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若問及他們最怕見到什么人,給你的答案決不會有別人,一定是刑堂堂主嚴青。
就連‘暗夜’獨一無二的老大凌馭日也得排在他后面。
刑堂是‘暗夜’里最神秘也最令人畏懼的組織,因為它的地位超然而獨立,平時幾乎從不參與‘暗夜’的任何活動,執法時又不受任何力量左右或阻礙。這就使得眾人對刑堂的組織架構和人員組成一無所知,對其神秘莫測心生畏懼的同時,也不敢對違法犯紀后能否受到本堂首腦的庇護心存僥幸。
而刑堂堂主嚴青更是行蹤飄忽,身份神秘,一般人鮮少有機會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只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執法嚴明,從來就不肯徇私輕放,就連凌馭日的面子都沒賣過。無論是誰,只要有事犯到他的手里,簡直比見閻王還要提心吊膽,戰戰兢兢。
寧宸在‘暗夜’里呆了那么久,雖然也從來沒見過嚴青一面,但是關于他和刑堂的種種可怕傳聞卻早已聽得耳熟能詳。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一個個子不高,身材纖細,長了一張人見人愛的漂亮娃娃臉,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走進屋子,笑容可掬地對他自稱刑堂堂主嚴青時,他幾乎要以為這個毛頭小子是一時興起在跟自己開玩笑。
但是名字可以隨口假冒,來人身上那閃閃發亮的身份徽章可沒那么容易做得了假,尋常人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
盯著來人研究了好一會,寧宸才一臉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令‘暗夜’中人個個聞風喪膽的刑堂堂主,居然就是這么樣的一個人?
“怎么,不請我坐下嗎?”對方好象習以為常似的任由寧宸盯了個夠,才笑吟吟地問道。
寧宸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你真的是嚴青?”
“如假包換!眮砣藬倲偸郑荒槦o辜的笑。
“請坐。”最平常不過的客套話,寧宸卻說得有點別扭。時間地點對象統統不對,這樣的情境,配上這樣的臺詞,叫人聽得好不難受。
嚴青卻是渾然不覺情形尷尬,安之若素。
看他一副作客模樣地拖過一張椅子坐到自己面前,還在四下東張西望,寧宸不待他開口,先已笑了笑,道:“如果想喝茶的話,抱歉得很,只好請你自己動手了,我眼下行動不大方便!
這下輪到嚴青愣了愣,笑了,居然還真的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這才捧著茶香四溢的杯子重新坐了下來,悠悠開口:“刑堂堂主嚴青,奉命處置近身護衛寧晨陽勾結外敵,泄密謀利,殺死搭擋,背幫叛逃一案,你……可有什么話說?”
語聲淡淡的,輕飄飄的沒帶幾分力道,臉上也還是帶著笑?墒茄劾锏墓饷ⅲ瑓s是懾人的威嚴,能叫人心驚膽戰。
嚴青剛剛所說的四款罪名,每一款都是嚴重至極的大罪,只要犯下其中任何一款便已是性命難保。若是四項均被確認,數罪并罰,非受到極可怕極嚴酷的懲罰不可。若是換了別人,聽了這樣嚴重的罪名,對著這樣嚴厲的目光,只怕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了。就算還能說得出話,怕也要忙不迭地設法辯解求饒,以求能多少推卸幾分罪責?墒菍庡仿犃怂闹缚,卻連眉毛都沒抬一下,只是靜靜地出了會兒神,才輕輕嘆了口氣,道:“沒有!
聽了寧宸的答話,嚴青眉頭微挑,身子向后一靠,雙手抱胸地盯著他研究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知不知道通敵叛幫要受到什么懲罰?”
寧宸點頭。沒有道理不知道,畢竟在‘暗夜’
呆了那么久。通敵叛幫是當然的死罪,如果再加上另外兩條,就不是一顆子彈那么簡單可以解決。聽說刑堂最重的刑罰叫做‘上帝的工作’,很神圣的名稱,內容卻令人不寒而栗。受刑人會在六天之中每天承受一種嚴酷之極的刑罰,痛苦持久卻無法以死解脫。一直要捱到第七天,在上帝休息的日子才能得到安息。
這么嚴重的罪名并不多見,寧宸從沒聽過有誰真的受過這樣的處置。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幸成為示范者,也好讓大家都開一開眼。
“那你為什么不辯?”嚴青年輕漂亮的臉上露出明顯的好奇。
“有用嗎?”寧宸淡淡一笑,蒼白的臉上笑容疲倦,“證據確鑿,事實俱在,不必等我開口,凌馭日早已給我定了罪。”
“你怎么敢肯定?凌老大處事還算得上公正,不大冤枉好人的!
