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包圍在人群之中,岑晰卻莫名的感到一股寂寞無情的侵蝕著她。
略顯疲憊的臉龐倒映在捷運車廂的玻璃上,她卻不爭氣的想起蕾娜今日將纖纖手指搭在嚴寬廷的手肘上,那畫面清清楚楚,想忘也忘不掉。
她的心隱隱作痛,眼睛微微濕潤。
用力閉上眼睛,她不敢看玻璃上挫敗的自己,因為那一點也不像她,不像從來就沒有感覺過頹喪的她。
今天就好,只要今天就好。
讓她沉浸在不顧一切的愛情中,盡情的沉醉,盡量的愛戀,而明天之后,她將會努力把天之驕子的他排除在心底之外,任憑誰也無法阻擋她想在工作上發光發熱的決心。
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岑晰告訴自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為嚴寬廷落下的絕望眼淚。
岑晰走出捷運站后,拎著皮包,踩著高跟鞋,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靜謐的巷子不見人影,只有幾只野貓在車頂上曬月亮,就在她享受涼風拂面的清涼感時,一輛停在大樓大門口附近的黑色房車映入眼簾,讓她的心臟不爭氣的狂跳。
那是一輛嚴捷集團出產的Jupiter黑色房車,恰好與嚴寬廷的座車是同款同色。
下一瞬間,岑晰扯動嘴角,暗暗取笑自己,怎么會把這輛車直接聯想成嚴寬廷出現在這附近?縱使他的親妹妹曾經住在這棟大樓里,也不表示這輛車就是嚴寬廷的車子。
畢竟住在這附近的居民,經濟能力都屬于中上,絕對買得起一輛價值七百多萬、號稱名車新秀的Jupiter。
呵……自己實在病得不清!
岑晰搖搖頭,走到大門前,自皮包里撈出鑰匙開門,進入電梯,按下她居住的五樓按鈕。
當電梯門一打開時,一道高挺的身形無預警的竄入她的眼底,嚇得她倒抽一口氣。
“回來了?”嚴寬廷穿著黑色V領針織衫,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的雙腿,模樣看起來十分優閑。
“總裁?”岑晰不可置信的睜大眼,詫異的望著他。
“可以請我進去里面坐坐嗎?”
他想,倘若他不先說些什么,讓她回過神來,恐怕兩人要相對無言的站在外頭一整夜吧!
“當然,請進。”她這才發現自己傻愣住,趕緊自鑰匙串中找出自家大門的鑰匙,纖白手指微微顫抖的開了門。
“那我就不客氣了!鼻扑o張的模樣,嚴寬廷忍不住想起妹妹小時候曾經養過的小倉鼠,毛茸茸又可憐兮兮,讓人不得不憐愛。
岑晰先進到屋里,按下電燈開關,陰暗的客廳頓時燈火通明,整齊溫馨的擺設全然暴露在日光燈下。
“你家非常干凈!眹缹捦⒑孟駥⑦@里當做自己的家,將手里拿著的紙袋放在小茶幾上,高挺的身軀接著坐在鋪有玫瑰花布的柔軟沙發上。
“謝謝稱贊。”她摸不著頭緒,對他的突然造訪感到萬分不解。
他扯動嘴角,狹長的眼眸望著站在左前方的岑晰,低沉好聽的嗓音徐徐說道:“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瞧他說得理所當然,卻震撼了她不知所措的心湖。
“洗……”岑晰還傻傻的準備附和,卻很不恰巧的瞬間驚醒,微醺的眼眸張得老大,“什么?叫我先去洗澡?”
