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思涵果然不辱使命,她穿了套高領、無袖、連身黑窄裙,頸項掛了條金色貝殼樣的細煉,烏亮的秀發蕩漾著浪花似的水波,黑色絲襪在腳踝處織有玫瑰花紋,細而長的三吋高跟鞋將她全身拉到有如西方人身材上的完美比例。衣服的美只能襯托出她輕盈曼抄、玲瓏有致的曲線,卻比不上她天使與魔鬼融合為一的臉蛋,清淡的粉妝掩不住原本無暇的象牙肌膚,但有畫龍點睛之效,使她一張臉透著亮麗的光彩,粉紅色的唇膏和同一系列的眼線,更教她美得令人窒息。
相形之下,蔣天雪就顯得馬虎多了,她還是一副吉普賽女郎的老樣子,也不是說她不重視這場酒會的利益,而是她不能太花梢,以免女主人吃味。
辛人杰雖然日前與汪思涵有些心結未解,不過他想當這場酒會里最美的女人的護花使者,讓所有的男人嫉妒死他艷福不淺。最主要是他絕不讓余力耕越雷池一步,他要看余力耕痛苦傷心的表情,他好大聲嘲笑獵艷高手也有馬失前蹄的一刻。
汪思涵落落大方地挽著辛人杰的手臂來到酒會門口,她很清楚地看見會場里的人回頭看她時驚艷的眼神,也聽見走在她身后會場外的人竊竊私語的騷動。同時站在門口的張開杰和余力耘吹著無聲口哨,表示對她這仙女的大駕光臨,感到無限光榮。
但是無人知道她費心裝扮所為何來?這一次可能是她見余力耕最后一面,在她皮包內放著昨晚寫好的辭呈,心意已決隨著父母往大陸拜見似有若無的祖墳,然后她將接受香港清秀佳人雜志行政總編的工作,不再回到這塊傷心地。為了這最后見面,她連呼吸的心情都是緊張的,反復思量怎樣把最美的臉孔呈現給他!
最美的一面,最后的一眼,但愿他不忘這最終的一夜。
辛人杰沒想到當初只覺清純可人的汪思涵,竟也有如此誘人犯罪的萬種風情,難怪余力耕到現在仍不忘情,就算是喝了忘川的水,忘記東南西北、北西南東,只怕也忘不了佳人的一顰一笑。
蔣天雪和余力耘彼此的心情一樣復雜,像摻了鹽的雞尾酒,透過咸澀的雪杯才能喝到杯內香醇甘美的液體,在歉疚的背后期待友情的出現。她們個性互補一定能成為閏中密友,只是,由誰先主動踏出這一步?
從門口一直走到會場的核心,汪思涵無疑是全場的注目焦點,紳士們魚貫圍住她,認識的大嘆有眼無珠,不識廬山真面目;不認識的急于交換名片,問東探西,此情此景猶如楊貴妃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千寵愛在一身,而一旁的女人則陷于六宮粉黛無顏色,對此如何不垂淚的窘境中,又羨慕又嫉妒造物弄人。
可是,她左顧右盼卻看不到思慕的人,只冥冥中感覺到身后有道視線緊跟著她的背影,只是她找不到盯著她的人。
“思涵,你看這一幅畫,是張開杰的最新作品:母愛,畫中人的容貌好象就是余力耘!”蔣天雪拉著她佇足在最后一幅畫前,畫的右下方標明﹁畫家最愛,不忍割愛﹂的非賣品。
“張開杰在努力挽回妻子的心。”她小聲的說,心底涌上一抹淡淡的憂郁。已經走到今天的盡頭,卻依然不見他。
“看來余力耘回心轉意的時刻快來了!笔Y天雪松了口氣。
辛人杰笑咪咪地走過來,一只手各擁一個美女的肩頭,一副中了大獎的表情。“今天真是大豐收,拜兩位美女所賜,剛才好幾家女性內衣商和化妝品代理都口頭承諾要增加儷佳人的廣告預算!
