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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愛Ⅰ 第四章 作者:海藍
    月虧,月盈,日落,日升。

    時序輪轉,轉眼,已是飄雪的冬日。

    “阿雁,休息一下,快來吃午飯!

    依舊的稱呼,不變的問語,不同的只有說話的人而已。

    “好,就來!背愠碧ь^一笑,利索地將文件存檔,推開椅,步向小休息室。

    時光飛逝,眨眼之間,她已調至星亞頂樓工作四個多月了。由初來時的生疏無措,到漸漸適應,隨著相互間的不斷了解,她慢慢地與頂層的這幾位白領麗人熟識了,明白了彼此的脾性。

    身為總裁秘書的王亞莉吐字如珠,嘴上功夫甚是利索,但卻有著軟心腸,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總裁助理劉麗華行事干練,狂風般的個性令不少男兒汗顏膽怯;行政助理張曉穎則整日樂呵呵,迷倒了不少花癡男……

    一個個聰慧的巾幗紅顏,一位位精明干練的紅粉佳人。

    她喜歡她們。在她們身上,有著她兒時的偷偷的夢想,她其實也想變成這般的人啊,身懷一技之長,挺胸抬頭昂立于時代的前端,不讓須眉。

    可是,心甘情愿地隱在武司敖的背后,使那小小的美夢如泡沫般消逝了?伤换。

    她的工作范圍并沒有如阿敖講的那般,整理一下總裁的辦公室,偶爾泡杯茶給他,而是非常的隨機。

    星亞集團規模甚大,旗下員工逾萬,僅在星亞大樓上班的員工,已達幾百人,工作繁重到人人步履匆匆的地步。偌大的業務量,常常使人喊吃不消。而身為領導核心的總裁室,工作量更是多到每日的加班如同午飯般平常。

    她于是開始了不同于在清潔部時的匆忙工作,幫忙整理資料,接濾來客電話,收發傳真,聯絡各部門……

    有一點點累,卻過得越來越開心。

    她慢慢學會了使用電腦,學會了打字,學會了文件編輯,漸漸地敢挺胸抬首與陌生的訪客交談,話語不多,卻流利,態度也能做到不驚不慌。

    她的臉上,悄悄有了笑容。

    因為,她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自信。

    原來,她也可以昂首挺胸地微笑;原來,她也可以做到別人能做的;原來,她也并非是一無是處。

    也因為,在這里,她同阿敖站在了一起。

    雖然,只是偶然間一次交錯而過的視線;雖然只是上下屬之間的一兩句公事交談;雖然,只是他伏案辦公,她靜靜打掃屋子的那短短一刻的無語相處……

    她與他,卻因這一次視線交錯,因這一句工作交談,因這一刻的無語相處,改變了許多。

    至少,他不會再對她時常的冷言嘲諷;至少,他不會再對她不聞不問;至少,在不經意間他會轉告她,他又要出差的消息;至少,他不再對她冷淡相視,會在她力不從心或忙不過來時,不留痕跡地幫她一把。他和她之間,似乎有了一絲絲溫情。

    這就夠了。她只祈求能與阿敖多接近一點,別再如先前般的冷漠、疏離,別再相互的刺傷——這就夠了。

    再貪太多,會挨老天罵的。

    ——***※***——

    “阿雁,發呆傻笑夠了沒有?”總裁助理劉麗華癱趴在圓桌上,有氣無力,“快快將我的便當從保溫柜里取出來啦!”在星亞每一層,均有員工放置午餐便當的保溫柜,以方便員工用餐。也不知是從何時留下的傳統,星亞的員工習慣自帶午餐,中午同伙伴們交流感情。

    “啊,來啦!”楚雁潮無聲地一笑,拎起眾人的午餐盒快步跑到幾個人團團圍坐的桌前。呵呵,又是八卦時間了。

    同這些白領麗人處久了,早已熟識到互喊姓名的地步。

    “阿雁——”接過楚雁潮遞過的便當盒,王亞莉突然賊賊一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笑得這么開心?”

