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滿十六歲了,生辰快樂!狈馓扈I的聲線低沉而帶著磁性。
聽著,她忍不住淚如雨下,“你這是做什么?”她一手抓著他的領口,一手捂著嘴巴,以防自己哭出聲音來。
這時,封天鐸自腰間拿出一條銀手煉,上頭串了幾顆琉璃珠子跟玉珠,優雅奪目。
“手!彼f。
她本想不從,卻不知為何乖乖的伸出已經戴著玉鐲子的左手。
他微頓,“誰送的?”
“張嬤嬤跟周嬤嬤!
“嗯。”他淡淡一笑,“把另一只手伸出來!
她放下左手,伸出了右手,然后他替她將銀手練戴上。
“喜歡嗎?”
她看著,想也不想的道:“喜歡!
一回答了他的問題,她突然回過神,又抓著他的衣領氣憤的問:“你怎么進來的?”
“只要一把鐵尺便能移開門閂。”他說。
她語帶審問,“你常這樣進到姑娘的房里嗎?”
“天地良心,除了你,我只這么進過白紀辰的房里!
“欸?”她一怔,驚疑的低呼,“你這樣進過白紀辰的房?你進他房間做什么?”實在有夠詭異的。
他直視著她,撇唇一笑,“替你報仇!
“咦?”她秀眉一擰,神情困惑,“替我報仇?”
“嗯。”他頷首,“他掐你脖子,我就掐他脖子!
她呆住,怔怔的望著他。
“他掐你脖子的隔天,我趁他喝得爛醉,進他房里掐了他的脖子!碧崞鹉羌拢馓扈I因為得意而笑了,“他到現在還以為是作惡夢吧!
這事,他從沒說過,如今要不是他提,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去替她出了一口氣。
但,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
她完全無法諒解他不相信她,將她趕走,更無法理解在經過一個多月不見面、不互相探詢,彷佛兩人老死都不會再往來的狀況之后,他為何在她十六歲生日這天趁夜亂入。
“你給我說清楚!彼话哑∷牟弊樱瑲夂艉舻牡溃骸澳愕降紫朐鯓?”
“我是來祝你生辰快樂的!
“為什么?你不是趕我走嗎?不是說我愛錢愛到沒人格嗎?”她氣怒的瞪著他,“說珍滿樓的帳目不尋常的是你,你怎么能相信是我偷東西?”
他氣定神閑,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平靜的笑意!澳隳芟人墒謫?我快不能喘氣了……”
為免自己一時激動把他掐死,趙海兒微微的松開了手,可還是氣憤的揪著他的衣領,“你那天是中邪了?”
她的說法教他忍俊不住的一笑,“我沒中邪,那只是為了引蛇出洞!
“欸?”她一愣,困惑的看著他。
“你說張師傅跟大友記叫了五箱貨,可白紀辰卻堅持只有三箱,還因此掐傷你,對吧?”
“嗯!彼c頭。
“那一個月的賬本,記錄著跟大友記叫了五箱貨!彼f。
她:怔,但旋即明白了!澳闶钦f……”
“我找到了耗子偷錢的模式,于是跟大友記等商家情商,請他們將賬本借給我一一比對,果然……”
“果然?”
“做帳的人,每個月都在進貨跟出帳間做手腳,也就是實際進貨數字,跟出帳的數目不符!
她一聽,懂了!澳闶钦f做帳的人從中偷取差額?”
“沒錯。”封天鐸摸摸她的頭,“你倒聰明!
她翻了個白眼。他都說到這樣了,她還不懂嗎?
第7章(2)
“那你應該已經知道誰是耗子了吧?”
他點頭,“這些有問題的帳目都出現在白紀辰做帳的時候,可見便是他趁職務之便偷雞摸狗,你那日質疑他,他擔心東窗事發才惱羞成怒!
