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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唐朝,長安城 >> 師徒戀,日久生情 >> 狀元拽到寶作者:單飛雪 | 收藏本站
狀元拽到寶 第一章 作者:單飛雪
    看過豬嗎?豬公發情是不是流口水又呼呼叫?

    豬公發情的模樣,就是阮三耿的翻版。阮公,長得白肥肥的,風流好色,經營布疋生意,長年往返各地批貨,順便積極到處播種。阮夫人很愛豬公,奈何豬公只對外邊女人鐘情。阮夫人只生一個女兒,她有得生個兒子的壓力,但事與愿違,肚子不爭氣,加上阮豬公精力都留給外邊的女人,回來就裝死,她也沒轍啊!

    可憐阮夫人被丈夫冷落,又忙著管理布行生意,每天焦頭爛額,偏偏年邁的公公阮奇石,老給她添麻煩。寶貝女兒,十三歲的阮罌,被她爺爺傳染,也是個不受教的瘋丫頭,這一老一少,教阮夫人煩透了。

    街坊都知道,阮奇石是個瘋老頭兒,八十歲,白發垂地,雙目弱視,年輕時常跟著駱駝商隊往西域做買賣。現在年老眼瞎,腦袋不清楚,猶愛胡走瞎闖。怕他會出事,家人總是把他鎖在祖屋里。但只要一逮著機會,阮奇石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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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至鹖旦不鳴的大雪天,天寒地凍。

    阮府,人都跑進屋里取暖,夫人在主屋忙著整理布疋。

    趁四下無人,阮奇石包袱款款,第二十一回敲開屋鎖,穿過花苑,一路身影歪歪倒倒,因為弱視連撞上五根梁柱,因為頭硬,所以都沒腫起。終于來到后苑,停在角落墻前,他摸摸石墻,墻外,就是天寬地闊的大世界。

    阮奇石陰沉沉地笑了,他晚年最熱衷的娛樂活動就是蹺家。

    好、包袱綁上身。好、雙手吐唾沫,好、摩拳擦掌,嘿咻嘿咻,阮老頭爬墻,好不容易爬到上頭,面青青,喘吁吁,老腿發抖,現下只要跳下去,第二十一回蹺家便成功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得意忘形,仰天大笑。墻下面,傳來一把稚氣的聲音

    「你又出去玩!」

    蹲在墻上的阮奇石一聽,臉色大變。慘,壞事的丫頭來了!回身,往下瞧,底下站著個紫衫女孩,她散著黑發,五官清麗,唇紅齒白,但臉龐上沾了污泥,很明顯剛剛肯定是跑去花園野了。

    這便是他的孫女——阮罌,跟他一樣愛蹺家,他成功的次數比孫女多八次,畢竟他是蹺家的老祖宗,她是蹺家技術還不純熟的小祖宗。

    小祖宗仰望他,眨了眨大眼睛,知道爺爺想干么。

    「喔~~」她發出警告。

    「罌罌,爺爺不是出去玩,爺爺要去辦事!灌甘裁脆?

    「那為什么不走大門咧?」

    「呵呵呵……」阮奇石干笑三聲,目光一凜,吼:「老子懶得解釋!他馬的咧咧,俺是你爺爺,還要跟你報告俺的行蹤?回去念書,不,回去學女紅,去!」

    阮罌轉身,兩手圈嘴邊,朝主屋吼:「娘,爺爺又~~」

    「罌罌,罌罌!乖孫兒,別張揚。」

    「告訴我什么事,很重要就讓你去!剐〖一镫p手盤胸,腳尖點地,很有告密者的小人樣。

    這個陰險的賊孫!阮奇石嘿嘿笑!府斎恢匾,爺爺要去好遠地西域,抓死亡之蟲!拐f完,阮罌看著爺爺,爺爺俯瞰阮罌。祖孫二人深情對望,此時落葉紛紛,離情依依,遠處誰家傳來笛聲更顯哀凄,安靜半晌

    阮罌回頭,圈住嘴,朝主屋吼:「娘,爺爺他又~~」

    「噓、噓、爺爺真的是去抓死亡之蟲啦!這很重要啊,死亡之蟲,罌罌你聽聽,這四個字聽起來多嚴肅、多恐怖!」

    罌罌回瞪爺爺!傅f過這世上根本沒有死亡之蟲!