    “沒、沒有啊!彼褪组_始用飯,意在閃避。

    “沒有?”坐在她身旁的張曉穎單手托腮,斜斜地睨她,“臉都紅透了,還說瞎話?喂,偷偷告訴我一個,是不是心動了?”年齡都在伯仲之間,早已習慣了互開玩笑。

    “哈……”一旁的王亞莉首先不給面子地笑起來,大失人前的優雅,“阿雁早死會多少年了,還能動哪門子心?”瞧一眼溫良賢妻模樣的楚雁潮,用腳指頭也能猜出她絕不是紅杏姑娘——愛出墻嘛。平實堅韌的性子,只會堅持到底,絕不會中途改弦易張的。

    “喂——”張曉穎無力地一咬牙,“死亞莉,你拆哪門子臺?誰說結婚便是死會?遇到再次心動的人,心儀一下沒什么吧?”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沒什么地久天長,快樂當前就好嘛。

    “你們別吠了成不成?”另一端依舊癱坐著的劉麗華無奈地送兩枚白眼球給兩人,“阿雁快被你們侃得落荒而逃了。你們千萬不要把你們的新新思潮強壓到我們老實的阿雁身上哦。不過,阿雁——”她蠻有興致地也轉向幾乎將頭埋進飯中的楚雁潮,“你到底想到什么色事了,笑得那么甜蜜?”那淺淺的笑容里含著滿足、幸福,像極了熱戀中的女人。

    “真的沒什么呀!”她慌慌地搖頭,頭不敢抬起一分,怕眾人故意的笑侃引起臉上將燃的火燒。

    “喂,阿雁,你這樣敷衍我們,可不夠朋友!蓖鮼喞蛑ьC淺笑,并非降罪,而是,呃,她們幾個太喜歡看阿雁手足無措的呆呆模樣,那像極了被揪住小辮子的小姑娘,可愛透了!

    認識楚雁潮愈久,愈覺得她很不錯。有些女人雖沒有靚麗的外表,乍看之下普普通通,平凡得入不了眼,但看久了,相處的時間多了,便會慢慢發現,其實美麗就寫在她的臉上,隱在她的水眸里,刻在她的內心深處。簡言之,有些女人是耐看型的。

    而楚雁潮,便是其中之一。

    “不是不是!”楚雁潮聞言忙不假思索地抬首辯解,深恐三人誤解了她,“我只是想起了最近發生的一點點事情,才、才笑出來的。”

    “什么事呀?”王亞莉挑挑眉,決定本日的午餐八卦主角是阿雁,娛己娛人嘛!

    “就、就是——”望著三雙眨也不眨的好奇明眸,她結結巴巴,努力思索該如何回答,“我原先什么都不會,做事一團糟,是大家這么用心地幫我、教我,我,我才漸漸明白,我也并不是一無用處,我可以、可以獨立地工作,不再、不再是社會的寄生蟲。我很感謝大家!彼D難地吁出一口氣,好緊張!她很少能在這么多好奇的視線下講出這么一大段自己的心情。

    “誰說你一無用處?!”

    “誰敢講你是社會的寄生蟲?!”

    “我去揍死那個人!”

    在座的三人聞言,幾要怒發沖冠。太沒眼光了,這么好的女人竟然看不出呀?

    “不、不是,是我自己這么以為的。”汗珠子都要冒出來了,從不知道,有這么多人關心著她!

    “你自己?”劉麗華嘆一口氣,“阿雁,不是我講你哦,你不能輕視你自己!

    “對嘛,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世界上沒有自己糟賤自己的!蓖鮼喞蛞颤c頭。

    “對自己,信心要多一點。”張曉穎搖搖頭,看不慣楚雁潮的自卑心理。

    “我現在也是這樣想的!”感激她們的心意,楚雁潮發自內心地一笑,“謝謝你們。”是充滿生命力的她們,用青春活力感染著蒼白的自己。

    “無聊。”王亞莉揮揮手,“這么見外呀?你若真心對我們,就告訴我們一些趣事啦!”最為好奇的便是阿雁那位從沒露過面的秘密老公。“例如,你結婚多年的親親老公如何呀?”

