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聽,好像是如秒表倒計時一般地“嘀嗒、嘀嗒……”聲——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男聲倏然響在頭頂,芽衣嚇得跳了起來:“啊——”尖叫到一半才看清來人,尾音在喉嚨里嘎然而止:“繹星輝?”
她展臂一把抱住他,實在是嚇壞了!澳阍趺磥砹?”他不是說要下午才進公司?
“在電話里聽你聲音好像有點不對,所以就早點過來看看!崩[星輝回擁住今日特別熱情的女友,這才發現懷里的她在發抖,他蹙起濃眉問道,“芽衣,怎么了?”
他關切的目光,令她再也抑不住心中的委屈;她指住自己受傷的腳踝,癟嘴訴苦,“早晨在地鐵里,我被——”
“噓!崩[星輝突然喝止她!皠e說話!
“啊?”怎么回事?不能抱怨不能撒嬌?
“噓……”他又噓她一聲,蹙眉側耳,似察覺到了室內的不尋常異動。
靜謐空氣中,有什么東西發出嘀嗒、嘀嗒酷似石英鐘擺的輕微響聲……
芽衣也聽見了,臉色倏然轉白。會發出這種響聲的物體,除了鬧鐘就是——
“炸彈!”繹星輝低聲叫出答案,身形飛快地移動到桌前,抓起那個裝滿了炸雞和漢堡的食品袋,推窗向外扔去。
食品袋自窗口畫出一個拋物線的弧度,然后“撲通”一聲,墜入了——樓下咖喱店門前、那鍋日夜文火熬煮的濃厚姜黃色咖喱中。
“喂!?¥*#¥!”見莫名垃圾從天而降、掉入了店內最珍貴的陳年老湯底,印度籍的服務生急了,嘴里迸出一連串嘰里呱啦的印度話。
繹星輝只來得及叫出一聲“快躲開!”,一聲巨響轟然引爆,咖喱鍋便即炸了開來,瓷瓦碎片崩裂,濃稠湯汁四處飛濺。
芽衣站在二樓的窗口,看傻了眼。心口急顫,手掌中滲出了滿滿的冷汗。
天吶……那袋子里——真的是炸彈?!
她只不過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男生,平平凡凡的談一場戀愛,為什么——竟要談到這樣轟轟烈烈的刺激呢?!
一顆小小的炸彈,令繹星輝損失慘重。樓下的咖喱店老板堅持聲稱,那鍋咖喱濃湯是他家的祖傳秘方、鎮店之寶,一直以文火熬著十多年了都不曾停頓過一秒。這下可好,被炸彈毀了個稀巴爛。老板開出的賠償金數額,令藍芽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地咂了咂舌。
不過繹星輝倒是掏錢掏得很爽快;不但賠了“鎮店之寶”和翻修店面的錢,還多數出一疊紅紙鈔來,賠給因為爆炸而深受驚嚇并被噴了一臉咖喱的可憐伙計。
“這只是外行貨而已。”
——送走了來討說法的友邦人士,繹星輝研究起那顆炸彈的殘骸來。拿了工具箱,三兩下輕易撬開,檢視里面的引線。
“像這種業余的小東西,只是用來惡作劇的,網購就可以買到。”片刻后,他得出結論。
“你還說呢!”芽衣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嗔怪道!拔椰F在知道你為什么成天嚷嚷著要我學防身術了!弊鼍斓呐笥央y,做前任警察的女朋友更難,愛情雖甜蜜,性命卻時有虞——嗚嗚,她要跟她分手啦。
見她一臉郁悶,繹星輝忍不住低聲笑了,沖她勾手:“芽衣,過來!
她順從地走過來坐到他大腿上,他以雙手圈住她,下巴倚在她肩頭,喃聲問:“腳還疼嗎?”
