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她又如何?他還要她就行!
從沒想過,失了爹娘,她還能有歸處;但自他蹲下與她齊平而視的那刻起,他就已經是她的歸處了。
一處極安適溫暖的歸處啊……
她努力抱,用力抱,在發出濃濃鼻音吸鼻子時,南若臨別首笑開。
“不好,我沒帶太多衣服讓你沾鼻涕呢!
她捶了他一下,埋臉亂蹭。“臟死你好!就會欺負我!”
南若臨細眸微斂,彎腰將人抱起,果然嚇得她忘記要哭。
“回去了!
“不用抱啦!我有腳,快放我下來!
南若臨直瞅臂彎里的她,驀地振臂舉步,牢而穩健地走下山坡。
“不必這樣安慰我啦,拍拍背什么的就夠啦。”
他眉目清煦,唇如彎月。
“你是我的妻子,值得這般對待。”朗朗一笑!皶泽辖袢站鸵懒宋野伞!
唔,她怎么覺得幸福得都要炸開了……
她沖動地攬住他脖頸,得他舒傭一笑。
似乎不該再執著愛不愛的問題,得夫如此,該滿足了、再要求會得天譴的。
她向來知足常樂,老天給她的這個懷抱夠好夠暖了。
事實上,好到教她覺得此生無憾了。
這頭祭拜完,一行人花了兩天日程回金虎園,結果才剛歇下,南若臨又帶她走過小徑回紀宅,因為爹娘牌位在那兒。
真是比她這女兒要用心了。
甜甜想著,再看他持香閉眸喃喃對爹娘說話,暖呼呼的滿足又起。
真的夠了,她不要求其它了。
在他身旁是她最企望之事,而今已成,無需再求。
紀曉笙持重捻香,跪到他身邊。
“哥哥先去繞繞吧,我想獨自與爹娘說話。”要感謝爹娘,跟他們說她如們遇見這男子,如何看盡他的怡人惇厚,如何芳心淪陷,如何幸運得到他。
“在三歧坡還說得不夠?”
“你也知道我啰嗦嘛……”
他笑。“也好,財嬸釀了一壺梅酒要給我們當新婚禮,我正好去瞧瞧!
“梅酒哇,財嬸釀的酒我爹娘生前很愛喝呢,滋味好又香醇,你定會喜歡!
“嗯!彼鹕,臨出祠堂前回眸望了眼。
這回該是不會哭了。他沒辦法看到她的淚,從最初就沒辦法。
替她掩上門,他負手愜意走動,來到一處棚架。
原該碧翠的絲瓜因為乏人照料,藤蔓枯黃,然而兩年多前他初到這座府邸時,卻是花黃葉綠,一片鮮艷。
那時,他遠站在回廊,看見一個嬌美姑娘唇邊掛著銀絲,歪頭在瓜棚下打盹,豈知那日的綠蔭黃衣粉嫩風景,竟從此留在腦里……甚至,成了他的妻。
回想從前至今,南若臨不禁笑開。
他仰頭看碎光灑落,緬懷夠了,找財叔夫婦拿酒去。
回祠堂已是半時辰后。
南若臨一哂,因為妻子趴在圃團上睡著了。
依舊是兩年半前那香甜模樣,令人備覺寧馨。
他扶起人,低換了聲:“曉笙?”
“唔!敝粐聡,眸未睜。
“累了?也對,婚儀加上歸寧,連日奔波,難怪會累壞你!毖霰”⌒σ,撈起妻子單薄嬌軀,把當年那個小佳人帶回他的宅,他的樓。
為人妻后,紀曉笙稍稍收斂惰性,自動自發接連畫了幾天圖。
“夫人,您要不要休息會兒?您自早上畫到現在都沒停過呢!
“呼!也好。”滿意地端詳作品,眨眼時卻覺微刺。“唔,紅玉,給我煮點枸杞茶來。”
“枸杞嗎?可最后的一些您作日當零嘴吃完了,還沒去補……”
“糟……”越揉越模糊啊。她天生目力較常人差,也易酸澀,先前都服用枸杞調養,但近日似乎越來越不管用!翱磥淼昧硗饽盟幜恕7愿纻滢I吧,到順安醫館找劉大夫瞧瞧去!
