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
“嗯?”
“我說,你怎么不坐好?”他問。
“我坐得好好的!
“胡、胡說,你直晃,晃得我頭都昏了!倍遥瞎偈遣皇菍W了分身術?眼前出現一個上官、兩個上官、三個上官……好多好多的上官,晃悠悠的重迭著教他看不清楚。
上官清云嘆了一口氣。
“是你醉花眼了。”
“我、我沒醉!”他就是不肯承認。
瞧好友醉成這樣,上官清云也心里有數。自從見到徐厚與白秋霜一同出現,他就隱約覺得,兩人之間氣氛有異,而才剛提起白秋霜的婚約,徐厚更是臉色乍變,拖著白秋霜就離去。
然后,往宰相府交付夜明珠后,徐厚就開始猛灌悶酒,喝得酩酊大醉。聰明如上官,輕易就能猜出,白秋霜對徐厚來說,分量肯定非比尋常。
“你心里還念著白姑娘吧?”他問得一針見血。
徐厚一僵,否認得極快。
“沒有!”
“你這是自欺欺人!
徐厚表情猙獰,憤怒的吼叫起來了!拔艺f沒有就是沒有,我沒有念著她!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到了后來,還泄憤似的一把砸了手中那個酒甕。
“那么,你現在醉成這樣,又是為了什么?”他平靜的問。
粗獷的大臉扭曲,咆哮聲在喉間滾動,醞釀著另一聲吼叫,以及更徹底的否認。但是,在好友靜靜的注視下,強撐數日的假面具,終于迸裂開來,透露出最真實的情緒。
“哇……”
徐厚哭了。
“我真的沒有念著她!彼薜醚蹨I飛濺,雙手握拳,胡亂捶著胸口!暗,我就是忘不了她,沒有一刻不想著她!
“徐厚,你冷靜點!
“我沒辦法冷靜!”他雙拳不停,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打著打著,像是要把胸中的石塊打碎。“我一直想著她,胸口就像壓了塊大石頭,痛得喘不過氣來,而且那塊石頭還愈來愈重,重得我受不了。”
“你別傷了自己!鄙瞎偾逶苿裰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感覺好難受!彼韭牪贿M勸言,哭得大臉都濕了!爸灰氲剑鸵迍e人,我的心更是痛得像是被人挖了!蹦欠N痛,難以言喻。
即使面對千軍萬馬,依然能夠面不改色的上官清云,看著好友如此難過,也不禁為之動容。
徐厚還在哭著。
“上官,你比我聰明,你說啊,告訴我啊,這是為什么?為什么?”他真的太笨了,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就在大廳里哭聲震天,上官清云無可奈何之際,一個美若天仙,身穿素雅繡衣裳的嬌小女人,在身旁白衣寬袖勁裝、英華內斂的男人陪伴下,緩緩走入大廳里頭。
瞧見大風堂堂主的千金出現,上官連忙想起身,美人兒卻輕輕搖頭,示意他不必多禮,繼續坐著安慰徐厚就好。
始終站在她一步之后,默默守候的沈飛鷹,朝前揮手,一道內勁從掌心迸出,掃開破瓦空甕,為她清出一條干凈的走道。
羅夢蓮步輕移,走到主位右邊,一張用料上乘、極其貴巧,冬鋪白狐皮毛、夏鋪絲綢軟墊的精致圈椅,姿態靜雅的坐下。
她輕眨著明眸,看著哭得忘我,渾然沒發現,有別人踏進大廳的徐厚,嬌靨先是訝異,而后漸漸轉為同情。
“原本我還以為,徐厚是海量。”她的聲音哀婉,令人心疼。“但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就算是堂堂男子漢,也承受不住相思磨人。”
只不過,別人的相思淚是點點滴滴,一如陽春小雨,但是徐厚的相思淚卻是滂沱大雨,眼看就要淹水成災,把大廳積成淚海了。
站在一旁的沈飛鷹,靜默的沒有出聲。他掌管大風堂事務多年,不論是遇上什么事情,都能夠保持冷靜,絲毫不動聲色。
聽不見回答,羅夢小臉微抬,望著身旁這個,從小就守護著她的男人,縱然眸中情意深深,嘴上說的卻是徐厚的事情。
“就沒有辦法,能讓白姑娘不嫁袁家的公子嗎?”她問。
沈飛鷹一如往常,對那雙明眸中的情意,完全視若無睹,恭敬而淡定的回答!斑@是白家與袁家的婚約,兩家交情深厚,在官場上又有極深的利害關系,我們不便插手。”
她微蹙彎彎秀眉,捧心,水眸漾漾,望著他,輕言著!半y道,你就不懂,這件事比官場上的利害關系,更為重要嗎?”
“屬下不懂!
羅夢嘆了一口氣,哀怨更深!澳敲,你總應該知道,我最最看不得的,就是有情人難成眷屬。”
這次,沈飛鷹連回答都沒了。
見他無語靜默,羅夢幽幽的、意味深長的說道——
“因為,那就是我苦苦所求,卻又求之不得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