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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大陸 >> 婚后相處,弄假成真,患得患失 >> 智寵作者:叢闕 | 收藏本站
智寵 第十三章 守株待兔 作者:叢闕
    “且慢!”

    徐劭行迫不及待地喊住他。周居幽不解地回身,以眼神詢問何事。

    徐劭行實在是情急之下的無意識阻撓,不斷思忖,才終于道:“容我寫份《放妻書》,也好還吳姑娘自由之身!

    周居幽恍然大悟,拍著腦袋怨自己糊涂,回到座位上向徐劭行做了個“請”的手勢。徐劭行緩緩走到廳堂左側的條案上,提起筆在白紙上寫起來,他心中委實萬般不愿,便有意無意地寫了許許多多錯別字,涂涂改改,案上與地上都扔滿了揉成團的廢紙,直到紅日西斜,周居幽手中的香茶早被沖成了白開水,他還是沒有寫完第一句話。

    周居幽有求于人不得不耐著性子等待,可到這個時候,徐家也要開飯了,就有仆役過來喚二少爺去飯廳。徐劭行正惱得無處出氣,大喝一聲“不吃了”,沒見過他這般粗暴樣子的仆役縮著脖子飛快逃走。

    周居幽也被嚇了一跳,想了想,試探著說:“徐兄,不如周某口述,你做個筆錄,然后簽字畫押如何?”他以為徐劭行平日里不學無術,弄得連個《放妻書》都寫不好,因此才發的火。

    徐劭行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想想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被這占盡天下便宜的該死書呆瞧不起,那還不如去廚房拿塊豆腐撞死算了,于是粗聲粗氣地道:“不勞周兄費心!”他凝神構思,隨即提筆,從倫理綱常到夫妻之情,再到自己與周居幽約定的前因后果,洋洋灑灑駢散相濟地寫了五大張紙,除了在“余與吳氏,名為夫婦”之后,躊躇良久才由著性子將更冠冕堂皇的“實則兄妹”,改成“實乃摯友”,其余文句一氣呵成,毫無滯澀。

    《放妻書》一般夫妻各存一份,送官府留底一份,因此他朝周居幽一招手,道:“過來一起抄!”

    周居幽本以外會看到慘不忍睹的一團團墨汁,走近去瞧了一眼,才知道徐劭行的字體遒勁挺拔且灑脫豪邁,簡直可以當作字帖傳世臨摹。細看之下,更發現此文論事深徹入理,敘事辭采斐然,引經據典更是絲絲入扣,不要說做份區區《放妻書》,就算拿到朝堂之上讓百官品評,前半部分也是一篇相當出色的人倫宏論。

    “快抄。〖币彩悄,緩也是你!”

    徐劭行疊聲催促他,心中卻有些得意。要說掉書袋,我未必比不過你!然而這得意在思及此書一旦寫就,便是他與令嫻的離緣成為定局后,頃刻煙消云散了。

    周居幽拋開陡生的詫異,默默提筆抄了起來。他越想把字寫好,以免被個沒有任何功名在身的白丁比下去,就越覺得以往頗為自得的筆下功夫難以見人。

    他寫得小心翼翼,總算把手中的這一份抄完時,徐劭行把早已簽好姓名按上手印的那份塞給周居幽,道:“你幫我轉交吳姑娘吧!

    周居幽正在考慮先致謝,還是先詢問他哪里學得這一手錦繡文章,就聽到魂牽夢繞的聲音自門口響起——

    “你還不來吃飯?公公嫌你怠慢他的寶貝金孫,叫大嫂先開動了!绷顙拐Z調輕松,跨進門檻后左右張望,見著徐劭行,更是笑起來,“還是你又要施展獨門手藝,燒南洋菜系給我吃?”

    她只看著徐劭行,雖然余光不可能沒有掃到他身邊有人,卻沒有予以注意的興致。周居幽見此,心中隱隱生出一股不安。

    徐劭行走到她跟前,道:“故友來訪,你們好好說話,我會叫人不要過來這里。”

    也不等令嫻發問,他就閃身而出,室內幽暗,令嫻只來得及捕捉到他身上強烈的失落情緒。

    眼看她就想跟上去問個究竟,周居幽忍不住出聲呼喚:“吳小姐!

    這時令嫻的注意力終于轉移到他身上,她微微吃驚,“周公子?”

    周居幽激動地走到他面前,“我回來了!”

    “你回來得好快!皇榜都還未到青州。考中了吧?”十年寒窗終于有了好結果,她自然為他高興。

    “對,陛下點我為探花!我向陛下求了鳳冠霞帔,就日夜兼程趕回青州,我、我幾乎等不及了!”他平素只會用詩文傳情達意,這回坦露急切之情,不禁暗暗紅了臉。

    “鳳冠霞帔?”令嫻一愣,隨即笑道:“原來你在青州竟有意中人?!看不出你這呆子還這么會藏心事,說說看,是哪家姑娘?到時我是定要叨擾一杯喜酒的!

    周居幽瞠目結舌。

    “怎么了?不方便說嗎?那也沒關系,總之你現在是朝中新貴,有什么阻礙,也不用過于擔心了!绷顙挂詾樗菒凵狭顺錾聿桓叩呐,還安慰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居幽繼續化石。

    “?真的有許多困難嗎?你不妨說出來,我們好好參詳!笨椚A和梓安的事情以后,她就經常覺得撮合有情人終成眷屬特別有成就感,估摸著眼前又有一對,忍不住見獵心喜。

    周居幽張口欲言。

    “你等一下!”令嫻說著就往外走,“我把徐劭行也叫來一起聽,看他還有什么好玩的草藥可以用!”