    “老、老公!”差一點被口水嗆死。

    “對嘛,說一說你老公啦!”另外兩人也俱是好奇之色。

    “有什么可說的?”臉上騰起大火。

    “沒什么好說的嗎?”劉麗華眨眨眼,與同謀們交換一下眼光,“那這樣,我們問,你來答——不準拒絕!”

    “好、好吧!”只得咬咬下唇,凝神屏息。

    “他帥不帥?”最為關注的女人問題。

    “帥!狈駝t不可能成為星亞眾女子的夢中情人。

    “對你如何?”問題二。

    “很好啊。”她一笑,憶起快樂的少年時光。

    “你們怎么認識的?”問題三。

    “認識?”不由將視線凝往不知明的地方,悠然笑語,“我是孤兒,被他家收養,自小一起長大,有了感情,便結婚了!彼退械纳倌陼r光,是她一輩子也不會忘卻的美麗。

    “這么——簡單?”不可思議。

    “錯,這叫浪漫!

    “也錯,這該稱為童養媳。”三人將主角放置一旁,徑自討論。

    “那,你愛他嗎?”三人齊唱。

    “愛,很愛很愛!陛p輕地,她坦言。愛他啊,若不是因為愛他,她豈會甘心情愿走到這一步?

    “那,他愛你嗎?”最為關注的問題。

    “愛啊,他怎會不愛我?我是他妻子,這一輩子他惟一的妻子——他不愛我,又會去愛哪一個?”她嘆息一笑,埋首輕撥米飯,不想止她們瞧到她內心深處的惶恐與不安。阿敖愛她,在十年前她可以回答得理直氣壯,回答得斬釘截鐵;可,現在,她卻看不清他的心。

    問話的三人不由再互視一眼,極有默契地轉移話題,不想讓阿雁傷心——其實,她們都看得出,阿雁的生活并非如意。

    人人有難言之隱,家家有難念之經,她們不是佛祖,無力去管。

    “啊,我突然想起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張曉穎猛地彈出一記響指,興奮地大叫。

    “什么。窟@么激動,”王亞莉配合地一笑。

    “就是——”用力地指向垂首用飯的楚雁潮:“阿雁,你先生和咱們偉大的老板相比,哪一個比較帥?”

    “對、對!”劉麗華也興奮地一笑。

    這,怎么比?她傻眼。

    “快講快講!”三人才不理會別人的難處,只想搜集一些小道消息。

    “沒、沒……”她實在不知怎樣回答。同一個人,怎樣比較?

    “講嘛,不要不好意思嘛!反正咱們偉大的帥老板出差未歸,不會被聽到啦!”

    “我——”既便阿敖不在現場,她也講不出來呀。

    “哎呀,還是我們問好了!闭壑灾。

    “對,我們還是提問,你要照實回答喔!

    “不準反對喲!蔽,吃定了阿雁的羞于言辭。

    “好、好吧?”楚雁潮只得舉雙手投降,一個小女子,斗不過三只千年老妖啦!

    “你先生是個怎樣的人?”

    “嗯——”她歪頭,憶起她的阿敖,不經意地顯出女人的嬌態來,“他其實很惡霸的。一切總是以自己的喜好為準,常常吼來吼去。即使是為了我好,也是惡聲惡氣的,不準我這,不讓我那,管得我幾乎寸步難行!笨蓞s被管得心甘情愿。

    “這么——惡?”瞪大媚眸,只看一眼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劉麗華才不信。

    “和咱們大老板根本沒法子比嘛!”王亞莉也聳聳肩,“咱們老板待人和藹親切,斯文至極,優雅至極!彪m然有那么一點點的假,可還是可以稱之為紳士一名啊!澳銈兡芟胂笤蹅兝习鍖θ撕饋砗鹑幔俊

    想象不出來嘛!

    “阿雁,你有奴性哦。”

    “奴性?”她?

    “對呀,身為一名新時代的女性,要有自己的行事風格,要獨立,要自主,不能被強壓的。你是他的妻子,不是一匹馬耶。”

    “馬?”扯得上她嗎?

    “對,女人不是一匹被騎來騎去的種馬,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張大小姐,你沒常識呀?種馬是指男人吧?”

    “死亞莉,挑我語病呀?”

