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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美人 第7章 作者:單煒晴
    東大街的劉家茶莊原是間小茶莊,在長安京里沒有太多分號,而且鋪子小,裝潢更是陰暗,是以余美人從來未曾仔細注意過。余美人讓馬車在東大街口停下,一路步行至劉家茶莊,這一看可真讓她心里一驚。

    原本低矮的門面經過重新整修後變得寬敞明亮,大至屋內擺設,小至雕花棟梁,樣樣比照余家的鋪子,就連一走進去都有股同樣清新的陳年茶香味彌漫:劉家茶莊在東大街上所有的分號幾乎都是同一個模樣,擺明了就是沖著他們余家茶莊而來。

    “這劉家肯定是一覺醒來後突然多了堆銀子沒地方用,才能砌出這樣的鋪子!毙用吩谝慌孕⌒÷暤拈_口。

    睨了杏梅一眼,余美人款款走進劉家茶莊。

    正在談事情的掌柜一見著她立刻迎上前,一臉和氣的笑容,給她一種置身在自家茶莊的錯覺。

    “水夫人日安!庇嗝廊氤h首,“掌柜的別多禮,我今日來是來喝茶的,一切隨意即可!

    “那麼,水夫人這邊請!闭乒耦I著她到接待上賓的上房,“水夫人想喝什麼?最近白毫鳥龍有新貨,要不要試試?”

    余美人想了一會兒,“不了,白毫烏龍太濃,我不偏愛重口味的其他都行!

    “那麼碧螺春如何?”掌柜又問。

    “好,就碧螺春吧!庇嗝廊诉@才頷首。

    “夫人請等等。”掌柜差人去取了適量的茶葉回來,親自替她沏了壺新茶。春茶濃郁的香氣開始飄散四周之時,余美人嗅著茶香,眼神有些困惑。

    先不論她喝過這茶與否,這香氣分明就是……

    她的思緒被打斷,掌柜將品茗杯奉上她的面前,“水夫人請!庇嗝廊巳缤D闷鸨酉刃崃诵嵯銡,然後才淺嘗了一小口。當茶的滋味在口中化開來,她的神色從原本的疑惑丕變,媚眼驚瞠,握著杯子的小手不斷顫抖,差點抓不住杯身。

    “水夫人,您還好嗎?”掌柜見她臉色不對勁,忙問。

    余美人愣愣的望著他,眼神對不準焦距,神情慌亂無措,看得人好不心疼。

    杏梅趕忙低喚她:“少夫人、少夫人!”

    “嗯?”余美人好半晌才回神,驚覺自己泄漏了太多情緒,隨即一整面容,嘴角勉強扯出微笑,“這碧螺春香氣濃厚,茶色碧綠清澈,味道甘醇韻喉,風味絕佳,果真……是好茶!

    掌柜聽了好不驕傲,“這是咱們茶莊里賣得最好的一種茶。雖有茶以新為貴的說法,但這碧螺春無論放得再久,亦多得是人搶著買。”

    “……畢竟有些茶種是陳茶更佳,這碧螺春人人會搶著買也不無道理!弊炖镎f著口是心非的應對。捧著杯子,她仔細的凝視著杯中的茶湯,越看越出神,心頭也越來越雜亂。

    當今圣上愛喝的就是碧螺春,幾代以前的余家茶莊早就為皇室欽點的御用茶莊,到了現在更以碧螺春為主,細心研發栽培出最好喝的碧螺春,而御賜親封的“天下第一茶”指的便是他們余家不泄漏栽種方式的碧螺春。

    而今,為何會出現在劉家的鋪子里?趙掌柜說他喝過劉家的茶,可不知他有沒有喝過這碧螺春?如果喝了,難道喝不出來這是余家的茶?