寧宸垂下眼,遮住眸光中的一絲黯然!懊恳淮巫降轿遥麊柕挠肋h都是‘為什么’,卻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是不是’!笨跉馊匀皇堑,聽不出什么情緒。
“是嗎?”嚴青的目光閃了閃,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如果你不自辯,你的生死可就由我裁決了哦!
安靜的犯人報以沉默。
等了好一會兒,始終得不到任何驚慌或緊張的反應,嚴青有些無趣地聳聳肩,懶洋洋地欠起身子,打開了寧宸腕上的手銬。
對他的行為反應不及,寧宸怔怔地收回受制的雙手,一時竟說不出什么話來。
“傻了嗎?”看到對方一臉的困惑不解,玩心大盛的年輕堂主佻皮輕笑,“走啊。”
“去哪里?”寧宸愕然發問。
佻皮的笑容倏然一斂,換上一副冷意森然的兇神惡煞:“拉你去處置!
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寧宸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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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捉老鼠的樂趣并不在于吃而在于戲弄,這一點,養過貓的人都知道。
其實人也一樣。
擺布一個人,必須能得到相應的反應,你才會有戲弄的樂趣。如果對方對此漠然置之,花再多的心機也是白費,也就很難再有繼續玩下去的興致。
嚴青的目前情形正是如此。
看著面無表情,起身就走的寧宸,嚴青興味索然地嘆了口氣,懶洋洋地又坐回原處:“你回來!
寧宸看他一眼,依然是面無表情地轉身坐下,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問。
“你就這么老老實實地打算認命了?”嚴青頭痛地重新打量眼前的俘虜,“這不象你的性格吧?不知道絕境求生,隨便就輕言放棄,這就是凌馭日辛辛苦苦調教出的后起之秀?虧他還有臉跟我吹牛說他培養了一個最得意的徒弟!哼,這樣的人要一百個也有,我一個星期就能訓練一打,有什么稀奇!
寧宸笑了笑,靜靜抬眼,眼中的光芒鋒利如刀,竟似能割開對方嘻笑的面具,露出本相。那眼神分明冷冽,卻仿佛帶著逼人的熱度,落到臉上,竟然灼痛。
陡然面對如此銳利的目光,嚴青的笑容也不覺一斂。
“我只是俘虜,又不是玩具!睂庡返_口,“你分明有話要說,卻存心戲弄,我又何苦奉陪?凌馭日訓練出的手下可沒那么弱智!
嚴青的目光閃了一閃,笑了:“你好象還是很在乎他嗎。這么著緊替他爭氣。”
寧宸漫不經心地向后一靠:“你們兩人暗中較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輸誰贏是你們的事,我可不想卷進來!
嚴青微微一笑,臉色一整,道:“晨陽,你既是如此聰明,當初又為什么要逃?”
寧宸怔了一下,微微皺眉,卻沒有說話。
嚴青道:“四年前的九月十六你與江晨星一同出發執行任務,卻在完成任務后從此消失。第二天我們在現場找到江晨星的尸體,受傷的部位與傷痕正是你慣用的武器和手法。同日我們查到你的銀行帳戶里突然多出了三百萬美金,時間是兩天之前,來源是我們最大的敵人‘風雷堂’。次日我們有兩次大筆的武器交易被人中途攔截,出手的正是‘風雷堂’,而那兩次交易的時間地點是高度機密,知道的人只有四個,其中一個恰好是你!
“……”寧宸面不改色地看了嚴青一眼,維持緘默。
“你還是沒有什么話要說嗎?”嚴青問。
寧宸搖頭:“你的話還沒有說完!
嚴青微笑:“果然是凌馭日的得意弟子,真沉得住氣!
“你已經猜到我知道些什么了,是嗎?”嚴青道!拔覐念^至尾地追查過那筆錢的轉帳過程,找到了‘風雷堂’的經手人,并侵入他那一堂的電腦網絡,檢查過全部電子郵件和通話記錄,最后發現與他們聯絡的人是江晨星,而不是你。你們那一次任務并不算太難,只是去銷毀一批機密資料,以你們的身手完全可能不為人知地全身而退?墒乾F場的情形卻異常慘烈,明顯經過激烈的槍戰和打斗,從敵人的尸體分布和武器裝備可以判斷那是一個埋伏,可向敵人通風報信的人又會是誰呢?晨星身上只有一處致命傷,而現場卻發現了十幾處大大小小出自不同傷口的AB型血跡,幾乎每一個掩蔽物附近都有,最多的一處是在晨星身上,尤其是手上和胸前。我命人做過DNA檢驗,那些……全都是你的血。”嚴青緊盯著寧宸的眼睛微微一笑,“晨陽,可不可以告訴我兩件事?”