他的溫柔聲嗓,令她的口氣也不自覺軟了下去。“還、還好啦。”唉,他就是吃定她了。
“你看這個。”繹星輝將那個殘破的炸彈移到她面前。
“看什么?”她沒好氣。沒念過多少書,看不懂炸彈的構造啦。
“如果是你的話,剪紅線還是藍線?”他輕笑,語氣逗哄。
“哪有紅線藍錢。俊彼豢吹絻山乇粺诹说亩潭毯诰。
“就是咯!彼謭惕囎,挑出來給她看,“連唬弄人的紅線藍線都沒有,只是一個基本的點火裝置而已。這么小兒科的東西,不像是我認識的人做得出來的,芽衣——”他手勢溫柔地輕撫她的臉頰,卻說了一句叫她驚怕的話:“你恐怕要想想看,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什么?!弄了半天不是他的仇家,而是她招惹來的?芽衣直覺地反駁:“怎么可能?我可是良民一個從不和人結怨——”話語梗在喉間,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賀樞文悲憤而扭曲的臉龐。
會是……他嗎?
莫非……是他因愛生恨,以這么極端的方式來提醒她他的不曾放棄?
賀樞文……他們可是老同學。浑m然當年在傾城學院里,他也曾經以欺負她的方式來表達他對她的喜歡——等等!這么說,是歷史重演了?
想到此結,心頭不免飄來一塊深重的黑云,芽衣的眼色黯淡了下去。
“你還好吧?”繹星輝擔憂地望著她臉上的陰霾之色。
她回過神來:“哦,我沒事!
“從明天開始我接送你上下班!彼麚砭o她,熱燙的嘴唇熨貼在她的耳邊,“接下來,我要說一句很肉麻很惡心的話給你聽,你堅持住了別吐!
“好。”芽衣有些好笑地點頭。這男人從來不表白的,提出讓她做他女朋友都是連哄帶騙,他能說出什么肉麻的話來?倒想聽聽呢。
“藍芽衣,我會保護你的!彼袅坎淮,卻一字一頓、吐字清晰地將這承諾灌入她耳孔。
“嗯。”片刻后,她輕應了聲,將自己的小手放入他寬厚的手掌中!拔易屇惚Wo!
她決定了,即使會怕,即使危險,也要好好地與他走下去。有這樣的男人伴在身旁,她所獲得的甜蜜和靨足,足以抵得過所有危難。
“不可能是賀樞文啦!”電話那頭,菁菁大嚷著為賀樞文的人格做擔保!澳切∽舆B追你都不敢,又怎么敢害你呢?”
“可是,除了他,我想不到別人!毖恳聡@氣。她的生活圈子很單純,性子也是大咧咧的,長到二十三歲的記憶中,實在沒有和人起齷齪的歷史。
除了那個曾經對著她的背影大喊“我不會放棄”的男人,還有誰會對她如此執著呢?
“要不,我幫你問問他?”菁菁提議。
“千萬別!”她連忙喝止。這個菁菁真是愛出餿主意,即使真是賀樞文做的,他會傻到老實承認嗎?“總之我先自己小心著點兒,最近星輝也每天送我到家門口,我很安全,沒事的!
“哦!陛驾歼@下寬慰了少許,“那他不留宿嗎?”
“他哪能留宿。俊毙姨澑糁娫,菁菁看不到她臉上的紅潮,“我們又還沒結婚!
“咦……”菁菁的聲音帶上笑意,并且拖了個曖昧的尾音,“那就是說你們還沒有——”
“都說了要等結婚以后啦!”芽衣臉上大紅。她與繹星輝之間,親昵有之,粘膩有之,但并沒有如諸位損友所期望的那樣將生米煮成熟飯。
“所以你現在是一個人在家咯?”菁菁問,“你不害怕嗎?”
“怕什么?我從多大就開始一個人住了?”其實,是有一丁點害怕啦,但她可不敢說出來給自己泄氣。
這時敲門聲響起,芽衣對著聽筒囑道:“你等一下哦,好像有人來了,我去開個門——”
“不要——!”菁菁凄厲尖叫如同被惡鬼突襲,“現在這么晚了,你還敢開門?!”
“那不然咧?”時常有送牛奶的送快遞的,她每次都開門啊。
“你就不怕是……”菁菁猛然壓低了聲音,“賀樞文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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