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靜瞄了一眼手表,三點了,她該走了,但三七步還沒鬧完。終于,她像回過神,施舍般地給出點回應。
她謙卑地搖搖頭,口氣溫柔!拔覍偛脹]有不爽。”只是不想鳥。
“沒有嗎?剛剛不是瞪著我?有意見就講!
“沒意見……”她說得更小聲,語氣也更加溫順,甚至還體貼地補上一句!爸皇恰男雍芎每。”
這謙卑的態度終于令崔勝威滿意,他起身,結束對峙,對徐場主道:“我想四處逛逛,可以吧?”
危機解除,眾人暗喘口氣。
“當然!總裁想參觀哪里?我跟玉環奉陪!
“不用跟來,你們忙你們的,當我不在!
哥哥你存在感這么強是要怎么當你不在?
眾人看向崔總裁,他侵門踏戶,如入無人之境,像個國王般巡視領地,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給他軍隊、贈他玉璽,他肯定立刻據地為王,將徐氏家族流放蠻荒,或披囚服當他奴隸。
禍害走遠了,楊玉環蹲下來將徐明靜用力摟住。“干得好,阿姨真怕你跟他嗆起來!
“何必跟瘋子計較。”徐明靜摘下手套。“收工!
“收、收工?還沒摘完!”見徐明靜離開,李茱花崩潰。
姊姊狠心一走,剩下那一排的花都讓她采,嗚……夠狠啊姊!
崔勝威領著車東元巡過菜園,一路指示他采集土壤、采摘菜葉,然后他巡視的范圍越來越廣,腳步也越走越急,路徑也越來越偏。
眼看老板開始亂走,車東元的神經越繃越緊。
拜托,老板千萬不要發神經,千萬不要。
當他們經過一群銀杏樹時——干!我就知道!車東元在心里罵。
崔勝威咻地往樹后闖,大衣下擺突地被扯住,一張苦瓜臉逼近,小聲祈求。
“哥,那里不能去……”私底下車東元總是“哥哥、哥哥”地叫,盼這親昵的呼喚能喚回老板的理智。
“切,放手!
“不要去啦,您是多尊貴的身分,讓人家看到多丟人?”
可惜崔勝威的回應一點也不尊貴,還很流氓,他掄起拳頭,車東元只得放手。
他立刻穿過樹群,很快的,眼前出現弧型的玻璃溫室,他來到溫室外,握住門把。
因為興奮,他手心很燙:因為心動,他心跳很快,每次久別重逢,他都會這么亢奮,他轉動門把,正要開門——“哥!”
又來了。崔勝威翻白眼。
車東元追上,冒著被K危險擋在門前,指著門把上掛著的警告牌,上面清清楚楚刻著幾個大字:私人領地,閑人勿進,違者法辦。
“這是違法的,”車東元用力戳了戳“法辦”兩字,企圖喚回老板的理智!案缈吹搅税桑俊
崔勝威嘆息。“東元,你知道為什么明知違法,人們還是要偷情?因為‘感情’是沒辦法控制的。”
“我知道,今天如果你要跟女人偸情,我不會阻止你,問題是你發情的對象不是人——”
“但是比人更可愛!贝迍偻芷疖嚃|元拖往一旁,手指向前方!肮,去把風!
車東元不依!懊看味家易鲞@種事,萬一里面有東西不見,賴在我們頭上怎么辦?”
“被你猜到了,我正想偷幾個回去!
“什么?我不想坐牢。啊——”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揪起扔遠。
喀!崔勝威開門走了進去,站定,閉眼,展開雙臂,深深吸氣,再緩緩睜眼,露出微笑。
“我來了,你們好嗎?”
很好,你呢?
