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找丁悔之先生!
“小姐有預約嗎?”柜臺小姐很客氣詢問。
“沒有。找他還要預約喔?”香緹壓根不曉得這條規定,沒人告訴過她。
“如果你沒先向杜秘書預約時間的話,我們總裁謝絕會客喔!”
“那我可以現在預約嗎?”將袋子放至柜臺,“麻煩你給我杜秘書的電話好嗎?”
原本笑容可親的柜臺小姐倏地變了臉色,感覺自己碰上了麻煩人物,表情變得好僵硬,要笑不笑的扯動嘴角,“請問小姐和我們總裁認識嗎?”
香緹即使常被人說沒神經,但她這次真的認為對方的問題有點冒昧,“我和丁大哥可熟著呢!”還熟到上了床、做了愛!
說到這個,她不免洋洋得意,雖然至今她仍是欠缺被愛的感覺,不過畢竟他已經親口承認愛她了,可信度應該不低才是,而且他也不像說謊的騙子。
敏敏曾經說過,他們丁家出產的小孩,全掛了品質保證。
“既然如此,你應該有杜秘書的電話才是。”柜臺小姐擺明了愛莫能助。
香緹頓時啞口無言。這是什么爛邏輯,她住丁家這么久了,從來沒聽說過杜秘書這號人物。
不過算了,不為難她了,爛規則不是她訂出來的,人家只是礙于規定,不得不從罷了。
“沒關系,我自己有辦法!毕憔熉冻鰺o所謂的笑臉,然后抄起斜背的大包包,踏在地上——
“你要干嗎?”柜臺小姐對她突來的動作一頭霧水,身子傾向,關起腳尖察看。
“找東西!毕憔煙o暇抬頭,一徑翻找著大包包里的東西。
路過大廳的男女,好奇這一幕,有的頻頻回頭看著,不趕時間的索性駐足在旁等著看戲。
沒人知道她是誰,也沒人曉得她找得專心的動作究竟在做什么。
香緹急著找到東西,完全未覺四周有異,她的身旁散置了鑰匙圈、行動電話、面紙、口紅,還有一團又一團用過的衛生紙,及揉得亂七八糟的紙團,而此時她正努力攤開一張張皺得歪七扭八的紙團,飛快掃過上頭的內容。
好半晌——
“嘿嘿!我找到了!”她興奮地跳了起來,“敏敏的電話在這里!”揚著手中軟趴趴的小紙條向柜臺小姐報告。
“現在我就打電話給敏敏,問她丁大哥辦公室的電話!”香緹一副不求人的原樣,還是沒發現身后聚集的人潮。
仍是沒人看懂這出戲,面對四面八方投射過來詢問情況的眼神,柜臺小姐一一回以尷尬的抱歉,因為她自己也是一臉莫宰羊。
“敏敏……啊,你還在睡覺喔,不好意思啦,人家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啦……”香緹先是搔搔頭,然后原地跳著,之后右手行著童軍禮……肢體語言豐富得仿佛正在上演一場獨角戲。
“我真的有急事……就是那個你知道丁大哥辦公室的電話嗎?沒事啊,我想給了大哥送午餐,可是你家公司的柜臺小姐說得先預約才行,她要我找杜秘書,我又不認識那位杜秘書,所以想干脆直接找丁大哥還比較快……”
倘若不是眾人確實看見她拿起了行動電話撥打,她的樣子真的很像自言自語。
“你要和她講喔……”香緹突地抬頭看著柜臺小姐,對方教她這么一瞧,莫名的感到毛骨悚然,“不要啦,搞不好她會覺得你是騙人的,是我隨便找個朋友假扮的……你不知道她剛才還用一種置疑的眼光瞅我,根本不相信我認識丁大哥,好像當我是招搖撞騙的阻街女郎!”
另外一只手掩著手機,自以為是的壓低了聲音,其實不然,她的位置太靠近柜臺,四周的好事者又都靜悄悄地聆聽,以至于這段詆毀的內容全教柜臺小姐給聽見了,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差點氣到七孔流血外加胃出血!
阻街女郎?
