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本王說的話嗎?”他撫著她的發絲,讓那柔絲一圈圈纏在腕上,迫得那張仍深睡不醒的臉跟著仰高,雪唇微啟,等著男人蹂躪似。
“阿霖肯定聽見了,只是懶得回應,是嗎?”俊美到不知從何時開始已偏妖異的面龐微微勾笑,將她的發扯得更緊,輕柔道:“你不醒,本王總想著該拿誰下手,翼隊的成員一個都跑不了,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再來……你覺得黛月和緋音如何?本王讓她們也一塊兒去,還有那幾位老漁夫和老匠人師傅,你挺愛往他們的地盤跑不是?你倘是走遠了,忘了歸家的路,本王讓那些人拿命去替你鋪路,看你敢不敢不回來?”
發現把她頭皮扯得太繃,他心一痛立即松手。
垂下俊龐,他拿額頭抵著她,閉起鳳目喘息,亦時不時湊唇去輕輕吻她。
“阿霖……阿霖……”
他隱約察覺,內在心思正一步步偏離正道。
墜魔的過程原來是心志的消磨。
哪天意志傾倒,他開始著手他“殺人鋪路”的大計,也就說明他已完全魔化。
像也離那一天不遠了……他模糊想著,微微又笑。
忽聞馬車外有動靜,他放下懷里的姑娘,安置妥善了才撩簾躍出。
踏進這塊已被他凈空過的地界的是一對婆媳。
老婆婆瞎了雙眼,滿面皺紋,媳婦年歲近四十,面容干干凈凈,杏眼瓊鼻,頗有徐娘半老的韻味。
見馬車上躍下的人物如此年輕俊美,卻流瀉著一頭銀灰散發,那位媳婦大娘一時間頓住,好一會兒才將事情原委相告——
原來是婆媳倆一塊兒入山采草藥和野菜,結果兩人在山里走散了,媳婦大娘費了好大工夫才尋回瞎眼的婆婆,然天色已暗,貿然摸黑下山太過危險,卻見這兒有火光,也就循著走了來。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想,能否讓咱們婆媳倆挨在火堆邊歇過一夜?在山里過夜,人多些也能壯壯膽!
南明烈沒有應允,亦未趕人,像要走要留皆隨便她們婆媳倆。
他用鐵壺吊在火堆上煮著熱茶,媳婦大娘靦眺地過來跟他討茶水,他僅揚了揚下顎,示意她自取。
媳婦大娘遂連聲道謝,用腰間竹水筒倒了些熱茶過去侍奉婆母。
南明烈亦倒了杯茶飲下,再往火堆里多添木塊,這才重新回到馬車里。
窗簾子打起一半,西澤大地的月光當真不同,映在姑娘沉眠的雪容上,那肌膚不若白日所見那樣蒼白,而是潤出淡淡皎輝。
他低首又去親親姑娘唇角,因覺那里似綻開一朵笑花。
他低聲哄道,“別急,總要耐著性子等,看她們想怎么玩……”
姑娘翹濃的睫毛在白晰的臉上投落兩彎影兒,他探指撥了撥,指尖微癢,笑意加深,那雙避開月光照拂的鳳目又悄悄竄出嗜血的異輝。
月已偏西,馬車內的人應已睡得不醒人事才對。
馬車外的交談聲音忽而響起,不知何時竟來了一名漢子,那粗嗓道——
“你們啰啰嗦嗦個啥兒勁?老子進去一刀砍翻他就是!”
“你小點聲,別這么粗魯成嗎?”媳婦大娘道。
“嘿,你不就愛老子粗魯,不粗魯你能爽快嗎?現下倒要咱裝斯文了!
“你、你說什么啊你?”媳婦大娘嗔了聲。
“別鬧!要鬧把眼前正事辦完,你們這對奸夫淫婦愛上哪兒撒野隨便,我桑老太眼不見為凈!鄙ぢ晭牛牭贸鍪蔷氝^內家功夫的。
那粗漢哼了聲不說話,瞧來是對這位桑老太頗忌憚。
桑老太接著道:“麗娘剛才那招使得不錯,跟他討熱茶來喝時,乘機往壺里下藥,那迷藥無色無味,藥性卻極強,他進馬車前喝了整整一杯熱茶,之后就未有動靜,肯定睡死過去了!
