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樸政勛此時從劇本里抬起頭,對著她輕輕一笑,“你來了!”
她別扭地點點頭,走到他的面前,“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可以出來一下嗎?”
“東西?”樸政勛重復著那兩個字,奇怪地看著她,他不記得自己有什么東西在豆豆那里啊。
“嗯,你一直沒拿走的……”
“很重要嗎?不能在這里給我?”
姚豆豆看了看戲劇社里其他用眼光盯著他們的人,很不自在。她怎么當著他們的面將衣服交給樸政勛。∧菚齺矶嗌贂崦恋牟聹y,她可不想毀了高貴的公主形象。樸政勛點頭,和她并肩離開戲劇社。
古樸的聯合社團部二樓,甄妮出神地站在窗前,看著操場上走過的兩個熟悉的人臉色變了。她瞇起眼,手扶上了透明的玻璃。
小優奇怪地看著她,“副部長,全校同學都對戲劇社參加這次校慶的事很感興趣!我們上次的宣傳造勢效果相當不錯。
“嗯,杜夢妮人呢?現在不是社團時間嗎?怎么總是在社里看不到她?”
她努努嘴,很不服氣地說道:“這個時候她都會直接去找樸政勛,我沒見過比她更厚臉皮的女生啦!總是追著樸政勛跑真是丟聯合社團部的臉!”
甄妮皺皺眉頭,一句話也不說地轉身,越過小優離開了聯合社團部。
“副部長!副部長!你去哪里?”小優的叫聲并沒有得到甄妮的回應,潔白的墻壁上最佳社團的牌匾微微晃了晃。
甄妮向操場的一角走去。越想越不甘心,自己的一番苦心設計沒有分開樸政勛和姚豆豆,反而將他們緊緊地拉在一起。不該是這樣的結果,他們應該受到該有的懲罰,像她曾經遭遇的羞辱那樣,她要加倍地還給他們。
靜寂的網球場此時空無一人,金色陽光照在高大的網欄上,投射下網眼的陰影。姚豆豆和樸政勛走了許久,手一直捏在放著他外衣的袋子上,躊躇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來,也沒想好該說些什么。
“你有什么東西要交給我。俊睒阏⻊兹滩蛔〈蚱瞥聊。
“我……”她吞吞吐吐地,準備將外衣拿出來。
此時,一個亮麗的身影突然從樸政勛的身后拍了他一下,姚豆豆捏著衣服角的手頓了一下,看向杜夢妮的臉色變了。
樸政勛轉過身,眉頭糾在一起,“杜夢妮,你又來找我干嗎?”
她嬌滴滴地睨了姚豆豆一眼,“她可以來找你,我就不可以。俊
“豆豆有事和我說!”
“我也有事和你說啊!團長要我們去一趟團里!”
“我知道了,你等一會!”他轉向姚豆豆,“你的東西現在要交給我嗎?”
姚豆豆脊背僵硬,這個時候她怎么可能當著杜夢妮的面將外衣隨便地還給他,說不定被杜夢妮瞧著又要說上幾句影響她心情的惡言惡語來。
她搖搖頭,“這東西以后我再給你,你和杜夢妮先忙自己的事吧!我也該回學校了!”
樸政勛奇怪地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好吧!我先走了!”
“嗯!”看著他們一同離開的美麗背影,姚豆豆落寞地低下頭,忽然有一個沖動,想要一直將那外衣放在身上,慢慢合上手,緊緊地貼近心口,心底就會有一股暖流,她不知道這樣代表著什么。
“姚豆豆!”甄妮從網球場的另一端走了出來,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走到姚豆豆的面前,臉上綻開淡淡的陰郁的笑容,“怎么了?樸政勛又被杜夢妮搶走,你難受了?”
風吹過,鼻間飄過淡不可聞的香味,猛然仿佛一道閃電打在她的脊背上,這個香味是……
姚豆豆不可置信地看向甄妮,任她想破了腦袋也不用想到是她。她沒有說話,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袋子。
“怎么不說話?”
她定睛看向她,“我有什么好難受的,倒是有人做了不該做的事才應該良心不安!”
