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怔了怔,認真地想了一會才道:“不會……絕對不會!
江天舒輕輕抓住無瑕的手,將她兩只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又正色問道:“那么你想,如果證實你就是那個身分,我會來殺你,為我父親報仇嗎?”
無瑕凝視著江天舒,兩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合在了一起。她很認真地回答,“你不會……我相信你絕對不會。”
“既然這樣……你還糾結什么呢?”他松開了無瑕的手,反手摟住無瑕的纖腰,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無瑕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她知道自己應該避開,自己應該反抗,但是對上江天舒的眼睛,她推拒的手竟然軟了,她的心也軟了,眼睛頓時蒙朧一片。
江天舒的眼神里含著深深的堅毅,就像立在江心的一塊巖石,任憑激流猛浪沖刷,也不動分毫;又像是立在懸崖上的一株老松,任憑狂風驟雨擊打,也要將腳下的巖石緊緊抓住。
無瑕的心漸漸沉靜下來,雜亂的念想全數拋棄,只剩下一片平靜,原本荒蕪的心田一點點的綠了起來,如同一片美麗的草原,無數細碎的小花兒一朵接著一朵綻放。
江天舒用他的吻宣布了他的選擇,無瑕笨拙而慌亂地回應著。
一瞬間竟是天長地久。
無瑕的眼淚再度一串串落下,從臉龐滑落,落進江天舒的嘴里。
江天舒將舌尖的甜美松開,看著無瑕的淚顏,然后俯下頭,慢慢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無瑕的唇也輕輕地落在江天舒的臉頰上,落在江天舒的眉尖,落在江天舒的耳垂。
不知過了多久,無瑕聽到江天舒的聲音傳進耳里,很輕,但是很清晰——
“即便那些人與你有血緣關系,我也知道你不會因此放棄我,因為在你心中,我很重要;即便那些人真的是我的殺父仇人我也不會太在乎,因為在我心中,你更重要。我們的父母之間或許有各式各樣的仇恨,但他們都已經故去,他們的死已經讓那些恩怨終結,他們已經付出性命為代價,我們不能讓他們的付出付諸東流!
無瑕點點頭,含淚說道:“是的,你說的對!
江天舒說:“我們可以緬懷我們的父母,我們不是對親人不敬,但是我們不能背著包袱活著,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不是你的母親,我也不是我的父親。”
無瑕點點頭,語帶哽咽,“是的,我們不能背著包袱活著。”
江天舒又說:“即便整個世界都斥責我,我也不會放棄你。我也知道,即便整個世界都在斥責你,你也不會放棄我!
無瑕用力點頭,“是的,即便整個世界都要我們分開,我們也不會相互放棄。”
江天舒此時做了一個鬼臉,笑說:“到時候我背著你,咱們一起亡命天涯。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吃大肥肉了,否則長胖了,我背不動你,那可不是我的錯。”
無瑕撲哧一笑,同時又用力一跺腳,江天舒再度哀嚎。
兩人正在笑鬧,卻聽見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還有聲音說道:“皇上有旨,請問雍王世子何在?”
江天舒和無瑕急忙出來接旨。
皇帝的圣旨非常簡單,而且無比直白,為了要讓不學無術的江天舒聽明白,說得太復雜可不成——要雍王世子江天舒代雍王江琥駐守雍地。
峻崎國西北的韓路草原上生活著一群草原人,而韓路與峻崎國之間隔著一座小崤山,那里有一個崤山關。小崤山之下正是雍地,雍王的王府就建在雍州城。
自從江玨死后,守著雍地的就是江琥,因為江琥在雍地手握重兵,因此他的家人如老太妃、雍王妃等,這些年一直都留在京師的雍王府。
可是現在江琥上書說他生病了,無法擔當駐守雍地的職責,這事兒還是交給江天舒去做吧,畢竟雍王這個位置將來也是要交給他的,現在先讓他開始鍛鏈也好。
接過圣旨,江天舒面露喜色,“我叔叔這是交擔子了嗎?只要我做得好,我就是正經的雍王了是嗎?啊哈哈哈,真是多謝了。無瑕,拿五十兩銀子……哦,不,一百兩銀子,趕緊謝過這位公公。”
傳旨的太監忍不住露出一個鄙夷的神色,隨即收起來,笑著接過銀子并道謝,然后帶著仆從揚長而去。
江天舒將圣旨胡亂塞給無瑕,笑著說道:“我原本想著也就是這半個月的事,沒想到江琥竟然這么沉不住氣!
無瑕愣了一下,問道:“江琥到底想做什么?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天舒微笑道:“草原人已經開始集結了,明年開春一定有一場大戰,江琥是想要借刀殺人,將我干掉!
無瑕“啊”了一聲,“你怎么知道?你的人已經將爪子伸到草原人的地盤上去了?”
江天舒嘿嘿一笑,“我的人,手還沒有伸到那么遠的地方,不過有些事情不用親眼看也能猜到。我的人一直在做生意,只要看看往西北方向的商人們在收什么東西,哪些東西貴起來了,哪些東西又便宜了,市場上有什么東西突然多起來就能猜出一個大概。”他得意洋洋蹺起了二郎腿,“尋常人可沒我這般聰明的,我是不是很了不起?”
無瑕翻了翻白眼,“我倒覺得奇怪了,你從小就是一個紈绔,到底從哪里學來這么多東西?”
江天舒無比自信道:“因為我是一個生而知之的人!
無瑕又翻了一個白眼,擺明不信,抬起一條腿作勢威脅。
江天舒舉手投降,連忙說:“我五歲那年,師父就收了我做徒弟,每天晚上來教導我。前些日子鬧的那場國師收徒戲碼,其實就是讓我過個明路而已!
無瑕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你能平安長大,原來背后靠了我師伯這么一座大山。銀杏、香菊她們全都知道你的秘密是不是?就只瞞著我一個?”
江天舒嘿嘿笑道:“她們也是從小跟著我,我的秘密她們當然知道。我要關起溢香園的門來練武,不讓她們成為同伙我怎么練得成?不過溢香園的場地還是太小,我要練弓箭什么的得到外面去。你剛來的時候管得我太緊,我好一陣沒法練弓箭,只好半夜跑出去,誰知你竟然跟了來,我沒辦法只好進了留香苑,卻不想你竟然這么剽悍,居然包了場!
無瑕怒道:“我還以為自己是溢香園的大姐,卻不想你們竟然就瞞著我一個!”
江天舒舉手投降,“那時你剛來,我又不知你的目的是什么,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無瑕瞟了他一眼,“現在不怕了?”
江天舒賠笑,“現在當然不怕!
無瑕想要生氣,隨即發覺自己的怒氣毫無緣由,當下轉過話題道:“你繼續說!
江天舒笑了兩聲,繼續開口,“我師父曾經蒙面進我家,威脅我祖母和我叔母一定要將我養大,江琥知道后動用關系聯合承天府和御林軍搜索全城,但是哪里找得到我師父的下落?青山書院曾經是我母族的屋子,師父傳給我那是應當的。嗯,那金鉤賭坊也是我的產業,你搶了一堆銀子回家,那叫做左手搶右手,閑著沒事干!
無瑕苦笑道:“原來那次收徒就是一場鬧劇,但是師伯也奇怪了,為什么不在你五歲的時候就宣布收你為徒,還要弄出這么多事情來?”
江天舒嘆了一口氣說:“師父是很厲害,但是他只有一個人。江琥手里有一支軍隊,在朝廷上還有一堆同黨,師父不能與這些人直接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