    「有、好大只,在戈壁沙漠。爺爺見過,那時爺爺的視力好極了。」

    「可是,娘也說你是騙人!估现v著西域,說那里風沙滾滾,酷日艷艷,有老鷹、有暴風、有盜匪,還有綠眼睛的異族人。她聽了好神往,尤其是神秘的死亡之蟲,她想去啊,可爺爺總是不讓跟,可見是騙人的。

    「聽我說,是真的喔——」阮奇石說上第十七次!杆劳鲋x神秘又恐怖,像牛腸里的蟲,但比腸蟲大,通體紅色,身上有暗斑,頭部和尾部呈穗狀,頭部面目模糊,會噴射出致命毒液,還會從眼睛射出光,殺死獵物……它就像你這么大,好~~恐~~怖~~」

    「我不怕,帶我去!

    「罌罌,如果你是男的,爺爺就帶你去西域探險。但你不是,所以爺爺,爺爺,嗚……」戲劇性地淚如泉涌,很巧妙地運用假惺惺戰術,仿佛不帶她去,他心如刀割!笭敔敳坏靡眩荒茏约喝,你保重,爺爺走嘍!」逃~~

    「女的也可以去探險!谷罾浗凶∷。

    「不成。你是姑娘家,得乖乖待家里,像你娘那樣,長大嫁人,生小娃娃啦!」煩,跟屁蟲。

    「我不嫁人、不生小娃娃,帶我去西域!

    「你跟我去西域有什么好?又累又辛苦。你娘早幫你找好了親家,就是日月酒館的大老板,高九戈的獨子高飛揚,你們不是常玩在一塊嗎?他以后是你相公呢,好棒對不對?嫁個有錢人喔~~」笑咪咪,鼓鼓掌。

    阮罌不笑也不鼓掌!肝也灰,高飛揚很笨,我寧愿跟爺爺去西域。」說完,上前,爬墻,遺傳是很恐怖地,她體內流著跟爺爺一樣愛冒險喜刺激的性格,還有攀墻的天賦。

    阮奇石作勢用腳踹她。「不行不行,爺爺要走了!」

    阮罌不爬了,轉身,圈嘴,嚷:「娘~~快來,爺爺要跑了,娘……」

    「乖孫,別叫啊!聽孫大夫說,死亡之蟲曬干吃了,你爺爺的眼睛就好了。你也希望爺爺眼睛好吧?讓爺爺去好不好?爺爺把蟲兒抓回來給你看,那不,多抓一條送你?兩條?三條?十條?」講情無效,開始賄賂。

    「可是我真想去……」阮罌難過了,很掙扎,手摳著墻壁。

    「你等我,爺爺很快就回來,不要叫喔!谷钇媸拢E家去。

    根據以往經驗,每次蹺家不超過五天就會被找到。因為他老了體力不好,最后不是病在街頭,就是累倒路邊,讓好心人送回家。不過,這次阮罌覺得爺爺似乎特別有決心,光看他扛著的包袱就知道,這包袱比前幾次離家的都要大。

    唉,郁悶。阮罌轉身,背靠墻,發呆。她想,爺爺去西域冒險,她卻在這里。爺爺去找死亡之蟲,她眼前卻只有……

    「罌罌~~罌罌~~」

    遠遠,有個瘦男孩,揮手奔過來。阮罌瞠目,忽然面有喜色,啊,有辦法了,「跳板」來也!

    「罌罌~~罌罌~~」呼喚的聲音回蕩著,聽,這聲音多夢幻,那奔來的表情多夢幻,連揮手的姿勢也夢幻。不過是從主屋跑到花苑短短幾公尺,男孩竟夢幻地奔了好一陣,過程中還跌倒兩次,才面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地奔到她面前來。

    一切,就像夢一場。這位夢幻男主角,每次登場,都教阮罌嘆為觀止。眼前這長得很娘,身體很弱的男孩,就是將來她要嫁的夫君高飛揚,忽然,阮罌覺得死亡之蟲都比他帥。

    她問:「你來干么?」

    「我娘來找你娘,我娘叫我跟她一起過來,我娘在買布,我娘怕我無聊叫我來找你玩……你想玩什么?」他每次開口閉口就是「我娘、我娘」,怪不得變得這么娘。

    阮罌指著墻頂!父唢w揚,你看,好高的墻,但我爺爺剛剛爬過去喔!

    「這么高,他爬得過去?」八十歲了欸。

    「是啊!

    「好厲害。」

    「是啊,他體力很好!

    「他為了訓練體力才爬墻嗎?」

    笨!「他是為了去西域,怕被發現才爬墻蹺家!

    「為什么去西域要怕被發現?」

    「因為那里很遠很危險,我娘不讓他去!