“我瞧那小相公發色雖奇,五官生得可俊俏了!毕眿D大娘嬌笑。
粗漢罵道:“你有了老子還想搞別的男人嗎?”
“你胡說什么呀?我是說那小相公貨色好,細皮嫩肉的,能賣上好價錢呢!
桑老太略遲疑道:“按理,他應該還帶著個人。吭蹅冞@些天一直尾隨,遠遠瞧過幾回不是?看著像是姑娘家,他總把那姑娘抱來抱去,咱瞧那姑娘從頭到尾就沒醒過!币活D!澳皇怯龅酵辛?他拐了小姑娘來賣?”
粗漢嘿嘿笑了兩聲。“遇同行倒好,咱們人多,他就一個,賣他一個不夠咱們分,把他拐來的那姑娘一塊兒賣了。嘿嘿,如若是個模樣嬌美、奶子好捏的,老子先睡她幾天消消火再賣不遲……啊!臭婆娘,你打我做甚?!”
“應付老娘一個你都不夠力了,還想消哪門子火?混蛋!”媳婦大娘發火了。
“你都能看上那個小白臉相公,老子怎就不能搞搞那個嫩貨?!喂,住手,別打了,老子讓著你,你還蹬著鼻子上臉啦?!”
桑老太冷聲道,“按老規矩,馬車里的財物,誰先拿到算誰的,你們盡管鬧,我桑老太先取去。”
“那可不成!”、“沒這回事!”
粗漢和媳婦大娘雙雙沖將過來,急著要擠進馬車內。
可不是說笑的,這位俊俏相公用的東西可真真地好,身上袍子顏色雖樸素,料子可都是上等貨,尋常地方買不到。
再有,他那條腰帶上嵌著一顆鴿蛋大的黑曜石,真真價值連城。【瓦B今夜煮茶的鐵壺也是老匠人手藝打造的,更別提那茶葉,清香溫潤,好喝得不得了,都不知他馬車里還藏多少好東西呢,怎可落人后?!
厚重的車簾子一掀,三人同時擠進,三聲凄厲的慘叫亦同時響起——
“眼睛!咱、咱的眼睛!”、“啊啊——老子的命根子啊!”、“臉!我的臉!”
車簾子掀開不過一息,三人“砰、砰、砰”地全數倒地,身上同時被取走一小部分東西,當真是小部分而已——
桑老太一雙眼珠子掉出,捂著兩個血淋淋的窟窿哀嚎。
粗漢胯間的整一副陽物被撕扯了去,夾著雙腿在地上痛滾。
媳婦大娘眼睛以下薄薄一張臉皮不見了,生生被撕剝下來。
哀嚎與尖叫聲實在太吵,南明烈額心一直作痛,此時更不痛快,一小縷金紅火流化作梭子形狀,颼地一下橫穿三人喉頸,同時劃斷三人聲帶。
……安靜多了。
他躍下馬車,落地無聲無息,靜靜欣賞這三人痛得滿地打滾、嚇得屁滾尿流,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的駭然表情。
嗜血的火獸得到喂養,稍稍解饑。
第17章(2)
突然——
“萬幸啊萬幸!老道趕上了,好東西沒被搶了去。
南明烈眉峰微凜。
沒想到有人闖進他以離火靈氣凈空之地,他竟后知后覺!
以不變應萬變,他佇守在馬車邊不動,那說話之人現身得極干脆,只聞樹葉沙沙作響,隨即一道灰溜溜身影從大樹上一躍而下。
是一名背著青色長劍、瘦得幾近皮包骨的灰袍老道人。
當真太瘦,老道人兩個眼窩深凹,顴骨和鼻梁尤其明顯,褐臉上皺紋不少,唇上八字胡和顎下的一小把山羊胡干枯得可以,須尾還微微焦鬈。
南明烈見對方脖頸探得老長,鼻子猛嗅,直直嗅到馬車這兒來。
老道人與他閃動異光的鳳目對上,還嘻皮笑臉咧開干癟癟的嘴——
“老道知道閣下藏著好酒啊,呵呵,如今酒在馬車內,沒被不相干的人奪了去,甚好甚好!
……“不相干”的人?
那么,他老道與他是相干的了?
南明烈瞳底火焰一竄,意味深長地直視老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