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力耕手心傳來微弱的抽動感覺,他驚喜若狂地盯著汪思涵的臉,插著管子的鼻翼隱隱抖動一下,朱紅色的唇輕輕蠕動著,彷佛如蚊子叫般脆弱的呻吟發出,他高興得心一時忘了跳動,也不顧現在是什么時間、什么地點,瘋狂大叫:“她醒了,她終于肯醒了!
“醫生,快叫醫生和護士來!笔Y天雪喜極而泣。
汪思涵眼角噙著淚光,微啟著唇,氣息如游絲般薄弱。她想說話,卻又無力說出,聲帶似乎灼燒得很厲害。
她想說:“謝謝你們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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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多留了一天觀察,汪思涵在醫生“一切正!钡男嬷谐鲈毫恕
汪母以掃除厄運為名,特地煮一大鍋豬腳面線去楣,迎接大劫歸來后的新生,而座上客只有余力耕一人。
汪思涵受不了母親大獻殷勤的熱絡,一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滿意”的表情。如果不是有她這個女兒在,從母親頻頻眉目傳情的舉動中,實在像老牛吃嫩草;不過有她在,倒像畢業生里的母女,為同一個男人爭風吃醋。
余力耕擋都擋不住汪母的熱情,他碗里的菜堆成一座小山丘,桌上的好料通通濟進小山丘里,彷佛他才是需要補身子的病人。
汪父食量很小,尤其在看到老婆濃妝艷抹的一張臉后,他食欲全無,隨便扒了半碗飯,幾口清腸、一句請慢用,便退到客廳看新聞。
“余先生,這次要不是有你,我家思涵恐怕就醒不過來了!苯刚~媚的說。
“伯母,您言重了,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完全是大家的真誠和思涵努力的結果!庇嗔Ω桓揖庸。
“余先生真是客氣,思涵分明是被你的愛感動了,你還不好意思承認!
“如果真的是,受感動的人是我!彼嗲槔`綣地看著恩涵。
汪思涵有意迥避他投財過來的目光,低著頭吃飯,只想趕快喂飽肚子,遠離虛偽的樣板戲。
“說得好,說得好,有你這份心,我可放心把思涵交給你了!蓖裟复髽贰
“能得到伯母的信賴,是我的榮幸!彼畛械目谖牵裢羲己坏貌惶痤^,斜瞄一眼。
“聽你的口氣,是對我女兒很滿意啰?”汪母明知故問。
“我是真心愛思涵的。”
“那還不快點行動,年輕人打鐵要趁熱,別像老頭子溫溫吞吞,我家的思涵可是很多人排隊搶著來做媒!蓖裟甘┘訅毫。
汪思涵心想,她的姓不該多三點水的,不然母親吹噓之辭,可用得上“老王賣瓜,自賣自夸”的俚語。
“在思涵昏迷的時候,我曾經立誓只要她好起來,馬上娶她入門,如果伯父伯母不反對,我希望在這個星期天,雙方家長見面一談!
一廂情愿,汪思涵忿忿地瞅著他,自作主張到時就變成自作自受。
“有我作主就好了,就訂這個星期天來提親,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江母一言九鼎的豪情。
“我想也先微求一下伯父和思涵的意見!彼盏搅怂挥焉频难凵瘛
“不必,不必,我說話算話,一切包在我身上,沒問題的。”汪母拍胸脯保證。
“喂,拜托,吃飯的基本禮貌是不要邊吃邊聊,口水都嘖到我碗里,教我怎么吃?”汪思涵氣呼呼地放下筷子,什么去楣宴!根本就是鴻門宴,把她賣了,還得要她數鈔票,太過分了!
“恩涵,你不吃就算了,發什么脾氣!”汪母筷子甩得更大聲。
“伯母,思涵剛出院,身體和精神狀況還不是很好,我們是該多體諒她的!庇嗔Ω撆c委蛇。
“你聽聽,要不是老媽我燒了好香,你哪里找得到這么好的男人?”