    「既然那里很遠很危險,干么還去?」

    「因為要去抓死亡之蟲~~」

    「啊~~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啊啦啦啦啦哇哈哈哈哈,我聽不見我聽不見我聽不見啦啦啦啦……」他忽然起乩,掩耳亂叫亂跳。

    嗟,這就是將來她要嫁的人?阮罌冷覷著他,心想不如讓她死一死吧!每次一講到恐怖危險的怪事,高飛揚就會這樣瘋了似地鬼哭神號。

    「冷靜!」抓開他一只手,她說:「不講了,拜托你不要再叫了!

    「呼……」高飛揚掩胸,怕怕地說:「我最討厭聽你講恐怖的事,你上次講鬼故事,害我尿床!

    「膽子這么小,一點都不像男的!

    「你講那些恐怖的,才不像女的。」

    「我爺爺說你以后要娶我咧!

    「我才不要我又不喜歡你!

    「你以為我要嗎?我也不喜歡你。」

    「你知道我喜歡的是誰嗎?」

    「誰?」

    「偷偷跟你說,你千萬不能跟別人說喔!

    「那不要講了,我搞不好會說出去!

    「唉呦~~」高飛揚跺腳!缚墒俏液芟胫v、我很想講,我憋著很難受,你讓我講嘛!

    阮罌眼角抽搐,又有那種干脆去死一死的感慨。

    高飛揚附在阮罌耳邊!肝腋阏f喔,是……」

    阮罌聽完,點點頭。高飛揚講完,臉很紅。

    「高飛揚!

    「嗄?」

    拍拍他的肩,阮罌說:「你死心吧!

    「為什么?」

    「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

    「因為他是男的,男的不能跟男的成親!

    「可我喜歡他啊,他好帥,雄壯威武,吼~~我很喜歡他啦!」

    「王壯虎是男的,再雄壯威武都不可能。」

    「為什么他是男的我就不能喜歡他?我喜歡我家的山茶花,也不會管山茶花是男的還是女的,就是喜歡山茶花。∥蚁矚g小狗皮皮,它是公的,我喜歡它都沒關系,為什么喜歡王壯虎就有關系?」

    「不然去問你娘,你娘說行就行,想跟他成親就去成親啊!共挪幌牍苓!

    「好,等一下去問,告訴她我不能娶你,因為我要娶王壯虎。」

    「好,但是在你去問之前,可不可以先幫我一件事?」

    「嗯!

    「過來這里」阮罌指著墻底,高飛揚過去。阮罌說:「蹲下來好不好?」

    「你要干么?」

    「你去娶你的王壯虎,我去找我的死亡之蟲,我要去西域!棺窢敔斎。

    「你去找你的蟲,跟我蹲下來有什么關系?」

    「我要爬墻,背借我踩一下。」

    「為什么不走大門?你要出去不先跟你娘講嗎?這樣不大好吧?」

    「不要娘來娘去好不好讓我娘知道不會準啦!」可惡,每次跟高飛揚講話火氣就大。

    「她不準,你還去?你怎么可以不聽話?不怕挨罵嗎?」

    「到底幫不幫?」厚,再講下去天都黑了。

    「好啦,我們是好朋友,我幫你!垢唢w揚蹲下。但,等了等,阮罌沒踏上來,反而后退好幾步,退得遠遠地。高飛揚奇怪了,吼:「去哪?不是要爬墻?怎么越跑越遠?」

    阮罌直退到回廊那兒去。大吼:「我要助跑。 

    高飛揚好迷惘,助跑?什么助跑?還沒搞清楚阮罌說的助跑是什么神技,阮罌已像頭小獸,呼哈、呼哈、吼吼吼~~氣勢如虹地叫著沖來,高飛揚大抽口氣想要閃,但來不及,背重重一沉。

    「阿砸~~」阮罌跳上去了。

    「嗚啊~~」高飛揚趴下來了,好痛,痛哭流涕。

    阮罌攀上墻頂,一氣呵成,就往下跳~~

    磅!好大一聲,驚動樹梢小鳥,震落墻頂灰塵。

    墻對面,青石板路,阮罌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其下墜之兇猛,屬千古難得一見;其狼狽之姿,真乃百年難得之驚艷。

    有一白衫青年,儀表堂堂,風神俊秀,正好經過,有幸見識這千古難得一見的女孩跳墻記,還跳失敗,墜在面前。

    一般人目睹這慘烈畫面,肯定嚇壞了,可司徒劍滄不是一般人,他離群索居,性情乖僻,一人住在城外深山。臉上表情總是一副世上所有人都欠他錢的死樣子。

    盯著趴在地上的女孩,他的反應就好像掉在地上的只是一坨鳥大便。

    冷冷瞅著,看她動也不動地趴著。

    「喂?你擋住我的路」踢踢她!杆懒?」

    「還沒……」很虛弱。

    「還不起來?」

    「左腳怪怪的……」

    司徒劍滄蹲下,打量她的左腳,說:「扭到了,不過死不了!

