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就是主子的玩物?
聽他說得輕蔑,花帖因此天天輾轉反側,在無法反駁時,心情更加氣惱,只因她是奴婢,就只有服從的分。
是的,她是奴婢,被“單家堡”買下,成為了奴仆,賣身的后果就是她再沒有未來可言。
在家道中落前,父親是極度寵愛她的,不僅讓她習字念書,也不會要求她遵守嚴苛的女戒,甚至還同意讓她自行挑選夫婿。她的未來本是一片光明,哪知一場大變故卻讓她美好的前程全都化作泡影。
“所以賣身了,然后得當主子的玩物……”賣身雖是出自心甘情愿,而且適時伸出援手的“單家堡”也的確幫她花家解決了燃眉之急,只是她原以為“單家堡”真是仁義之家,洪仲管家也再三表示單家對待奴仆都是用循循善誘之法,絕不會無故苛刻仆役的,然而情況并非如此,單壁主子的頤指氣使讓她的奴婢之路甚為難行。
“單家想爭取‘仁義王’的美名,卻給了我一個可怕的下馬威……”花帖只要想起單壁的高傲態度,語調就忍不住高亢起來!皢伪谀羌一锊拧
“那家伙?你居然敢稱少爺為‘那家伙’?!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犯上!”一句怒吼平空乍起,把站在庭院的花帖嚇到彈跳起來。
“管家你你你……你怎么在我身后?嚇死我了!”她驚悸地拍著胸脯。
洪仲管家怒氣沖沖地指著她吼道;“花帖!你清不清楚自己的身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呀?”
“我是奴婢呀!彼嘀槾鸬。
“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那怎么敢用如此粗鄙輕蔑的口吻稱呼少爺為‘那家伙’?你該當何罪?”
“您聽到我說的話了呀?”偷罵單壁也不行,竟然還會被偷聽到。
“當管家的都耳尖得很!”他氣呼呼地叫道:“少爺可是你的主子,你怎么可以對他不敬?竟敢喊他‘那家伙’!”
“我失言了嘛!彼缓玫皖^認錯。
“你給我聽清楚,主子就是天、就是神、就是你的唯一,而你除了服從他、尊敬他以外,還要愛慕他!”
“要我愛慕主子?!”她的嗓音瞬間變了調,心兒怦怦地亂跳了起來。管家在說什么?要她愛慕主子?管家要她去愛慕單壁?
“當然要愛慕主子!主子是你這輩子所要侍候的對象,如果你討厭他,以后怎么過日子?所以只有心中念著他、愛慕他、將他當成唯一,你才會出于本心,無怨無悔地侍候他,這道理你懂不懂?”
“……懂了!痹瓉砉芗沂且J命,這樣才會心甘情愿地去侍候主子。
“我再說一次,你要把少爺當成天、當成神、當成是今生今世唯一要侍候的對象!
“是……我會努力把主子當成天、當成神、當成是我今生今世唯一要侍候的對象,然后去愛慕他……”臉頰染了一層酡紅,雖然明白所謂的愛慕只是要她認命的代語,可是她仍然控制不住地臉紅心兒跳。
洪管家的火氣總算消褪了些!靶液媚氵受教,也幸好是我聽到你在罵主子,否則要是被旁人聽到,然后跑去告狀的話,你就完蛋了!”
“完蛋?我會很慘嗎?可是管家先前不是保證過‘單家堡’絕對不會欺負奴仆,您還一直宣揚“單家堡’是仁心慈愛之家呢!怎么,主子會狠下心腸來對付我嗎?”她故裝驚恐。
“呃……”好像被她反將一軍了。“話是沒錯啦,‘單家堡’的確是仁義之家,奉行慈愛仁心,只不過,人總會有失常的時候,我擔心主子受不了你的口無遮攔,震怒之下把你大卸八塊了!彼羰侵髯樱缇桶堰@丫頭的嘴巴給縫起來了!
“總而言之,你就少言少真語,把本分做好就行了!好了,去廚房給我泡壺熱茶送到‘玫色園’去,快點!”