“聽者有分,我要求加薪!笔Y天雪勒索有理。
“可以,我辛人杰一向是賞罰分明,按照今天兩位的表現論功行賞,你加一千,思涵加一萬!毙寥私艽蠊珶o私。
“哼!大小眼。辛人杰,你干脆娶思涵回家當老婆,由老婆全權掌管儷佳人,保證讓你樂得躺著數鈔票!笔Y天雪話中另有乾坤。
“天雪,你這是幫我向思涵求婚?”他全身筋脈總算打通了。
“難怪子照說你少根筋,推一下動一步,將來新婚之夜是不是要他場邊指導?”自從蔣天雪在報上得知余李兩家聯婚的消息,她倒戈相向幫辛人杰大舉進攻。
“天雪!”汪思涵嬌嗔地哼道。
“辛人杰,都是你害我們姊妹鬩墻,還不快開口消弭戰爭?”蔣天雪和汪思涵兩人十指交纏,誰都不肯讓步,天雪怕她臨陣脫逃,她則是要教訓天雪亂點鴛鴦譜。
“思涵,連天云都贊成……”他結巴起來。
“白癡,說你自己就好,干嘛扯到我頭上!”蔣天雪翻了個白眼。
“思涵,你愿意嫁給我嗎?我們一起攜手為儷佳人努力!彼麙侀_余力耕的陰影,大膽示愛。
突然,一陣鼓掌聲響起。余力耕不聲不響站在他們身后已經好一會兒了!昂靡怀鲽P求凰的佳戲!
“余力耕,堂堂一個男子漢,竟有‘偷’這種不良嗜好!毙寥私茌p藐道。
“是。∥沂裁炊纪档玫,可惜有一個女人的身體沒偷著,只輕輕地模過!彼壑虚W過意猶未盡的噯昧邪氣。
但是,你偷走了我的心!汪思涵垂下眼睫。
“余力耕,有點口德!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好戲?”李媚虹如蝴蝶般飄到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中間煽風點火!翱茨銈儍蓚男生橫眉豎眼的樣子,是不是在為女人爭風吃醋?我是那個幸運的女人嗎?還是她?或她?”手指最后指向汪思涵,眼里說著紅顏禍水。
“我又沒說謊,不信你可以考考我,她身上哪里有痣?”余力耕繼續挑釁。
“你--”辛人杰快失去君子的風度了。
辜莉莉沒頭沒腦地跳進火藥味濃厚的北緯三十八度線,引爆戰爭!氨砀纾,你們都在看這幅……”話還沒說完“表姊夫的嘔心瀝血之作”,大家莫不詫異她是在叫誰姊姊?
汪思涵連牽扯嘴角喊停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虛弱得想暈厥過去。
“莉莉,你不是獨生女嗎?你叫誰姊姊?”余力耕的視線來回梭巡辜莉莉與汪思涵,其它人亦是如此,大家都心里有了共識,這是一對像得不得了的姊妹花。
“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蓖羲己瓊}皇轉身鉆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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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也不回地直奔休息室內附設的洗手間,這兒比較不會有人來,而她也可以毫無忌憚地喘口氣,用清水冷卻她高燒的額角。
外面的那群人現在可能在忙著逼供,她必須趁其不備溜走。
反正早晚都要走上飄洋過海這條路,何不現在就到機場等候補位去香港?或是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只要沒人認得她。
門倏地被推開--或是說是被撞開--李媚虹踉踉蹌蹌地趺到洗手臺旁,大聲作嘔。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動了惻隱之心,扶住李媚虹搖搖欲墜的身軀。
“你看不出來這是害喜的征兆嗎?”她轉過臉用手絹拭嘴,眼里透出母性的光輝,光輝中又有驕傲的影子。
“你懷孕了?”她身子不由地顫了一下。
“是的,我懷了力耕的骨肉!崩蠲暮缑硷w色舞的說。
“這……這怎么可能?那時候他和我還在交往中!
“汪小姐,我知道力耕同時和你我交往,但你不知道,不知道的原因是因為他和你只是玩玩,而我才是他要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