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一早,他只道要去參拜祈愿,輕從簡裝地帶著她與幾個隨身奴仆便出了門。她預計會見到過去見過的盛大祭祀場面,卻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是帶著她來到小山丘祭這小小的土地公廟。
將所有奴仆侍從全都遣至一丈之外,他才說道:“下人們都是到這兒來祭拜的。我的神明遲遲不理會我的愿望,我只得試試他途,也許這兒的土地公會靈驗,一償我的宿愿。”
你的愿望是什么……她險些問了出口,不過她硬是將疑問吞了回去,撇開視線,不再看他意有所指的雙眼。
對于她的回避,他意外地沒有發怒。他笑著,似乎有著好心情。
命仆人點了香燭,他將點燃的香交給她,與她一同立于土地公廟前。
“你想祈求什么?”他的聲音忽地響起。
祈求……能與你長相廝守;祈求……能與你自首到老;祈求……瞥了他一眼,她咬著唇搖了搖低垂著的頭。
他是滿清皇族,而她,一介平凡女子,又如何能奢想他的真心呢?在眾多粉黛之中,他對她能投以關注,即使只是短暫,她也該謝天謝地。
她有些苦澀地想著,又搖搖頭。
他沒再逼問。輕扯著唇,他將手中的香高舉過頭,虔敬她鞠了三次躬,朗聲說道:
“一愿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二愿父母雙親身體健康;三愿……”他看了身旁的她一眼才又道:“三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永不分離!
☆☆☆
“喂,你干么?”
“嗯?”韓書褆有些失神地轉過頭去看著問話的石幼芳。
“誰打來的電話?”石幼芳看了她手中的電話一眼,好奇地問道。
意識到自己仍握著話筒,韓書褆連忙將話筒掛了回去。對石幼芳的問題她只是淡淡地扯出一抹笑,搖了搖頭。不待石幼芳再次發問,她在心中輕嘆一聲,起身來到經理室。
猶豫了兩秒鐘,她抬手輕敲了經理室的門。得到回應之后,她才推門而入。
“有事嗎?”簡之溪臉上堆滿了和煦的笑。
韓書褆點了點頭!敖裉霬.C.的經紀人抵臺,我要到機場去接機。”
“今天?”他有些疑惑地問道:“我完全沒有接到通知呀!
“嗯!表n書褆有些敷衍地點著頭!靶煜壬讲糯螂娫拋砀嬷摹!
了然地點點頭,仍是笑著,他問:“你要自己到機場去嗎?”問話的同時他一邊收拾桌上的東西。
“不,徐先生也會一塊兒去!
收拾的動作停了下來,簡之溪臉上的笑緩緩斂去,眼神近乎怪異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握了握十指交疊的雙手,他才又問道:“他指名要你陪同?”
“是!
“你……與他很熟?”
“不。”韓書褆很快地否認道。
她不明白他為何會有此一問。是他自己指派自己負責這件案子的不是嗎?而既是要去接的是徐杰希的母親,徐杰希理應同去呀。那么,她與徐杰希一同去機場也不就不奇怪了不是?不過在她回答之后,簡之溪遲遲未再開口,一逕地盯著她瞧,而他的眼神令她不舒服。沉默了數秒之后,她只得主動另行解釋道:“徐先生很欣賞我父親的電影,我想,這是也他要我相陪的原因!
又看了她一會兒,簡之溪的笑容再次浮現,像個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對了,當然是這樣。你父親真的很有才華。”
“謝謝!彼簧踝栽诘貞馈K幌虿粣叟c人談她父母的工作。
“好吧。”簡之溪滿臉笑容的站起身,看來心情頗佳!拔液湍銈円粔K兒去!