“是!边@回她不敢多言了,領命而去。
洪管家揉了揉額角,真不知道該如何教導這丫頭,不過還是先去處理另一件事比較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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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就在涼亭里先候著,我家太爺等會兒就會過來。別客氣,坐吧,不必拘束!焙楣芗翌I著三名莊稼漢進入“玫色園”,還貼心地要這三位農民不必太緊張,心情放輕松點兒。
“玫色圍”位處于“單家堡”的中心位置,因為栽植著許多不同品種的玫瑰花而得名,是老夫人與太爺休憩賞玩的場所,甚少讓外人進入,但這回單太爺卻吩咐要在此處見客。
“謝謝管家賜坐,但我們三個不敢坐!畣渭冶ぁ俏覀兊闹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哪里敢放肆。”三名莊稼漢恭恭敬敬地站著,誠惶誠恐地回道。
“沒關系,我說坐就坐。”
“可是……”
“坐吧!
領頭的羅大漢感動到快掉眼淚了。名聞遐邇的“單家堡”對他們這些種田的農民真是太好了!“謝坐、謝坐!‘單家堡’的大恩大德,小的怎么回報得起?七天前‘單家堡’才資助我們一百兩銀子,替我們還清欠地主的佃租,還讓我們三戶全家大小數十口人得以農耕求溫飽,現在又對我們如此客氣,我們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未來的‘仁義王’當然要行善天下,替你們解決佃租之事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洪管家訴說出“單家堡”的偉大。
莊稼漢點頭如搗蒜!笆,‘單家堡’做了許許多多救苦濟貧的善事,我們會把‘單家堡’的美名四處傳散,非得讓皇上將‘仁義王’的頭銜賜封給單太爺不可!!
“說得好!你真;坐,我去看看太爺來了沒有?”布施果真能得到回報。
“麻煩管家了。”
“不麻煩,太爺一定很樂意與你們深談的!
“太爺不會前來‘玫色園’,有話就讓我來聽。”冷冷的一句話響起,讓涼亭內的四個人全都恭敬站好。
“少爺!”洪管家連忙行禮。
“啊,原來是單壁少爺!”三名莊稼漢也連忙哈腰鞠躬。
單壁瞅著洪管家,問道:“你為什么帶這三人進入內院?‘玫色園’豈是外人可以隨意進出的!
洪管家解釋道:“是太爺交代的。”
“太爺見他們做什么?”他聽門房說有外人要見太爺就立刻擋下了。莫名其妙之人見太爺必有所圖!
“這三位農民因為先前接受過太爺賜贈的銀兩而度過難關,所以想當面向太爺道謝,并且要向太爺獻策。”洪管家回道。
“獻策?獻什么策?”
莊稼漢的頭頭羅大漢往前一站,回道;“稟報少爺,我們知道如何讓太爺的美名傳散得更遙遠,甚至讓京城里的高宮皇族聽進單太爺的種種行善事跡。一旦布好局,就能讓皇族與百姓同時向皇帝推薦太爺為‘仁義王’的首選!
“憑你們三個農民就可以讓太爺的美名上達天聽?”單壁慢慢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三人一愣,表情一僵,低下頭道:“小的是誠心誠意前來獻策的,不知道單太爺可不可能接見我們三人?我們會立刻把計策說出來的!
“這么想見我祖父。俊眴伪跀垦。
“是,可否請少爺安排?”
“把計策告訴我就行了!
“可是我們想當面跟太爺深談……”
“為什么不能跟我說?”
“我們想見太爺……”
“休想!”單壁冷厲回到。
三人一驚,互看一眼,其由。一位大漢黝黑的右手探進左手袖子里,似在拿什么東西。
“你在袖子里拿什么?”端著茶壺走進涼亭的花帖疑惑地問著動作奇怪的大漢,一走進“玫色園”就見此位大漢動作古里古怪的。
涂大漢一驚,把袖子里的東西抽出來。
“哇,你拿刀子!”花帖震驚大叫,茶具盤子頓時摔在地上。
單壁雙目倏冷。
涂大漢見事跡敗露,握持小刀的手就朝單壁的脖子刺過去!肮怨允志颓埽
“天、天哪……”洪管家呆在原地。這是……這是怎樣?怎么會變成這樣?
“殺人了、殺人了!有人殺人啦!”花帖尖叫,吼聲響徹云霄。
“對,殺人了!護衛!護衛快進來!快來抓人,快來保護少爺啊——”洪管家總算回神,也尖叫著召來護衛護主。
“我就猜測到你們三人有所預謀,果然存心不良!”單壁邊斥道,邊躍下涼亭。
三名大漢繼續追逐,曲徑上開始上演一場砍殺戲。
“你乖乖站好,我們可以不傷害你!站。 绷韮擅鬂h也上前圍攻。
“你們是誰派來的刺客?”花帖緊張地跟了上去。三人圍攻一人,好可怕喲!
