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張開眼睛,起身要往臺上走去。
“等等!币粋他絕難想到的聲音忽然在后方響起。
他明明交代過工作人員,不要讓瑪麗喬到后臺來,為什么她還是出現了?
范錯為扭過頭,憤怒的神情在看到受挾的蒂琺時,轉為空白。
她的腹間,是一柄鋒利的小刀。
“阿為,我沒事。”她搶先保證,“你不要擔心……”
瑪麗喬冷冷的說,“只是暫時而已!
范錯為怒抬起眼,“你干什么?”
“我們必須談談你那個不得了的加拿大流放計劃!爆旣悊汤淅涞恼f,“老娘不去!”
工作人員發現不對后,后臺迅速被清場,只剩幾個人。
外面,歌迷不知道出了這么大的事,猶然在喊安可。
范錯為評估情勢。之前,他跟瑪麗喬提過搬遷國外的事,她沒有一口答應,反而擺出極其難纏的姿態,一下要更多現金補貼,一下要有名車代步。由于這不是她慣用的老招式,他便沒想太多,專心就能給出的條件進行談判。
卻沒想到,那是障眼法,旣悊桃矊W聰明了,假意要協商,其實根本沒想過要搬出去,漫天開價,不過是為了降低他的警覺心。
領悟到自己犯下一個大錯,范錯為沒陷入自責,為了救出蒂琺與孩子,他必須死鎖情緒!耙艺効梢,先把那把刀丟掉!
“那還談什么?”
他面無表情,“要是你敢動她一下,哪怕只是一小道血痕,我都會讓你從原本預定的加拿大,搬到監獄去!
瑪麗喬看出他是認真的,咯咯笑了一下,反手丟掉小刀。“別以為這樣就能擺平我,這樣一拳貓下去,”她舉起手作勢,“效果是一樣的!
范錯為看著蒂琺,給她心安的保證,“我不會讓你有事!
蒂琺點了點頭,將交涉權交給他。她心中清楚,自己與范錯為站在劣勢,不是逞能的時候。
但這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強悍,而是他們無法失去的東西,比瑪麗喬更多。
“你想要什么?”范錯為問。
“一點尊重!
“我曾經給過你,是你不要!狈跺e為說,“以前,我愿意把榮耀分享給你,但你就像拒絕那枚鈴蘭胸針一樣,當面丟回來給我!
“我要的尊重是被人注目,被人當一回事,不是那種破爛的玩意兒!爆旣悊套齑脚で恼f,“還有,我要她受苦。”她揪緊蒂琺的手臂。
蒂琺忍不住問,“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跟我很像,不是出自名門的小姐,卻進了比自己高尚太多的家庭,你甚至比我更差!我當年至少有姿色,還挺著肚皮,可你卻嫁進范家!蕖M來!比我更高一階的待遇,我是被‘帶’進來的,憑著這一點,我恨你!”
第10章(2)
蒂琺懂了。
瑪麗喬把自己跟她模擬在一起,她一直想踩著別人的腦袋上階,可范家人人地位比她高,她唯一能指盼的,只有媳婦。
若范錯為娶的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她或許還可吞忍,但因為是她,出身相差不太多的她,瑪麗喬無法忍受。
“還有你!”她怒視范錯為,“你應該絕對服從我,讓我走路有風!為了生你,我的腰圍大了兩寸,從此沒再縮回去過。為了你,我得看范家人的臉色,為了你,我跟了你爸,他卻沒再多看我一眼,我被迫放棄周旋在更多有錢人之間,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還有你大媽,活像我的另一個媽,看了就煩!”在老太太面前,她只敢奉承,雖然鄙視那樣的自己,但她無法不那樣做。
最氣人的是,她的兒子尊重老太太更勝于尊重她,愛林娟秀勝于愛她!拔艺姓l惹誰了?竟然如此不討好!”
“你可以離開范家,”范錯為額角隱隱抽痛!安槐剡@么委屈!
