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我那么優秀的兩個兒子,居然會看上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而且居然兩個都是!”
隨伺一旁的管家附和著說:“宋佚少爺也就罷了,那小姐雖不是名門之后,但看上去倒也文靜可愛;倒是仲狩少爺瞧上的……那也能叫姑娘嗎?”
將軍一聽,大發雷霆,“你說什么,什么叫‘宋佚少爺也就算了’?我告訴你,宋佚是我認的義子,名正言順將軍府的少爺,我早已將他當做比親生還要親生的孩子,就算他傳承我的衣缽,也沒什么奇怪的。他娶媳婦,找老婆,自然也要經過我的同意!
“您說的是,您說的是。”管家忙做點頭哈腰狀。
“就算他不讓我給他挑,至少他也找個讓我順眼點兒的啊。”將軍摸著下巴,“我怎么就,怎么就覺得心里那么憋得慌呢?施管家!
“小的在!
“可能我是個粗人沒發現,你一介書生,有聽見他們幾個說什么纏綿悱惻的話沒?像是詩啊歌啊之類的?”
“回老爺,小的沒聽見!
“我說也是,我跟你打賭,那兩個小子一定是在逢場作戲罷了。他們要看上那倆丫頭,除非天上下雹子,不對,是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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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勤將軍在書房里發牢騷的當兒,兩兄弟正在花園里比劃著。
“說實話,宋佚,你最擅長的到底是什么啊?”仲狩看似輕飄飄實則惡狠狠地發出一掌、宋佚看似惡狠狠實則輕飄飄地躲了過去。
“不告訴你!
仲狩一掌揮到了宋佚胸前,大概是被掌風驚了,衣襟里頭的小耗子探出頭來瞇著眼睛就是一口。
“宋佚,你的狗崽怎么咬人啊!”仲狩摸了摸手指,眉頭大皺,“出血了!”
“對不起對不起,但是話說回來,誰叫你趁它睡覺的時候拍它,它有下床氣嘛!彼呜Σ[瞇地說,把齜牙咧嘴的狗崽拎起來摸了摸,放回衣襟里。
“那么小個東西還有脾氣……”仲狩沒好氣地說。
“呵呵!
這場風波看似結束,可是墻頂上偷窺的霍橙逸可不這么想,姥姥,不是吧!他們在比試哎!是比試,不是畫畫,也不是繡花!那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兒,宋佚他居然可以在比試的時候讓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跳起來的耗子安然地睡在懷里,這不是妖怪是是是什么啊?
宋佚這家伙果然不是泛泛之輩,至少不是他看起來的那張畫皮般簡單。啊對了——仲狩也是。
她不甘心,雖說已經找到了威脅異聞社的罪魁禍首——仲狩,而且她也想出了牽制他的辦法——封第;但是她惟一不甘心的就是宋佚!這家伙無懈可擊得極度激發起她的征服欲。一次次的失敗讓她無論如何不相信自己真的就掌這家伙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等著瞧吧!”她困難地在屋瓦上挪了挪,“我一定會找出你的紕漏!封第!封第?”回過頭,親眼目睹到口水直流三千尺的壯觀景象。
霍橙逸皺著眉頭打醒睡得流口水的臧封第。
“死起來,有好戲!”
“死了還怎么起來啊……”臧封第刺溜刺溜地吸了吸嘴巴,眼睛瞪得溜圓“哎?仲狩大人!還有宋佚——他們倆怎么在這?”
“早八輩子出來了,有你這么號人物監視,人家愛殺人殺人,愛放火放火!被舫纫輿]好氣地說,忍不住又回頭去擰了一把,“愛剮你剮你!
“哎疼疼疼,我的好橙逸,他們都干了些啥?”臧封第揉著臉拍拍霍橙逸。
“干啥,比試!
“比試?沒說什么?”
“沒!被舫纫莞纱嗟卣f。
“我不信,你讓我瞧瞧!标胺獾谂秩Z霍橙逸手中的望遠鏡,“哎喲姥姥,你悠著點兒!”霍橙逸連忙護著那洋玩意兒,“這可是我跟我那堆寶貝里面最親的一件!
“讓我瞅一眼,就一眼!”臧封第壓低聲音說。
霍橙逸不甘不愿地遞過去,臧封第迫不及特地把那玩意抵在眼眶上,“媽媽哎,這還真是好用啊,你說我怎么就不知道把這些西洋玩意學以致用呢?還是你狠,橙逸,仲狩大人看起來好清楚,好像近在跟前一樣……哈哈哈,他怎么老吮手指頭哪?”
“哦,你家仲狩大人讓宋佚的狗崽咬了!被舫纫萋唤浶牡囊痪湓挘岅胺獾谄ü芍鸢愕剀f了起來,“混球,你怎么不早說?仲狩大人啊——”
臧封第異軍突起,霍橙逸驚慌失措,一心只想拯救自己那架望遠鏡,忘了兩人之間還系著一條繩子。臧封第飛到一半能量不足,手舞足蹈地栽了下去;霍橙逸抱著望遠鏡,瞄準了臧封第的背打算關鍵時刻用那兒著陸。
二彈撞擊將軍府地皮,其中之一觸地后筆直地彈向仲狩的懷抱,仲狩滿頭冷汗欲罷不能,被抱了個結結實實。
“仲狩大人,被狗咬了要得狂犬病的!你頭暈不?”