    “吳姑娘請留步!”周居幽簡直是欲哭無淚了,“我到徐府,就是為了請劭行兄成全你我的啊!

    令嫻皺眉,“成全?你我有什么好成全?”

    “陛下賜給我的鳳冠霞帔已經送到吳府,就等你去穿戴了!”周居幽覺得他倆的對話終于回到正軌,忍不住重新激動起來。

    “什么鳳冠霞帔?”令嫻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我已經與徐劭行成婚,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徐兄胸襟廣大,成全了我們的權宜之計。你看,我今日上門,他就爽快地寫下了這份《放妻書》!敝芫佑膶⒎旁谧郎系哪俏鍙埣埬闷饋斫唤o令嫻。

    令嫻白著臉接過,看完之后氣得全身發抖,“你們將我當什么?可以私相授受的死物嗎?”

    “我也是情非得已——”

    “去你的情非得已!你哪只眼看出我對你有意?”

    周居幽首先是覺得令嫻在害羞裝傻,但看她神情實在不像作偽,忍不住心里打了個突,口中還是勉強道:“你助我讀書,勉我上進,贈我川資,不是、不是有情……又、又是什么?”

    “鬼話!”令嫻真想吐口唾沫到他身上,“我若是個男子,做了這些事情,你會覺得我看中你了嗎?”

    周居幽一愕,“自、自然不會!

    “那憑什么我是個女子,就非要看上你才能資助你的學業?我家經商不是開善堂,我看你是個可造之材,因此栽培你讀書,就是為了你若飛黃騰達,我家也好從中得到官場便利。尋常的投機而已,你這顆榆木疙瘩似的腦袋,到底是怎么想到那種地方去的?”

    以往相處時令嫻也有得理不饒人的時候,但從來沒有兇得像是要食其肉寢其皮,周居幽原本對她就是愛慕之外更多一份敬重,此時更加驚惶。

    “是、是我誤會了嗎?”

    令嫻跺腳,“天大的誤會!身正不怕影斜,因此我與你相處時不避男女之防,青州普通百姓口中的流言,我也不放在心上?赡阕约赫`會還不算,還讓徐劭行以為這是我二人共同的請托,你、你……我真恨不得拿個麻袋將你沉進護城河里算了!”

    眼見她神情認真,周居幽簡直嚇得魂不附體。

    “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徐家上門提親嗎?難怪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提起你的時候口氣也古古怪怪,原來都是你干的好事!”

    周居幽縮著肩膀,不住地賠不是,到現在他才稍微有點明白,令嫻為什么氣成這個樣子。原來這位吳姑娘心中早就喜歡徐劭行,之前種種,是他自作多情——想明白這一節,他倒也沒有多么的失落,一方面是令嫻現在這個張牙舞爪的樣子與他的美好印象出入太大;另一方面他雖火速回來迎娶令嫻,心中也有些躊躇,能夠在仕途上幫助他的官家千金何其多,若非他是厚道之人,不愿背棄微賤時的白首之約,恐怕早就在京城擇到良配。眼看這所謂的“白首之約”不過他一頭熱,尷尬之余竟也松了一口氣。

    令嫻將周居幽罵個狗血淋頭,總算出了半口惡氣,另外半口,自然要找“私相授受”的另一方去對質理論。

    她召來仆役,指指周居幽,吩咐一聲“送客”,便怒氣沖沖地往西院而去。

    重重推開書房的門,里頭一地狼藉,一個仆役正在對著眼前場景唉聲嘆氣。

    “怎么回事?”她寒著臉問。

    “二少奶奶!”仆役像是見了救星,迎上去道,“二少爺不知道怎么回事,沖進來翻箱倒柜,胡亂收拾了些東西打成包裹,就又離開,問他什么都不說!彼X得二少爺根本是莫名其妙,如果說只是出門玩一兩天,帶那么多書本做什么?如果說要遠行,那也不用把懷爐枕頭之類的都背走啊,衣服反而一件都沒有帶。

    混蛋,竟然就這么甩手跑掉了!令嫻恨得牙癢癢,轉身就要出門招呼家丁上路攔截,左腳卻不小心絆到什么東西,她低頭不經意一看,是一冊書本,藍色封皮上寫了個“肆”,看來是徐劭行親筆,令嫻撿起來翻了翻,里面全是他二人日常相處時的對話,連吃飯的時候她說哪道菜好吃,下棋出昏招時抱怨了什么,都記錄在冊。既然這不慎掉在地上的是第四冊,那前面的一、二、三,后面的不知道多少,大概都被他帶走了。令嫻縱有天大的火氣,看到這些一筆一畫記下的文字,也忍不住一顆心全軟了。

    也難怪玉成秀要罵他二人蠢笨如豬,又一直要他們開誠布公相談,原來旁人早已看得很清楚的事情,只有徐劭行一點都沒有發現妻子眼底心中根本就沒有周居幽的影子,也只有吳令嫻渾然不覺丈夫早將情系在了自己身上。

    “好吧,我也是混賬東西!

    “您說什么,二少奶奶?”

    “沒事。”令嫻抬頭看向仆役,后者被她紅紅的眼眶嚇到,然而這驚嚇遠不及聽到接下來的話為甚——“我要改嫁了,以后不要這么稱呼!

    不管,加加減減,還是他欠她多一點,何況那么沒用地悄悄逃跑,要讓她這棄婦派人苦苦尋找,豈不太傷顏面?

    所以這次,她要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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