他彷佛能聽見回答,目光含笑,瀏覽眼前綺麗風景,像見到戀人般怦然心動。
他搗住胸口,是啊,他真的是來偷東西的,偷什么?偷片刻的快樂、偷這驚人的美景。
他置身在各種模樣特殊、色彩綺麗的多肉植物群里,金色的夕光從玻璃天棚灑落,一群胖家伙閃耀著,它們不是花,卻有花般的顏色,有的在木架上,有的窩在地面,也有比他高的,那是至少兩百公分的巨大仙人掌。
這些造型逗趣的胖植物統稱為多肉植物,如今更被世界肉迷戲稱為“萌寵”,因為其外貌太療癒。
右邊架上的是“桃紅美人”,葉肥潤,微粉紅,葉面覆薄粉。他趨近,輕撫葉面,粉潤觸感溫暖他的心。
“怎么只胖了一點?你在節食?不需要,你越胖越美知道嗎?”
桃紅美人被帥哥盯著,感覺更粉紅了些,是否是因為害羞的關系?
桃紅美人旁邊是一群毛茸茸的家伙,如兔耳朵般的葉子披上白色的毫毛,葉緣有墨色點點。
他摸摸兔耳朵,揶揄道:“這么怕冷?老穿著毛衣都不熱?”
這是“福兔耳”,它們被男人略粗糙的指腹輕撫,似也興奮,葉身更暖了。
另一株是黑得發亮的胖植物!啊谕踝印氵是這么酷,不錯不錯,最近更黑暗了!
接著他摸摸通體如白玉的“玉露錦”!澳惆。退闶钦嬲挠,也沒你漂亮!
他拿出手機,將它們逐一拍照記錄,待回家后再慢慢觀賞。
第2章(2)
迷戀沉默不語的植物,是崔勝威的怪癖。
經營飯店,與人往來頻繁,人事煩雜,唯植物靜美,不吵鬧,只憨憨地生長。雖然他待人粗魯,卻愛植物成癡,猶記一年前誤入此地,他便被深深震撼。
這里有他見過最大量的多肉植物,爾后又來過幾次,花了快一年,終于認識每一個品種。他曾癡心妄想要全數購入收藏,偏偏——
“這溫室不屬于農場,我們只是代為管理,主人出國了沒辦法賣您,請您以后不要擅闖。”
當時徐場主這么告訴他,他便請場主轉達想收藏的意思,讓對方開價。但這個失職的主人出國至今未回,而且自那次后,門把上就多了“禁止進入”的警告。
“真夠狠的,怎么舍得拋下你們這么久?”
既然不愛,干么又不割愛?害他老是藉巡視之名行偷窺之實?纯此鼈兌酄帤獍,就算被主人拋棄,還是能自立自強,長得這么好,這精神他怎能不愛?他跟它們惺惺相惜,因為它們就跟他一樣,被老爸拋棄還是強大的活出自己的天地。
崔勝威撫弄它們、賞玩它們,拍照拍不停,耽溺于此,忘了時間。
“哥!”車東元終于奔來!坝腥藖砹丝熳摺!
最后是車東元把老板強拖出去,唉,沒辦法,老板一進來這里就傻了。
農場的更衣室里,上方氣窗透入夕光,染黃白色地磚。
徐明靜一臉不爽地從置物柜取出皮革大包扔向梳妝臺,她站到鏡前,摘下斗笠,如云般的長發傾泄,防曬面罩揭下,露出白皙小臉,她目光清冷,神情酷麗,接著又扯去藍色連身工作服,裸出骨感纖細的身子,沐浴在夕光里,宛如遺世絕塵的仙女。
這樣的美人兒,眼里卻燃著怒火。
該死的“三七步”,方才真想就地滅了他,若非在爸的地盤需要忍,早就給他一頓排頭。
她動作俐落地套上緊身褲,穿上白色斜肩毛衣,伸手將掛在椅子上的豹紋外套抓來穿好,接著又取出包包里的龐克爪戒套上無名指,再隨意地梳攏長發,走出更衣室。
徐正國早就守在外頭,見女兒出來,把她拖往餐廳。“喝完雞湯再走!
“我又不餓!
“做仙嗎?不餓也要喝!
餐廳里,楊玉環已經熱好雞湯,待徐明靜坐下,立刻將雞湯端上。
看著超大的碗公,徐明靜真要暈了!鞍萃,太夸張了,你們對人的胃有點概念好嗎?這個碗比我的胃大上一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