寧宸只是看著他,不置可否。
“第一,晨星為什么要這樣處心積慮地設下圈套陷害你?第二,你明明知道自己清白,為什么事后不回暗夜,卻選擇了逃走?”
寧宸閉上眼,過了很久才緩緩張開:“我不想說!
嚴青聳聳肩:“隨你,反正最想知道的人也不會是我。”
“你剛剛說的這些,凌馭日知道嗎?”寧宸猶豫了一下,問道。
嚴青搖頭。
“為什么?”
“我辛辛苦苦才查出來的,為什么要告訴他?”嚴青理直氣壯地回答,“他想知道真相不會自己去查嗎?又不是沒有這個本事。”
寧宸苦笑:“這種事也要斗?對我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嚴青瞪他一眼,老大不滿地哼了一聲:“得了吧,你自己又不是沒有嘴,為什么你不跟他說,倒來怪我?”
寧宸立刻啞口無言,只好閉上了嘴。
“好了,你可以走了!眹狼嗾酒鹕恚瑸t灑地拍拍手,“本案到此結束,當庭無罪釋放。本堂主的裁決連凌老大都不能干涉,放心吧,你跟‘暗夜’的糾葛算是了結了。不過……”嚴青似笑非笑地加上一句,“你是凌老大的徒弟,關于你們的個人恩怨,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你好自為之吧。我可不敢保證他會放過你!
“謝謝!睂庡烦聊,向嚴青點了點頭,越窗而出。
他們的房間是在二樓,到地面足足有五六米的高度,寧宸連看都沒看一眼,就那么直截了當地一躍而下。
輕輕松松地安然落地。
很大的庭院。院子四周是高墻。墻外是一片莽莽蒼蒼的茂密森林,無邊無際。
“喂喂喂,你也不問問自己在哪兒就要走嗎?”嚴青探出窗口大聲叫道。
“還是在南美吧?”寧宸頭也不回地答道,“你身上有懸鈴草的味道,那是專門對付南美毒蚊的防蟲藥!
“是嗎?我自己都忘了呢!眹狼嗦劼勆砩系奈兜,微微一笑,對著寧宸迅速遠去的身影遙遙喊道:“外面可是神秘莫測的亞馬遜叢林哦,祝你好運!”
寧宸遠遠地反手揮了兩下,轉眼便消失在不遠處的樹林里。
“出來吧。”嚴青凝目看著窗外,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他走遠了!
一個優雅修長的人影從隔壁房間靜靜走出,目光同樣投向窗外,輕輕嘆一口氣。
“說走就走,動作居然這么快。凌老大,看來他真的不想看到你呢!眹狼嘈Φ馈
“剛剛你說的那些話,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我?”凌馭日沉聲問道。
“因為我很想知道你到底能不能自己去發現啊。”嚴青有點狡黠地輕笑,“誰知道你居然真的那么笨,連想都沒想過調查真相。”
凌馭日輕輕嘆息:“也許是愛之深責之切吧,當時看過送來的報告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晨陽背叛了我,以后便再也不想提起這件事。晨星確實很了解我,知道我的弱點所在。他的計劃確實稱得上是天衣無縫,只除掉低估了晨陽的本領,才會輸掉自己的命。”
“我剛剛問他的兩個問題,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答案?”嚴青道。
凌馭日皺眉不語,有一點出神。晨星設計陷害的動機他大致心中有數,兩人無冤無仇,未曾結怨,私交甚至堪稱密切,除出利益沖突還能為了什么?晨星向來有野心,眼界高,心胸卻嫌略狹窄。身為首領得意弟子與心腹愛將的他,如何能容忍小他數年的晨陽后來居上,占據了原本屬于自己的地位與前途?
可是晨陽因何負冤逃走,他卻始終未能想得明白。
自己對晨陽的寵愛與信重‘暗夜’中人有目共睹,否則晨星也不至用到如此的計謀陷害晨陽,以求奪回自己的地位。無論發生什么事情,晨陽都應該回來和自己商量,究竟是因為怎樣的理由才會令他自始至終都只想逃離自己,任憑自己對他怎樣,都從不解釋?
“看來你也不知道啊!眹狼嘈Φ,“為什么不去問他?”
凌馭日冷冷白他一眼:“怎么問?人在哪里?我好不容易捉了來,你放得倒快!