    阮罌聽見了,那是個冷靜不帶感情的嗓音,她掙扎,爬起,坐在地上。好暈啊,眨了眨眼,視線從模糊逐漸清晰。有這把聲音的主人很英俊,目光銳利,輪廓很有個性,但臉上表情,有點生人勿近的樣子,阮罌呆住了,該怎么說呢?他的模樣,給人一種很虛無、很黑暗的感覺,她可從沒遇過氣質這么陰沈的人。

    「你流鼻血了。」

    「哦!闺S手抹了抹,不抹還好,這一抹鼻血從鼻孔糊到臉邊,夠嚇人。

    看她神智還算清醒,司徒劍滄起身就走。

    「等一下!」阮罌拉住他的衣衫下擺。

    他回頭,斥道:「別碰我的衣服!瓜铀氖峙K。

    阮罌放手,改去抓他手腕,但立刻放開,因為他目光一凜,像是很氣的樣子。

    「不要碰我!」他警告道,她的手有泥土、有血漬,臟。

    「我是想問一下,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個老爺爺?扛著很大的包袱,眼睛不好,講話瘋瘋癲癲!

    「沒注意!

    「你知不知道西域怎么去?」

    「西域?」他冷笑,就憑這么個小家伙想跑去西域?

    「是啊,我要去西域呢!」

    既然她都問了,他也就很誠意告訴她:「出城門,再問別人!

    不愧是書生,講話還有押韻。嗟,那么遠,講完三天都過去了。他敷衍兩句,轉身就走。

    阮罌爬起來,跛著腳,流鼻血,一拐一拐走向城門的方向。

    她身后,司徒劍滄走沒幾步,停下了。他停下是因為覺得這小女孩就這樣子去西域太胡鬧了,所以他打算帶她回家,叫她的父母看好她?

    不,那為什么停下腳步?因為要低頭,他要檢視白衫下擺,那個臟小孩方才摸著的地方,可惡,果然留下血印。

    「嘖!」他皺眉,最討厭臟了。接著又邁開腳步,他要趕在天黑前,到什居士的兵器店。

    這偶然相遇的兩人,在一棵槐樹下,分道揚鑣。而樹后的石墻內,剛被阮罌踐踏過的高飛揚,還趴在地,因疼痛而哭泣。

    他哭了一會,起身,去主屋找娘。他沒忘記剛剛阮罌說的,不能娶王壯虎的事。茲事體大,所以一進主屋,他就跟娘講:「娘,我長大不娶阮罌,我要娶王壯虎!」

    正在聊天的兩位夫人,一個噴出嘴里的茶,一個手中嗑著的瓜子掉下去,都愣住了,回神后,一起瞪著高飛揚。

    高飛揚慎重其事地,笑著大聲重復:「我長大了要娶王壯虎!」這是他的夢想。

    主屋窗外,一朵薔薇開著。薔薇梗上,一只蜘蛛在結網。忽然蜘蛛摔下來,因為蛛網劇震。蛛網震動,是因為阮府響起大巴掌聲。緊跟巴掌聲之后,是高飛揚驚天動地的嚎哭聲。

    可憐的高飛揚,被打得莫名其妙。事后,跑回花苑,想找阮罌哭訴,但阮罌不知去向,高飛揚呆在冷颼颼的院子里。

    阮罌該不會這一走就不回來了吧?真的跑去那什么鬼西域找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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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居士的兵器店,最特別是「蒼」設計的兵器。殺人武器強調的要嘛尖銳,要嘛鋒利,要嘛堅硬!干n」的設計卻以獨特的圖騰為賣點。「蒼」會在刀身繪上由線條組成的詭異圖騰。別的兵器威風凜凜,殺氣騰騰,而「蒼」設計的兵器添了股陰柔的氣息。多了不起,多創新,所以

    「唉,才賣出一件。 估习迨簿邮繉λ就絼嬲f。

    什居士五十歲,頭禿禿,人黑瘦,看起來像七十歲。跟司徒劍滄講賣量,很尷尬,因為尷尬,他就一直摸著自己快禿光的頭。

    「你有才華,真的,但你設計的兵器賣得最差!狗晏幚韺擂问,什居士就愛摸頭,仿佛這一摸就能摸出安全感。大概童年期受過創傷,他雙手一刻都不能停,所以愛摳腳,摳完腳沒洗手又愛摸頭,摸來摸去就長頭癬,長了頭癬,頭發就慢慢掉光。

    別看他獐頭鼠目,一臉賊樣,其實他人品高尚,還有顆熱愛藝術的心。他欣賞窮書生司徒劍滄的設計,是極品哪!還花錢請鐵匠完成,在店里賣。不過講起賣量就……很傷人。又不是在搞慈善事業,他也有壓力的,今兒個打算好好開導司徒劍滄。

    「整個月只賣一件,我只能付你一百文。」

    「就一百文!

