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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架空,架空 >> 師徒戀,一往情深,波折重重 >> 與魔為偶(上)作者:雷恩那 | 收藏本站
與魔為偶(上) page 12 作者:雷恩那
    昨夜,暗衛傳來東海戰事再起的消息,東黎國與海上倭人聯手襲擊,海上與陸上雙路齊發,當年由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十二萬望衡軍因主將調度失誤,被分股截殺,逼得節節敗退,沿海無數村子遭燒殺掠奪。

    皇帝兄長急召他入宮,他內心早已有底。

    沒想圣旨尚未正式頒布,府里這只小家伙約莫見了點風吹草動,加上昨夜他見縹青時并未避開她,她小腦袋瓜動了動,便把皇上的意思拿捏個七七八八。

    東黎合倭人進犯,滿朝文武,望衡軍的水陸分戰調度唯他最能掌握。

    東海戰事之嚴峻,豈能容他不去?又豈能容昭翊帝繼續將他閑置不理?

    甫回烈親王府,她就來跟前鬧,說要跟他一起上東海前線抗敵。

    他聽得眼角直抽,拂袖不理,她便一路纏進正院、纏進他的主房內寢。

    這幾年她隨他讀書習武,在旁人眼里,她的身分是烈親王故友之女,是他收留的一名小孤女,盡管府內眾人待她如同對待他這個主子,她卻不曾拿自己當貴族家的小姐看待,她是真心將他視作師父,努力學著本事。

    有時太過努力,簡直拚了命,猶如一名處在極度饑渴狀態的人,面前突然出現滿滿山珍海味、瓊漿玉露,她大口大口吞食,將他所能傳授的事物拚命往自個兒腦袋里塞、盡一切力氣將能耐學到最好。

    作詩填詞那些風花雪月的玩意兒,他很快替她除卻掉,反正也沒要她當什么風流人物,要學就學些她感興趣的。

    她喜好各類兵法論道、種種機關布陣,喜好萬流醫書、千金藥方,喜好馴獸、騎馬之技,喜好內外兼修的武藝和兵器打造,她喜愛的,他就給。

    即便當中有一、兩項是他不那么熟諳的,也得要求自己精進,且務必精益求精,就為了他“為師的尊嚴”。

    她學得非常之好,好到他時常覺得,以一個師父的身分,已不能求得比她更好、更令人引以為傲的徒弟。

    且因她出身西澤大地,那地方重山峻嶺,除莽林外,多的是急川險灘,她的泅水技能好得令他驚愕,那是唯一一項他再如何精進都及不上的本事,而關于這一點,他一直掩飾得挺好,不讓她得意了去。

    來到他身邊這些年,他原想讓她痛快恣意地生活,她卻很快察覺他在天南朝的處境——被召回京畿,卸除治軍統兵之權,更因天南王朝流傳的那個古老傳言,他眉間額上的火焰印記成了帝王心中的一根刺,帝王忌憚的心態日益加重,讓他動輒得咎,只能低調再低調地過活。

    所以她也學起他的低調。

    四年來她鮮少在京畿地方行走,若出門跑馬、泅水,定然遠遠離開京城,去到沒誰能認出她真正身分的地方。

    畢竟對京畿盛國公府而言,她絲雪霖當年早已命喪黃泉,已然死去的人若教誰認出,不知要引起什么風波,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就怕他遭她拖累……他豈會不知?

    有幾回,他見她埋首在書閣里,找了不少關于海輿全覽、水軍陣法與武備總覽等等藏書,讀得津津有味、廢寢忘食,當時以為她純然是興趣所致,直到今日才恍然大悟——

    她根本是在未雨綢繆!

    她是打著某一日要跟他回戰場、回東海的主意!

    頓時意會過來,心里痛得亂七八糟,這小家伙……不!不能再說她是小家伙。

    以頂天立地般的姿勢站在面前的姑娘,頭頂心已快要高過他的喉頸。

    這身長在天南王朝同齡的姑娘里肯定是個拔尖的。

    短短幾年內,他確實將她養得頗好,既長個子也長肉,四肢修長健實,是個身容姣美又身手矯健的姑娘家。

    把孩子養大不容易,難道還能讓孩子跟著他一塊兒上修羅戰場去?!