    她對自己喝茶的味覺極有自信,絕對不會錯認,所以她可以肯定這是自家出產的碧螺春。

    “是的,水夫人果然不愧為從小生長在茶莊,對茶的品味和見解別有一番見地!闭乒癫恢浪睦锏囊苫,順口褒獎她。

    “掌柜過獎了!彼幕卮鹑允切牟辉谘。

    一旁有小廝上前附耳對掌柜說了幾句話,掌柜起身道:“水夫人,小的有事先失陪了,今日的茶就記在小的帳上便行,夫人您請慢慢品茶。”

    余美人微微頷首,沒有答腔。

    待掌柜離去後,杏梅才問:“少夫人,您在想什麼?”主子一整天心不在焉,就連喝茶都能喝得臉色大變。

    她看得出神,像是想將茶的濃度顏色以及所有的細微之處都刻在腦子里。

    “不,沒什麼。付帳,咱們走吧!庇嗝廊苏酒鹕,準備離去。

    “可剛才掌柜的不是說記他帳上嘛……”

    “我說付帳。”她的聲音略沉,出水芙蓉般嬌嫩的臉上表情凝重。有些事,她必須好好厘清才行。

    等到主仆倆的身影走遠,水明月才從隔壁的房里走出來,看似溫和的目光有著凌厲,直瞅著那道素白的身影。

    “水當家,這樣做真的好嗎?””適才的掌柜跟在水明月身後,有些局促不安地問。

    “能夠賺錢的生意,難道你要拒絕?”傭懶的眉一挑,水明月態度是可有可無,令人摸不著他心里想的。

    掌柜面有難色,支吾的開口:“這要是讓水夫人發現了,以後我劉家茶莊可就……”

    水明月揚手,不甚在意道:“到時你盡管去說是我拿的主意!痹捖洌氏冗~步離去。

    掌柜愣眼巴睜地看著水明月離去。只要是商人都知道白紙黑字的力量有多大,如今又沒簽約押印證明出主意的是水明月.掌柜只能在心里苦嘆,到時候要是拿主意的水明月翻臉不認帳,他上哪兒喊冤?

    掌柜一臉苦哈哈的表情,與虎謀皮的道理他在此刻有最深的領會。

    出了劉家茶莊,余美人首先來到趙掌柜的分號,進入後堂一坐上太師椅,她立刻掏出揣在衣襟內的帳冊,攤開看著。

    “趙掌柜,咱們茶莊里的碧螺春還剩多少?”她翻看著帳冊里有關碧螺春的所有帳目,一邊問。

    “碧螺春?”跟著人內的趙掌柜不解她為何突然問起,但還是回答:“東大街這邊只有艷城會成批收購碧螺春,當然他們也收購其他的茶!

    “艷城買了多少?”在商言商,她絲毫不因為對方是水明月而忽略查明事實的真相,F在,她必須知道是誰買了余家的“天下第一茶”,再轉賣給劉家茶莊。

    “三分之二!壁w掌柜照實回答。余美人總算翻到碧螺春的帳目,水亮的眼兒眨也不眨,仔細地盯著上下直瞧。

    “這筆!彬嚨,她指著其中的一筆問:“剩下的三分之一,是誰一次買走了?”

    趙掌柜上前一看,思索片刻,才道:“是名小廝,他是替主子來買的,聽說是京外的大產人家!

    “小廝?”這會兒換她陷入沉思。

    饒是愛喝茶的人都會親自上門試個味道,他們余家也不在意讓人試喝,京外不遠,如果是愛品茗賞風雅之士,想必會自個兒登門:如果不是的話,派小廝來買的確也沒有奇怪的地方。

    只是尋常大戶人家需要用掉三分之一的碧螺春嗎?倘若非愛茶之士,又何須會買這麼多?

    “是哪戶人家?”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比思屹I茶他們賣茶,非熟客是不會過問私事的。

    “少夫人,杏梅拿來了!”門外遠遠響超的是杏梅的嚷嚷聲,跟著門被大力的推開,杏梅兩手捧著滿滿的帳冊進門。

    “擱著便行!崩w纖細指揚起,指著桌面的角落,接著她又道:“沒事就下去休息吧!