    「你的設計很有特色,但這種很有特色的東西,一般人很難接受,練刀劍的都喜歡威風的圖騰,下次設計個高大威猛、張牙舞爪的猛虎圖,怎么樣?」

    冷冷睞他一眼,司徒劍滄說:「我住山里,成日見那奔走的野豬,張牙時很高大威猛,要不設計個野豬圖騰?」

    他說得一臉正經,可什居士怎么聽,就覺得在諷刺。

    「別嫌我俗氣,俗的東西才好賣,大家喜歡什么,你就設計什么。要不你設計猛虎圖,我多給兩百文!

    司徒劍滄賞給什居士一個不以為然的微笑。

    「傻小子,干么跟錢作對,你這脾氣就算再有才華,還是得過苦日子,將來要怎么飛黃騰達?」

    司徒劍滄百般無聊地彈了彈衣袖。「想飛黃騰達還不容易」他父親,是家族中唯一飛黃騰達做官的,也是唯一淪落到最后在山西做苦役做到死的。沒當官,就不會遭致爾后的屈辱;爬越高,摔越重,何苦?

    「哦,要飛黃騰達很容易嗎?」真狂妄,什居士笑了!改悄泔w黃騰達給我看。 

    「多則五年,少則三年!顾就絼媛唤浶牡負芘试谂_上的兵器。

    「哦?你就會飛黃騰達嗎?哈哈哈,怎么飛黃騰達?」

    「考狀元。」豈止飛黃騰達,怕是還直接飛上天去。

    考狀元是司徒劍滄的目標,別人談起人生目標,無不是雙目炯炯,燃燒光芒。可司徒劍滄提起志向,面色卻異常冷靜,雙目陰郁著,好像這件事對他而言沒太大的意義。既然他顯得興趣缺缺,什居士就不明白他干么要考,是說著玩的嗎?但聽他的口氣,又像很有把握。

    「你以為考狀元那么簡單?」什居士訕笑道。

    「很容易!

    「好,等你考上狀元,我擺宴請你。現在,只有饅頭醬菜招待你!拐f著從廚房端出一盆饅頭跟一碗醬菜放在桌上。

    司徒劍滄注意著他的動作,淡淡地說:「多謝,我不餓,告辭!

    「甭客氣啦,小子,饅頭可是我親手揉的哪!」什居士掰開饅頭,夾了醬菜,遞向司徒劍滄。

    瞪著饅頭,司徒劍滄腦袋浮現個畫面什居士在摳腳,摳完腳腳揉饅頭,揉著揉著又順便揉一下自己的油頭,現在,這雙手,掰了饅頭請他……

    「對不住,在下不敢吃!顾就絼娌[著眼,瞪著什居士黑黑的指甲。

    「為什么?」

    「你的手很臟!

    什居士目光一凜!笣L~~」

    司徒劍滄聳聳肩,離開了。

    這是第七十五或八十一次得罪的人物?說真格的,有時他還挺佩服自己,真的很會激怒人。惹惱別人,讓人傷心,教對方難堪,都是他的強項,而他全不放心上,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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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滿天,明月映著城門。

    司徒劍滄出了城門,走進山林。林間黑暗,夜蟲呼叫,螢光點點,小徑交錯著,一路走,便經過了黑鴉鴉的巨樹林。忽然,他像發現了什么,停下腳步。側首,望著路旁一株巨大的老榕樹,樹干上有個大樹洞,樹洞中懷著一抹紫。

    他走近了,看見樹洞內窩著的女孩;女孩亦睜著晶亮大眼,也正骨碌碌地看著他。

    司徒劍滄微瞇起眼,這不是先前那個要去西域的笨女孩嗎?「窩在里邊做什么?」

    好冷!阮罌身體發抖,嘴唇泛紫,她還笑咧!负佟⒂质悄惆∥覜]追上我爺爺,迷路了,想問路,可這里一個人都沒有……」

    「可以順著來時的路回家!

    「我不回家,我是要去西域!

    還惦著西域?他頗不以為然地冷覷著!冈谶@里多久了?」

    「三個多時辰!

