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危接過來,愣了一下,“唉,換樣子了?”和上次來的時候的門票不同,這次拿到手的有點像大酒店里采用的那種房卡式設計——外面做得像賀卡,用來介紹該酒店的特色,打開后里面插著的那張信用卡似的玩意才是開門用的。
“套票!辈┧箤λπ,“其他風景區不是有年票嗎,辦了以后隨意進。這卡也是,你以后來,交給門衛刷一下就行了,可以刷40次!
“我可以免費來40次?”廖思危沒反應過來,“慢著,學長,那你辦這卡用了多少錢!40次!要三千兩百塊!”
“當然有優惠!辈┧棺ё男∞p兒,“放心吧,我們兩套加起來都沒三千!
“那是多少!一千?”廖思危捧著那票像捧幾十萬的巨款,“問個問題,這能退嗎?”
博斯已經拿著自己的卡在門口刷了一次,站在里面催她,“為什么要退,就當我給你的新年禮物——你到底進不進來?”
廖思危把卡遞給驗票員,看她在機器前晃過后顯示出39的字樣,包著卡的那層外殼也異常精美。深藍色的藝術紙,摸起來不硬不軟,有淡淡的檀香木氣味,銀色的“VIP”三個字母也用了藝術體,有絲帶般飄逸的感覺。感覺確實很好,唯一不好的是價值不菲。
廖思危很小心地把套票夾進錢包里,想了想又拿出來。錢包使用頻率太高,里面的東西很容易磨壞,她把卡放進帶封皮的筆記本里。
在環形走廊,博斯拿出一個Mp3,把線調整好,塞了一個耳機到廖思危的耳朵眼里。
“裝臺音響有點兒不現實,還是這東西省事。”博斯笑道,“你說人怎么就那么聰明呢,不得不承認科技在進步——音量還好吧?”
“正好!绷嗡嘉P睦锖莺莸馗袆恿艘话眩约赫f過的話他全記得。門票,還有音樂。
“我隨便下了幾首——你喜歡中文歌還是外文歌,還是只喜歡純音樂?”
“都好!
廖思危貼在玻璃上,眼睛盯著游來游去的魚群但注意力并不在上面。同樣她的耳朵也沒有認真在聽Mp3里放的究竟是什么音樂,更不知道嘴里吃的是什么——博斯遞過來,她放進嘴里就嚼開了。
“小心啊,口香糖不能咽下去——”博斯覺得有必要提醒一聲,這孩子怎么好像靈魂出竅了似的。
“我,我之所以很喜歡這里的原因——”廖思危像下了決心一樣總結陳述道,“就是因為不可以經常來,甚至一輩子只能來一次!我想人生總有這樣的經歷吧,特別美好,但是不能擁有!這個走廊外游著的魚,遠離我平常的生活,看起來就像神話里虛構的一樣。我從來都沒見過能長成這樣的生物,我站在這里感覺就像活在神話里那么帶勁——”
博斯看著她,嘴角帶一絲笑。
“但我還是最最喜歡過自己過習慣了的日子,雖然嘴上有時候會埋怨一下。我仔細地想過了,學長,你和這些魚一樣,是我生活里一個特傳奇的經歷,但是僅此而已。”廖思危超認真地補充一句,“真的,我不想給你造成什么困擾!
“我和這些魚一樣?”博斯忍俊不禁,“不是我自戀但至少,比它們好看一點兒吧?”
廖思危張望一下,指著一條灰里吧唧的魚,說:“確實比這條美貌!庇种噶硪粭l通體血紅的,說,“但和這條比,還是稍微遜色一點!
“死丫頭!辈┧箚问挚ㄖ嗡嘉5暮箢i窩搖晃她,“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廖思危也笑,和博斯在一起相處了這么久,這是第一次可以自然開懷地揶揄他。的確挺像親人那回事!廖思危想明白了,自己對博斯真的是親切這種感情。她不想占有他,也無所謂是朝朝暮暮相對,還是畢業就天各一方。重要的是他要活得好,不敢說比任何人都好吧,至少不能像個難民。如果他餓了,自己會第一時間帶著做好的盒飯去找他。廖思危想,要是他以后有了女朋友,自己可能得做雙份了!她又條件反射地想到蘇醒之,既然已經確定自己和博斯的感情只是親情,那么換句話說,廖思危認為世界上能當上自己嫂子的就只有她。
“學長,前些天蘇老師跟我說,你們什么都沒有,”廖思危把臉貼在玻璃上,“是真的?”