這個帶著顏色的形容詞,教周旁人群中竄出忍俊不住的嗤笑聲。
她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若她去當阻街女郎,肯定一天到晚站壁,乏人間津。
“喂?喂?喂……敏敏、敏敏!”香緹霍地大聲朝著手機叫喊,因為對方似乎斷了線。
看看手機屏幕,回到了主畫面,她急得眼淚差點飄下來,“臭敏敏,你居然掛我電話,人家哪里說錯了嘛!見死不救,都不知道你的好朋友快喝西北風餓死了……”香緹瞪著手機發怔。
沒有多久,柜臺的電話響了……
“是……總裁?!”
柜臺小姐的嗓音登時宛如蒙主寵幸的清脆悅耳,而聽到總裁二字,四周男女的耳朵豎得更直了。
總裁親自打電話來柜臺?那杜秘書在干嗎?
“有的,是有一位小姐……”柜臺小姐臉色綠了,靈活的大眼睛像是沾上了膠水,直瞪著前方,眉頭愈皺愈緊。“好的,是,我會照辦……我不知道,她沒說……請總裁原諒,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客人……”
她的表情影響所有人看戲的心情,故事高潮迭起,正要進入好看的巔峰,一顆心吊得高高的。
掛上話筒,柜臺小姐吸了口氣,表情有著瀕臨抽筋的危險,“請問你是卓香緹小姐嗎?”她詢問低頭不知喃念什么的女人。
香緹凈顧著抱怨好友的無情,尤其是回撥數通電話,對方皆是電話中的狀態更令人沮喪不已。
“請問你是卓香緹小姐嗎?”提高音量,她又問。
“誰叫我?”香緹總算聽見了。
“是我叫你!庇彩浅冻鲆荒ㄐθ,好親切好禮貌的說:“卓小姐,我們總裁請你直接上樓!
“丁大哥要我上去?”香緹又意外又驚喜,“他怎么知道我來了?”
“我不知道……”她現在只擔心自己的飯碗不保。
“好,我現在就上去!”提起柜臺上的袋子,香緹迫不及待。
前腳才跨出去,又退了回來,“對不起,請問我該上去幾樓?”
“十三樓!
“喔,謝謝!”丟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蹦蹦跳跳地進入距離最近的一部電梯。自始至終,她的眼里沒有那些看戲男女的存在。
“曼玲,剛剛真的是總裁打電話下來?”一堆人圍上柜臺八卦。
“難道會是假的嗎?”柜臺小姐頹敗地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地悲嘆自己可憐的命運。
“總裁跟你說什么?”
“說我待客不周,怠慢了他的貴客!彼脽o辜喔,她根本就沒有接到通知今天會有這么一位客人來訪。
“貴客?”大伙兒齊聲置疑,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嬌貴!服裝儀容不但不考究,甚至輕便得有點兒隨便。
“我比你們更懷疑,更詭異的是,總裁居然還說那個女人對他很重要r
“不會吧?誰都比她強吧?”
四周男女一個比一個還訝異,“我到公司這么久了,還沒見咱們總裁鬧過緋聞耶!”
“別說緋聞了,根本不曾有女人到過公司找他!睕]想到第一個來訪的就如此勁爆。
“我還一度以為總裁懸同志圈的一員。”這句話攸關聲譽問題,說得可小聲了。
“總裁究竟什么時候認識這位笑果十足的女人?”
“真的……很純樸!”此話是褒是貶,只有說話的當事者自己明白。
***************
電梯到達了十三樓——
“你怎么跑來了?”丁悔之等在電梯前,門一開,立刻伸長了手將里頭的女人拉了出來。
“丁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來了?”
表情說不上來是生氣還是另有其他,丁悔之二話不說,頭也不回。
香緹訝詫地讓他拖著走,行經一名中年女人面前,她很友善地對她微笑,她也禮尚往來地回給對方一抹笑容——
笑意只在臉上停留三秒鐘,上揚的嘴角很快地下滑,哀嚎的請求:“丁大哥,你走慢一點啦……”她的兩條腿快打結了。
又不是在趕火車,干嗎走這么快?
“你給我走快一點跟上!”
