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狠狠瞪了江天舒一眼,“閉嘴!”她看著江天凌,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江琥對江天凌怒道:“好,你先將刀放下來,我答應你就是!”眼睛轉向無瑕,沉聲說道:“水無瑕,既然我兒子如此仰慕你,我無可奈何必須放你一馬,現在我有一個條件,不知你想不想聽?”
無瑕與江天舒對望了一眼,無瑕回道:“好,你想說什么?”
江琥聲音低沉,略帶沙啞的說:“我可以放江天舒離開,我甚至可以給江天舒偽造一份身分證明文書,讓他找一個地方平平安安過完下半輩子。”
江天舒的聲音懶洋洋的,“條件呢?”
江琥道:“水無瑕跟著我們回京,我也會給她一個身分,只要她從此深居簡出,真正身分就不會暴露。”
無瑕一聲嗤笑,“從此之后被你們軟禁一輩子?”
江琥聲音里略帶怒意,“你們鬧出這么大的事情來,我將你留在雍王府已經冒了極大的風險,你難道還想要與之前一樣在京師里橫著走?”
江天舒嘿嘿一笑,“叔父啊,你的確是一番好意,這樣看起來的確是兩全其美,我們保住了性命,江天凌得到了無瑕,你們家還取得了雍王的爵位,可以世世代代傳承下去……果然是挺好的!
江琥冷聲問道:“如何?”
江天舒哈哈一笑,看了無瑕一眼,“可是,我們不愿意!”
無瑕也笑著重申,“我們不愿意!”
江天凌叫道:“無瑕,你難道寧愿被射成刺蜻也不愿意與我在一起……”
話音未曾落下,江天舒已經出手,他拉開弓弦,中指彎曲,在弓弦上微微一彈,一道銀亮的光線閃過,就聽見前面厲聲慘叫,一個士兵胸口噴出,道血箭,隨即墜馬。
王者之箭,誰與爭鋒!
第二箭、第三箭……第十四箭,在這短暫的瞬間,眾人全都靜止了,短短時間內,江琥面前竟一口氣倒下了十四個士兵!
江天舒穩穩拉著弓,弓弦上無箭,眼神冰冷,誰都知道他這一箭對準的方向,是江琥。江琥沒有閃避,事實上,誰也無法看見罡風箭的軌跡,誰也無法閃避。
江天舒蓄而不發,逐漸加重的壓力讓人無法承受,猛然之間,江天凌策馬上前,擋在江琥的前頭。
無瑕的劍往前一伸,江天凌的身子竟然不動,她對上江天凌的目光,他的眼神竟是一片冰冷灰暗的絕望……無瑕的心沉沉地墜了一下。
四面的空氣驀然之間凝滯,江天舒冷冷的說:“你算是我的長輩,我放過你這一次。你們走吧,你們攔不住我的,只要有弓在手,誰也攔不住我。”
江琥面色凝重,緩緩揮手,士兵們隨之緩緩后退。
江天凌深深望了無瑕一眼,也轉身跟著父親后退。
江天舒沒有收起自己的弓,就用這樣的方式,看著一群人抱起死者的尸首后退。
隨即江天凌猛然回過頭來,厲聲喝道:“江天舒,你若是敢拋棄無瑕,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碎尸萬段,然后搶回她!”
江天舒懶洋洋的回答,“二弟弟,你很幼稚知不知道?”
江天凌臉上的憤怒頓時僵住了。
江琥頭也不回的喝道:“你丟臉丟得還不夠嗎?”
等這群人離開自己的視野,江天舒才將手中的弓收起,并對無瑕說:“我們再換一個方向!