    “是!毙用酚诌诉诉说呐艹鋈ァ

    “趙掌柜,勞煩你幫我一個忙,替我找找其他帳冊里關於碧螺春的帳目,我要最近這兩個月的,只要找到便做個記號!闭f著,余美人的手早就快速的翻起帳冊來。

    趙掌柜領命抱起一疊帳冊,開始認真的找著。

    一時間室內充滿了紙張的翻頁聲,速度或急或緩,或輕或重,他們都很專注投人開口。

    “趙掌柜!庇嗝廊讼氲搅艘患拢浿ひ舨换挪幻Φ恼f:“你可喝過劉家茶莊的碧螺春?”

    趙掌柜停下手邊的工作,認真思索後回答:“上次有讓人買了來,不過小的偏好鐵觀音,并無試過碧螺春!

    “你有?泡出來!庇嗝廊祟^也不抬,吩咐趙掌柜去沏茶。

    “是!泵β档内w掌柜一會兒得翻帳冊,一會兒又得泡茶,但主子下的命令不得不聽呀!

    待趙掌柜再回到後堂來,即刻為她奉上剛泡好的碧螺春。

    “你喝喝看!边是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余美人軟甜的嗓音在命令人時顯得有些清冷。

    “嗄?”趙掌柜有些傻眼。

    “勞煩趙掌柜你替我喝喝這茶,然後告訴我你喝到什麼!庇嗝廊丝偹阃nD下來,柔美的小臉對上趙掌柜,笑得如沐春風。

    “是、是!边B聲應是,趙掌柜垂首端起杯子一口飲下,不敢多看她幾眼。

    “美人”這個名字之於她可不是浪得虛名,所謂一笑傾城就之指她,如果再多瞧幾眼,魂可是會被勾去的。

    喝得太急,趙掌柜被熱燙的茶湯燙口更嗆了喉,差點噎著。

    余美人朝一旁的仆役使了眼色,讓人幫忙趙掌柜順氣。“慢點喝,不趕時間。”

    “咳、咳……是……”趙掌柜漲紅了臉,又咳了片刻。

    “等你咳完了再說!闭f完,余美人又埋頭重回帳冊中,一刻也不愿浪費。

    好半晌,趙掌柜順了氣後,答道:“當家,這茶很好喝……”

    可話才說不到一半,杏梅的嚷嚷又竄進了後堂——

    “少夫人、少夫人……”一路奔進後堂,杏梅這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門方打開,腳下跟著一軟,連滾帶爬了的跌了進來。

    “沉著點,怎麼今日你們狀況如此多?”沒有責備的意思,余美人純粹是覺得無奈。

    杏梅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一手按上胸口喘得說不出話來,卻又一臉著急想要告訴她大事不妙的表情。

    “慢點說,又不急!苯駜捍筲芬捕己苴s。

    “不……呼呼……很、很急……”杏梅大口大口喘氣,也張大嘴想說出完整的句子。柳眉一顰,她問:“急什麼?”

    “急……少爺他……”

    “夫君他如何了?出事了嗎?”一聽到有關水明月,再瞧見杏梅的表情如此焦急,余美人跟著慌張起來。

    “少爺他……”余美人瞠大了眼,聚精會神的細聽她的話。

    杏梅順了順氣,確定自己氣息較為平穩後,一口氣說出來,”少爺他已經到前堂,現下正往這兒來呢!”緊蹙的眉心一松,她睨了貼身丫鬟一眼,“這有啥好大驚小怪的?”