韓書褆沒有立即回答。
簡之溪是個被寵壞的富家公子。腦袋空空,之所以能夠擔任部門經理,只因為他有個有錢有勢的老子,并且,他那個有錢有勢的老子很不巧地就是銀行重要董事。部門內大小事其實都是副理扛著。簡之溪掛著經理的名,對于部門內的事務卻是一竅不通的。不過,他卻絕對過足了當經理的癮。心情好的時候,他就裝模作樣地批批公文;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則會抓幾個倒楣鬼來臭罵海削一頓。從工作效率到領帶花色都有可能成為他開罵的原因。不過,他發泄的對象多數時候都是部門里的男同事。
她不喜歡這個經理。不過,和與徐杰希獨處相較之下,她覺得簡之溪似乎也不是這么的討厭。
與簡之溪相偕出了辦公大樓,她意外地竟看到徐杰希已在大樓外等著,并且面有不悅之意。
直覺地,她撇開了視線,回避著他的目光。
簡之溪完全沒有察覺她的異樣以及徐杰希明顯不悅的情緒,一到他的跟前便過于熱情地喳呼著:“徐先生您好。真的很榮幸能與您一塊兒去機場接您母親。您事前未曾知會,否則我們絕對不曾如此草率。不過沒關系,我一定──”
“韓小姐陪我一塊兒去就行了!毙旖芟5卮驍嗔怂脑挘f話的同時卻是看著韓書褆。清冷的目光透著些許的怒意。
顯然沒料到他的拒絕,簡之溪一怔,熱情的笑容登時變得僵硬而不自然。
“我想,我還是陪您一塊兒去吧!彼脑挀Q來了徐杰希挑眉注視。他連忙看向一旁的韓書褆,暗示她幫襯著說些什么。不過躲避著徐杰希目光的韓書褆低垂雙眼,全然不曾留心到他的暗示。他有些心急地抓起韓書褆的手!绊n小姐,你也希望我去吧,畢竟我是經理──”
“我說不用了!毙旖芟@淙坏卮驍嗨,同時從他手中接過韓書褆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旁。
他明白的拒絕令簡之溪一時拉不下臉來。就見他脹紅了臉,鼻翼翁張著,似乎下一秒就要號啕大哭了起來,或者撲上前與徐杰希扭打一番,再或者,他會哭著撲上前去?
韓書褆咬著唇止住險些漾開的笑意,有些懊惱自己的幽默感來得不是時候。心中嘆著,她不得不開口道:“經理,您公務繁忙,接機的瑣事我去就可以了。您先回辦公室吧!
她的話也算給自己一個臺階。簡之溪再度掛上僵硬的笑容。“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草率地與徐杰希點了個頭,眼光甚至不敢投向他,間之溪便匆忙地轉身進入了他們身后的大樓之中。
望著他沒入大樓中的身影,韓書褆遲遲不愿回過頭去面對徐杰希。察覺到自己的手仍握在他的掌中,她試圖不著痕跡她抽回來。
一如半年前的記憶,她沒成功。只是這一次,她沒再掙扎。
過去的經驗讓她知道自己的力道遠不及他,除非他愿意,否則她掙不開他的掌握。她不想在大街上與他拔河。
她也沒有主動打破沉默開口,只是低垂著頭,不肯看他。
“你是故意的。”還是他先開的口,話中有幾分責難的意味。
她知道他所謂的“故意”意指為何。他在電話中明白地說過,只要她一人陪同前往接機。簡之溪的出現顯然令他很不高興。
不過她抿緊了唇,不打算解釋。
不悅地注視著她,徐杰希也未再多言,拉起她便沿著人行道走去。
她有些愕然,不過仍是倔強地不肯開口。
他們就這么走著,直到她再也忍不住悶聲問道:“你要去哪兒?”
他總算停下腳步回頭看她!霸敢馀c我說話了?”
她瞪著他,又成了悶葫蘆。
他挑了挑眉,拉著她轉身又要繼續走下去。
“你到底要去哪里?”韓書褆低嚷著,扯著自己的手,不肯前行。
再次回過身,他道:“去機場接機。”
“你打算走路去嗎?”她不滿地噘著嘴。
她的話及表情卻似乎將他逗樂了,他低低地笑出聲來。
“到底如何?”她有些惱怒地問。
“你說呢?”他笑著,神情輕松自然!澳憬ㄗh我們該如何去機場?”