走進辦公室,丁悔之撇下她的手,徑自入內;“把門關上。”
香緹一頭霧水,他那明顯的火氣教她納悶極了,“為什么要關門?又沒有別人……”
“杜秘書不是別人嗎?”丁悔之霍地旋身,因她沒有事先告知的行徑,搞得一個頭兩個大。
“那位女士就是杜秘書嗎?”香緹眸心一亮,“那我得先去和她認識一下,免得下次來找你又被擋在樓下……”得知這項訊息,她可樂了。
“站。 倍』谥粴獾闷邥灠怂,不禁懷疑自己說的是非洲土話,所以她才總是聽不懂。
頭痛……他的頭真的很痛。
“你……安靜坐下,行不行?”他幾乎是半哀求了。
“可是……”香緹看著他,手指著門外,站在原地不敢動。
“過來這里坐下!敝钢鴮γ娴纳嘲l,一心祈禱她別再制造事端來煩他了。
“丁大哥……”香緹怯怯喚道,“你的頭又痛了喔?”依言坐下,“這樣不行啦,你要不要去看醫生?”
“只要你別惹事,我就不會頭痛!
瞪圓眼珠子,香緹辯駁抗議,“我哪有惹事?“冤枉啊,大人,人家她最近真的很安分耶。
“你突然跑來公司做什么?”倘若不是她的腦袋還算管用,恰巧想起敏敏可以幫忙,他根本不敢想象她會在樓下等多久,又或者教警衛當是鬧事的瘋婆子給轟出去。
她做事就是這么心血來潮,完全沒有預告,天真的以為全世界人事物皆以她為中心,依循著她的作息與計劃在進行。
“說起這個!”香緹真的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丁大哥,你到底是怎么算出來我來了?”
“你當我是算命老師嗎?”若非心疼,丁悔之實在很想一個巴掌招呼過去,看看是否能讓她變得聰明一點。
“可是你知道我來了……”
“敏敏打電話跟我說的!
微張嘴巴,香緹恍然大悟,“原來敏敏掛我電話之后是打給你啊,難怪一直電話中……”
“樓下的柜臺小姐擋著不讓你上來?”
“嗯,她說我沒預約……”香緹噘著嘴向他抱怨,投訴自己的委屈,不自覺地表露了小女孩撒嬌的媚態。“所以人家才想和杜阿姨認識嘛,這樣以后預約見你就會比較方便了!
原來大公司的老板和行情看俏的名牌醫生一樣,除了預約的名單,其他人一律不見。
杜阿姨?敢情小妮子這會兒已經開始拉關系、攀交情了?
雖然有時她的行徑教人氣得想痛打她一頓屁股,然而沒有心機的純真卻又可愛得緊。
“你剛才怎么和柜臺小姐說的?”
“我說我是你的朋友啊,但她不相信!
驀地,丁悔之神色瞬間晦黯,“只是朋友?那你天天問我愛不愛你不覺得奇怪嗎?我的回答對你而言,又具有什么特別的意義?”或者這只是小女生的游戲?他不相信她懂得所謂的手段,可卻清楚她的個性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
“我!”香緹嗅出他的不悅,心有些慌了,不曉得自己該要如何解釋。“我只是很想知道你愛不愛我……”
從來沒想過他會問她這個問題,所以一直沒有準備,最奇怪的是,她的意圖明明就是為了實驗,可是方才躍進腦海的答案,完全否定了它。
她對他抱存的心態,好像已經不只是單純的實驗那么簡單了。
是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所以格外放不下?應該不是,至少在這件事之前的任何一天,她不會有過處女情結……
他的喜怒對她很重要,平常的他已經不愛搭理人了,不高興的時候更是一聲不吭,這時候的他,總是教她無所適從……她是真的喜歡他的陪伴,即使他老愛批評她不夠機靈,散漫的樣子不像一般心思細膩的女孩,但她直一的覺得酷酷少言的他,好吸引入!
“丁大哥,你……在生氣嗎?”香緹誠惶誠恐的問,小心翼翼地與他同坐一張沙發,但卻保持了一個臀部的距離。
丁悔之的視線始終焦著在同一個點上,沒有看她,“你到公司來有什么事?”
這是什么感覺!失望、沮喪!像個得不到愛情的少年,打開記憶的夾層,他的生命中未曾有過如此負面情緒。
是她挑起了他的注意,強迫他接受她,她那向來不掩藏、天天詢問他的感覺的舉動,不就是愛意的代表?難道是他想得太多、過于一廂情愿?
因為太久沒有愛情,所以讓他和個初嘗情愛的年輕小伙子無異,是非不分,盲了雙眼也失去了成人的理智?