    “你們別吵了!眲Ⅺ惾A癱在桌上,恨死離題萬里的同伙,“咱們在討論承雁的老公是不是比咱老板帥的問題!

    “啊,抱歉,離題了!”王亞莉拍拍頭。

    “不會生氣吧,阿雁?”

    “哪里會呢。”楚雁潮輕輕一笑,“我想你們誤會了,我先生其實是很好相處的一個人,只是不太會表達自己的內心而已!

    “不會用說的?”張曉穎賊賊一笑,“那么他怎樣表達自己的情感呢?喔——”她拉長聲音,我明白了,他是行動一振,對不對?哇,你好‘性’福喲,阿雁!”呵呵,臉上著大火了。

    她惟一的感覺是,她要鉆進桌子底下。

    “曉穎,別逼阿雁了!蓖鮼喞蛞惨恍,“阿雁要躲進洗手間了喲。”

    嘻嘻哈哈的,小小的休息室塞滿笑聲,幾個女人笑成一團,無人有心情用飯。

    “阿雁,有機會將你老公拿出來秀一下啦!”

    “對呀,咱們也好比較一下,看看你老公到底比老板帥不帥!”

    “選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下午好了,反正今日事情不多,咱們集體逃班好了!

    “對呀,老板不在,咱們是老大嘛!”

    眾家女子頓時一拍桌面,大事底定,群雄激昂。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不緊不慢地由敞開的門板上響起。

    “老、老板?!”

    四雙眼睛一下子圈定在倚門而立的男子身上。

    “好久不見哪,眾位女士。”悠閑的清朗問候,不見一絲火氣。

    哇——被抓包了!四個女人,四種表情,一種心思。

    “看來幾位工作得很愉快,工作量不算大嘛!”男子哼哼哼,挺拔的身形毫無壓迫感。

    “哪、哪里!蓖鮼喞蛏頌榇蠼愦螅坏糜仓^皮擠起笑臉,“老板不是三日后才會趕回嗎?怎么提前起駕回宮了?”雖說跟在大頭目身邊已非一兩年,但這位總裁的心思,還是猜不透的。

    “耳朵老是發癢,便回來了!辈惠p不重,男子聳聳肩,帶笑的臉龐上尋不出任何端倪。

    “是、是嘛?”王亞莉扯起唇角,用腳踢一踢身旁的劉麗華,示意她接話。

    “啊,總裁,吃飯了沒?要不要我下樓去買一份便當來?”劉麗華只得接過話茬。

    “不用了,謝謝!蔽渌景近c點頭,“我很抱歉打擾了幾位小姐的用餐時間,不過,我想問一下,前天那份關于馬來西來投資案的文件,是誰傳給我的呢?”

    四人互視一眼,不明何意。

    但發傳真的人只能舉手招供,“是我。”楚雁潮乖乖舉手,心里甚是不安,她出錯了嗎?

    “哦,是楚小姐呀!”武司敖又點點頭,親切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怒火沖天,“那么麻煩楚小姐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鄙煺蒲。

    “總裁,文件是我過目后請阿雁傳真給您的,文件的內容她并不知情!眲Ⅺ惾A立刻為楚雁潮脫罪。

    “是嘛?”武司敖勾唇一笑,邀請的姿勢未動一分一毫。

    楚雁潮低嘆一聲,將未曾吃完的便當盒放到桌上,站起身來。

    “楚小姐,你可以拿著你的午餐,不用客氣!

    拿著擺樣子呀?王亞莉嘟噥一句。

    “對了,王小姐,明天會議要討論我此次澳洲之行的投資方案,麻煩你們幾位在下班前整理好資料,今晚我想先看一看!甭柭柤纾渌景叫Φ幂p松至極,“不會太為難吧?”

    “當然不會!彼蓝!原以為老板三日后才能回來,是以資料尚未整理。天哪!半天,她們三個上吊比較快些。

    再也顧不上受難者,三人急急跑回各自地盤,準備忙個昏天黑地。

    “啊——”跑出小休息室的王亞莉又急急倒回武司敖身前,滿臉希冀,“老板,等一下!阿雁——”

    “今天下午我想我最好親自教導一下楚小姐,看看傳真機到底該如何使用。還有事嗎,王秘書?”

