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
麥倢拿著麥天倫傳真來的地址,找到了在一些風景圖片里才看得到的漂亮房子和街道,沿途也是藝術感十足的高雅建筑。
巴黎是優雅浪漫之都,和紐約現代科技化的城市截然不同。
巴黎的街景包羅萬象,絢麗得讓人看得眼花撩亂,有林蔭大道,有精致古典的建筑,也有賣高級名牌的店家。
巴黎的時尚服飾和餐飲美食都是世界之冠,更是全世界游客向往觀光的地方。
每個國家都有代表的景物,像中國有萬里長城,埃及有金字塔,美國有自由女神,而法國就是深褐色、金屬三角體的艾菲爾鐵塔,它更成為巴黎的象征。
而麥倢所在的這一區是在艾菲爾鐵塔的隔壁區,亦是繁華時尚與享樂生活的代表區──凱旋門與香榭大道。
大型店、名品店、電影院、咖啡館都集中在此,附近更有豪華大旅館,講究的餐廳,世界一流的精品服飾店。
麥倢因業務的關系,巴黎也來過好幾回,對這里還不算陌生。
來到這充滿著香水味、花香味、咖啡香味,浪漫迷魅、璀璨奪目、氣質不凡的城市,讓麥倢覺得好貼近慕子喬。
也讓他更加思念俊美柔弱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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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里!
麥倢喜形于色的再確認一次手中的地址,這里是靠近市區的住宅區。
他來到一戶門前。這戶人家有著綻開艷麗色彩的漂亮花圃,草皮也修剪得很整齊,大門兩旁更是華麗的彩繪玻璃框。
感覺還不錯的房子,如果慕子喬住在此,那就太好了,那表示他一切安好,自己心里也比較不會那么內疚。
他心情忐忑不安的輕按著門鈴。
馬上就可以見到久別的慕子喬,麥倢心里既緊張又興奮。
來應門的是位年約三十多歲,美麗成熟的東方婦人。
「你你找誰?」婦人疑惑的瞪著他看。
「我這里有沒有一位叫慕子喬的人?」麥倢還是覺得先搞清楚再說。
「有,你是誰?」
「我叫麥倢,從美國來的,慕子喬在嗎?」
「你就是麥倢他不在。」婦人倏然皺起眉頭,不悅的隨即要關上門。
「等一下!」麥倢迅速地擋住!杆ツ睦?」
「他去哪里,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什么意思?態度如此兇悍,我又沒招惹她,干嘛對我惡言相向?麥倢心里很不爽。
但有求于人,他也只好低聲下氣的問:「請問妳是?」
「我是他姊姊!箣D人抬頭挺胸的說,因為麥倢長太高,她不得不仰望他。
「姊姊?」
慕子喬有姊姊嗎?
他好象從沒提過他有姊姊,會不會找錯人?麥倢既驚訝又迷惑的再問一次:
「你是慕子喬的姊姊?」
「沒錯!」
麥倢搞迷糊了,他懷疑他找到的是同名同姓的人。
還是,慕子喬根本隱瞞事情不想讓他知道他有姊姊,不過沒有道理,有姊姊為什么怕他知道?
「我是他干姊姊!箣D人好象看出他的疑惑似的,補充說明。
干姊姊!
麥倢臉部扭曲,為什么這些人說話不干脆一點?害他猜忌著慕子喬還有他不知道的事。
「干姊姊!」麥倢諷刺的叫她一聲,「能不能告訴我,子喬現在人在哪里?」
「他不會想要見你,你走吧!」那婦人無情的趕人。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見我?」麥倢按捺不住性子,火冒三丈。
「你害他害得還不夠慘嗎?」婦人激動的斥責他。
「這又不是我愿意的。」麥倢也怒氣沖天地對著婦人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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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同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因為同姓『慕』比較親近,所以他一直叫我姊姊!
慕琳軟下心腸請麥倢進到屋內,她娓娓道來跟慕子喬的關系:
「子喬小時候很美,美得讓人又嫉妒、又害怕的不敢接近他,他初到孤兒院時沒有人敢靠近他,因此都是我在照顧他,他可以說像我的親弟弟一樣,所以我不容許任何人來傷害他」
慕琳激動得熱淚盈眶。
她從慕子喬在襁褓中就呵護著他,慕子喬也可以說像是她的孩子一樣。
「他還好吧?」這是麥倢關心的。
「他回來巴黎足足病了一個月,最近病情才稍好轉,不過心靈的創傷恐怕很難痊愈!
