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胞弟?哼!”
將來太子妃成了皇后,那家伙便是皇帝的小舅子是吧?
敢情丁宣瑛是想攀上更高枝頭的榮華富貴,被他冷落了多年,心中肯定是巴不得與他和離,好再嫁他人!
云斂鋒嘔得快吐血,男人的自尊心大大地折損了,根本就是被摧毀得不見骨頭,雖然這一番轉折,丁宣瑛根本毫不知道,但他便是不肯再留宿束香軒了。
沁冬很是懊惱,“少爺怎么不回來睡了呢?”
“你還怕他沒地方睡。俊倍⌒炊X得輕松,有他在,處處不便啊,他的存在比太子妃更讓她不自在。
“少奶奶有所不知!鼻叨÷暤溃靶〖t看見少爺給您蓋披風了,還一臉的濃情密意呢,少奶奶怎么就這么沒心沒肺了?”
“他替我蓋披風?”丁宣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討厭她嗎?怎么會做這樣的事?
“是真的。小紅守門那夜,她說被貓叫吵醒,本想去看看您房里炭盆暖不暖,才打了簾子便看到少爺取了披風蓋在您身上,她嚇得連忙退下,以為自己在作夢,到外頭一看,天還沒亮透呢,少爺也不知道哪時進房的。”
丁宣瑛擱下了手邊在做的針線活,沉思了起來。
她也想不透,云斂鋒何以神出鬼沒的來看她,還替她蓋披風?這太奇怪了,他真是教她猜不透啊……
上回也是,她發燒那夜,他趕走了思秋和沁冬,親自照顧她……
“丁宣瑛!”
說人人到,云斂鋒大步流星進來,沁冬嚇得整個人一跳。
少爺那喊人的聲音好像衙門捕快在喊犯人的名字,好嚇人。
丁宣瑛雖然也很意外,但比沁冬淡定多了。她佯裝不置可否的看著他。
紅紫色錦織袍,領口處圍著黑色貂毛,深藍色滾金邊的披風,配黑色寬腰帶,腳上是薄底黑長靴,剛剛一踏進來,恍似有金光打在他身上,端是豐神俊秀。
不得不承認,他是個美男子。
不過,他眼里那兩塊冰是怎么回事?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嗎?
“大聲直呼妾身的名字,夫君有何指教?”
云斂鋒對她懶洋洋的調侃充耳不聞,只冷硬地道:“貴人要走了,指名要你去相送!
這下丁宣瑛也跳了起來!笆裁矗!”
太子妃要走了?!昨天她們才一起討論繡法,說笑了一下午,也沒聽她提起要走,怎么如此突然?
云斂鋒冷哼一聲,“貴人何等尊貴,要走難道還得跟你事先說一聲嗎?”
殊不知,她的意外錯愕看在他眼里,全成了她不舍那孟寒玉離去的表現。
丁宣瑛也不理會他話里帶刺,細細一想,太子妃的行蹤自然是要隱密再隱密,拜《大錦游記》所賜,她知道從南泉到京城還有一個月的路程,要走水路還是陸路,要從哪里走,是要抄捷徑還是特意繞道而行,這都是由夏大人決定的,保不定太子妃也是臨行前才知道自己今天要離開云府。
“是不是還有什么腰帶、荷包要送人沒來得及做,聞訊才會如此吃驚?”云斂鋒冷冷地道。
丁宣瑛一聽便知道他指的是她送鞋給孟寒玉之事。
自己是現代人,認為做雙鞋給男人沒什么,但他是古代人,妻子做鞋給別的男人,那便是大大的有什么了。
難不成,他是在不高興這個嗎?可是他當她是棄婦啊,有必要在意嗎?還是自己不要的,也不許別人要?