“我送午餐來給你……”香緹將保溫盒自袋內取出,推至他面前,萬般討好的小媳婦模樣。
她的心跳得好快,畏懼他的態度,說話的音量細若蚊鳴,努力想要彌補剛才的失言。
聞言,丁悔之錯愕地抬眼盯著她,盤踞心海的陰霾因為措手不及的情緒入侵而緩慢散開。
是驚喜吧,他想。
或許她的個性生來就是率性,然時下愿意提著便當搭乘公共運輸工具的女人可不多了。
“你送午餐給我?”
見他終于愿意正視自己,香緹松了口氣,“你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什么東西?”丁悔之挑眉問道。見識過她將廚房搞得杯盤狼藉的功力,他不得不但心家里的廚房此刻又是一片哀鴻遍野。
“很好吃喔……鏘鏘鏘!”徑自配著音效,幫他打開了保溫盒,“你看!”
丁悔之目光瞟了過去,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是什么東西?”不是色香味俱全的“便當”?
眼前的食物和他想象中的成品,簡直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距,她說的便當其實只是一條條黃色的面條,除了面條,尋不著其他配菜的顏色……如果他原本還有食欲,看了這個“便當”之后,他寧可餓肚子。
“泡面。
“泡面?”
“對,泡面。”香緹肯定且堅定的語氣,不因他的置疑而退縮!澳愀陕镉媚欠N鄙棄的眼神?好啦,我早知道你們有錢人吃不慣這種簡樸的速食產品,所以我另外還加了一顆蛋!”一副知之甚深,早已料到的模樣。
“蛋在哪里?”聽她的口氣,好像加了一顆蛋,泡面的行情瞬間細漲增值萬倍似的。
“嘿嘿!”她好神秘、驕傲的笑著,“你看!”
打開另外一只保溫瓶,將瓶中的液體倒入盛著泡面
的保溫盒里,然后主動幫他用筷子稍微攪拌,使之混合
一起。
“你在干什么?”丁悔之鄭重發誓,他若吃下任何一口她帶來的東西,請老天爺懲罰他這輩子永遠當她的奴隸吧!
他真的、真的覺得很惡心,尤其在她用筷子攪拌過后——她的動作看起來像在湯里洗筷子!
“我很聰明吧?”香緹得意洋洋的解釋道:“我知道面放久了會吸收湯汁,變得爛爛的不好吃,所以特別把面條和湯汁分開來放,這樣你就能吃到原汁原味的好吃泡面了!”
“你剛剛說的是便當!笔撬粔蚵斆鳎艜䦟λ氖炙嚤е诖灾劣诂F下落差甚大,情緒無法得到平衡。
“對啊,泡面便當!毕憔熇碇睔鈮训恼f。
丁悔之懶得搭腔,覺得自己被耍了。
“丁大哥?”
“如果你餓了,就請將它解決吧,我不會介意!
他的意思是……不吃嗎?怎么可以!“這是人家特地幫你做的愛心使當耶……”巴掌大的小臉糾成一團,睜著哀求的眸子瞅著他。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還是習慣杜秘書幫我張羅午餐。”一成不變的商業午餐吃久了難免會膩,但和眼前的食物比起來,平日他的中餐根本是人間美食。
他的拒絕教香緹急得跳腳,連忙雙手合十,釋出最大的誠懇,“求求你,今天就吃我做的,好不好?”
丁悔之雙臂環在胸前,斜睨著她的可憐相,覺得事有蹊蹺。
“為什么我非吃不可?”
“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吃一口。”涎著笑臉,她極力推銷。
“不好吃的東西,吃了一口就會變好吃?”
“可是它真的好吃嘛!我煮泡面的功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呢,而且我還特地買了我最愛吃的統一肉燥面……”
“你最愛吃的不等于我也愛吃!
“那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泡面?”她得事先計算一下是否符合成本效益,畢竟不是每一種泡面都是十幾元可以打發,倘若泡面加上交通費太高,她必須重新衡量自己的人工成本。
“我不喜歡吃泡面!
這盆冷水真夠冰的!香緹冷得直打顫。
“就吃這一次,好不好?”香緹幾乎要跪著求他了,“明天我再想些其他的菜色幫你帶來……”
這句話教丁悔之瞠眼,“你還來?!”