    “沒,沒,那就辛苦老板了!笨磥聿荒苷业綆褪至恕

    “請吧,楚小姐!币琅f紳士地點頭一笑。

    楚雁潮抿緊唇,伸手拎起自己的便當,跟在武司敖身后,步向不遠處的總墳墓辦公室。

    她,到底傳錯了什么文件?

    努力回憶,卻憶不起一點當時的情景,不知不覺地跨過那扇厚實的門板。

    門在她身后緩緩關合。

    她的身前,是像一堵門般的厚實軀體。

    她抬首,窒息在火般的氣息里。

    一月多的分離,相思,早已成災。

    ——***※***——

    怎樣的感受,才是幸福?

    她低低一嘆,將面龐埋進溫暖的胸膛,閉目靜靜傾聽那沉穩的心跳,怦怦,怦怦,怦怦——

    啊——

    忍不住將手環上那瘦勁的暖暖軀體,更加貼近她的眷戀,偷偷地揚起唇角,這——便是幸福吧。

    下午那瘋狂襲來的火熱情潮幾乎將她淹沒,阿敖從沒有那么急切過,宛如一位奔走于沙漠地帶的旅人,瘋狂地痛飲著甘洌的清泉,就在那偌大的辦公室中,與她緊密糾纏了半天。

    沒有一句言語,沒有一聲問候,他只是將她霸占在臂彎里,與她十指交纏。

    瘋狂的最后,她累得昏昏睡去,一覺醒來,早已華燈初上,而她已置身在自己的家中。

    天哪,他是怎樣將她偷渡出公司的?!

    她,笑起來。

    “醒了?”惺忪的暗啞由她頭頂響起。

    “嗯!彼念^不敢抬起。

    “還累不累?”緊貼在她臉旁的胸膛輕輕振動,使她心跳如鼓。

    她搖搖頭。

    “那好,我餓了!

    呃?

    “你沒忘記我到現在還沒吃過一粒米吧?”炙熱的氣息噴向她的耳,“我賣力了這么久,你連一頓飯也不想施舍給我嗎?”

    啊——

    她恍然大悟,忙撐手坐起身來,“我去做飯。”隨手披上散落一旁的衣衫,下床,奔向小廚房:

    不吵,不鬧,不互相刺探、嘲諷,這樣平靜的相互依偎,便是幸福吧!

    他靠坐起身,黑炙的眸凝住那輕快奔出臥房的小女人,無聲地一嘆。

    他的阿潮!

    近二十年的朝夕相處,他從沒經歷過此時的幸福感受。

    當他站在敞開的門外,望著揪痛他心的女人輕輕吟出愛他的天籟之音時,他幾要興奮得大聲吼叫起來,他的阿潮哪,愛他!

    他知道阿潮愛他,很愛很愛,他一直知道,可他從沒想象過,他的阿潮會在人前明明白白地講出來她——愛他。

    那一刻的洶涌激蕩,他無法形容。

    那時,他惟一能做的,便是愛她,便是與她十指交纏,便是與她相依相偎。

    憶起那半日的瘋狂,他禁不住低笑起來。

    冷靜如他,從沒有在公司中那般性情放縱,熱情如火過。

    但兩個相愛的人,沒有什么不可以的,是不是?阿潮愛他,他愛阿潮,不是嗎?

    下一秒又皺起眉頭,腦中不覺閃現出阿潮那時的惶恐與不安——在講出“他愛她”之時。

    阿潮難道對他的愛,不確定嗎?

    沉思一刻,再也坐不住,舉步跨下床,去尋那個他愛到生命終了的女人。

    她竟敢不清楚他的愛!

    這賬,有的算了!

    “阿潮!币性陂T板上,他輕喚著在廚房內忙得不亦樂乎的小女人。

    “啊?”楚雁潮不知所以地回頭應一聲,又立刻轉回頭去,“飯等一下就好。”

    “我有事問你!痹趺矗仡^多看他一眼也不肯呀?