    這一邊,絲雪霖被親王師父的峻厲目光壓得登時氣弱,但只有一下下而已,她強化心臟,重整旗鼓,兩腿站得與肩同寬,兩手叉在腰間增強氣勢。

    “師父允我,我去,師父不允,我自個兒也能偷偷跟去,就是要去、要去、要去!即便把我的腿打斷,我爬都能爬去!”

    “胡鬧!”簡直氣樂了。

    “才沒鬧!”她激切得滿臉通紅,沖口便嚷:“師父在哪兒,阿霖就到哪兒。上回師父到東海治軍,不是一待就三年嗎?這次去又不知要待上多久?我不要分開,一千個不要,一萬個不要。阿霖就是喜歡師父,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的喜歡,才不要跟師父分隔兩地!”

    “你……”搜遍腦中所有字眼,南明烈想罵都罵不出。

    玉石屏風隔出的空間并不寬敞,他倆相距不到半臂,因此當她突然出手,招招擒拿,他一時間還真被鬧得手忙腳亂。

    絲雪霖手腳并用,憑著姑娘家較男子纖瘦的身形,有利于她在窄小空間變換攻擊方位,擒拿手加上小巧騰挪之術,一開始便占盡先機。

    南明烈見招拆招,以不變應萬變。

    直對上三十幾招,她的五爪纏上他半邊肩胛,他沉肩卸勁,本欲借力打力將她甩脫,但見她背后高高擺著幾只箱籠和木柜,真把她甩飛,那些東西非砸得她滿頭滿身不可,便是這樣突如其來的心軟,令她有機可乘。

    她知道師父突然遲疑了,立時一個扳扣,再掃出一記地堂腿。

    她把師父壓落地了!痛快!

    南明烈微沉眉目望著眼前這“欺師滅祖之徒”,后者跨坐在他身上,制住他半邊,明麗臉蛋生氣勃勃。

    “咱們之前說好的,只要我能制住師父一次,師父就允阿霖一事!彼安洌∧槕以谒纨嬚戏,固執道:“我打倒師父了,師父不可以悔約。我要跟著你,上山下海的,哪里都跟!

    ……打倒他?

    她還真有臉了!

    南明烈硬肘往內陡拐,闊袖大揮,呼息間便將形勢逆轉。

    她哀哀叫,叫得有些作戲似,很容易就能聽出,然關心則亂啊,還是成功唬哧了那個在意她的人。

    感覺身上禁錮略松弛,她抓住機會再一次造亂犯上,完完全全就是以“打倒師父”為第一要務。

    這一回南明烈下手重些,啪啪啪三五下,招招俐落不留情面。

    待絲雪霖終于肯消停,她人是以狗吃屎般的難看姿勢被師父制在地上。

    她氣喘吁吁趴著,膝窩被師父的單膝壓得好疼,這時她卻不喊痛了,調頭往后看,那眸光……仿佛此生已無所戀,非常之可憐。

    “師父你……你真要把阿霖的雙腿打斷嗎?”

    她又使什么招?!

    南明烈真覺這孩子越大越難對付。

    她生得本就貌美,鼻唇精致,眉目帶英氣,此刻瞳底跳竄的小火似裹在水里,哀哀切切的,像在怨他……怨他心狠。

    他是心狠嗎?!要真能狠心待她就好了!

    那眸光真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撇開臉,他放手正欲起身,甫得到松懈的姑娘驟然挺腰、竄起、撲至——

    一連串的動作如行云流水,但絲雪霖這一次不動武,而是哀兵姿態使到極致。

    她撲進親王師父懷里,兩條藕臂圈纏他頸項,小臉緊貼他頸側和耳畔。

    “師父我會聽話的……”她哭嚷。

    掉眼淚的是笨蛋,但她在師父面前實在當了太多次笨蛋,也只在師父一人面前當笨蛋,想哭就哭,不想忍。

    “你現下這般是聽話嗎?”南明烈盤坐在地,又氣又無奈。

    “我聽話啊,師父讓我跟著,我就聽話啊……嗚嗚……我不要……不要離開你……”她哭得不依不饒,都想鉆進他血肉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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