另一彈尚未觸地已也被抱了個結結實實,宋佚接著了霍橙逸,剛要把她放下來,哪想到霍橙逸高叫一聲被扯了出去。原來仲狩發瘋似的想要甩掉臧封第,運足了全部真氣在偌大一個院子里四處逃竄;臧封第自然緊追不舍,那條繩子連著霍橙逸,便把她也帶得飛奔了過來。
宋佚一看,立馬跟在那三個人屁股后面追起來,于是形成了一個圓形包抄圈,只不過每個人眼里只看到自己的獵物,壓根沒想到后面還有人在追——當然,除了仲狩之外。
“該死的封第,你倒是躥慢點兒啊!”霍橙逸一邊解繩子一邊高聲叫罵。
臧封第干脆地嚎道:“仲狩大人不慢,我也不能慢!”
仲狩追著宋佚的背影喊:“宋佚,兄弟一場你要救我!”
宋佚眼里只有霍橙逸跌跌爬爬的可憐相,“橙逸,我就要抓住你啦!”
端著毛巾和清水來院子里伺候兩位少爺的仆人見了,手中的盆自由墜地,然后瘋了似的在將軍府奔走相告:“天上下雹子啦!天上下包子啦!”
霍橙逸扭頭對宋佚叫道:“你追我干嗎?快點兒攔住仲狩!只有你能攔住他!
仲狩雖然一心奔命,聽力還沒差到對這樣的話充耳不聞,“宋佚,你若是敢攔住我毀我貞操,我一定明天就上名伶歸閣攪和你姐姐的生意去。”
霍橙逸說:“好你個仲狩,看不出你是這樣的忘恩負義之徒,封第有什么不好的?”
仲狩說:“她太猴躁!
霍橙逸馬上說:“那你就當自己養只猴不就行了!
臧封第理直氣壯地說:“就是啊……”
仲狩氣得七竅生煙,“為什么我一定要是耍猴的?”
宋佚也來幫腔:“耍猴有什么不好,仲狩,我小時候最佩服耍猴的藝人了!
霍橙逸這時終于解開繩子停了下來,還來不及擦擦一腦門子的汗,后面的宋佚力拔山河地將她沖撞在地。
災難還未停止,仲狩也煞不住車壓在了宋佚身上,霍橙逸掙扎著喊:“臧封第你可不許跳上來我知道你絕對可以控制得住!”
臧封第置若罔聞哈哈大笑著說:“疊羅漢我最喜歡玩了!”
“啊——”三個人的慘叫聲響徹云霄。
急急趕來的孝勤將軍恰恰目睹了此幕,氣得胡子一個勁兒地在臉上顫動著。
“四個人給我罰跪搓衣板!”
“老爺,”先前那看見這——幕并告訴了全府人的仆人激動地說,“這是喜事啊!現在全府上下都在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將軍虎著臉大吼一聲:“全府集體罰跪搓衣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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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房把老的舊的橫的豎的破的新的只剩半塊的搓衣板全搬出來還是不夠,以致于一干人等跑到大街上去敲打銅鑼說要收購搓衣板,一時間造成全京城搓衣板物價飛漲。軍機處也開始關注起這一非常現象,生怕像當年沈萬三收購編織籮筐一樣又是什么與軍政息息相關的大事,尤其在得知收購人無一例外全是將軍府里當差的消息之后。
“這死老頭子,總有一天我異聞社要揭穿他的老底!被舫纫萑嘀l酸的膝蓋咒罵道。
“那是我老子!”仲狩跪得腿都抬不起來了。
“仲狩大人,要不要我給你捶腿?”臧封第一點兒事沒有地活蹦亂跳。
“怪物,離我遠點兒!敝籴靼欀碱^,臧封第一臉受打擊的樣子,鼻涕即將流出,霍橙逸一把拉過她說:“你的仲狩大人現在可能有瘋狗病,別接近他!
“你們倆說什么?”仲狩提高了嗓門道。
臧封第推開霍橙逸拱手道:“仲狩大人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
“你干嗎像看麻風病人一樣看著我?”
仲狩和臧封第喋喋不休時,宋佚忽然說:“奇怪了!
“哪里怪?”
“你們要找我和仲狩,為什么不從前門進來啊?”
“呃……”霍橙逸語塞,她總不能說是來八卦的吧:您好,我想采訪您,關于您最近的生活作息,您是否有服用減肥產品,或者與冬苑著名的領導人物仲狩發生親密關系,您酒后騎馬了嗎?您毆打您的崇拜者了嗎?您對那些聲稱您是一個靠三級片走紅的天才的報道有什么嚴正申明……這樣嗎?
“……屋頂涼快!彼a。
“現在可是深秋了啊!彼呜@訝道。
“我我我怕熱,我現在就很熱!闭f著她就開始寬衣解帶,“熱死我了!
