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蝴蝶魚!
“博斯,看這條躲在石頭縫里的,扁的!”
“那是關刀。”
“天!這魚長得……太畸形了!”
“蝠鲼還好了,它還算是比較美麗優雅而且溫馴的。你看過《圣斗士》那個漫畫沒有?幾百年前的海員曾經叫它‘魔鬼魚’,說是會把船弄翻來吃人,其實是扯淡,它只吃浮游生物。”
“再溫馴也不行啊,這么個巨大法!要是讓我在海里遇到還不得嚇得屁滾尿流!
話是這么說,廖思危還是很喜歡把臉貼在厚厚的玻璃上,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那些游弋的魚,特別是看到巨大而畸形的種類,就會顯得興奮又戰戰兢兢。
才看了幾個水箱而已,廖思危就佇立在巨海鱔面前激動地感嘆起值回票價來。
“要摸摸嗎?”博斯一手撐在玻璃墻上,指著那個兩米多長幾十公斤的家伙。
“你開玩笑!”廖思危驚恐地抱著自己的手,臉上的表情仿佛博斯要把她丟進魚缸去一樣。
“我摸過,像章魚一樣軟綿綿的。”
一想到博斯和這樣的東西共處狹小的一室而且毫發無傷,廖思危就覺得毛骨悚然,“難道你不怕?”
“為什么要怕,又不是沒人摸過!辈┧剐α似饋。
“可是它長得那么恐怖!誰會有親近它的欲望!绷嗡嘉?匆娨粭l海鱔回應她似的游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了,繼而張開巨大的嘴,露出幾排又尖又長匕首般的牙。廖思危嚴重地相信如果不是隔著玻璃,那條海鱔一定會親到她的臉。
雖然那條海鱔現在不可能親到她的臉,她還是連連后退了幾步。
博斯抬起手按在玻璃上,“不知道是不是我摸過的那條——一臉好色。如果是的話你也長得太大了吧,據說雄海鱔成年后會變成雌海鱔,哈哈,那我摸的時候還是個男孩,現在變成女的了!”
那條海鱔轉過頭,鉆進了一截水管里。
“我覺得它好像很可憐似的!绷嗡嘉Uf,“從原來那么大一個海洋搬到這么點小的箱子里,不像坐牢一樣嗎?”
這次博斯終于笑出了聲,“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雖然是星期天,但是來的人并不多。他們走到環形走廊的時候,里面甚至一個人也看不見。
三面都是水,各種魚在頭頂和四周游來游去,廖思危愛死這種感覺了。
“真漂亮,像做夢一樣!
縱然知道說出這樣的話來有多傻,廖思危還是沒法把這一句感慨憋到只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再說出來。
“做夢用不著花八十塊錢那么多。”博斯淡淡地笑,揶揄道。
“要是放著像水一樣柔和的音樂……”廖思危陶醉地設想。
“好,出去以前提醒我一聲,我再去意見簿上補一筆!
博斯的話讓廖思危想起大多數人一生只會來一兩次的事實,“算啦,我以后也沒什么可能再來了——真羨慕蓋這館子的人!
“你可以到里面來工作!辈┧固嵝阉。
廖思危馬上不假思索地拒絕,“不用了,我壓根不會游泳!
分別看完了三場海豚海獅和美人魚的表演,博斯餓得前胸貼后背,可是廖思危不好意思地指指環形走廊,“我想再去里面待待,可以嗎?”
“不能下次嗎?”博斯是個堅定不移地貫徹“民以食為天”方針的虔誠信徒。
“我并沒那么多余錢可以經常來!绷嗡嘉S悬c羞愧,“雖然八十塊的門票確實很值!
“下次請你來看,我快胃穿孔了。”在吃飯的問題上,博斯對誰也不妥協。
“那你先往外面走,我去繞一圈,就一圈!馬上來追你,出口見!
博斯看著廖思;馃ü砂愕乇枷颦h廊一頭,里面傳來“砰砰砰”的奔跑聲。她這不等于圍著跑一圈嗎!博斯眼睛都直了。
不過他也看得出廖思危確實非常非常喜歡這一個環廊,不然以她這種將就人的個性,極少如此堅持要再去繞一圈。
不過是略一思索的空隙,廖思危從環廊另一頭奔了出來,“咦,你沒去出口?”
“你跑什么,我也不差這幾秒鐘!
廖思危笑起來,“沒什么,夢境都是很短暫的,只是大腦皮層幾秒鐘的反應而已。”
走出海洋館重見天日的那一刻,博斯有種如獲重生的感覺。說實話,他上一次來到這個海洋館的時候,連下次什么時候來也訂好了,包括和什么人一起來——不過計劃就是用來打亂的,誰也沒想到,第二次會是在八年后,更不是和預想中的那個人。
廖思危是倒退著走出來,她還望著那個發著幽幽藍光的走廊的方向。
她這個樣子倒是讓博斯很想說“下個星期天再來吧”,可是他沒說。一方面是因為廖思危沒有主動提出來,而博斯從來沒有為別人操心的習慣;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說不太清楚。對他而言不要說下個星期,就是明天,都是很遙遠的未來,遠得不必去計劃。至于他是從什么時候起開始變成這樣的,那段記憶早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