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點點頭,“我懂,我明白……”說著,她緊緊的環住他的腰,“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
兩人靜靜相擁一會,她抬首凝視他,語氣堅定地道:“讓我去照顧姑姑吧。”
“當真?”姑姑定會刁難她的。
“當然!彼郎厝岫V定的一笑,“她可是我們的姑姑呀!
夜里,楚鄂一身黑衣,只身來到馬營。
一名馬醫趨前,神情凝重,“大人,有發現。”
馬醫領著他走進一頂帳篷內,呈上一只動物的胃袋。
胃袋是剖開的,里頭還有未消化的糧草。馬醫取出其中的一撮草,說:“大人,屬下在馬的胃里發現這種罕見的草,這種草只要一點點就足以使人神智不清,屬下相信便是這種草讓馬失控!
“你說罕見是何意?”
“這種草并非隨處可見,而且馬營也不可能誤將這種草放進糧草中喂食馬匹!瘪R醫神情凝肅,“沒有其它馬匹出現相同的癥狀,可見是有人故意喂它吃這種草。”
“嗯,其實我也發現了一件事,”楚鄂沉吟了會兒后說,“以我姑姑的騎術,就算妞失控,她也不至于重摔落地,我檢查過后發現馬的韁繩呈現平口斷裂,顯見有人在韁繩上動了手腳!
馬醫一聽,驚愕得瞠大眼,“妞本來是大人特地幫夫人挑的,難道……”
“沒錯,有人想加害我的妻子!彼砬閲烂C,“可那人沒想到我姑姑竟跟我妻子換了馬匹!
“這些時日以來,屬下看夫人不似會與人結怨的人,為何有人要加害她?”馬醫不解。
“恐怕是遭嫉!
“夫人并不喜出鋒頭,怎會……”
他打斷了馬醫的話!斑@件事你沒聲張吧?”
馬醫搖頭,“是我親自解剖,沒有別人。”
“那好,此事你知我知,千萬別……誰?!”
話未說完,楚鄂察覺到到帳外有人竊聽。他一個箭步沖出帳外,只見一名馬營弟兄正要逃走。
他幾個大步抓住那人,那人嚇得立刻跪地求饒,“大人饒命。”
楚鄂一把將人拎起,帶回帳內,馬醫一見他,便叫出他的名字,“周復?”
周復咚地一下跪地,“大人饒命!”
“饒你什么?”楚鄂聲音一沉,“為何在帳外偷聽?”
“小人……小人沒有……”
“沒有為何心虛逃跑?”楚鄂說話的同時,注意到周復以眼尾余光瞥著那剖開的馬胃。
他目光一凝,猶如利刃般的射向了周復,“是你喂妞吃了那草?”
周復陡地一驚,面露驚惶。
楚鄂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如刃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沉聲威嚇,“你若說了,可以饒你不死!
“不、不……”周復眼底滿是恐懼及掙扎。
“是誰要你這么做?”
“沒……我沒有……”
楚鄂濃眉一擰,“我先警告你,所有想加害我妻子的人,全都先后遭滅口慘死,如果你不想跟他們落得相同下場,就供出實情,我或許還能保你不死!
“我……”周復恐懼、掙扎、為難,“小人不能……不能……”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背跄柯稓⒁,“你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
周復以求救的眼神看著一旁的馬醫。
“周復,你最好老實說,我所認識的統領大人是說到做到的!瘪R醫好言相勸。
周復怯懦畏懼的看著楚鄂,“大人真能保我性命?”
楚鄂目光一凝,“還要我發誓嗎?”
“不敢!敝軓偷拖骂^,“這個人的名字,恐怕只能讓大人知道……”
楚鄂聞言,立刻趨近他。
他悄聲的說了幾個字,然后憂心忡忡地道:“大人動不了這個人。”
楚鄂臉上沒有一絲的驚訝,彷佛他早已知道是誰。
“大人,你真的要保我的命呀!敝軓蛽某醯玫搅嗣郑筒还芩阑。
“放心!背跹鄣组W過一抹銳芒,“我會讓你好好的活著!