“你是不是傻了?”瑪麗喬瞪眼,“在那里有得吃,有得喝,伸手就有錢,永遠花不完,我為什么要滾出去?滾出去只能拿一筆安家費,花完就沒了!”
如果不是自己受制于她,安全堪虞,蒂琺會大笑出來。
瑪麗喬的意思就是,她要占盡一切好處,但什么都不付出。她過度聚焦于自身的痛苦,可別人的痛苦卻不算什么,哪怕其它人之所以能好好過活,是因為努力,她也選擇漠視。
天底下,只有她的委屈才是委屈!
“你們必須賠償我,直到我滿意為止!”瑪麗喬放肆叫囂,“現在你就去臺上對所有人宣布,我是你的母親,從今以后,你會把我的話當作圣旨!”
外面安可聲有如雷鳴。
范錯為冷靜的看著她。
蒂琺不敢亂動,旣悊烫樱滤粫r失控,會對她的肚子一陣亂打。
她定定的看著范錯為。他黑不見底的眼中,看不出所思,可她感覺得出來,他是鎮定的。不過,那股鎮定之中,又透出一絲決然。
她知道,他有了某些覺悟,也做了某些決定,而她全盤信任他。
“好!彼f。
“好?”瑪麗喬喘著氣,一臉不信,“你不打算討價還價?”
“不必了,蒂琺跟孩子的安全在你手上,我不會拿來冒險!狈跺e為淡淡的說。
僅就這樣一句,已經把心中地位誰高誰下,說得分明。
“我不相信你,你想耍什么花招?”
“你別無選擇,只能相信我!彼D身要往臺上走去。
“等等!”瑪麗喬驚疑不定的叫住他。
“歌迷喊安可已經喊很久了,如果我再不出去,他們就會開始離場。”他的腳步,他的動作,宛如豹子般危險而優雅,透著強烈的自信,“一旦他們離場,你要的效果就會打折扣!
蒂琺有點懂他的算計了。
他冷靜的拉開一角布簾。“靠近出入口那邊,已經有觀眾站起來要走了!
“……”瑪麗喬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
“你可以慢慢僵持下去,但等歌迷走光,難道要我對整場空椅子宣布,你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他寒著臉問,“那有什么意義?”
他說著,渾身上下沒流一滴汗,眼角也沒抽跳,讓理智管控一切。
“好,你現在就出去宣布。”瑪麗喬的手摸著蒂琺的肚皮,忽然緊緊揪住。
蒂琺會疼,卻不敢顯露出來,就怕范錯為亂了方寸。
“你呢?不上臺嗎?”范錯為拿起麥克風,走了幾步,轉頭又問,“你計劃這么久,好不容易達成目標,難道不想親自站在臺上,感受勝利?”
她確實很想!澳阌钟惺裁椿ㄕ校俊
范錯為面無表情,“我已經被你逼到最后一步了,干脆來個大放送,讓你更爽一點,但請你不要傷害蒂琺!
瑪麗喬神情猶豫,手勁卻有些放松了。
確實,如果她不能站在臺上,享受被臣服、被崇敬的時刻,勝利就沒什么意義了。“別亂來,要是你想搞鬼,我會毫不猶豫的傷害她!
“我不會。”
布幕拉起,范錯為率先走到臺前,瑪麗喬押著蒂琺緊跟在后。為了不讓人看出不對勁,她裝作擁抱她的模樣,一只手卻不忘充滿威脅性的橫在她肚子上。
相信范錯為的任何決定,蒂琺也配合演出。
觀眾喊安可的聲浪漸漸止息,如雷鼓掌聲后,場中陷入沉靜。
范錯為舉起麥克風,看著觀眾,“我出來,不是為了唱安可曲,而是要宣布一件更重要的事!贝杳允慕新暽孕,他才繼續說,“如各位看報導所知,長久以來,我跟我母親處于不和睦的狀態!
“你怎么可以這樣傷害他?”站在聚光燈投射不到的區域,蒂琺恨恨的說,“你怎么忍心逼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談起自家事?特別是你根本不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