莊稼漢沒理會她,只把目標鎖定在單壁身上!澳氵不束手就擒!”
“可笑!”單壁冷哼。
“你們三個、你們三個……”花帖驚恐地又叫又跳!暗降资钦l派你們來刺殺我家主子的?快說!你們要是傷了我家主子,我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也好跟官爺報案去啊!”
“你——”單壁聞言,瞪向花帖。他的奴婢在危急時刻,竟然只在意著要確定惡徒的身分,日后好抓兇手。換言之,她是在期待他快快被砍死嗎?
“主子快閃!”刀快要刺到他了,他在發什么愣?
“殺!”
單壁靈活一閃。
“快說。〉降资钦l指使你們三個人行兇的?還不快說!”花帖大叫道。
“你住嘴!”單壁忍不住吼道。
“你的敵人是他們呀,吼我做什么?啊,小心刀子!”花帖臉刷白,但見小刀堪堪劃過單壁耳畔!鞍
單壁閃過刀刀,卻沒忘記再狠瞪花帖一眼。這丫頭為了想逃離“單家堡”,竟一直期待著他被歹徒砍死!
豈能讓她如愿?
“護衛快點!快一點保護少爺。 斌@慌失措的洪管家終于領著大批護衛來到“玫色圍”抓惡徒。
“抓住單壁!”三名大漢見護衛沖來,更加猛力圍攻,一定要抓住單壁才行。
他們原本所要綁縛的對象是單太爺,老人家行動遲緩,也較容易制伏,綁縛成功以后就可以再向單家索討個萬兩黃金,從此之后吃喝玩樂享受不盡。只是沒料到,緊要關頭時老的沒來,卻換了個年輕體壯的少爺,只好臨時改變綁架的對象了。
“沒有單太爺就抓單壁,他是單家單傳之子,一樣可以要到錢!”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貪得無厭!”單壁怒火中燒。他早就判斷出太爺到處布施的舉動有可能惹來禍事,果真發生了。
“抓到你就可以換來三輩子吃喝無虞,當然要全力一搏!”三名莊稼漢力大無窮,誓言要抓到單壁,有他在手,后半輩子就不用憂愁了。
“想抓我?做夢!”單壁嗤聲,再次閃過揮來的銀刀。
“小心!”花帖心驚膽顫,再怎么不屑單壁,還是不希望他受傷!白o衛快一點救主子!”
“滾開!”
“殺!”
“該死的!”
花帖膽顫心驚地看著混亂的場面,眼看著刀尖就要刺到單壁了——
“要砍到你了啦!”花帖不知道為什么,竟然不顧一切地邁開腳步往莊稼漢背后沖過去,打算推開他好讓單壁有空隙可選。
“滾!”單壁快一步伸腳狠踢,把沖過來的大漢給踢飛出去。
“!”、“砰!”、“咚!”、“叩!”、“哎喲喂”……
各種響聲同時乍起,所有的事情全發生在一瞬間。
“抓住他們!”護衛首領立刻把鼻青臉腫的三名莊稼漢全都制伏在地。抓著了,幸好沒有傷著主子。
“放開我們、放開我們!”涂大漢叫道。
“不要把我們送官啊……”
“我們錯了,我們認錯,請饒過我們吧!少爺發發慈悲,放了我們!我們只是一時糊涂而已,我們只是一時昏了頭。 绷韮扇擞冒П藨B求饒著。
單壁面無表情地冷冷一哼!巴髫摿x又貪得無厭,這樣的人豈可輕饒?倘若每個人都來反噬我單家,我單家不家破人亡才怪!”袖子一揮,喝令道:“把這三人送官查辦!”
“是!”
“少爺放過我們吧!”
“少爺饒命、少爺饒命、少爺饒命啊——”
“拉走!”
“閉嘴!走!”護衛把人帶走。
“……少爺……”
吵雜聲總算從“玫色園”中遠去,殺戮場面也告消失,“玫色園”又恢復回原本的寧靜。
單壁轉身,看向花帖。
花帖呆呆的,動也不動。
她傻掉了?是在失望他沒被砍死嗎?
單壁濃眉挑起,定向花帖,準備向她興師問罪!盎ㄌ,你——”
“呃!”花帖腿一軟,整個身子往地上栽倒。
單壁眼捷手快地扶抱住了她。“怎么腿軟了?”