“開車。”她沒好氣地說,順利抽回自己的手,轉身朝公司的方向走去。
這一回,徐杰希再不壓抑地朗聲大笑了出來。
他的笑徹底激怒了她,從那一刻開始,她便抿緊了唇,打定主意不再與他說話。
不過,幾個鐘頭之后,她便明白了自己絕對斗不過他。
☆☆☆
他們沒有接到徐杰希的母親。
辦公大樓前的一段插曲浪費了他們不少時間,不過高速公路上事故引起的大塞車才是真正絆住他們的原因。
高速公路上一耗便是兩個多小時,韓書褆心里焦急著,卻仍是固執地不愿開口。
直至機場,他們要接的班機早在一個多小時之前使已抵達,找遍了機場也不見他母親的人影。韓書褆的心涼了半截。可他仍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悠閑自在地張望著。
再也顧不了自己不與他說話的決心,她焦急地問道:“你不擔心嗎?現在怎么辦?”
他總算轉過頭挑眉道:“這一回合,我贏。”
她頓了兩秒鐘才會意他所指為何,氣惱地咬唇沒有搭腔。
他扯出一抹笑,腳跟一整。“走吧。”
韓書褆頓了一下才追上他的腳步!叭ツ膬海俊
“找她。班機一個多小時前就到了,她一向沒耐性,絕對不可能在這兒枯等。”
也對。看樣子,他母親已經先行離開機場了。她點點頭,只能依他了。
可是下交流道之際他卻又突地開口道:“我要去廟里走一走。”
她轉過頭去瞥視他。“我們現在要去找你母親不是嗎?”
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八粫й櫟模摇
久久等不到他將話說完,她忍不住開口問道:“而且什么?你還沒說完!
隱約地址唇一笑,他搖了搖頭!皼]什么。我母親能夠照顧自己,先到廟里去!
她咬了咬唇阻止自己再次發問。頓了幾秒鐘才開口道:“什么廟……我的意思是,你信的是什么宗教?”雖然她是無神論者,不過,她至少知道不同的信仰有不同的宗教儀式的場所。
“什么廟都行。我沒有任何的宗教信仰。只是想去看看。”他隨意地說道。
“嗯。”她應著,沒再多問。
她帶著他來到行天宮。這兒的香火鼎盛,很多老外到臺灣來都要上這兒來瞧瞧的。
“人可真多!痹谌肟谔撏即髨龅刂写┧竽ぐ莸娜藗,他揚了揚眉說道。
“嗯!彼行┓笱艿貞,帶頭走了進去。
以前她曾經和同學來過一次,不過,那已是許久之前的事了。什么規矩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所以取香時,她又向分派香的婆婆詢問了一次。
不過拿著香就了定位,她卻不知該祈求什么。她是個無神論者,從來不曾想向上天祈求些什么。對她而言,那太不切實際。并且,她也真個是無愿無求。因此,她雙手捧著香,立于原地呆站了好一會兒。
“你想祈求什么?”立于她身旁的他側頭問道。
瞥了他一眼,她遲疑地搖了搖頭。
徐杰希望了她一眼,輕扯起唇來,有模有樣地舉香鞠躬之后,以著不大不小的音量說著:“一愿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二愿父母雙親身體健康;三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永不分離。”
心頭倏地抽了一下,她幾乎是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去看著他。
他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微微揚了起來。什么也沒說,他有模有樣地執香行了三鞠躬禮,而后他也轉過頭去看她,揚了揚眉問道:“你好了嗎?”
“什么?”她仍處于震驚之中,自是不明白他天外飛來一筆的問話。
“你拜好了嗎?”他又問道。
她頤了一下才有些粗率而胡亂地點頭道:“好了。”
他點點頭,末征得她的同意,他便取過她手中的香,連同自己的,上前投入香爐之中。
不同的,這只是巧合。畢竟在夢中,他們是在向土地公求愿,而行天宮拜的是關帝君……看著他的背影,她在心中對自己解釋著,這只不過是一樁巧合罷了,這樣的愿望,誰都會有的,不是嗎?
“走吧!毕袷菦]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他依舊是輕松自在地對她說道。
沒有異議她跟隨他的腳步,直到步出了行天宮之后,她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的震顫,問道:“我以為你是無神論者。”
“我是的。車鑰匙拿來!彼辉nD地說道,同時伸出大掌攤在她面前。
她直覺地將鑰匙交到他手中,又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
“等一下──”
“我來開車!彼^也不回地打斷了她。
“可是──”
“你知道我母親人在哪兒嗎?”他睨了她一眼。
不知道。她未出口的抗辯全都卡在喉中。來到座車旁她依然不放心地問:“你知道路嗎?”