當然要來,現階段缺錢的窘境,可不是一天、兩天即能獲得圓滿的解決,“所以我一定要先和杜阿姨建立良好的關系……”
“以后他們會讓你直接上來。”她那直得不會轉彎的腦筋,有時真的令人挫敗得想自殺。
剛才他說的那一長串,她還聽不出來其中的含義嗎?難道事情非得挑明著說,她才會懂?
“真的嗎?太好了,那我明天就直接幫你送午餐上來啰!”要不每天被擋下來,時間不曉得平白浪費了多少。
“無故獻殷勤,你有何企圖?”
香緹頓時一陣心虛,“我……哪有?人家只是好心……而且營養師說過,長期食用外食,對身體不好……”
丁悔之冷臉著她,不疾不徐回道:“吃你的泡面對健康就有益?”敢情她當他是未長智慧的三歲孩童,基本常識也不懂?
一段話說得七零八落,外加眼神閃爍不定,任誰一看都知道不誠實……說謊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她根本沒那份本事。
“你快吃啦,我好餓耶!”愁苦著臉,香緹抱著肚子哀求。“你沒聽見我的肚子咕嚕咕嚕叫嗎?”
“餓了就把你的心血結晶給吃了吧!”省得浪費。
“我不要!”好快的拒絕,惟恐避之不及的嫌惡表情。
丁悔之就知道有內情,她的反應突兀地教人不得不起疑,“統一肉燥面不是你的最愛嗎?”想瞞他,她恐怕還得修練個七八年的功力。
“我不想吃泡面了!”
“為什么?”
香緹心煩,瞥了眼碗中的食物,再回頭看他一眼,終于,耐心用罄,陡地揚聲撒潑——
“不管、不管,我不管了!不管你吃不吃,你都要給我錢!”香緹任性負氣地將自己摔至沙發里,伸長了手臂要錢,“三百塊,不二價!”
氣死人了,既然拐彎抹角要不到錢,她就直接表明來意吧!她是君子,所以坦蕩蕩!
“三百塊?”沒人知道她在氣什么,丁悔之只覺得莫名其妙。
“給我三百塊,我要去買排骨飯!”不想被誤會成敲詐的惡霸,她補充說道,自認理由充分,“反正我東西做來給你了,是你嘴挑不吃,不能怪我……收你三百塊很合理,我絕對沒有超收!
解釋了一堆,難免沾惹愈描愈黑之嫌。
“你沒生活費了?”聽到這里,丁悔之總算想起丁敏敏臨行之前的叮嚀;那么她今天這些奇怪的行徑,也就不必過于訝異了。
正懊惱不已的香緹,聞言驚愣,“你……怎么知道……啊!”用力掐住嘴巴,她連忙搖頭否認。
要死了,她怎么那么大嘴巴,一不小心就吐露了自己囊中羞澀的窘況,超丟臉的!
“你的眼珠子金光閃閃,擺明缺錢。”
香緹尷尬得沒臉見人,他講話非得這么一針見血嗎?而且每次都不留臺階給她。
“三百塊包括哪些名目?”三百塊?丁悔之發現自己真的高估她了。他以為她會要更多才是。
她不解地抬眼。
“你得列些名目給我,否則我的三百元不是付得很冤枉嗎?”
香緹笑了,卻又有些不好意思,笑容的弧度不敢過于張揚,“我真的沒有坑你喔,三百塊包括了我到這里來的車資、泡面的費用,還有我的時間成本……”瞄他—眼,“你應該可以接受吧?!”
丁悔之沒有正面回答,走到了辦公桌前,“你說想吃什么?”
“排骨飯!”
“一個排骨飯就好了?”雖然她的身材與時下的纖細美人一般苗條,但食量卻是她們的兩三倍大。
“如果還能加只雞腿,然后一碗好喝的粉腸湯,一切就太完美了!”渴望的眸子不斷釋放饑餓的訊息。
“你到底幾天沒吃了?”調侃歸調侃,丁悔之仍是準備撥打內線給杜秘書,請她幫忙訂購兩人的午餐。
試問,下廚者本身都不愿輕嘗一口的東西,怎能勾起他的食欲?
既然他已看穿她的把戲,香緹忍不住想要哭訴自己連日來的可憐,“吃了好幾天的泡面,好想吐……我已經好久沒有嘗到香噴噴白米飯的滋味了!”