    “杏梅是特地來通知少夫人的呀。”杏梅很是委屈。

    “成了,你們都下去吧!庇嗝廊顺馔艘磺秃挖w掌柜,準備迎接突然前來的水明月。

    “趙掌柜,麻煩你拿些香片過來給我!庇嗝廊嗽谮w掌柜踏出門前吩咐。

    她總是不忘為他準備一壺清香的花茶,替他舒緩心神。

    後堂始凈空片刻工夫,水明月穿著一身鮮艷的橙橘衣袍,滾了墨色的邊,上頭繡著精致的圖案,頭上只用了一根樣式簡單的墨綠色發簪,幾繒不安分的發絲垂落,身為男兒身的水明月,卻比長安京任何姑娘都來得漂亮……當然這是指余美人還沒嫁到長安京之前。

    自從長安京多了個余美人,京里的兩大“美人”的頭銜便被他們夫妻倆穩穩霸住,街坊上時常可以見到有人為了爭執他們誰比較美而大動肝火;不過,對當事的兩人來說,是絲毫沒有影響就是了。

    “夫君萬福!庇嗝廊丝羁钌锨肮в献。

    “嗯!彼髟聭寺,落坐在她先前坐的太師椅上,他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帳冊,才道:“這幾日不都待在府里,今兒有要事?”

    看來她已經察覺不對勁了,遠比他料想的還快。

    余美人揀了他身旁的位子坐下,熟練的替他泡起茶來,溫頂的回答:“不,府里待久了也悶,索性出來逛幾圈!

    “逛到余家的分號來?”他一路尾隨她而來,可不曾見她腳步如此堅決過,幾乎快得忘了四周的人事景物,專心一意的穿過街道直往這分號來。

    途中他見她絆倒跟艙了幾次,嚇得他冷汗直冒差點沖出去扶她,若非是偷跟在她後頭,他現在肯定好好數落她一番。

    “正好經過,便來歇歇腿!彼杂幸惶渍f詞。

    不置一詞,他顱著清澈的茶湯由壺嘴緩緩流出注人品茗杯堅,眼神不露痕跡的盤算著主意。

    是他讓人大量收購余家的上等茗茶——碧螺春。以往由於余家碧螺春的數量不多,價格昂貴,大部分只有王公貴族能負擔得起,這次他大量收購,再轉交給最不起眼的劉家茶莊去賣,絕對給余家茶莊帶來不小打擊。

    當然這樣還不夠,如果不讓余家的縫隙再大一點,要打擊遍布天下的余家茶莊根本是癡人說夢話。

    所以他仍是按兵不動,在能夠完全打倒余家茶莊之前,他只須暗著來即可;但他倒是沒料想她會那麼快便發現劉家茶莊的動向,甚至親自上了劉家茶莊去品茶,就不知她是喝出一個結論了沒有。余美人沒注意到他深沉的眸光,把品茗杯送到他面前,“夫君,請喝茶!

    接過品茗杯,他將鳳眸中所有的計謀隱藏在裊裊的白煙後。

    像這麼樣同她在一起喝茶,任何事都不用勞心操煩,是他最享受的時刻,如今他所做的事,一個弄不好可能會把這一切的和平都給破壞掉。

    想到這兒,一雙漂亮細長的鳳眼更是深不見底。余美人其實是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全繞著茶莊生意掉了兩成的事情打轉。

    她記得適才翻到西大街那幾家分號的帳冊,今年所進的碧螺春也幾乎被買光了,她幾乎可以料準其他分號一定也是相同的情形,如此一來便證實了她所想的:劉家派人買了余家的碧螺春,然後再轉手賣出;要不就是有人收購了余家的碧螺春,然後再賣給劉家。

    可不論是哪一種情況,這項買賣都無利可圖,更可以說是賠錢的買賣,她實在不懂如此做的人的動機。

    眉心緊鎖,苦思不出個結果,使她的煩惱不自覺全寫在臉上。

    見她不開心地皺眉,眼神不若平時來得光彩動人,水明月亦失了喝茶的興致。僅有這個時候,他才會懷疑自己做的事是錯的,也許就維持現在的狀況,他放棄爭奪余家的茶莊,讓所有事情恢復原樣:但真要他舍棄到現下為止的努力,說什麼都是不可能的!是以再怎麼矛盾,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別太累著自己!毙揲L的手指撫平她眉間的皺痕,淡漠的語氣充滿著濃濃的關心。

    察覺自己的失神,余美人笑了笑,“沒的事,只是在想事情!

