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時分,挾帶麥香的秋風送來女子低柔一喚。
眾位地主老爺循聲看向游巖秀身后,就見那嬌小女子輕輕撥開一排排麥子往這兒走近,女子作少婦裝扮,年歲好輕,豐腴的鵝蛋臉白里透紅,五官秀氣,眉眸間甚是寧穩。
“原來孩子在秀爺這兒,我方才放他在田間玩,沒留神,孩子就溜了。”禾良推高帽檐,揭了揭額角細汗,微喘著,那模樣好似找娃兒找得當真辛苦。
稍早抵達“丈棱坡”時,游巖秀有簡單為她介紹這幾位地主老爺,此時她走近,極自然地朝魯大廣、聶員外,以及其他爺兒們微笑頷首,彷佛全然感受不到現場的古怪氛圍。
游巖秀神情有些怪異,然極快便已沉定。
他終于彎身撈起小娃娃,禾良上前順勢接了過來,溫聲問:“是不是打擾到秀爺和幾位爺的談話了?”
幾雙眼全尷尬地盯著游巖秀瞧,想要他盡快給個明確答覆,又怕逼急了,落得一拍兩散,什么都沒得商量。話說回來,小娃兒和這位年輕的游家主母出現得很是時候,這一攪弄,緊繃感陡緩。
“沒有。”游大爺嗓音微冷。
“那就好!焙塘夹α诵,捻掉孩子頭上、身上的干草屑,忽而記起什么似的,徐聲又道:“對了,今早離開咱們貨棧時,那兒的呂管事托我提醒秀爺,午后得再回貨棧一趟。秀爺要他把‘太川行’在來陽縣的幾位大小管事們全召齊,說是有要事商議,秀爺沒忘吧?”
男人漂亮的杏仁核眼微縮,瞳底掠過深思的薄光。
“沒忘!
“那就好!蓖迌号吭诤塘技珙^啃著,口水全沾上了,她不以為意,僅輕輕撫著孩子的背。
“該走了!庇螏r秀道。
“嗯!
“秀爺,那……那麥子的事……”魯大廣結結巴巴喊住他們夫妻倆。
禾良微乎其微地嘆了口氣,她家的爺則側過俊臉,冷笑一聲。
“你是真要我現在給答覆嗎?”
“沒有、沒有!您跟底下的大小管事慢慢談、慢慢談!該怎么談就怎么談,不急!”頭搖得跟博浪鼓似的。
這位游家大爺實在逼不得,軟硬皆不吃,就連對自個兒的妻小都冷冷淡淡的,嗅不出多少溫情,所以……只能等了,多少還有點盼頭吧?
上馬車之前,禾良找到那位瘦黑的大娘,將藤帽歸還。
今早從“太川行”的來陽貨棧出發,來到位于郊外的“丈棱坡”時,禾良與孩子以及銀屏丫頭一塊兒乘坐馬車,游巖秀與小范則騎馬,隨行的除馬夫外,尚有四位長期與“太川行”合作的武師。
一小隊人馬甫進來陽縣城,按游巖秀的指示,禾良所乘坐的馬車便在武師們的護衛下,一路被拉回游家別業,他大爺則快馬趕往貨棧,身為貼身護衛的小范自然也策馬跟上。
來陽縣的地理位置比永寧城更偏北些,入夜后,秋氣甚苦,夜風莫名地有股經霜的凄涼氣味,與白日的麗麗秋陽大為不同。
“少夫人,咱們這趟跟出來玩,看的東西還真不少。來陽縣雖沒咱們永寧熱鬧,但吃的、喝的、玩的都帶新趣兒,連月亮似乎都大上許多,等我回去說給金繡聽,瞧她羨慕不羨慕?”銀屏丫頭端來一盅剛煲好的補湯,嘰嘰喳喳說著。這幾天走出永寧地界,小姑娘對瞧見的任何事物都覺新鮮。
游家小別業的主人屋房格局相當精巧,先是小前廳、內廳,然后才是寢房。
此時禾良坐在寢房錦榻上,三炷燭光透過紗罩,流泄出暈黃且溫暖的火光,娃兒躺在她臂彎里,她外衣已脫去,中衣的前襟松垮垮,貼身的小衣也解了,露出大片肌膚和半邊豐盈的乳,正哺育著孩子。
“金繡剛成親不久,我想她是寧可待在永寧,多和長順在一塊兒才是!焙塘即浇俏⒙N。金繡是她的另一名貼身丫鬟,和“太川行”里一名叫長順的伙計看對眼了,禾良遂出面作主,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算起來銀屏也滿十八,有意中人吧?唔……要我沒記錯的話,那人啊,呵,該是咱們家‘春粟米鋪’的伙計成哥兒,不是嗎?”禾良帶趣問。
銀屏大窘。“少夫人!我、我才沒有……”
禾良也不回話,只淡淡挑眉,淡淡瞅著。
銀屏被瞅得雙頰飛紅,急忙轉話題!鞍パ!少夫人別只顧著說話呀!這盅‘七星豬蹄湯’得熱熱喝成效才好,熱熱喝,氣血才會暢通,乳汁才會豐沛,下得也才快。您安心喂小少爺,銀屏來喂您!闭f著,她已揭開盅蓋。
禾良笑道:“銀屏,不用忙,我喂完曜兒再喝!