    “哦!彼皖^輕輕應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武司敖不覺有些火大,大跨步邁到楚雁潮身后,長臂一伸,將瘦弱的身軀困在自己與流理臺之間,逼她轉過身,“你為什么不肯看著我?”

    她詫異地望向那惱慍的眸子,不解其意。

    “我有事問你!彼厣辍

    “你講!彪p手在身后緊提成拳,努力克制不斷在血液內流竄的悸跳——阿敖沒穿衣服!天哪,她不是色女哪。

    “我——”他在那清澈的眸光里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啞啞低語,“我,我真的很惡霸嗎?”心里,竟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緊張以及害羞,他早已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為什么還是不敢大聲示愛?

    “惡霸?”她無意識地重復,而后猛地回過神,老天!阿敖聽到了下午時她對他的評價。

    忍不住呻吟一聲,她將頭埋到他的胸前,鴕鳥似的想埋起自己。

    他,會不會生氣?

    “阿潮——”他伸指硬是抬高她的頭,逼她與自己靜靜對視,“我知我常常兇你,可我——”他咬咬牙,鼓起勇氣,“我一直關心著你,我的眼里一直只有你,你明白嗎?”二十年,他的眼里只有她一個女人,早巳習慣了有她的陪伴,兩人之間的默契早巳形成,許多話,從不用講出來,兩個人便會心靈互通,他從沒說過愛字,從來不曾。

    她不語,只復又將頭埋進他厚實的胸膛,雙手,悄悄環上他的頸子。

    阿敖仍愛著她!

    發熱的眸緊緊閉合。

    “阿潮!”他卻不依她的無語沉默,懊惱地嘆一聲,他逼自己再敞內心,“這些年我知我對不起你,不該將所有的過錯一股腦地全推到你身上,爺爺的過世、武伯的——”他的唇,卻被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捂住。他不再言語,只將目光凝在那含淚的眸光里,與懷中的人無語凝視。

    什么也不要說。

    她的眸這樣講。

    可我對不起你。

    他的眼睛有些發澀。

    我愛你。

    她含著無限的愛意,眨動泛起霧氣的水眸。

    他閉一閉雙眸,輕吻一下那依舊捂在唇上的手掌,輕輕用手握住,與她十指交纏,啞啞低語:“阿潮,我一定要說!睂㈩^埋到她柔暖的頸間,他吮上他的一生眷戀。

    “這一個多月我除了工作,其余時間都是在想你,想我們這風風雨雨的二十年。我從小身旁便沒有多少親人,沒有人教過我該如何面對親情、愛情。我總以為只要將你緊緊鎖在身邊便好,只要我不放手就好,可——”他啞聲低嘆,“我錯了。自從你調到頂層以來,我一直在擔心,我怕你學會了謀生之技,因為你如果離開了我、不再需要我了,我該怎樣去抓回你?我該如何鎖住你的心?”

    他癡癡地一笑,“可直到今天我提前趕回來,直到我聽到你的愛語,我才知道,我的一顆心可以放下來了。這幾個月,你變了很多,不再少言,不再浸在我強加給你的悲哀之中,你快樂了許多。于是,我想,擁有一個木娃娃般的你,還是擁有一個活生生的、有喜怒哀樂的你,哪一個會更好?”

    她抬手,輕輕撫向他濃密的黑發。

    “我想要你快快樂樂的。”他低啞地一笑。

    她的心一顫。

    “所以,我決定了!彼痤^,與她眸光纏綿,“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寂靜的月夜里,只有他和她怦怦的心跳聲。

    互視的眸中,只余他和她無盡的愛戀。

    “好。”仿佛一世紀的時光從他們中間悄悄溜走,仿佛海枯石爛、滄海桑田在他們身后不斷變幻,她終于輕輕應了聲。

    “阿潮——”他急喘。

    “忘了過去,重新開始。”她緩緩彎起紅唇,緩緩漾起久違了的笑花,流光從眼中緩緩溢了出來,她顫了顫唇,“一切,重新來過。”

    炙熱的唇,輕輕印上她的,將一聲聲的低嘆,將無盡的愛意、眷戀盡悉吻進她的心間。

    “我愛你——”

    他的愛,第一次明白地奉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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