因黛安娜一句惡意的話,害慕子喬受盡苦難,麥倢哀傷的無言以對。
「你實在太可惡了,你如此傷他,現在還來做什么?再傷害他一次?」慕琳話里滿是苛責。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麥倢語氣里透著無奈。
他細說從頭的把事情始末跟慕琳說一遍,再誠懇詢問慕琳:「他現在人在哪里?」
慕琳被他懇切溫柔的態度感動,她深沉幽怨的說:
「他在我先生的咖啡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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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慕琳的指示,麥倢找到了「珈香露天咖啡館」。
慕琳的先生是慕子喬在耀去世之后,到巴黎自助旅游打工時認識的,隨后他介紹他們認識,慕琳也沒有想到他們會結為連理。
麥倢從一頭長發綁成一束的背影認出慕子喬,他在招呼客人。
慕子喬頭上戴著深紫花紋的頭巾,淡色的長袖襯衫、黑長褲,腰際圍著白色長圍裙,風采迷人,美麗依舊。
他看起來神情愉悅,麥倢因此寬心了許多。
待麥倢靠近他時,聽到四、五歲小男童天真的說:
「阿姨!你好漂亮!
慕子喬沒有糾正小男童,還偷快的回答:「真的嗎?」
麥倢來到慕子喬身后,小男童抬眼看他,他對小男童微笑眨眼睛,小男童也調皮的對他眨眨眼。
慕子喬好象感覺到不對勁,順著小男童的視線轉身,赫然瞧見麥倢,驚嚇之余人往后倒,但他立刻收起錯愕的表情,下意識的想要逃離。
麥倢一手攔腰把他抱住,他仍然掙扎著,麥倢便一把把他扛在肩上,并對嚇得目瞪口呆的小男童說:
「他是我的太太,趁我不注意離家出走,我現在要帶他回去。」
慕子喬掙扎怒吼著:「誰是你太太?放我下來!」
麥倢抓緊慕子喬亂踢的腳,「我再也不放開你了!
慕子喬搥打他,「先放我下來,難看死了。」他在搞什么,以為是在他家里呀?這可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耶!
麥倢放慕子喬下來,怕他跑掉似的抱住他。
「你好狠心,竟然遺棄我!」麥倢佯裝哀怨的道。
「誰遺棄你?」慕子喬因被倒掛而漲紅著臉,微喘著氣。
他竟然惡人先告狀!
「一聲不響就跑掉,害我找不到你!果渹尠涯阶訂瘫У镁o緊的。
「放開我!」慕子喬撥不開麥倢的手,氣得扭動掙扎。
「不!不放!」麥倢不僅抱得死緊,還用臉頰磨蹭他。
「先放開,大家都在看。」麥倢的孩子氣行為,讓慕子喬感到不好意思,尤其是在大街上。
麥倢觀看四周,確實有些好奇的眼光投射過來,有人還因為他的回看而不好意思的轉開;對這些異樣的目光他一點也不在意,所以不放開慕子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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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喬,發生什么事了?」
一個跟慕子喬一樣圍著白圍裙的年輕人,慌張的跑過來探個究竟。
慕子喬趁勢掙脫抓住他的麥倢,示威似的說:
「他是我現在的男、朋、友!
「是嗎?」
麥倢看一眼年輕人,然后更用力的擁住慕子喬,大手攫住他的后腦熱烈親吻他的唇。
麥倢動作來得太快,慕子喬呆愣愣沒了思考能力,一時昏了頭反應不過來,再加上多日不見的情愫,他沒有抗拒地跟他吻起來。
就在麥倢的舌尖觸及到慕子喬微開的唇時,慕子喬驟然清醒!
自己怎么跟他親熱起來了?
太可惡啦!