“不行不行,要趁熱喝!老大夫有交代的,我一點兒也不——呃!”一股熟悉的麻冷爬上脊椎骨,銀屏小手一抖,險些把盛在碗里的湯弄翻。她很認命地回頭,果真,那尊“大魔”就杵在內廳通寢房的雕花拱門邊。
“秀、秀爺……”要命了!走路都不出聲的,誠心嚇人嘛!嗚……
“出去!庇螏r秀冷淡道。
沒膽小婢跟在主母身邊也已三年多,膽子雖沒練肥,多少也練腫了些,面對“大魔”勉強還能支撐一小下。
“秀爺,那個補湯……少、少夫人的……”銀屏可憐兮兮地吞咽口水。
“嗯!庇未鬆敽吡寺暠硎久靼祝呓,眼神一瞟,瞟得可憐丫鬟兩肩縮緊,退退退,眨眼間退得不見人影兒。
禾良看著,心底無奈也好笑。
她家的爺嚇得小婢淚漣漣的戲碼幾是日日可見,已半點不奇。
“秀爺用過晚膳了嗎?”她柔聲問,看著他端起那碗補湯,朝榻邊走來。
“嗯……”這一聲應得有些心不在焉。
游大爺走近再走近,近到衫袍都已碰到禾良的膝蓋,他居高臨下俯看下方的“美景”,雙目一瞬也不瞬。
妻子綰了一整天的發髻已有些松垮,幾綹烏絲垂蕩在潤肩上,黑黑的發,嫩嫩的膚,不知為何,那使得頸項的弧度顯得格外憐弱,很想湊唇去舔弄,也很想張嘴去啃一口……
她玉頸底下的肌膚泛出珍珠光,細膩的鎖骨,鼓鼓的乳,每一下呼息都牽動胸房起伏,而飽挺的雪丘上有著極細微的青色血脈,此時,那些脈腺正泌出乳白色精華以哺乳孩兒,就見孩子好努力地吸吮,邊吸,小手邊抓玩著妻子系在右腕上的開心銅錢串,肥圓小身子十分滿足地窩著,小嘴吸得咂咂有聲,根本是愛不釋口、愛不釋手……
可惡!
可惡、可惡!
可惡啊啊啊——為什么就這小家伙有得吃?!
游巖秀眼角抽緊,滿胸郁氣。
禾良見他神情古怪,又見他兩只眼直盯著她胸脯瞧,她臉也紅了。
做夫妻已三年多,連孩子都生下了,丈夫露骨的目光仍然教她心跳急劇,小腹似有什么騷動著,像暖潮,一波波輕襲而來,將她整個人包擁。
“張嘴。”游巖秀忍著氣,低聲道。
“秀爺……”她想說話,但一匙補湯遞到唇邊,她只得張嘴喝下。
“秀爺我……”又一匙補湯遞來。這帖藥是永寧“杏朝堂”的老大夫特地為她開的,說是每天一帖,再搭配穴位按摩,便能豐沛母乳以營養孩兒,既是如此,她當然得乖乖再喝,不能浪費。
“秀爺你……”第三匙很快地喂近,但白瓷湯匙不巧碰到她正欲說話的唇瓣,導致湯匙里的補藥濺出來,好幾滴落在她雪嫩胸前。
禾良下意識輕呼了聲,并不覺燙,而是怕滴到孩子臉上。
幸好僅有她胸前遭殃,那些湯汁蜿蜒地往下滑,她抬起一袖就想拭去。
“不要動!”游大爺倏地低喝,雙目瞠大。
禾良被他的神態弄懵了,一時間真被定住,不敢動。
游大爺兩眼迸出精光,柳眉飛揚,鼻翼歙張,然后,桃紅薄唇慢騰騰地扯開一抹……一抹……貪婪獰笑?
“禾良,我幫你擦干凈,你乖乖的,別動,別動啊,我來就好!
于是,郁悶許久的游大爺終于等到好時機了。
不等妻子有所反應,他把碗和湯匙往床頭矮幾一擱,扶住妻子溫潤的肩膀,俯下身,伸舌舔掉滴在那高聳雪乳上的補湯。
他舔舔舔、吮吮吮,腦袋瓜和娃兒的胖臉擠在一塊兒,絲毫不知收斂。
“秀、秀爺啊——”禾良訝聲輕嚷。
唉,這是在干什么啊?
她家的爺竟跟孩子搶起“地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