丁悔之握住話筒的手掌猛地一緊,青筋迸現,她的牢騷教他體內的怒火迅地點燃,火速蔓延,“你說什么?”
香緹雙肩陡地一縮,因為他沒有預警的叫吼,“怎……么了?”而且他的眼神超駭人,似要將她生吞活剝。
她又做錯什么事了?努力回想……沒有。
她現在每天晚上都很安分,不但在他規定的時間上床睡覺,甚至每天心甘情愿地陪著他一同早起……呃,也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啦,若非被強迫性地挖起床,她才不管他那套早睡早起身體好的健康理論呢。
老實說,她幾度懷疑他別有居心,仿佛要她早起只為了陪他一道吃早餐,因為通常用過早餐之后,他會趕她回房睡回籠覺……前后矛盾的行徑,教人猜不透心思。
不過,在她像個傀儡般聽從他的命令后,他對她的態度仍是不改,老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兇人……她真覺得自己的犧牲一點也不值錢!
叩叩叩!
“有人在敲門……”香緹提醒道,希望能夠轉移他瞪視自己的注意力。
“我耳朵沒聾!”肝火再上升,丁悔之氣煞這個全身神經死光光的女人。
他已經氣得快暈過去了,他不信她沒察覺,在他如此怒火高漲之際,她竟然一派無事狀……真的、真的教人不說也罷!
“那……你不請人家進來嗎?”
“進來!”口氣很沖,卻是針對眼前置身事外的小女人。
杜秘書一進入辦公室即敏感地嗅察氣氛的緊張,嗯,說緊張或許稍嫌過度嚴重,至少女方的表情看來還挺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她輔佐多年的年輕老板。
適才在門外,她就聽見了男性沉怒的咆哮大吼,原以為自己得了幻聽,她的印象里,人前人后一個樣、只有溫文爾雅四個字形容的總裁,怎可能發出獅吼?
然,萬萬沒想到,她的耳朵沒有騙她,眼睛證實了一切,總裁絕對有著潛藏的暴力傾向,此刻他掄緊的拳頭就是一大證據。
她發誓,她真的沒見過他如此生氣的模樣,即使公司的生意教競爭對手搶了去,他也不曾將怒火彰顯于外。
“杜秘書,你有什么事?”全身被怒火給炙烤,丁悔之忘了維持平日的形象,仍舊死命地瞪著香緹。
“總裁,這位小姐的包放在大廳忘了……”杜秘書話未說完,立刻教丁悔之給截了去——
“卓香緹,你丟三落四的壞習慣能不能改一下?”
“我哪有……”他一喊到她的名字,香緹正襟危坐,不敢怠慢。
“你沒有?”嘴巴噴著火,直往她的方向席卷,“杜秘書手上的包是誰的?”
“人家急著上來找你,忘了嘛……”香緹著實無辜,他生氣都不說原因的,這會兒她根本覺得他在遷怒。
他一生氣,她心就慌,雖然他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可是她受不了他超過一小時不與她說話。
“杜秘書,麻煩你幫我訂兩個排骨便當!
“小姐不是幫總裁送飯來嗎?”
“算了吧,我下午不想關在廁所里辦公!倍』谥I誚的說。
這么明顯的諷刺,香緹當然聽出來了,她想抗議,可是為了避免火上加油,還是決定三緘其口,明哲保身。
“兩個排骨飯嗎?”
“嗯!倍』谥疀]有看到背對著自己的女人,因為他的回答眼睛乍現驚急,不住的搖頭。
“好的!
“等一下!”趕在杜秘書離去之前,香緹再也憋不住了,匆忙跳至他的身旁,搖著他的手臂提醒——
“丁大哥,你忘了雞腿和粉腸湯……”
原先一肚子火的丁悔之,讓她這一搖,軟嗓一求,心頭的熱氣緩緩散去,情緒得到了舒緩。
“杜秘書,麻煩你,另外再加一只雞腿和一份粉腸湯!
“是的!倍琶貢鴱娏θ讨σ,看見老板不自在的神情,她覺得有趣極了。
社交圈謠傳首旗企業的丁悔之性向不正常,她可不這么認為,他們老板既非同性戀,也不是不愛美人只愛江山的工作狂,他只是開竅得比較晚。
如他這般行事有條理的男人,合該有一個活潑大方的女孩相配。
如今,那個女孩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