“路就在前面,它跑不了的!彼Φ貙λ籼裘,彎身鉆進駕駛座。
在門邊立了幾秒鐘,她嘆了聲,卻又不禁好笑地搖了搖頭,總算開了車門上車。
“把安全帶系上。”開了一段路程之后他突然說道。
“什么?”她拉回注視著車窗外的視線問道。
“把安全帶系上。你緊貼著門邊,幾乎要掉下車去了!彼洞降溃骸澳愦罂梢苑判模液軐P牡亻_車,沒有多余的心思做別的事,你無須擔心我會侵犯你,更用不著可憐兮兮地縮在車門邊。我想做那些事也會挑個安全的時間與地點!
聞言她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如他所言,整個人都緊貼著車門──顯然她要比自己以為的更排拒他,無須大腦下指令,她的身體反射地就會想辦法離他遠遠地。
不過他的話著實令她有些難堪。有些羞惱地看了他一眼,她唰地用力拉上安全帶,臀部往座椅中央挪了挪,噘起嘴,再度看向窗外,并且再次下定決心不再搭理他。
或許是因為太專心于提醒自己別再與他說話,她兩眼盲盯著車窗外,卻是近乎無意識的,車外的景象飛閃而逝,她卻都視而不見。直到他將車停下了好一會之后,她才發現他們似乎已到了目的地了。
看了他一眼,就見他好整以暇地端坐著,懶洋洋地盯著她,笑著。
她的臉不爭氣地紅了起來。張了張嘴,她什么也沒說。是她自己分心,能怪誰呢?
咬著唇,她將安全帶解了開來。
一抬眼看到他們停車的位置,她便怔住了。
是上回石幼芳帶她來過的古董店。
“你母親在這里面?”下了車,她指了指古董店問道。
“對!彼鸬。攙著她,腳步輕快地朝屋內走去。
“你母親對古玉也有研究?”她壓低了音量又問。上回來她便注意到了,這家古玩店陳示的幾乎部是玉石之類的古玩。
“不!彼笮α顺鰜怼
“你可回來了。”
韓書褆發現了說話的正是徐杰希的母親。她在媒體上見過的。大家都喚她為穆倫夫人──傳聞她是蒙古的公主,穆倫是其姓氏。
穆倫夫人的不悅在發現她的存在之后,有了改變。她噙起笑對韓書褆道:“你也來了。”
她的態度好似原本就認識自己似地。韓書褆一怔,不甚自在地點了點頭。“穆倫夫人你好。”
“別叫我穆倫夫人,叫我伯母!蹦聜惙蛉藬[了擺手。
她看了身旁的徐杰希,就見他揚著眉,聳了聳肩。韓書褆只得改口稱道:“伯母!
“好。吃飯了!彼_心地笑著,自顧地朝屋里走去。
“你母親……很熱情。”望著她的背影,韓書褆小聲地說。
他抿唇笑著!八刹皇翘焯烊绱说,那只對你!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決定不采信他的話。
他看得出她不相信,不過他也沒有多作解釋,只道:“進去吃飯!
“不,我只是送你過來,我不──”
他不理會她的反對,直接拉著她朝屋里走去。
“喂!太離譜了,全都進來了,誰顧店?”
一進到屋里,她便聽到老先生嘀咕著。
“吃飯,顧什么店,難道還怕店長腳跑了不成?”穆倫夫人不以為然地反駁道。
老先生兩眼直盯著電視瞧,嘴里仍是咕咕噥噥地。
韓書褆有些詫異地看著那位老先生。上回見面,他像個充滿智慧的長者,怎么這回,他卻像個使性子的孩子。
“愛情會讓人變傻瓜。”徐杰?创┝怂男乃迹谒呅Φ。
她不解地看著他。
他笑著,未加解釋,將她往房里帶去。
“這是……她是韓書褆!彼麑χ堇锏娜私榻B著。
“丫頭,原來是你呀!崩舷壬ξ赝蛑泻簟
不知該如何稱呼他,她只能淺笑著點了點頭。
“這是我父親!毙旖芟S窒蛩榻B著老先生。
除了她,屋里的年輕人都笑了出來,她這才發現,她將訝異之情全寫在了臉上。連忙將不禮貌的表情收了起來,她有些尷尬地再次點頭:“伯父您好!