甄妮得意地哈哈一笑,“語氣真酸!姚豆豆,你果然也會有這個時候。給你一個放棄校慶公演的機會,反正你也不是星空的人,看在我們曾經同學一場的面子上,我也不想你給他們陪葬!”
姚豆豆冷冷地瞪著她,“我本來是不準備參加星空高中這場校慶公演,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這次我一定會參加,而且還要和樸政勛一起打敗你們聯合社團部,如果你真當我們曾經是同學,就公平競爭吧!不要老是耍些不入流的手段!”
“你!”甄妮凌厲的雙眼如劍一般刺向她,“如果你真要和我作對,就別怪我不顧同學一場的情面!”
“啪!”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甄妮的臉上,她瞬間怔住了,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姚豆豆。
“你有顧過我們曾經同學的情面嗎?我沒見過比你更無情的人,為了自己的私心連謀殺也做得出來,你晚上就從來都沒過噩夢嗎?還是你的心早就已經冷得沒有任何溫度!”
她的臉色倏地慘白,“我不懂你在說什么?什么謀殺!你胡說八道什么!”
姚豆豆冷酷一笑,靠近她的身邊深吸一口氣,“你身上的香味真特別!淡淡的卻很清香,會用幸;ㄏ闼娜瞬欢,在我認識的人里面,只有你一個,我記得那天在海邊酒店推我下泳池的人身上也是這種味道,你還需要否認嗎?甄!妮!”她口口聲聲地叫著甄妮的名字,聲音擊入她的耳邊,全身一震。
甄妮急促地呼吸著,半晌沒有出聲。
“沒有話說了嗎?如果我真要查,可以請警察調出那天酒店的監視錄相帶,根本不需要將這件事不了了之,只因為這個香味特別像我身邊出現過的人,只是一時無法想到是誰而已,而我也不希望這件事去毀了一個熟悉人的前程!你真以為我那么天真地以為自己掉下泳池的嗎?只是……我沒想到是你!”
她咬緊牙,臉側向一面,“這些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以為我喜歡整天設計別人,你以為我喜歡成為讓他憎恨的人嗎?你以為我就不想當個單純的女孩們嗎?”甄妮大吼,“是他,殺死了過去的我!”她的激動深深地震撼了姚豆豆,從沒有見過這樣歇斯底里的甄妮,美麗的臉扭曲著,眼里有股濃濃的怨氣。
“他是誰?”
甄妮痛苦地閉上眼。姚豆豆腦里出現一個不能讓人相信的名字,在她的記憶里,小學時的甄妮還是個內向善良的女孩,都說小時定終身,沒道理會變成現在這樣,這樣的改變難道就是因為中學時她暗戀的那個男孩嗎?
她緩了緩語氣,問道:“是因為中學時你喜歡的那個男生嗎?我聽別人說過,那時你還織了一條圍巾準備向那個男生告白,是嗎?”
“你說的沒錯!”甄妮凄美地冷笑,“我像個傻瓜一樣拿著我辛辛苦苦織了一個月的圍巾想要送給他,可是又沒有勇氣當面交給他,于是我將它仔細包好放入他的抽屜里,里面還有我花了一個晚上寫的情書……”
記憶仿佛回到那個悲傷的清晨……
明媚的冬日早晨,太陽清清淡淡地照耀著大地,冰冷的空氣新鮮得令人清爽。甄妮偷偷地看著樸政勛走進教室,俊美的臉龐是冬日沒有的溫暖微笑,她的心跳得厲害。等待他坐到位置,等待他打開抽屜,仿佛等待世界末日那般長。
一個包裝得很精致的盒子出現在他的抽屜中。樸政勛疑惑地打開來,一條黑白相間的圍巾靜靜地躺在盒中。
正迷惑著……此時,金朗浩大步地走到他的面前,生氣地一手揮掉桌上的盒子,對著他大吼道:“樸政勛,你昨天把什么爛人的情書塞到我的書包里?”