她頻頻點頭,“果然,他心里有鬼,才會不打自招。”說著,她頓了頓,然后生氣的瞪著他!凹热荒阋呀浿浪呛淖樱瑸槭裁茨翘煲
“那是為了演出戲給他看!彼驍嗔怂八詾橛辛颂嫠拦,就會松懈心防,果然,這一個多月來,他又做了不少假帳,而我也已經跟大友記這些長期合作的商家有了默契,他們都將這個月的內帳騰了一份給我。”
“哇……想不到你這么奸險。”她故意開他玩笑,小小報仇。
他眉梢一揚,“無奸不成商,你聽過吧?”
她點點頭,又問:“既然已經證據確鑿,為何不揭穿他?”
“不,”他神情一凝,“雖說已有實證,但我不想太快收網!
她靈光一閃,“喔,你認為還有共犯?”
“這只是我的猜測!
“你認為白掌柜有分嗎?”她試探的問。
他神情嚴肅,“這件事我跟爹提過,我們都不認為白叔知情。”
“那么是白紀辰背著白掌柜搞鬼?”
“我讓人暗中調查過白紀辰,他在星苑樓的名妓花魚兒身上砸下不少銀兩,雖說他的月俸不少,但沾上酒色必定入不敷出,而那恐怕就是他冒險在帳上動手腳的主因!彼m道:“白叔的作息正常,未有任何不良嗜好,金錢的出入也無異常,我跟爹暫時不認為他牽涉其中!
其實她在珍滿樓跟白震也相處了不短時間,確實,他是個正直的人,在工作上一絲不茍,對人也公平謙和,實在不像是會跟白紀辰同流合污的人——盡管他們是父子。
“我之所以還不揭發白紀辰,一是為了白叔,二是為了查明此事跟另一件事情是否相關。”
“你是指有人毒害你的事?”她一驚。
他點頭,“欲害我性命的人,必定是與我有利益沖突之人,我爹就只有兩個兒子,唯一跟我有爭產可能的只有天宇,但我不認為天宇有那份野心。”
“確實,他呆呆的!彼滩蛔∫浴按簟眮硇稳菟J識的封天宇。
她進到珍滿樓后,經常有機會跟封天宇接觸。他是個單純的人,沒有企圖心,凡事只求“可以”,不在乎“更好”,封天鐸跟白震交辦的事,他都會盡力做好,但不會更進一步,也就是說得喊他一聲,他才知道要動。
封天鐸在珍滿樓做出成績后,光環全在他身上,可封天宇并不以為意。他樂見封天鐸成為寵兒,并不嫉妒或自覺低人一等。
他樂天知命,只求安穩的、快樂的、沒有煩憂及壓力的度過每一天,這樣的人不會爭名逐利,更不會因此害人。
“天宇善良,連路邊的一條野狗都不會傷害,我不認為他會意圖毒害我!彼f:“再者,我幼時中毒時他還小,一個娃兒又怎可能害人?”
“嗯……”趙海兒點點頭,若有所思,腦海里浮現了一些狗血劇的畫面。
“宅斗!彼馈
“什么?”
“柳姨娘!彼劬σ粋瞪大,看著他,“她是封天宇的娘,當然會盡其所能為自己的兒子謀福利,她跟夫人就像是東西宮,沒了你這個東宮太子,她的兒子才有出頭的口子,對吧?”
封天鐸眉心一擰,“可柳姨實在看不出有那份野心。”
“張無忌的娘說過,美麗的女人都不能信!
他一怔,“誰是張無忌?”
“喔……我遠房的叔叔!彼兑煌ǎ翱此浦伊嫉哪腥艘膊豢杀M信,越是無害的越可怕!
聽她說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封天鐸忍不住笑了!安恢滥阍诤f八道什么。”
“說真的,我也覺得柳姨娘不像壞人,不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自己的兒子,做娘的可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為。”
聽著,他又笑了。不知為何,她隨便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一句話,就能讓不愛笑的他忍不住發笑。
看來不是他不愛笑不會笑,是沒遇上一個能讓他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