嚴青笑嘻嘻地攤攤手:“人交到我手里,我自然按律處置,沒罪為什么不放?你想問他什么,再把他捉回來好了,反正你都捉到過兩次了,也是輕車熟路!
“你倒看我捉得簡單,可知道我事先得花多少心思?”凌馭日一臉的不以為然!澳惝斘沂窃趽启~嗎?隨便伸伸手就能捉到一條?”
“平時或許困難,現在可正是容易的時候。這是你的地盤,他人地生疏,毫無準備,又剛剛走不多久,一切還不全在你的掌握?”
凌馭日淡淡一笑,搖頭道:“象這樣的情形,就算捉到他也是勝之不武,他更加不會服氣。讓他走吧,以后機會還多的是!
“你倒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凌馭日斜睨著嚴青,面無表情地反問。
嚴青揚起一道眉毛,但笑不語,嘴角的笑容卻帶著幾分詭秘,幾分戲謔,有一點點不懷好意。
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凌馭日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有點隱隱的不安:記憶里好象每次看到他露出類似的笑容,就沒有一次能風平浪靜地安然無事,準會出點稀奇古怪的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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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淡淡,在若有若無的夜風中輕輕搖曳,灑下一片柔和的淡黃光影,落在案頭玫瑰花蕾的點點露珠上,晶瑩閃爍,五彩迷離。
餐桌上鋪著雪白的亞麻桌布,幾道精心烹制的可口佳肴擺放在精美考究的純銀餐盤里,就如藝術品般令人賞心悅目。
高腳水晶杯中的不知年名貴紅酒散發出淡淡的醇香。
完全是一派寧靜溫馨的浪漫情調。
凌馭日一言不發地靠在椅背上,雙手抱懷,靜靜打量著眼前的情景,過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請你吃飯啊。你怎么動都不動呢?”嚴青一邊津津有味地大嚼著自己盤中的食物,一邊象好客的主人般殷勤地介紹,“老大,這道清蒸鋸齒鮭是南美雨林獨有的名菜,別的地方可吃不到哦。這道菜講究的是出水即殺,出鍋即食,吃起來清腴嫩滑,甘鮮可口。別看它別名‘水虎魚’,是世上最厲害的殺人魚類,味道比起江南的鰣魚可是毫不遜色呢,怎么,不想嘗一嘗嗎?”
沒有回應。
凌馭日看也沒看盤中的菜色,只是淡淡地瞧著嚴青,看他一個人眉飛色舞地繼續說下去。
“要不嘗一塊炭烤巨蜥肉排?這也是本地才能吃到的特色菜哦,保證不會讓你……”
“嚴青!绷桉S日打斷了他的話頭,“安排這些,什么意思?別說是為了招待我,我才不信。”
“為什么不信?”嚴青睜大眼,擺出一臉無辜的笑容:“怎么,我就不能請你吃一頓情調浪漫的燭光晚餐?那應該不是什么人的專利吧?”
嚴青的笑容維持了足足有一分鐘,可是轉眼看看凌馭日漠然不動的表情,只得聳聳肩膀,接著道:“本來是想給你個機會,讓你們兩人誤會冰釋后好好溝通一下,敘一敘舊的。誰知道晨陽不肯見你,匆匆忙忙就趕著走了。這么精心的布置浪費了多可惜,只好換成我來陪你吃啦。怎么,是我就掃了你的興致了?”
“多事!绷桉S日橫他一眼,輕輕嘀咕了一聲。
“還是……你一直在擔心他,所以覺得沒胃口?”嚴青只作沒聽見凌馭日的評論,笑咪咪地逼上一句。
“我有什么可擔心的?”凌馭日對上嚴青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反問。
“讓晨陽一個人在環境險惡,危機四伏的南美叢林里掙扎求生,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嗎?”
“如果他出不了這片雨林,他也不是寧晨陽了。”凌馭日淡淡地說,“別忘了,他可是‘暗夜’培養出來的頭號殺手,也是我最得意的徒弟。當初在為期兩個月的原始叢林生存訓練里,他的成績可是史無前例的滿分!
“我怎么會忘?那個成績還是我給的。”嚴青揚一揚眉,口氣卻也是一派的風輕云淡,“可是你倒好象忘了,訓練的時候,他們每個人都配有組織發給的標準裝備,而現在他卻是手無寸鐵!
“手無寸鐵嗎?”凌馭日笑了,“一個成功的殺手永遠都不會讓自己手無寸鐵的,即使不是在訓練中,即使是事先沒有任何準備!