樸政勛皺著眉頭從地上撿起盒子,說道:“你發脾氣就發脾氣,不要亂掀東西。那些是小學妹請我幫忙給你!誰讓你平時兇巴巴的樣子,喜歡你的學妹都沒有勇氣向你告白就只好來求我!”
“你真是夠無聊的,我警告你,不要替那些花癡笨蛋們送些幼稚情書,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金朗浩怒氣沖沖地走了。
他再次低頭看手上的圍巾,皺了皺眉頭,將它重新裝進盒子里。正準備蓋上盒蓋的時候,一個男生突然出背后拍了他一下,看到他盒子中的東西,立刻大叫起來:“這是哪來的圍巾。科吝!”
樸政勛搖頭,“不知道誰放在我的抽屜里的,也沒署名!”
“都不知道是誰給的,干脆送給我吧!這天冷得要死,我都快凍僵了!”那男生也沒等樸政勛答應,一把搶過盒子。
“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我也不喜歡戴這毛茸茸的東西!”他聳聳肩,離開了教室。
甄妮怨恨地看著樸政勛的背影,緊緊地捏住拳頭,手指泛白。好恨!樸政勛竟然這樣踐踏她的心,她是絕不會原諒的。
……
“我恨他!我不好過,也不會讓他好過!”甄妮咬牙切齒地說道。
“是樸政勛嗎?”姚豆豆沉吟,“我聽說他和你是國中同學,你處處針對他和他身邊的人,以為這樣他就會注意到你是嗎?”
甄妮詫異地看著她,姚豆豆臉上浮現冰冷的笑容,“這樣傷害自己喜歡的人心里就會好過嗎?”
“你胡說!我不再喜歡他!是他將我的心狠狠踐踏,在我的心只有恨,只有恨!”
“聽說過恨一個人有多深就會愛一個人有多深嗎?這么久以來樸政勛在你心里從來沒有消失過,所以你寧愿因為你的恨讓他永遠記住你,笨蛋!你以為你這樣做就有用嗎?”
她雙手抱胸,斜眼望向甄妮。
“閉嘴!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你不要太得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和樸政勛都得到應有的報應!”甄妮憤恨地轉身離去。
天空很藍,云很白,頂樓很高,仿佛張開雙手就能擁抱整個天空。姚豆豆靜靜地回憶甄妮說的話,她一直以為甄妮只是因為單純的社團斗爭才會想要打壓星空戲劇社,卻沒想到在她心底深處還藏著一個那樣的痛苦回憶。
樸政勛不是一個粗心的人,中學時即使對甄妮沒有感覺也不會把她送的禮物隨便送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嫉妒和怨恨真是可怕的幽靈,能讓一個曾經那么寧靜善良的女孩變得像魔鬼一樣,眼里只有報復。
星空圖書館里一片靜寂,翻動書本的沙沙聲和同學們的竊竊私語匯成一股獨特的聲流,徜徉在這個寬敞的空間里。
墻上的時鐘指向十點,滴滴答答地響著,像沒有擰緊的水龍頭,時間一秒秒地流逝。樸政勛慢慢走到戲劇文學區,空氣中彌漫著細微的書卷味,一排排的書架高高地聳立著,像一排排的城墻。
杜夢妮站在空蕩蕩的書柜前,天藍色的迷你短裙將她修長而潔白的雙腿襯托得更加迷人,她踮起腳吃力地拿最上面的書,卻怎么也夠不著。
“你要拿哪一本?”樸政勛出現在她身后,在她的指示下,毫不費吹灰之力拿給了她。
“《戲劇中的愛情觀》?!想不到你會看這本書!
杜夢妮將這本書放到他的手中,“這本書我是想租給你看的!”
“啊?”樸政勛吃驚地看著她,眼光轉而落在那本書頁上,一紅一黑的男人和女人的輪廓背靠著背,手卻牽在一起。
“樸政勛,我喜歡你!”
“……”
“你干嗎像見到鬼一樣,我是第一次對你說喜歡嗎?我以為一直以來我做得這么明顯,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意,你不會認為我只是為了和你搭檔才千里迢迢從法國回來找你吧!”