    這可厲害了!改悴慌?」一個人在這么黑的林子里,還是個女的。

    她笑笑地說:「不怕,就是很冷。這一帶的樹特大,原來晚上的山林是這樣子……」阮罌指向他身旁大樹!改憧础鬼樦傅姆较,司徒劍滄看見她眼睛發亮的原因。

    「有一只怪鳥在上頭!

    樹梢站著一只巨梟,黃眼睛,大睜著。司徒劍滄聽她很興奮地說

    「沒看過那么大的鳥,好想摸……」

    「三個多時辰,就這么對著它看?」這丫頭腦袋有問題吧?

    「對啊。很可愛。 

    他看她手伸向半空,朝巨梟的方向揮了揮。

    「是,真可愛!顾就絼娉爸S道。巨梟是猛禽,哪個地方讓人覺得可愛了?是尖嘴、還是兇狠的眼?這女孩要不腦袋出問題,要不就是品味太詭異。這一想,他倒是微笑了,看樣子他碰上一個怪丫頭了。

    「你有什么打算?」

    「天亮就趕路。前面有岔路,我往右邊走,還是往左邊走才能到西域?你知道嗎?」

    司徒劍滄低頭,拂了拂袖袍,淡淡地問了句:「你身上有沒有錢?」

    「沒有。問路而已,要付錢?」

    「會不會武功?」

    「會,誰惹我生氣我就咬他。這招從沒失敗過,打架我不會輸的,高飛揚沒一次打得贏我。」高飛揚誰也打不贏,何止你?

    他笑,然后盯著她!负、好極了,講得真好。」

    阮罌傻了,當他這樣定望住她時,她覺得胸口熱,呼吸變得亂亂地。他有著她見過最有力量的眼睛,好像只要讓他冷厲的眼神一瞪,其威力足可殺人。

    原來他真有殺人的本事。阮罌看他忽后退一步,手朝地一劃,驀然泥沙撲揚,阮罌掩面咳嗽,待塵埃落定后,她大張著嘴,震驚著,看地面裂出個大凹痕,他怎么辦到的?不就那么輕輕一劃嗎?

    「這才叫武功。你會嗎?」司徒劍滄問。看她眨眨眼,盯著他像計量著什么。這丫頭不像一般的女孩,她雙眼慧黠雪亮,漾著聰明的氣息,眼色不時變幻著,像似有很多的想法、很有自己的主張。

    阮罌覷著他,心中暗思量,不得了!她遇上神秘高人。若得此人相助,去西域之路不遠矣。

    嘿嘿嘿,阮罌跟爺爺都是演技派的,眼珠子一轉,立刻擺出了討好的嘴臉。「您厲害啊,真好樣的,我大開眼界哩!了不起、太了不起……」

    對于她的褒獎,他還是冷冰冰的表情!改阌袥]有往西域的地圖?」

    阮罌搖頭。

    他又問:「干糧?」見阮罌又是搖頭,他輕蔑一笑!复牢铮@樣子去西域,死路一條!

    「嘿,什么蠢物?我告訴你,我要去西域,找死亡之蟲,我要去西域,冒險犯難!冒險犯難,你懂嗎?」

    「冒險?」他又冷笑了!赶衲氵@樣不用到西域冒險,天天就過得很危險。你之前為什么爬墻?」他還記得先前那驚天動地的墜地畫面。

    「離家出走不能走大門啊!」

    「從墻頂往下看時,計算過墻的高度跟你的身高嗎?」

    「我沒想那么多……」被問虛了,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個笨蛋。

    「想都沒想就往下跳?」

    「是!

    「唔,相信你的夢想很快就會實現!

    「哦?」臉兒驟亮,很興奮地問:「我很快就能到西域嗎?」

    「是啊,變成鬼,用飛的,很快就到。恭喜!

    這次,很確定,他是在嘲諷她了。本來,為得他相助,才擺出討好的嘴臉,可當他用輕蔑嘲諷的態度,取笑她的夢想時,阮罌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表情也變得認真而頑固。

    「我知道你笑我笨,就像大人們說的,姑娘家長大要嫁人,不能去西域冒險,不能去找死亡之蟲!

    「誰告訴你西域有死亡之蟲?那是傳說,為了不確定的傳說,往西域闖,途中出意外,命都丟了,值得嗎?」

    阮罌搓著雙手,呵氣取暖。「你不懂,就跟他們一樣都不懂這件事對我的意義。」

    「是嗎?」揚起一眉,他說:「你聽不進,就盡管去找死好了。」他失笑!父鷤不要命的蠢物講話,真是費時間!