“他是我弟弟,徐杰倫!毙旖芟V赶蛄怂娺^的那名長發的年輕男子。
他握住她的手,又為她介紹了她曾見過的那名年輕女子。
“她是杰倫的太太,方寧!
“還有我,我是他們的女兒,我叫徐育儒!辈淮私榻B,小女孩便舉起手來大叫著。
“你好!表n書褆開心地同她打著招呼。
“好了,大家來吃飯了!狈綄幱H切地說著。
“先把電視關掉。”穆倫夫人道。
老先生不許。“我要看新聞。”
“吃飯看電視傷腸胃。關掉!蹦聜惙蛉藞猿。
“奇怪了?措娨曈醚劬Γ晌业哪c胃什么事?”老先生嘀咕道。
穆倫夫人冷哼!澳憔椭粫婺切┧廊藮|西,連這種生活的基本常識都不懂。”
他們旁若無人的爭吵令韓書褆有些不知所措。
“沒什么好尷尬的!毙旖芟PΦ溃耆辉噲D壓低音量,令韓書褆更加的尷尬。
“他們吵了幾十年了。當年就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吵了一架,我媽帶著我離家出走。每年明著說要看看杰倫順便帶我回來過寒暑假,其實是想讓我老爸留她。偏偏我老爸也是死硬脾氣,就這么耗到現在了!
“老爸才不是死硬脾氣,他是害羞!毙旖軅惖。
“你們兩個,沒大沒小!蹦聜惙蛉藳]好氣地斥道。
“我去外面顧店!崩舷壬齼煽诎峭晖肜锏娘,閑著頭朝外走去。
所有年輕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隨即電視中傳來的新聞內容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即將在臺展出畫作的知名畫家J.C.日前遭竊的畫作已被英國警方尋獲……這幅畫從未公開展出過,由于此次竊案的偵破才首次展現在世人的眼前……”
韓書褆眨了眨眼,轉過頭看了他兩秒鐘,什么也沒說,隨即又繼續專心地看著電視上的相關報導。伴隨著記者的口述出現在螢光幕上的正是那幅遭竊但已尋獲的畫作。畫中的背景或是色調都是全然東方的……該說,是中國的。細膩的畫風與J.C.過去的作品完全迥異。
畫中女子僅著一件繡著芙蓉的白色褻衣端坐在紅色錦緞之上。長發輕垂半掩住面容,她的長相看得并不分明……
韓書褆近乎怔忡地瞪視著電視上的畫作,完全沒有留心到其他人怪異的眼神。
再次抬眼望向一旁的徐杰希,只見他擰著眉,看來很是不悅。
她試探地問道:“那是什么時候遭竊的?之前完全沒有聽說!
他垂下眼不再看著電視,淡然地答道:“兩個月前。”
“那是新作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垂著眼,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碗里的飯。
新聞內容已轉換為其他不相關的消息,可她仍是忍不住再次抬眼看了一下,而后遲疑地,她問道:“畫中的女子……是誰?”
他抬起頭看了她許久才低沉而略顯不耐煩地說:“別再談那幅畫了!
看了他半晌,她問:“怎么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卻不高興嗎?”
頓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道:“不該在這個時候。”
“什么?”她不明白地問。
他擰了擰眉,卻只道:“吃飯。”說完,他便低首吃著。
當初那幅畫的遭竊令他忿怒不已,兩個月后的今天好不容易尋回了,他依然有著怒意──因為時機不對,至少不該讓那幅畫出現在她面前。他不想讓她這么早就看見那幅畫的。
進食的期間他始終發一語,她也沒有開口。她原本以為今日就會這樣結束了的,可是沒有。用餐結束之后,他再度恢復了笑容與她談天,好似什么都未曾發生過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