美國心理醫師的執照,以我的專業知識應該足以面對一個患有輕微躁郁癥的病人!卑菜级洳唤麘c幸自己恰好帶了可以證明她身分的證件,她從皮包里取出證件,遞了過去。

    “求求你讓我見她一面,我只想問她當時我娘在不在里頭。你們在火災現場沒尋獲到任何傷患,我娘又沒任何消息,我真的很擔心她……警察先生,拜托你讓我試試!”她改采哀兵政策,動之以情。

    “是呀!警察先生,你就通融一下,我干女兒已經四年沒回國,誰知道一回來卻……家沒了,連她娘也下落不明!币δ敢布尤胝f情行列。

    “這……好吧!”警員為難神情一改,豁出去的說,“安小姐,我只能讓你見她,我會請兩位警員陪你一道進去,請你切記千萬要照著規矩來,只能動口不可以動手!

    “你放心,我的職業道德也不允許我對病人動手動腳的。”

    他點點頭說:“姚女士,麻煩你到前面辦個手續,安小姐,請隨我來!

    安思朵經過重重檢查,終于如愿以償的見到了那名縱火犯。

    “她不見了、不見了……”

    安思朵問身旁的女警,“她一直都是這樣自言自語嗎?”

    “嗯。”女警無奈的點點頭。

    她朝犯人前方的椅子坐下,深深吸了口氣,開始使出她這些年來的成果,“紀霏霏……”

    一頭散發的紀霏霏在她的安撫下,原本狂亂的眸子,已逐漸有了焦距。

    “霏霏,可以告訴我……你那夜為何會去‘知心命相館’嗎?”安思朵語氣柔和的問出她心底的疑問。

    紀霏霏怔了一下,雙眸陷入回憶,“他很愛我……真的,他說……他會和老婆離婚,會和我結婚……”散發在她臉上的幸福光彩,完全照亮了她那張滿布污漬的臉龐。

    見她雖然答非所問,安思朵仍捺著性子,以眼神鼓勵她說下去。

    “可是……那一天……他居然說……要和我分手……嗚……什么要保全他的家,那我……嗚……我的家呢?我的家又在哪……嗚……”紀霏霏埋頭啜位,不再說話。

    “后來呢?霏霏,你成全他了嗎?”她輕聲詢問。

    “嗚……都是她害的……”紀霏霏緩緩抬頭,眼底閃過一道殺機,“我灌醉他,問他為何要和我分手,他居然說‘多虧了那個命相師指點!趺纯梢赃@樣?只因命相師的一句話,就讓他變了心,不行!我不能就這樣讓他離開我……”

    她突然站起身,不停的來回走動,“對!只要那個命相師死了,他就會回心轉意,那個人說得沒錯……”

    “呵呵呵,燒光光,什么都沒有了!奔o霏霏突停住晃動的身子蹲下來,顫著身子說:“不見了,那個女人對我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不見了……她變成一道白光沖到月亮里不見了……好可怕……她是妖怪……對!她一定是妖怪,才會讓我的家沒了,好可怕……”。

    紀霏霏的指控,字字敲進安思朵的心坎底,望向縮在墻角那個微顫的身子,她茫然了。

    該相信她的話嗎?安思朵腦中一片混亂的走出這個密閉空間,直到她走出了警察局,心里依然想著道個問題。

    ※※※

    停在警局旁邊的一輛白色轎車里“于先生,她看起來有點失魂落魄。”手持大哥大的男子雙眸盯著前方的獵物,動作熟練的發動車子,“她今天只到過警局,現在和姚姓婦人走在一塊兒,據我研判……”他對著電話那端的雇主詳細的報告他的所見所聞。

    電話另一端的傾聽者用肩頭夾著話筒,正要脫下雙手的橡皮手套,“嗯……好!你做得很好,繼續監控……嗯……這兩天等我給你訊息,好!彼脙綦p手的水漬,輕輕掛上話筒。

    “她還是沒有消息嗎?”他動作俐落的沖了一杯咖啡,端著杯子,走向書桌。

    他啜了口杯中香醇的熱液,輕輕的放下杯子,而后自抽屜中取出一個黃皮紙袋。

    霎時一張相片自黃皮紙袋內滑了出來,相片里是兩個極為相似的女子,若細看必能瞧出這兩人有著濃厚的血緣關系,不知情的人必以為她們倆人成是一對姊妹花,絕猜不出她們是一對母女。

    “你……到底去哪兒?怎會把女兒托付給我?難道……你不怕我是壞人嗎?”他用指尖輕輕畫過年齡較長的女子容貌,感到她那雙洞悉世事的眸子,似乎正傳遞出信任的神采。

    雖然只是多年前的一瞥,她卻宛如認識多年的好友,悄悄的占領了他心頭的一個小角落。原以為她大概已忘了自己,沒想到多年沒訊息的她,卻突然捎來她的請求,以鳳玉之名,請他幫她照顧她女兒。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會讓你動用到我先祖的遺訓,數百年來不曾出現的鳳玉竟會在我這一代現身,結果竟是要我照顧一名黃毛丫頭……”

    他凝規著相片的黑眸底,有絲難解的無奈閃過。

    “嗶——”

    “于醫師,病人已轉進加護病房,目前已強制呼吸……”

    他按下對講機的紅鈕,“Miss黃,注意機器的數據,一有變化馬上通知我!

    “是的,于醫師……”對講機再度陷入沉寂。

    “唉!那年我怎會遇上你,看我為自己惹來了什么麻煩?”他又瞧了眼那名把頭發剪得奇短且染了五顏六色的女子。輕嘆了口氣,將手里那張泛黃的照片塞入黃皮紙袋中。

    他脫下綠色外袍,打開斜后方的一扇門走了進去,登時偌大的書房又恢復原來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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