兩人一口氣奔出了十多里路,又遇到了一波敵人,這一次人數比較少,只是七個壯漢,看樣子是江湖豪客,不知為何也來湊這個熱鬧,當下一沖而過。
隱匿了一下行蹤,又轉了一個方向,奔出四、五十里,再也沒有遇到敵人,占計人
不停繞圈子,敵人不能辨別方向,所以錯開了。
前面就是黑風林,黑風林的地形無瑕相當熟悉,當初她還曾在這里做過簡單的布置來迷惑沈青鯉。
雖然知道這一路的追殺絕不至于到此為止,但無瑕的心神還是忍不住略略放松了一些。
暮色四起,寒鴉亂鳴,野豬群優哉游哉的從兩人面前,拖家帶口、晃晃蕩蕩走過去。
無瑕已經疲憊至極,進了黑風林才放松下來,笑著對江天舒道:“想不到你的箭術已經到了這般地步……”
她的聲音驀然停住,只見江天舒的身子晃了一晃,竟然摔下馬去。
無瑕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但是她手上酸軟,沒有力氣,而且她沒有踩著馬鎧,根本無法固定住身子,反而被江天舒拖著往下落。
好在大黑大白通曉人性,知道主人不好,頓時減緩了速度,江天舒身上雖沒有力氣,腦子卻還清醒,連忙將自己的兩只腳從馬蹬抽出來,兩人頓時一起摔落在地。
此時正在下坡,無瑕死死抱著江天舒,一直滾了十余步,到坡度平緩處才停下來。
江天舒嘿嘿笑道:“你啊,平時讓我多摸一把都不肯,今天還不是乖乖讓我抱著了,嗯,還是你抱著我呢……”
無瑕聽他不忘油嘴滑舌,怒道:“早知道就不護著你了,讓你摔下去,摔死了才是正經!喂,你剛才到底怎么了,身上什么地方受傷了嗎?我看看……”
江天舒哼了一陣,虛弱說道:“我全身都是傷,你快將我的衣服都脫下來,好好的檢查一下……”
無瑕忙伸手去扯江天舒的衣服,才剛剛掀開外衣,猛然看見江天舒那狡黠的眼神,心中一驚,立刻住手,生氣的道:“你哄我是不是?”
江天舒伸手將無瑕的手抓住,“好無瑕,咱們是夫妻了,本來呢,夫為妻綱,只是咱們家一向都是你做主,既然你這么性急要在這里脫我的衣服,那就在這里吧!
無瑕大怒,甩掉他的手罵道:“去那邊將樹枝折一根過來!按照我們的協議,你調戲侍女,掌心三十下——”
江天舒可憐巴巴的哀求,“二十下好不好?我會被打暈過去的……”
無瑕板著一張臉,“不能討價還價!否則扣除今天的零花錢!”
江天舒捂著胸口,哀怨的說:“那我要心疼得暈過去了,每天十個銅板啊……”仰天躺在草地上,兩眼一翻,作勢暈了過去。
無瑕笑道:“還裝什么裝!快起來,咱們先進碧牙洞再說!”
江天舒卻躺在草地上一動也不動。
無瑕實在無奈,“你還裝!”伸手去揪江天舒的耳朵,不料他仍然”動不動,無瑕忙湊過去檢查,頓時吃了一驚——他竟然真的暈過去了。
吹在身上的晚風透體寒冷,無瑕這才知道,這場戰斗江天舒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掉眼淚不是無瑕的作風,當下只能狠命掐著江天舒的人中,狼狠罵道:“你快點給我醒來,不醒來,咱們就,起死在這里!”
江天舒總算悠悠醒過來,聲音還有些虛弱,苦笑著道:“我……原本以為你會哭鼻子的,不想你竟然無情至此……”
無瑕沒轍地嘆口氣,“這關頭了還胡說八道!你到底怎么回事?難不成是受了內傷?”
江天舒慢慢的說:“不是內傷,我像是受內傷的人嗎?只是脫力而已,沒有大礙,平時罡風箭我頂多能射出三支,現在竟然連著射出了十多支,也真是神了……”
無瑕怒道:“你先別臭美,罡風箭是什么玩意?你平時只能射三支,方才竟然一口氣射出十多支,你不要命是不是?還自夸是神,我看你都要成鬼了,死鬼!”
江天舒嘿嘿笑道:“死鬼?這個稱呼很親密呢,一般都是鄉下婦人稱呼自己相公的,我們雖然成了親,但是沒有洞房,你現在就用這個詞叫我,是不是太急切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