“這就是你的愛情觀嗎?像這本書里的一樣,因為喜歡就不顧一切地想要得到,你別忘了這本書的名字不是只有三個字,在它前面還有‘戲劇’兩個字,我和你都不是戲劇中的主角,也永遠不可能像他們一樣!”
杜夢妮臉色蒼白,不禁后退一步,“你非要每次都這樣硬生生地拒絕我嗎?我杜夢妮從來沒有對一個男生這樣,除了你!”
樸政勛將書重新放到書架上,神情淡然,“美麗的女孩總能在最美麗的時候找到真正喜歡自己的人,只不過那個人不是我。夢妮,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的腦海里出現姚豆豆粉嫩的笑臉,唇角彎出優雅的弧度,明天就是校慶公演,淑兒說過她已經答應參加,這段時間他們真是改變了很多。
她的眼神微變,輕揚起頭,挑起眉,“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樸政勛微笑著轉過身,沒有理會她。
“你不說我也知道!”杜夢妮的聲音冷冷地從他的身后響起,“是姚豆豆吧!”
他的腳步一滯,然后又繼續走著自己的路。樸政勛的沉默在她的眼里看來就是默認,杜夢妮心里涌起強烈的恨意,一手捏住書架上的書很緊很緊。
空氣里涌動急速流轉的火色漩渦。怨氣宛如黑色的氣流在她的身周盤旋,如吃人的幽靈。杜夢妮死命地咬著唇,精致的眉因為忍耐著不甘而扭曲成難看的弧度,絳紅的唇泛白。
姚、豆、豆!心里默念這個名字,一次又一次怨恨地詛咒著。
看到這一切,甄妮優雅地從書架的背面走了出來,停在杜夢妮的面前,一臉佞色,“付出的真心卻被他這么毫不珍惜地拋開,你就真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嗎?”
她冷笑著將那本《戲劇的愛情觀》從書架上拿下來,有意無意地翻看著,“你不想報復嗎?讓他也嘗嘗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才算公平。
杜夢妮瞪著她,惱羞成怒,“你剛才居然在偷看,真是狗仔隊老大,不知道像剛才那種情況,就該回避嗎?現在還跑來和我說這些,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越過甄妮準備離開這個讓她心煩的地方。
“真是可憐人,為了樸政勛千里迢迢從法國考云端回來,還費盡心思地轉到星空來,花了這么多心血卻被他一句不適合全盤否定,你不覺得很可惡嗎?這樣冷漠地對待一個這么喜歡他的女生,卻沒有一絲愧疚感,他該受到懲罰!”
她緩緩地回轉過身子,看向一臉冷意的甄妮,說道:“你對他的恨好像比我更強烈,看起來并不像你先前所說的那樣只是因為普通的社團斗爭,不會是你也曾經被他……”
杜夢妮欲言又止,她知道甄妮心里明白她在說什么,這個充滿心機的女孩,想不到一直以來她都是在利用她。
“我和樸政勛從來都沒有你想的那樣,現在說的是你,明天是云端的公演,如果想要狠狠地打擊樸政勛和姚豆豆,這是最好的機會!”
甄妮憤然地阻止她,陰惻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杜夢妮,“如果姚豆豆不出現,這場公演就要臨時換女主角,你是第一人選,而她在這場重要的公演上公然放劇團鴿子,你覺得她還可能再留在云端嗎?她名譽掃地,連樸政勛也救不了她,沒有她在云端,你就有更多的機會和樸政勛在一起,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的確是很讓人開心,可是你為什么不自己做,你以為我真的那么笨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嗎?”
甄妮冷哼一聲:“誰都知道我和星空戲劇社的過節,如果我出面,姚豆豆會相信嗎?你是演戲的天才,我相信演這出戲對你來說是再容易不過的了!”
不可否認,甄妮的每句話都讓她很心動,為了樸政勛努力到現在就是為了和他在一起,如果這樣放棄,她還真不甘心。杜夢妮重重地舒口氣,“好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圖書館僻靜的角落烏云重重,空氣中醞釀著陰謀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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