到了小門處,果然兩輛一模一樣、無從分辨的馬車已經準備妥當,這是為了讓人無法得知太子妃在哪輛馬車上。
夏大人正在與夏氏話別,孟寒玉等帶刀侍衛均威風凜凜的騎在馬上,護駕馬車左右。
“貴人請少奶奶上去說話呢!碧渝馁N身侍女來請丁宣瑛上馬車。
上了馬車,就見太子妃笑吟吟的看著她,已經換上了她送的繡鞋。“來,坐到本宮身邊來。”
她順從地在太子妃身邊坐下,忽然覺得萬般不舍,太子妃跟云水惜一樣,對她教導有加、關懷備至,都像她前世的姊姊。
姊姊是不想她被蒙在鼓里,當個笨蛋,才會派人調查方晉安,她車禍身亡后,姊姊該有多懊悔、多自責、多心痛。
她的眼眶驀然一紅,“沒想到娘娘這么快就要離開了,宣瑛還想向娘娘討教討教繡工……”
這是她來到這里后面對的第一個離別,不說京城遙遠,再無相見之日,就說太子妃的安危好了,她真心擔憂太子妃會在路上遭遇不測。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有聚有散,有散才有聚,不是嗎?”太子妃拉起她的手,包在掌心里,語重心長地道:“如今本宮落難在外,也沒什么可送你的,便送你四個字,希望你能體會個中深意!
丁宣瑛用力點頭,“娘娘送的字,那必定是好的,宣瑛定當深刻領會。”
“很好!碧渝⑽⒁恍!澳撬膫字便是——入境隨俗!
她微微一楞,“您是說入境隨俗嗎?”
太子妃點點頭,又笑道:“宣瑛,你認為本宮是圣人嗎?”
丁宣瑛眼里一片坦誠澄澈!澳锬锸亲鹳F之人,但非圣人。”
太子妃贊賞的點了點頭,“不錯,本宮并非圣人,所以本宮跟你還有天下的女人一樣,都有七情六欲,但本宮的男人也跟天下男人一樣,擁有三妻四妾,如今太子殿下的女人有十多人,將來還有三宮六院,每三年有一場選秀,那些鄰近臣國的公主嫁來皇宮和親,為妃為嬪的更是不會少,本宮無法令太子只愛本宮一人,那么本宮也只能去接受,太子不能獨愛我一人又何妨?只要他心中確實有我、以我為主就足夠了!
丁宣瑛聽得怔然了!澳锬铩
這番話對要求婦德的古代女子來說,算是驚世駭俗了,尤其堂堂太子妃,竟在她面前承認了七出的“妒”。
“妻妾制度在大錦朝由來已久,所有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根本不覺得哪里不對,若你一心往死里鉆,傻的是你!
“娘娘……”她實在太震驚了,太子妃怎么知道她很在意這個?怎么知道她無法忍受妻妾制度?她可是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她的想法。
“你的事,本宮也略知一二!碧渝乜粗!澳阌X得人的一生有很多時間可以揮霍?既來此一遭,便在此地活得精采,才不枉此生!
她渾身一震,已經連娘娘兩字都說不出口了。為什么太子妃會對她說這番話?
只是疼惜她在云府的處境開導她,還是……
“貴人,該起程了!蓖忸^侍女在催促時間到了。
太子妃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眼里是一片溫和之色。
她怔怔然的下了馬車,腦海里還回蕩著太子妃說的一字一句,每一句都敲到她的心里。
“少奶奶!”孟寒玉在馬背上喚她。
她回過神來,也沒注意身后云斂鋒那黑如鍋底般的沉沉臉色,忙小跑步到孟寒玉那里。
他英姿煥發地騎在馬上,從懷里拿出一塊色澤翠綠的玉佩遞給她。
“將來若少奶奶有機會到京城,只要將此玉佩拿到京城第一客棧百月樓,將此玉交給掌柜,在下便會前去會見少奶奶!
丁宣瑛略略踮高腳尖去接過那玉佩!昂茫∧惚V。”
她不知,她身后的云斂鋒眼神比冰刀還要冷厲。
這是什么?竟敢在他面前給信物?!而她還鄭重的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