“我我我……我怎么腿軟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會腿軟?而且主子怎么抱住我了?”花帖覺得腿更軟了,她被單壁抱住,他的手臂就這樣抱著她的纖腰。“怎么會這樣?”一抹怪異的感覺鉆進她的心窩里,引燃胸臆里的躁熱。
“對啊,我怎么會抱住你?”單壁蹙眉,居然在她腿軟時毫不遲疑地扶抱住她,他竟對一個奴婢施予援手?
胸臆間的躁熱不斷不斷地擴散,花帖昏昏撅撅的,忍不住喃道:“好奇怪,我的身子要燒起來了,好熱喔!怎么會這樣?身子怎么會愈來愈熱?好可怕、好可怕……不——”花帖倏地一吼,使勁地推開單壁。
“做什么?”單壁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推,整個人倒仰進后面的玫瑰花叢里。
“。 被ㄌ底。
洪管家也呆掉!當意識到少爺發生什么事時,他立刻抱頭大叫:“我的少爺摔進玫瑰花叢里了!天哪、天哪!刺啊,玫瑰花圃里全是花刺啊,會刺傷少爺的!”
花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她剛剛推倒主子了,她把單壁推進瀟是尖刺的玫瑰花叢中了!
“少爺……呃!”管家的聲音卡住,瞪大眼珠子看著單壁自己從茂盛的玫瑰花叢里爬起身來。
單壁的表情宛如自地獄現世的閻羅王!
花帖嚇壞了,驚惶得連忙解釋道:“主子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推倒您的!”
“你在對付我?”手上、脖子、臉頰都有刺痛感,肯定是被玫瑰花刺傷了。
“我我我……我怎么敢對付主子?我不敢……不敢……”這一回她當真沒想過要對付他,那一推是下小心的。
“不敢?你明明已經做了!你推我進玫瑰花叢里,就是想激怒我,好讓我在一氣之下趕你出府。”
“我沒有這種想法!”這回確確實實是被冤枉了!拔沂且粫r失神才推倒了您,并非有意要傷害主子的!我也沒有聰明到用激將法來讓您趕我出府!辈贿^尾句是虛假之詞啦!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單壁眼中冒火,目光幾乎要將她焚毀。
花帖大驚失色!爸髯右蛭遥俊
“打你?”單壁咬牙進話,他是憤怒難當,也很想掐住她,但他不會動手。
“少爺才不會打人哩!”洪管家連忙擋在兩人中間。他看著少爺長大,知道他的脾氣是壞丁點,性情也執拗了些,可是并沒見他欺凌過誰。
“主子不會打人嗎?可是主子現在的樣子好兇好兇喔……”她一副準備挨拳的可憐模樣。
“哪個主子不兇悍?再說,主子兇悍就意味著會打人嗎?”單壁怒極反笑,她極力想逃離的念頭他全看在眼里。她不斷使用激將法在逼他趕她,但他不會上當的。
“我是想說主子這么討厭我,所以若把我打死的話,您就不必再見我了!
“你——”
“少爺別再跟這丫鬟啰嗦了,您被玫瑰花刺給刺傷了,還在流血呢!先處理傷口要緊,您快隨我回去‘翔云院’,我讓大夫過來為您診療!”洪管家急著要把人拉走,不讓主子再跟丫鬟杠上了,否則他擔心主子真的會忍不住動手教訓奴婢,那么太爺的“仁義王”名位就要飛掉了。
“那……奴婢隨管家一起扶您回‘翔云院’吧!”花帖要一塊兒去。
“你站。e靠近少爺!”洪管家阻止她接近。
“可是……”
“你笨手笨腳再加上腦子不清楚,最好先離少爺遠一點!”洪管家決定先把兩人給隔開些比較安全。
“那我以后還要侍候主子嗎?”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洪管家,期待能聽到“不用”這兩個字。
“你當然要侍候我!眴伪诶淅涔创。“你休想離開我!”
花帖的心沉下。完了!再也逃不掉了!
“少爺快走!”管家硬是拉著單壁離開,不讓這兩人繼續對杠下去。
花帖目送兩人離開,覺得心窩處好涼好涼。真的慘了,單壁不僅不肯放她走,似乎還有意要折磨她。
可以想見,她往后的處境將會愈來愈艱難,因為她所面對的是一個難侍候的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