“假的。”博斯答得很快。
廖思危詫異地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博斯笑道:“我們之間什么都有,除了愛情。”
“分手了?”
“是啊,和平解決!辈┧拐f,“都是聽了你的話!
“可是,蘇老師那么好的女人……”廖思危嘆息一聲,“我要是男人,我就會愛她!
“可惜你不是!辈┧勾疗扑募僭O,“而身為男人的我,如果愛,應該會選擇溫文爾雅的女子!
“嗯,那就是各人喜好不同!绷嗡嘉_沒聽出來弦外之音。
“對了,還記得那次在墓地我媽提起過叫你去家里玩的事嗎?”博斯打開裝披薩的盒子,香氣撲鼻,“一考完試就去,怎么樣?”
“還當真啦?”廖思危接過一塊,“那不是中國人見面的客套話嗎?”
“我什么時候跟你客套過,我家里人也從不客套!
“我還是不去的好……”廖思危想起他家公司一塊廣告牌賣200萬的天價,畏懼起來。
“你不去我可慘了!辈┧拱櫼话櫭迹耙姴坏脚⒆,我爺爺就會以為我不正常,那寒假里他就要安排我去相親,你怎么忍心——”
“我去了你也不見得就能逃過相親——什么?”廖思危手里的比薩差點翻到地上,“難道是讓我假裝你女朋友?你認真的嗎?”
“認真的啊,雖然是前不久才想到的主意!辈┧诡D了頓,“就像上次我一突發奇想,就多了個妹妹!
“可是你家里人萬一當真怎么辦?”
“那就讓他們當真!辈┧勾鸬煤翢o難度。
廖思危仔仔細細地盯著他,目光充滿驚疑,“學長,這可不能開玩笑!”
“如果我說,不是玩笑呢?”博斯好笑地看著她。
頓了頓,廖思危搖頭,“我不信!
“為什么?”
“就算你和蘇老師的關系告一段落了,你也不可能會選我的!
博斯有些意外,“哦?你這么想?”
“甜心學姐說,你現在是感情空虛期。蘇老師是你的初戀,也是你擁有過的最深刻的感情,我覺得你不會那么輕易接受其他人的。所以,我不信!
他們坐在環形通道的地板上,像身處童話世界里的海底神殿,頭頂、四周,都是碧瑩瑩的海水,怪異的魚類徜徉其中,廖思危貪婪地看著,腦海里想,即使被狠狠地拒絕,有這美景相伴心情也不至于太壞。
博斯突然失笑,“思危,你了解我,甚至超過了解自己了!彼f了塊比薩過去,“嗯,醒之她對我來說是很特別,但你也是。而且你們兩誰輕誰重,我還是分得出來的!
“感情空虛期嗎?也許吧。從你留給我那把雨傘開始,你已經用咖喱牛肉、蔬菜沙拉和無數的盒飯填補上這個漏洞了!
廖思危已經朝披薩張開了嘴,聽見這句話,有些詫異地停住了。
博斯察覺到她的注視,偏過頭,笑一下,“醒之回來,把這個洞重又撕開,她是為了讓我注意到她的存在,喚醒對她的愛意,但是這個時候,我的感情已經滿了,不再有多余的空閑去想從前。”他抓著廖思危拿比薩的那只手,往前送進她的嘴里,笑道,“你是個挺神奇的小女巫,思危,我并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開始愛你的,但是等我察覺到時,已經很自然地習慣于吃你做的菜、用你給的東西、過有你在身邊的生活。大概是以前的愛情太濃烈,我忽視了這種平淡的溫馨,但我想,這真的是愛。”他挑挑眉,點頭,“嗯,我確定!
廖思危牙齒咬著披薩上的臘肉和奶酪,愣愣地盯著博斯,不不,這下換成她沒法確定了。好像習慣了單相思的人,就不應該接受對方的愛一樣。
“我……”
“你這個傻丫頭!辈┧冠s緊把Mp3的耳機線從披薩上拿起來——廖思危差點就把它咬到嘴里吃下去了。
博斯把Mp3給了她,說是暫時由她保管,但看樣子根本不想要回去。她宿舍里沒電腦,歌曲都沒更新過,還是那天在海底世界里聽的那幾首。這些日子她反復聽,差不多首首都會哼,不過博斯選的歌還真耐聽,完全沒有厭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