宋佚同情地點著頭,把茶水推過來,“喝一點兒!
真是善解人意啊。霍橙逸端起茶碗忙不迭地灌了三口下去,忽然很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你明明是來找他短處的,怎么又發現了他一條優點啊?
“慢慢喝,不要急,燙不燙,我給你吹吹!
宋佚慢條斯理地說著,霍橙逸瞪著茶碗,說:“你的手在干嗎?”
“啊?給你拍背啊!彼呜迫蛔缘玫匾皇謸沃掳,一手拍著霍橙逸的脊背。
甭緊張,他自小在女孩子堆里混大的,這點兒親熱舉動總還是正常;舫纫菡笪W坎恍币暎距焦距降赝韲道镅士谒。心猿意馬之時,仲狩的聲音哀哀地響起:“我跟你說過很多次,男女授受不親,為什么你還要貼我這么近?”
“我的眼睛不好嘛,不貼仲狩大人近一點兒怎么看得清楚呢?”臧封第將下巴擱在仲狩的肩膀上,“而且橙逸和宋佚也貼得很近啊,他們不是一男一女嗎?”
霍橙逸聞言,疑惑地看了看宋佚,又看看自己,衣杉不整、動作吊兒郎當,宋佚則一臉溫和的微笑,一只手慢慢地拍著她的背。仲狩狐疑地看著他們兩個,不由得開口道:“雖然父親沒有反對,可是……”
“我,我有事先走了!”霍橙逸屁股像著了火般地蹦起來,沖出門外。
“橙逸,等等我,我也要回去!
送毛巾和熱水進來看看兩位少爺是否安好的小女傭,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霍橙逸一邊把衣服上的帶子系好一邊飛奔而去,口中高呼:“我有事先走了——”宋佚則緊跟其后一步不落。小女傭驚得目瞪口呆,盆一摔徑直朝洗衣房沖去,“可了不得啦,快點兒把所有搓衣板扔掉!!!”
“啊……他們跑了。”臧封第看著絕塵而去的兩個人喃喃自語,雙手不白知地拐著仲狩的胳膊。
“簡直亂七八糟。”仲狩腦袋里一團亂麻。
“仲狩大人別心煩,我去給你倒杯茶!标胺獾诠郧傻卣f,那聲音充滿了甜膩,竟撓得此時的仲狩心煩意亂。
“仲狩大人,喝茶!标胺獾谛⌒囊硪淼囟酥璞哌^來,仲狩心不在焉地一抬手,撞在茶杯底部,將一只茶碗整個撞翻在地。
“啊!人家辛辛苦苦倒的茶!”臧封第委屈地彎下腰去收拾。
“我不是故意的!敝籴飨乱庾R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只好蹲下來陪她一起收拾。兩人同時去撿那一塊碎片,手自然地碰在一起,然后觸電般地彈開……
臧封第摸著手背,小心翼翼地看過去。仲狩拿著那一塊殘片,看著她期期艾艾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將彼此的距離縮短,拉近,再近,再近……
兩片唇快要靠在一起時,臧封第猛地睜開眼,對了,仲狩大人被狗咬過!瘋狗病人見水就要發瘋,發瘋就要咬人,被咬的人就會被傳染——幸好她及時反應過來不然結局鐵定是他們倆人打得血肉橫飛。
“原諒我吧仲狩大人——”臧封第發出悲壯的正義吼聲,對著仍然沉浸其中的仲狩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意識到自己做得太狠太絕的孝勤將軍,實在放心不下偷偷摸摸地摸了過來,誰知先看見宋佚追著衣衫不整的霍橙逸遠去,尚未平復那顆受創的心又看見屋里有只衣冠禽獸對著兒子拳打腳踢。
“我仲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將軍淚流滿面,對天長嘯。
“我不能讓兩個兒子落到這種女子手中,無論如何我要破壞!破壞!再——破——壞!”跪在地上向天舉起雙手的老人血淚交加地將靈魂出賣給了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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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人丟到家了。
霍橙逸用力地在街上走著,每一步都在石板上刮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哎喲,走路不長眼睛啊?你有種,小心我宰了你!”
被撞到的華服公子嚷嚷起來,霍橙逸繼續朝前走,前者卻追了上來,“咦,怎么是你這丫頭?”
霍橙逸定睛一看,初見月也在東張西望,“宋佚呢,怎不見他人?”
“別提他!”霍橙逸一拳飛出擊中初見月的鼻梁。
“膽敢打老子,你有種!”初見月捂著鼻子正要暴跳如雷,卻見霍橙逸沮喪地坐在地上,“怎,怎么了?”
“我完了……”霍橙逸小聲地說。
“你完了?”初見月一愣,立馬瞪起眼睛,“難道和宋佚有關?”
點點頭,霍橙逸開始習慣性地扯頭發發泄,“這是第幾次失敗了!我要放棄!”
“慢著,你到底在說什么?”
霍橙逸猛地抬起頭,“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這個人根本就沒有缺點,不然我不可能找不出來!”
初見月看著霍橙逸頭頂上亂糟糟的鳥窩,疑惑地問:“怎么,你是要找……宋佚的缺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