“噯,真的啊?”嚴青眨眨眼,掛起一個近乎天真善良的燦爛笑容,用一種人畜無害的口氣好奇地問:“嘖嘖嘖,有那么厲害?他身上還能藏著什么秘密武器。砍搜锏膹娏ξ⑿弯摼槍,腕上的紅外偵測器和高頻衛星定位儀,鞋跟里的塑性炸藥和氣味遮蓋劑,脅下的飛刀、匕首和毒針吹筒?哦,對了,還有維持體力的濃縮營養丸,廣譜解毒藥和一個耳塞式短波通訊器?雌饋怼孟蟛淮笙矚g用槍?”
隨著嘴里每次輕飄飄地吐出一個名字,嚴青就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笑嘻嘻地丟在桌上,不過幾句話的工夫就攤了滿滿的一桌子。各式各樣制做精良的特殊行動工具在燭光下泛著閃亮的金屬光澤,看起來與原本溫馨浪漫的布置格外的不相和諧。
沒錯。都是他的。
不需要多么仔細的研究,凌馭日完全可以確定,眼前的這些都是晨陽身上的東西。有的他曾經看見他用過,有幾樣還是他親手交給他的?墒怯衷趺磿涞絿狼嗟氖稚!凌馭日冷冷地瞪著桌子上琳瑯滿目的裝備,表情雖然還維持著平靜,眼中的光芒卻已經明顯地陰沉了下來!斑@又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刑堂執法前的例行檢查罷了!眹狼嘈σ饕鞯財倲偸直硎緹o辜,“這是你定的規矩,你總不會給忘了吧?”
“我當然沒忘!绷桉S日咬著牙一字字道,“可是你既然已判了晨陽無罪,為什么還不馬上還給他?”
“他走得那么急,我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哪還有時間顧得到這些?”嚴青理直氣壯地反問。
“那你為什么不攔住他,居然就讓他這樣子空著手離開?”
“咦?你有說過讓我看住他嗎?他要不要走,要怎么樣走,卻又關我什么事?”嚴青漫不經心地道。“而且,他自己也沒跟我要啊。”
那多半是因為他自己還不知道!凌馭日深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滿腹的怒火,沉著臉道:“拿來!
“什么?”嚴青挑一挑眉毛,笑著問道。
“少裝胡涂了。當然是衛星定位顯示屏!別告訴我說你細心周到地把他全身上下搜了個遍,卻沒有順便裝上一個追蹤器!”冷冰冰的話語就象子彈一樣,一發連一發地從凌馭日嘴里掃射出來。
“怎么,你要去追他嗎?不是剛剛才說過打算隨他去的?”嚴青原本還想再調侃他幾句,可是看看凌馭日瀕臨爆發的臉色,只好舉起雙手笑道,“好,給你給你。”說著便從衣袋里摸出一只煙盒大小的金屬盒子,輕輕丟了過去。
凌馭日接過盒子,隨手打開一看,眉峰立時輕輕跳了一下,本來還算是從容的神色突然轉為凝重。
“這信號有沒有錯?”他緊緊盯著屏幕上閃動的信號,頭也不抬地沉聲問道。
“怎么會錯?是我親手裝上的追蹤器,絕對保證質量哦。”
“見鬼!才不過短短的幾小時工夫,他怎么會走出去那么遠?”凌馭日緊皺著眉頭,目光穿過窗子,遠遠地投向無邊無際的亞馬遜叢林,眼中露出沉思的神情。“帕斯塔薩河!那條河離這兒只有兩公里。他一定是設法從水路順流而下了,才有可能走得那么快!
說話的同時,凌馭日挺身站起,收起盒子,向著門口轉身就走,動作矯健敏捷得有如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沒有浪費一分一毫的精力,更沒有耽擱一分一秒的時間。
走過桌子旁邊,他順便以輕靈迅快得近乎魔術的熟練手法收起了桌上的行動裝備,同時丟下一句話:“你把我的‘蜂鳥’開回來沒有?”
“放心吧,一切就緒,就停在老地方。”嚴青雙手抱懷,一邊游哉悠哉地看著凌馭日的行動,一邊微笑著在他身后追上一句:“哦,剛才我忘了說了,你在晨陽身上用的新品迷藥好象有個副作用,好象是會讓人在相當一段時間里不定時地出現短期神經麻痹,還是暫時性肌無力什么的,我也記不太清楚了。等你遇到他的時候,順便幫我告訴他一聲?”
什么?凌馭日后背一僵,腳步微微頓了一下,象是在努力壓制火氣,又象想轉身說些什么,可是卻只停了片刻,便加快腳步走出了屋子。
邁出房門的時候,他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