“謝謝你的好香,我寧愿不要!庇羞@樣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母親,令她坐立難安,食不下咽,全身有如被無名火燙過,又紅又燒,干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回房挖地洞躲起來。
“你這死丫頭,竟敢頂嘴!”汪母勃然大怒,但忸怩作態的成分居多。有了金山銀山做靠山,她狹隘的心胸一下子有西湖面那么寬。
“伯母,您別生氣,讓我上去勸勸思涵!
不爭氣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在她手中布娃娃的臉上。連沒有靈魂的布娃娃都為她哭泣,她幾乎要崩潰了,為什么當時不一覺不醒?如此一來,她也不必再當搖錢樹,甚至可能連累余力耕陪她下地獄。
余力耕貼近她的身后,雙手如銅墻鐵壁般緊緊環住她,頭枕著她的肩,聲音溫柔得教人酥麻欲眩,“你生我的氣嗎?”
“你為什么要迎合她?”她語音哽咽,鼻酸眼澀,一臉茫然與困惑。
“總比得罪好吧!”
“你已經了解我母親的想法了,你還想紆尊降貴娶個禍害回家,禍延子孫?”她不是虛張聲勢嚇人,是真有這層顧慮。
“為了你,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甘之如飴!彼彀驼戳朔錆{。
“我怕這個洞,是無底深淵,一輩子困擾著我們!
“傻瓜,我們婚后又不住在這兒,以后逢年過節回來盡點心意,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痛。
“她如果要跟我們住呢?”
“我上有父母,又是長子,這是不可能的。”
“一大筆的聘金?”
“如果錢能滿足她,再多的錢我都給得起,最好是賣斷方式!
“力耕,我不是說錢多少的問題,而是你父母聽見我母親獅子大張口后的反應。他們會看輕我,我恐怕在余家永遠都抬不起頭了!彼D過身來,嘆息連連。
“不會的,我父母是明事理的人,不會以偏概全,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
“我……”她心亂如麻。
“噓,不要說話,讓我好好看看從陰曹地府回來的人,有沒有不一樣的地方?”這個時候,一吻解千愁。
汪恩涵顫悸了一下,血液似脫韁野馬在每條脈管盡情奔放,久違的熱情,使她雙頰酡紅,眼迷心眩,雙手如蛇纏住他的頸項,饑渴又大膽地反應他的吻。
余力耕大腦接到了她似火濃情的訊號,血脈憤張,心如鼓擊,體溫急遽上升到了沸點,更加激動、煽情地愛撫她的唇。
當他們吻得渾然忘我時,門口響起砰砰的敲門聲,兩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硬生生地一分為二,眼里都有依依不舍的流連。
“思涵,爸可以進來嗎?”
汪思涵拉開了門!鞍,請進!
“余先生,思涵曾在信上約略提過你的人,在醫院時我也見到你對思涵的心意,我非常放心地把女兒交給你,但我不希望連她母親也移交給你!蓖舾刚Z重心長,在周秀美的字典中,沒有滿足二字,余力耕必須要有防患未然的打算。
“伯父,我不懂您的意思。”余力耕如墜云霧中。
“思涵不只是嫁給你,而是嫁到你的家庭,所以她的幸福,和你及你的家人息息相關!蓖舾笐n心仲仲。
“這點不會成問題的,思涵是個好女孩,我父母見過后也是贊賞有加!
“可是她母親嗜財如命,會影響到長輩的看法,尤其是擺明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的威脅口吻,你是可以容忍,但你父母親能接受嗎?”
“我懂了,我先瞞著我父母和伯母談好條件,以免思涵往后難做人!彼腥弧
“謝謝你體諒我保護女兒的心。”
“我更要謝謝伯父,要不是您的愛,思涵是不可能醒來的!彼巳挥谛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