    阮罌目光一凜,小手握緊了,陡地罵他:「少咒我死不死的,騙人沒去過西域喔,我爺爺就去過好多次,也沒死。∠衲銈冞@種貪生怕死的人,不可能了解的,我爺爺說你們這種人,叫活死人,活在一個地方,就想盡辦法永遠安安穩穩活到死。這也怕、那也怕,這也擔心、那也擔心。哪里都不敢去最好都別去,活得跟每個人一樣,什么都不去花腦筋想,你們對生活的要求只是活著呼吸而已!」

    她講得太快了,來不及喘口氣,嗆咳了,咳得面紅耳赤。可他聽完,怎么還是一臉輕蔑的樣子?

    「講完了?」他笑,相較于她的慷慨激昂,他的反應卻是冷冷淡淡!笡]想到人越笨,話越多!

    啊?氣死啦!可惡!「我還沒講完!」阮罌咚地探出樹洞,仰頭罵他:「你們這種人的眼睛就這么點大」朝他比出小指。「看見的就這么點大,志氣也這么點大」又指指鼻孔!负孟癖强走@么大!從出生到死,你們的經歷就像鼻孔黑墨墨,無聊透了?匆姷穆犚姷暮痛蠹叶疾畈欢。眼睛長你們臉上真悲哀,耳朵在你們頭上真可憐,每天看見聽見的千篇一律,了無新意,爛透了!你說,像你這種人,有什么資格罵我蠢?」

    講半天,就是罵他膚淺吧!

    他走過來,停在洞前,俯瞰著她的眼睛。

    阮罌看見他眼中的笑意。

    「我想你沒搞懂,去西域這念頭不蠢,是你進行的方式蠢!顾麊枺骸肝饔蚰敲催h,一路上,沒錢的話,晚上住哪?沿途吃什么?要去西域,首先必須有一大筆錢!

    「你有錢嗎?可以借我嗎?」

    問得真直接。∷Φ溃骸妇退阌绣X,借你也沒用,一個女孩子,不會武功,途中遇上盜匪,不能保護自己,錢被搶了,還去什么西域?命都沒了,還看什么死亡之蟲?你笑別人目光膚淺,視野像鼻孔大,但你為了追逐夢想,早早喪命,最后看見的還比那些膚淺的人少。你說,你蠢不蠢?」

    阮罌愣住,找不到話反駁。嘿,亂有道理的,看樣子他不但會武功,還挺聰明,講起話不疾不徐,可項項都挑明了問題的癥結。

    她這個人就是很有彈性,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忌才,好吧,她甘拜下風。

    「我蠢,你說得對!宫F在她知道自己有多沖動了,她問:「不過,既然你會武功,你可以跟我去嗎?」

    「不行!

    「一定要會武功嗎?」阮罌猶豫了!肝也幌矚g打打殺殺,對練武又沒興趣啊。」又嘀咕道:「還要有錢嗎?」嘆氣!肝业類圪嶅X,為了賺錢常不在家,我不喜歡錢,對賺錢也沒興趣啊……」那怎么辦?怎么去西域?

    他的目光沉靜,說道:「往往為了做一件喜歡的事,要先做幾十件不喜歡的!

    「不能只做喜歡的?這么麻煩嗎?」阮罌露出苦惱的表情。

    「放棄算了,談什么夢想?我看是吃飽太閑!

    她果斷地說:「好,我不去了!褂终f:「等練好武功、賺夠錢、做好準備我再去!

    還是要去?西域對她有這么大魔力?他失笑,感到不可思議。

    「你教我武功,教我賺錢……可以嗎?」

    「那不是一時半刻學得會的!

    「一時半刻學不會,可以三年五年學,學好再去!

    「教你武功,教你賺錢,我有什么好處?」他看阮罌伸出十根手指。他搖搖頭!甘腻X?還是十萬白銀?不,錢不能收買我!

    「十條死亡之蟲。」她哈哈笑。

    司徒劍滄先是怔住,旋即,嘴角上揚,微笑了。跟著,他眸色黯下,凝視這一頭亂發,眼色狂野的女孩。聽著她亢奮激越的話語,還有那對夢想執著而明亮的臉龐,這些,讓司徒劍滄長久來沉寂的心海,起波瀾。

    有人,為夢想,熱烈地活。他,卻為了宿命的安排,早遺忘掉這種熱情。

    「這樁買賣,挺有意思。」像意外欣賞到美麗風景,她為他黑暗的心房開了一扇窗,迎進陽光。他從她身上,嗅到一股旺盛的生命力。是好奇?或為了有趣?還是某個說不清楚的曖昧理由?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我答應你。但是,不保證什么,你要是惹我不高興,我隨時可能變卦!