「你干什么?」慕子喬憤怒地推開他。
「哈哈!這小鬼是你男朋友?」慕子喬剛剛眷戀的反應讓麥倢開懷的狂笑。
他笑什么?慕子喬不禁生起氣來。
笑他捉弄到他了?被他看穿了又怎樣,他有必要笑得如此夸張嗎?像在羞辱他的智商似的。
「他就是」
「喬,他如果是你的男朋友,我吻你,他會像傻瓜一般沒反應,呆呆地在一旁看?」麥倢說得要讓不服氣的慕子喬心服口服。
早知道慕子喬會用這招惹怒自己,所以麥倢心里早有準備。
什么!原來他是一個狡猾的人,這一切都要怪自己對他認識不夠,才會被他騙了!改恪鼓阶訂锑倨鹦∽臁⒕o繃著臉,忿恨的對他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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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著白圍裙的年輕人愣愣地未搞清楚狀況,此時又出現一個高壯、有著稀薄金色發絲在后頸綁成一束的法國人。
他一跑過來劈頭就問:「子喬,怎么了?」
慕子喬看一眼法國人,回答他:「他就是麥倢!
「你就是害子喬差點凍死在街頭的死雙性戀?」高壯的法國人一把抓住麥倢的衣領,冷不防在他的俊臉上打了一拳。
哦!又打過來一拳!
麥倢倒退一步,撫摸著挨揍的疼痛下巴,可能是體型的關系,高壯的法國人這一拳滿重的。
這人是哪根蔥?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
這是今天打在他臉上的第二拳,依他以往的個性一定加以反擊,如果沒有討回來就太不像他了。
但是
慕子喬雙手叉腰,氣勢凌人的擋在麥倢的前面,怒斥高壯的法國人:
「路格斯,你為什么打倢?」
「我替你教訓他!
「要打我自己會打,不用你動手!鼓阶訂膛瓪鉀_沖的,麥倢再怎么無賴就是不許別人動他。
「我」路格斯一臉無辜。
「哼!」慕子喬含怒對路格斯瞪了一眼,隨即轉身語露憐愛的問麥倢:「倢,你有沒有怎么樣?」
慕子喬如此護著自己,讓麥倢欣喜,雖然這個仇可以自己報,但為了博取他更多的愛憐和同情心,裝秀一點也沒關系。
他忍氣吞聲的扶著臉露出痛苦的表情,對著慕子喬哀號:
「好痛!」
「真的嗎?」慕子喬心疼的揉揉他的臉!嘎犯袼,你怎么可以亂打人?」慕子喬又轉身罵起路格斯。
「對!你有什么資格打我?」麥倢終于逮到機會反擊──他剛剛竟然罵他「死雙性戀」。
被胖司機罵愛情騙子還可以理解,被這個叫路格斯的爛法國人罵雙性戀,麥倢無法忍受。
「你閉嘴!」慕子喬轉身對麥倢怒叫著。
「對!你閉嘴!」路格斯竊笑,跟著罵麥倢。
「你也閉嘴!」慕子喬再度轉身怒罵路格斯,他氣死了。
站在這兩個彪形大漢之間,慕子喬顯得個頭小了一點,不過他一下怒罵麥倢,一下謾罵路格斯,氣勢卻不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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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麥倢雙眼冒著醋意的火花。
慕子喬本來又要說路格斯是他男朋友,但這招用過了,就據實地說:
「他是以前我對你提過的那個法國人。」
「好呀!你又回頭來勾搭上他?」
「你少驢了,他有老婆、小孩」
「連這種人你也要?」
慕子喬心想,這個愛吃醋的男人,對他說什么都聽不進去,所以要吵就來吵個夠、吵個清楚、吵個明白。
「你管我!你自己還不是有未婚妻,你有資格說什么?」慕子喬大聲的反擊。
「我沒有未婚妻!果渹屝募钡匕咽植嬖谘洗疝q。
慕子喬瞧他架式都擺好了,自己也不甘示弱的手叉腰,像一只欲斗的公雞,瞪著大眼怒斥麥倢:
「你還要騙我?」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不是你的未婚妻,那她是誰?難道是情婦嗎?」
「她只是我的秘書!」
「原來你是個齷齪的老板,秘書也未能免俗的要沾染一下!」
「我沒有!」
吵到此麥倢有點沮喪,慕子喬不但不信任他,還要誣陷他。
「你根本就是想享齊人之福!」慕子喬得理不饒人的繼續指控他。
麥倢生氣了,忍不住口出惡言:
「你還不是在這里亂搞關系!」
「我沒有你這么會搞!」
「到底誰比較會搞?也不知道你搞過幾個了!」
麥倢子虛烏有的誣告,讓慕子喬濕了眼,已從悲傷到了絕望,語帶哽咽的嘶叫:「我不像你男女不拘!」
「我看你才是人人都好!」
「不要隨便侮辱人!」
「難道不是嗎?」
「你不要把每個人看成跟你一樣。」
「跟我一樣又怎么樣?我是清白的!