楚天秀幽幽轉醒,只覺得全身像是要散開了般疼痛。
她稍稍回想了一下,憶起發生的事情。
她騎著從宋依織手上搶來的馬,進入了狩場。但不多久,馬開始失控亂竄,當她發現眼前橫著一根巨大的樹干時,她已預知到將會發生嚴重的事情,后來一陣天旋地轉,她便失去了意識……
真是悔不當初!她為什么要逞一時之快搶了宋依織的馬呢?若不是她搶了宋依織的馬,墜馬的一定是宋依織,而不是她。
若墜馬的是宋依織,該有多好。
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躺在帳子里,帳內安靜無聲。她渴了餓了,想喚個人來侍候她,可張開嘴,喉嚨卻干得發不出聲音。
轉過頭,她發現床邊坐著一個女子,正低著頭打盹。
她正想喊,但定睛一看,竟發現那是宋依織,她不禁詫異。
這時,宋依織睜開眼睛,發現楚天秀醒了,她露出笑容。
“姑姑,您醒了?”她連忙坐正,雖一臉疲憊,卻仍笑容溫暖,終于放下了心。
“你……”
“您不記得了嗎?您墜馬,已經昏了整整兩天。”宋依織說著,又問:“渴嗎?餓嗎?我幫您煮點東西吃好嗎?”
楚天秀疑惑的看著她,為何守在床邊的是她?
這時,楚天秀帶來的婢女走進帳里,見她醒了,十分高興。
“夫人,您可醒了。”婢女歡喜地看著她,“你摔得全身傷,昏睡了兩天,都是少夫人不眠不休的在照顧您呢!
聞言,她心頭一震。宋依織為何要親自照顧她?她對她從沒給過好臉色,還曾經伙同外人一起羞辱她,為何她還要這么做?
她狐疑的看著宋依織,想問,一開口卻改不了那刻薄的語氣,“我有人侍候,用不著你待在這。”
宋依織一點都沒生氣,只是溫柔一笑,“您是楚鄂的姑姑,也是我的姑姑,我自個兒照顧您,楚鄂跟我都比較放心!闭f完,她吩咐婢女好好陪著楚天秀,然后離。
不一會兒,楚鄂進來看她。
“姑姑,您覺得如何?疼嗎?”
她劈頭就問:“你為何讓她來照顧我?”
“是依織堅持要親自照顧您的!彼麥芈暯忉,“她現在去竄您做吃的,她手腳很利落,很快就能給姑姑弄吃的來!
楚天秀何等驕傲,怎肯接受這樣的恩惠。光是想到宋依織竟在她昏迷時照顧她,就夠教她不舒坦,而那樣的不舒坦來自于她內心深處涌上來的慚愧及心虛。
她實在拉不下臉承認她的心被觸動了。
“我不需要她照顧,你告訴她別來了。”她別扭地說。
楚鄂倒也不氣,只是勾唇一笑,“她是很固執的女人,我還管不動她呢。”說完,他要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一會兒后,宋依織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面來了。她還沒進帳篷,楚天秀便聞到香味,明明餓得想大快朵頤,可她撇過臉去,說她不餓不想吃,冷冷的拒絕了宋依織。
宋依織不氣,還跟楚天秀道歉,說許是她做了她不愛吃的東西。
楚天秀不理解宋依織為何如此盡心大度,心中有些懊惱自己的無理取鬧,但又拉不下臉,最后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吃了面。
回京的途中,宋依織一路照顧受傷而不便行動的她,事事親力親為,不曾有一絲不耐,也不曾有過怨言。
楚天秀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動搖。
從她見到宋依織的第一眼起,她就不曾給過好臉色,甚至還處處為難?僧斔l生意外時,宋依織非但沒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甚至還悉心照料,視她如家人般體貼關懷。
宋依織待她越好,她越是慚愧,越覺得對著宋依織心里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