    她開心地笑了!肝也粫悄闵鷼獾模仁鲁芍,我抓十條死亡之蟲報答你!

    誰希罕!他問:「你叫什么名字?」

    「阮罌!

    「你下來,先隨我回去,等天亮了,再回去!乖俸南氯,她會冷死在洞里。

    「好,抱我!谷罾洀堥_手。見他揚起一眉,她解釋:「因為我的左腳扭到,很痛!你抱我下來好嗎?」

    「你是怎么上去的?」他不想抱臟鬼。

    「爬上去的!

    「爬上去的時候腳不疼?」

    「可以忍受的疼。」

    「既然可以忍受,下來比爬上去容易,你自己下來吧!

    「你抱我下來不是比較快嗎?等我慢慢爬下去,不知道要多久!

    「不下來就算了。」懶得管她,他轉身就走。

    她急嚷:「下來了~~」

    磅!

    他怔住,回身,驚訝了。這幾年,能讓他驚訝無言的情況不多了,而她,也算一絕,直接用跳的。她不怕痛,大膽往下跳,這是她的密技嗎?這次她也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這次又很精彩表演墜地記。

    司徒劍滄走過去,在她身旁蹲下來,研究著那呈大字形趴著的阮罌!附心阆聛,干么用跳的?」

    「這樣比較快!」她急了,怕被他撇下。其實被困在這黑墨墨的森林里,她很怕的,只是愛面子不肯承認。他要是走掉了,那她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不痛?」

    「不痛……就是頭暈!顾樎裨谀嗬铩

    難得,有人可以讓麻木又冷血的司徒劍滄感動。他懷疑她的痛覺比常人遲鈍好幾倍。

    「你別走喔!」阮罌掙扎著坐起,望著他。

    他正看著她,看她臉上舊的血漬覆上新的。厲害,又流鼻血了。他側首,撫額,笑了。

    「我的腳很痛!

    真的很遲鈍,現在才嚷痛。他沒同情心,他還在笑,好像她是個笑話,令他很開心。她可憐兮兮道:「我鼻子也痛!故置虮亲樱瑵駶駸釤岬,啊,鼻血正澎湃地流。好慘,但他側過臉去,仍笑著,她哀嘆:「而且我的頭好暈哪,你家會不會很遠。俊顾溶,沒力氣走。

    「不遠,走一個多時辰就到了!

    「什么」阮罌駭嚷:「我不能走了,真的,真的痛!」

    「那這樣吧,你用爬的吧!顾揶淼。

    阮罌呆住,這個人,很無情喔,但他剛剛怎么說的?有時候為了做一件喜歡的事,必須做好多件不喜歡的。好吧,她很受教的。

    阮罌果真翻身,趴在地上!概谰团,你帶路,慢一點喔,我才跟得上!

    「等你爬到我家,天都亮了!

    然后,阮罌察覺到有兩只大掌,摸住她腰的兩側,跟著,她整個人好輕易地被提起,落入個溫暖的懷抱里。她看見星般的眼眸,同一雙眼,這次,卻給她很溫暖的感覺。

    司徒劍滄抱住她就走,想著回家要快洗手,是怕臟的,但第一次懷抱塞了軟熱的女孩,他身體也被烘熱了,抱住以后,才發現沒他想像中難受。空虛的心,仿佛也被什么填滿了。

    「謝謝你嘍。」有些稚氣地,更不明白原因的,阮罌竟臉紅了。

    「那只巨梟有名字的!

    「哦?」

    「它叫『蒼』,蒼天的蒼!

    「你怎么知道?」

    「我取的名字!

    「啊,原來是你養的。俊谷罾洺埃骸干n!」

    蒼眨眨眼,叫一聲,振翅,撲向她。

    阮罌嚇了一跳,往他懷里縮,惹他笑了。蒼撲進她懷里,看見利爪,阮罌閉上眼,感覺到翅膀拍動,震動發梢。瑟縮一下,再睜眼,她興奮了。巨梟,偎在懷里,乖巧溫馴哩。

    走過巨樹林,來到布滿芒草的荒野。天空,群星閃動,像密密的藍眼睛,在注視著他們。風呼嘯,芒草低頭,隱約中,看見一棟茅草屋。

    那就是司徒劍滄住的地方。

    抱著阮罌,司徒劍滄走向草屋。

    每一步,她的重量,就讓他腳下土地,一寸寸下陷……這是錯覺,也許陷塌的,是他的心墻。沒想到會答應她,興起助她去西域的念頭,明明最討厭麻煩,不想跟任何人有瓜葛的。

    答應她,難道是因為他活得太無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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