第6章(1)
貼著純白色磁磚的干濕分離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岑晰站在蓮蓬頭下,舒服的沐浴,淋浴間里滿是玫瑰香味。
一張俏臉被溫熱的水柱打濕,讓原先因為誤會而泛紅的雙頰更顯紅潤。
岑晰很不愿回想方才在嚴寬廷面前的窘困模樣,腦袋卻一直忍不住浮現他疑惑的神情。
才進到屋里,他便開口要她先去洗澡,讓她馬上聯想他是不是想對她做些有的沒的,不過當時她怔愣了一會兒,隨即發現自己是誤會了。
他可是與蕾娜仿佛天造地設一對的人中龍鳳,嚴寬廷怎么可能會對她這初出茅廬的菜鳥秘書有興趣?人家只是要她去洗澡,根本與情愛無關。
“怎么了?”那時嚴寬廷瞧她一動也不動,不解的問。
當下岑晰才知道自己不只發花癡,還發傻了,趕緊露出笑容,“不需要先洗澡,我等總裁離開后再洗澡就可以了。”
“沒關系,我晚上沒有事情要做!彼旖俏⒐矗皩α耍铱梢钥措娨晢?”
“當然!彼c頭回應。
“快去洗澡吧!今天累了一整天,洗個澡,沖去身上的疲憊!眹缹捦⒛闷鹱郎系倪b控器,逕自打開電視,轉到新聞臺,看了起來。
岑晰這才拎著皮包回到自己的房間,很快的脫去身上的衣物,進入淋浴間洗澡。
就算早已離開他的視線范圍,她的心卻依舊卜通狂跳,即使很認真的洗了臉,臉上的紅潮還是無法消退。
約莫三十分鐘后,她吹干長發,穿了一件白色雪紡紗長洋裝,罩上寬松的粉色針織外套,走出房間,只見嚴寬廷神情專注的看著財經新聞,好像沒有發現她已經來到他的身后。
“總裁,請問你要喝什么嗎?”看見小茶幾上只擺了他帶來的紙袋,讓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粗心大意,忘了在沐浴前先詢問他有沒有要喝點東西。
嚴寬廷眨了眨眼,視線離開電視熒幕,轉頭,望向岑晰,內心突如其來的振動是確確實實的。
“不用了,今晚我喝了不少!彼窬芩暮靡。
從第一次見面,截至方才離開他的視線為止,岑晰總是穿著一身合宜的套裝,微鬈的長發整齊的綁在腦后,完全是專業秘書的造型,就連笫一次與他共進晚餐,也是穿著端莊的天藍色洋裝。
一直到現在,眼前的她換上細屑帶白色雪紡紗長洋裝,外頭罩著寬松的粉色針織外套,一頭長至背部的深棕色秀發披散在身后,小臉卸去所有的彩妝,模樣看起來就像二十出頭的女孩,是這般天真爛漫。
“是嗎?”岑晰傻傻的笑著。
氣氛有些尷尬,至少在她看來,她的不知所措多過于自在,縱使這里是她的居所,依然無法安然在他的面前做最真實的自己。
她想,自己的突然轉變是從發現對嚴寬廷不該有的心動開始吧!
“你怎么不坐下?”嚴寬廷瞧她一直站著,開口提醒,“這里是你家,又不是我家,還要我請你坐下你才肯坐下,難道我真的這么令人害怕?”
他覺得她好像變了一些,似乎少了第一次見面時的無拘無束,多了拘謹與拘束,他想,一定是自己在工作中的嚴肅神情嚇壞了她吧!
“不,不是的!贬@才發現自己失禮了,趕緊整好裙擺,坐在他左側的單人沙發上。
“我真的很可怕嗎?”他揚高一邊眉頭,疑惑的問。
“這……”她遲疑了一下,決定不說謊,斟酌用語后,半誠實的說:“有時候是很嚴肅,讓人心生畏懼!
不過她在心底將“有時候”三個字打了個大叉叉,更正為“時!,這才是正確的字眼。
嚴寬廷勾起嘴角,睨著岑晰,“那你現在怕我嗎?”
“這……”岑晰皎了皎紅唇,遲疑著自己應該要怎么回話,才是不得罪上司的標準答案。
她是真的懼怕他!
懼怕的是他不帶任何溫度的狹長眼眸,凌厲的目光仿佛可以看透所有的人,令她不寒而栗。
但,她又是如此的敬佩他。
敬佩的是他沉著冷靜的清晰思緒,敏捷的思考總能解決任何困難,使她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