「你是清白,我就很污穢?」
他們怒目相向、怒火高張、怒聲狂叫,面目可憎、互不相讓、越演越烈而且吵離了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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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路格斯在未開咖啡館之前是拍電影當導演的,所以「卡!」是他的習慣用語,他很自然就喊出來了。
他實在受不了他們震耳欲聾的吵架聲,所以出聲阻止他們繼續吵下去。
不過,他最受不了的是他們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在吵架,讓他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吵什么。
「你們一定要在大街上大吼大叫嗎?」
「要你管呀!」
慕子喬和麥倢都氣瘋了,他們憤怒的目光像針一般刺向路格斯。
「我」
路格斯很無辜,他只不過好意提醒他們,他們現在的模樣真是丑態百出而且可憎,把他的店搞得像街頭表演似的,圍了一大群人看熱鬧。
「他到底是誰?」
麥倢一定要把這個人搞清楚,而且自己還沒報臉上這一拳的仇。
要誤會就讓他去誤會,慕子喬生氣得不想理他。
慕子喬不對麥倢說明路格斯的「身分」,讓麥倢燃燒著怒火、咬牙切齒的問路格斯:
「你到底是誰?」
「我是子喬的朋友,也是他姊姊的老公。」路格斯故意說得慢條斯理的,來抵制他們的狂叫怒吼。
慕琳的老公?
麥倢瞠著眼眸,心里有個救護車的聲音在響。
被慕子喬說對了,自己真的很「驢」。
這下糗斃了,難怪慕子喬眼底滿是委屈與悲傷。
麥倢感覺到自己的確誤會了慕子喬,悔恨剛才把話說得太重,把誤解越扯越大;他有些愧色的斂下怒氣,擔憂著原本就誤解他的慕子喬會更加的不諒解他。
「你們好象還有很多事要說,子喬,你先帶他回去!孤犯袼固岢鼋ㄗh。
慕子喬白了麥倢一眼,一臉不悅的脫掉圍裙塞給路格斯,徑自走在前頭不理會麥倢。
麥倢覺得這個建議不錯,示威的用身體撞路格斯一下,「我先跟子喬回去,臉上這一拳,我會討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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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麥倢追趕上慕子喬要跟他道歉。
慕子喬不理睬他,攔了一部出租車忿然的坐進去,麥倢當然緊迫盯人的跟進去。
「你住哪里?」慕子喬冷漠地問。
「我今天剛到」
不待麥倢說完,慕子喬就跟司機講了一個路名。
在車上慕子喬背著麥倢望向窗外。
在這種盛怒的空氣里,麥倢靜靜的看著慕子喬,知道他還在為黛安娜的事生氣;而且自己也太不應該,剛剛竟然對他咆哮起來,讓誤會加深。
他想著該怎么彌補自己的過失不過慕子喬會生氣也表示他還在意這份情,應該還有機會挽回才對。
不一會兒,車子停了下來。
「下車!」慕子喬冰冷的口氣,猶如12月的寒冬。
麥倢莫名其妙地依言下車,看清楚是商務旅館,一時欣喜若狂,想來是慕子喬要跟他一起住旅館。
「喬」
待他回頭要找慕子喬時,慕子喬的人和出租車已飛塵而去,他一臉錯愕的追著車子,在后面高喊:「子喬──」
追不上出租車,麥倢喘著氣彎下腰來,再一次忍受慕子喬棄他而去的悲傷。
他好狠!
他一向都如此狠嗎?總是不打聲招呼,說走就走!
是不是剛才的話傷了他他不原諒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