紅玉去準備,半時辰后紀曉笙裹著披風進醫館,出診室時卻撞見鐵石,他身后椅上,不是南若臨還能是誰。
南若臨合上簿子,牽住她柔荑,讓她坐到身旁椅上。
“我在外頭就瞧見轎子,你哪不舒服?”
“眼睛。畫圖畫太久,回頭睡它幾個時辰就好了。”
“除了休息,也得按時用藥才能好啊。”劉大夫撫須而出,不忘調侃。
“劉大夫!蹦先襞R微一頷首,再轉向紀曉笙!澳阌帜眉t玉熬的藥去澆花?”
“咳,那個?是倒在茅坑里?臭藥入臭坑,物以類聚嘛?”
“這不行。劉大夫,曉笙吃兩年藥也倦了,或許換食補一類的方法?”
“這……也行。就當換個方式入藥。回頭我寫份食單,南二爺再差人來取!
“多謝大夫!睖啬炕氐剿嫔。“我還要與劉大夫商量兌票子的事,你若累了就先回去。”
“兌銀?”先前他與大哥似乎就在談這個!皠⒋蠓蛞缅X嗎?您年紀一大把了,不留點養老金可不行啊。”
“是用在好的地方。劉大夫要再興一間醫館,鄰近西郊,為此最近忙得分身乏術,遲至今日才有空見我!
“我底下可沒南二爺這樣的干才,要有就不必奔波啦!”
南若臨自謙幾句,見她要等,只好盡快與劉大夫把事情談完。
第5章(2)
紀曉笙原在旁聽著,后來按了小僮遞上的香茶,肚里熨暖,不久呵欠連連,竟歪頭睡著了。
南若臨一見,再說了幾句便辭別劉大夫,抱起她回轎。
“唔……我還沒想回去……”轉醒,掙扎著要下來。
“乖,你累了,回府里睡才好。”
“那你累了嗎?”
他挑眉!皶泽线有計劃?”
“我們沒一起逛過街呢,我想走走,你陪不陪?”
“好吧!币娝诖m然想她快些休息,但也暫且由她。
從前為了保全她制師身份,不讓人把春曉閣與她聯想在一起,兩人鮮少在人前同進同出,而今并肩齊走,除了遇見同行遭些注目外,倒也還算自在。
“唔,御店競賽后一直是這樣嗎?”一路走來,幾乎每十尺便可見掛著御店金牌的病號分鋪,里頭買賣熱絡,同類的糧食鋪、酒莊、布莊則門前慘淡,生意好壞立見,令人唏噓。
“咱們春曉閣就沒在競賽后廣開分鋪啊!
“珠寶本就不比衣食類別,一間足矣。”
“也對啦,不開分鋪也好,省得我腦子沒主意,眼睛又忙壞!闭f完又要去揉。
南若臨抓住她手,眉頭微皺,不管人潮往來,在大街上瞧她發紅眼瞳。
“看來兩位蔑視他人、為所欲為的舉動是習慣了!卑浊卣驹趦扇松砗蟛贿h處,一旁還有聞懷譽。
“白公子少說幾句吧。”聞懷譽趕忙把白秦往身后塞。
“那個……曉笙,你大婚時我沒能到,對不住啊。”聞家因為慚愧,一個也沒出席,而他又多了份自厭與傷心,所以只有送禮去。
“不打緊,只是……懷譽哥怎么跟白公子兜在一塊兒?”
“這都要怪我沒管好奴才,讓他們把鐵石兄隔空碎物的事當奇聞說出去,白公子便來問咱們的婚事。”
“哼,聞家行事磊落,怎可能硬要攀親?多半是聞兄聰明,見紀姑娘與義兄糾纏,先退親了!
往前站一步,負手正肅道:“按理說義兄妹無血緣關系,這才由得你們胡來;但結義在前,男女私情在后,南公子此舉,不是枉讀圣賢書,愧對法理嗎?”
“都說不是血親;又哪來的違背法禮呀!你這人真是說不通!氣死我了——”
“曉笙!蹦先襞R拉過她,拍背安撫。
她氣鼓鼓跺腳,只聽南若臨斯文道:“白公子所言極是。我只熟商經,圣賢書讀得不多,今日受教了!
“哼,不愧是商家出身、順人話尾倒是頂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