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星月無光。
“真的一個人也沒有,挨了打的丫頭、婆子全躺在下人房嗚嗚哀叫,無人看守的廚房正好方便我進出……”呵呵!大少奶奶就要死了,整座院子只剩下她一個姨娘,大少爺不到她房里都不行。
珍姨娘讓身邊的兩個丫頭在外頭把風,她一人潛入廚房,將磨碎的相思豆粉末摻入貴如金子的紫米中,攪拌一下讓它們混得更均勻,粒粒紫米沾上粉末毒性更強。
她不想再等待了,一次致命,要不每回做賊似的下毒她都心驚膽跳不已,唯恐被人發覺,一次下足了分量也省了多來幾回,時時處在惶恐中。
眼看差不多了,珍姨娘拍去手上的細末,又在裙子上擦手,確定沒了殘存的粉末才由廚房內走出。
但她一出廚房卻沒瞧見應該站在門口的兩名丫頭,她以為她們偷懶故意跑開了,心里想著,等會非好好責罰她們不成,她雖然只是姨娘也算半個主子,她們怎敢不盡心服侍。
珍姨娘邊走邊小聲地咒罵,十分不悅丫頭的怠惰,但走了幾步她忽然心頭一跳,感到有一絲怪異,為什么沒聽見蟲鳴蛙叫聲,四周安靜得有一點詭異,讓人打心底發毛。
越想越驚心的珍姨娘想快步跑回自個兒屋里,被子蒙頭睡上一大覺,佯裝一切都只是她想太多,才剛要拔腿就跑,十幾根火把同時亮起,一只只紅色燈籠也由遠而近的靠近,她慌得睜大眼,在一群下人中看到那不可能出現的人,當下腳一軟,跪倒在地。
“大……大少爺?!”
火光之中,周明寰由暗處走向明處,面上滿布陰鷲。
“為什么要害大少奶奶?”
“我、我沒有,不……不是我……大少奶奶不是我害的……”抖著身子,珍姨娘全身冷得汸佛泡在冰水里。
“還敢狡辯,所有人都看到你走入廚房,你還敢否認?!”不到黃河心不死,不用刑她不知怕。
“我是……呃,忽然腹餓難受,想到廚房煮點東西填填肚子,可廚房已經熄了火,我只好又出來了。”她咬緊牙根不承認,認罪只有死路一條,而她不想死。
“要我讓你的丫頭和你對質嗎?看誰說的才是實話!敝苊麇臼忠粨],兩名被打腫臉、嘴塞破布的丫頭被推出。
看到狼狽至極的兩個丫頭,珍姨娘真的連想死的念頭都有了,身子一下子沒了骨頭般癱軟!安弧
“說,為什么要害大少奶奶,是誰指使你的,你沒想過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幕后的那個人會不會保住你?”她是一枚棋子,無舉足輕重卻必須存在的棄子,為人所利用。
“是夫……”一想到她家老子和娘都在夫人的莊子里做事,兩個兄長也在崔家人手中干活,她唇一張又趕緊咬住。
“沒有人指使我,我也沒有害大少奶奶,我什么也不知道!
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珍姨娘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
周明寰一聽,冷笑。“看你嘴角有多硬,常新,把摻了粉末的紫米洗凈,用洗米的水灌入她嘴巴里!
“是。”常新聽命,將一袋紫米用清水洗過一遍,端了一大盆水要往珍姨娘的嘴里灌,她嚇得直掙扎。
沒有人不怕死,珍姨娘也不例外,眼馨再無生路,她索性心一橫,往一旁的老樹頭撞去,當場頭破血流,暈了。
“死了沒?”周明寰滿眼的恨,容不得她一死了之。
常新上前一探鼻息。“還沒,喘著氣。”
“不許醫治,叫人看著她,關入紫房,等她醒了我再問!毕胨?沒那么簡單,他還用得著她。
“是。”
第十一章相思要人命(2)
想死沒那么簡單,但是殺人滅口就不同了。
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人一死,所有的線索也斷了,即使知道誰可能是主謀也無法舉證,因為賣相思豆手鏈的小販也死了。
“珍姨娘死了?”
她怎么會死,以她貪生怕死的個性,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活下來,即使活得像條蟲也會茍且偷生。
孟清華的心是沉重的,一點也不開懷,害她的人雖然死了,可是她不想珍姨娘是那般的死法,好像除去了一片烏云,東邊又飄來一陣雷雨,雷聲隆隆得令人心頭更慌。
“死透了。”周明寰語氣有點恨意。
“不是讓人看著她嗎?怎么還會讓她尋死,珍姨娘不像會活膩的人。”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會卑微的活著。
“看守她的人趕來回報,說她醒來后發了一陣子呆,后來不知從哪拿出一顆白色藥丸往嘴里塞,接著瘋狂的在地上打滾,臨死前大喊著:‘鐘嬤嬤騙我,這不是使人昏迷的藥……’”她想活,有人卻要她死。
藥效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一喊完,她嘔出了一大口鮮血,口、耳、鼻、眼睛七孔流血,身體抽搐了幾下,最后不動了,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想必是鐘嬤嬤騙她那是假死藥,人一服下便會陷入昏迷,宛如死去一般,到時再將她混充尸體運出府去,也許還許了她什么好處讓她信以為真,她才會毫不猶豫的吞下藥丸。
殊不知那是催命毒藥,毒性甚強,一入喉便瞬間奪命,想要活命是不可能的事,珍姨娘是枉送了性命。
相信她死的那——刻一定深深的懊悔,為何對心思惡毒的崔氏深信不疑,連繼子媳婦都能下狼手的毒婦,她一個姨娘怎么逃得過魔爪,崔氏陰毒的手段她不是最清楚嗎?
可惜她沒機會重來一回,再后悔也沒用,她的死是早在她選擇站到崔氏那邊時就已注定了。
棄子的命運是死亡。
“原來又是婆婆在作惡,她就這么見不得別人好,非要攪得人心惶惶?”不能消停一時半刻嗎?讓人有所期待她并未壞到骨子里,還有幡然悔悟,真心懺悔的一天。
周明寰擁著妻子,一手放在她高聳的肚子上!罢湟棠镫m然死了,可是她還在,我不放心。”
明白他指的是他即將遠行的事,鼻頭一酸,孟清華有些澀澀的感傷,想回擁夫婿卻不太順利,兩人之間隔了一個圓滾滾的肚皮!吧倘酥乩p別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你是生意人,有些事不得不做!
雖能體諒,但心里仍忍不住難受,習慣了身邊有個人相依偎,突然枕畔少了一人,那該是何等的空虛。
“真不想走!绷簟粋人他無法安心,若是能帶著走就好了,尚未離開他已經開始想她。
聽著他不舍的語氣,孟清華想笑又想哭,杏眼蒙上一層水霧!澳俏掖蟾鐣祥T揪著你走,要你少兒女情長,大丈夫要志在四方,守著府里的嬌妻美妾有什么出息。”
她笑著說,眼眶卻是紅的。
“那是他冷血無情,以為銀子多就能買到一切,不把世間情愛當一回事!敝苊麇竞鋈辉蛊鸫缶诵郑屗谄拮佑猩碓袝r還要往礦場走一趟,親自監定鐵料的好壞。
這是表面上的說法,實際上是看九皇子需要多少兵器,他們再合計要出多少鐵料,合兩家人之力鑄造刀、劍、矛、盾,運往九皇子私下豢養的兵馬駐扎地。
此行極為機密,越少人知曉越安全,周明寰連妻子都蒙在鼓里,怕她知情會擔憂,對外一律宣稱是去看鐵料的品質,與大舅兄商討一年要進幾萬斤的鐵才能供給兵器的鍛鑄。
“我聽到了,議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妹婿我唾棄你!币灰u白衣勝雪的孟觀不走正門,他足下一蹬由窗戶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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