    “能讓你皺眉的事想必是很令你煩惱了。”水明月垂下眼,不給別人猜透他心思的任何機會。

    “是挺煩惱的!彼蠈嵆姓J,對於煩擾的事情內容則是只字未提。她不說,他也就沒問,只道:“過來!

    放下了品茗杯,水明月要坐在隔了一張茶幾的余美人向前。

    余美人一如往常跟只溫順乖巧的小兔子般,軟著步伐緩緩靠近他,最後窩在他的懷里。

    他故意將話題帶開,溫熱厚實的掌心罩上她仍顯平坦的腹部,“你肚子里的是我水家的骨肉,你是我水明月的妻子,憑水家的情況還需要你煩心?”

    “是啊,是不需我煩心,我煩心的也不是這件事。”她將頭枕在他的肩上,半瞇著眼瞅著他線條優美的側臉,喃喃應道。

    “那就別想那些沒意義的事!庇嗝廊溯p輕的笑出聲,聲音帶有一絲撒嬌,“當然是有意義的事,才能使我煩心嘛!

    “不管有意義或沒意義暫時都別想了!彼髟掳缘赖南铝,這種專制的語氣只有面對她的時候才會出現,是他關心她的表達方式。

    “不想,要想啥?”當她一坐下,全身的茶香立刻飄進他的鼻梢,現在她檀口輕啟,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化成了清風吹拂在他的臉龐,吹得他整個人陶陶然的,差點忘了今夕是何夕……

    幽暗的鳳眸轉向她,既深邃又惑人,“想我。”

    緋紅迅速染上白皙的鵝蛋臉,她嬌嗔:“也不害臊!”

    手撫上過於乾凈連顆麻子都找不著的白皙臉頰,他狀似若有所思道:“是不會!

    “沒個正經!惫首餍友蹐A睜貌,余美人努力板起臉孔,可是艷紅的雙頰卻泄漏了她想藏起的害臊。

    早先心情上的矛盾與陰霾一掃而空,水明月開始有了興致和她打哈哈,“難道你害臊?”

    看穿他故意逗著她玩,臉皮薄的她慌著轉移話題,“夫、夫君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

    捏了捏她小巧的鼻頭,水明月不慌不忙的回答:“正巧看見你走進來,為何不坐馬車?”同時又把話題扯開。

    “我想是該走走,成天坐著都快忘了怎么走路了!敝灰欢抵惹澳橇钏唪龅脑掝},臉蛋雖紅,她還是能順利的應答。

    “大路上人難免多了點,倘若不小心絆了腳或跌跤該怎么辦?”暗示性的看了她的腹部一眼,水明月的話帶著些許責備的意思。哪那么容易絆著?這路上哪個人不知道她是水家的少夫人?只怕她這一出門,所有行人都避得遠遠的不說,人人還爭著讓路給她走呢!

    想是如此,不過她并沒有說出口,“夫君所言甚是,妾身以后會謹記在心!痹S久未聽見她用上“妾身”二字,不消多想,水明月也知道她是隨口敷衍。

    “我的話不只要放在心里,更要清楚該怎么去做!

    “是,妾身明白!泵靼撞灰姷脮兆。接二連三的被敷衍了事,他也懶得說了,到底水家做主的是他,要讓她乖乖坐上馬車的方法還會少嗎?給車夫施點壓力即可。

    “夫君是特地來找我,還是純粹想喝茶?”余美人隨口問道,螓首枕在他的肩頭上,讓她有點昏昏欲睡。

    夏季的午后,平日這個時間她都是在午睡的,那是有身孕后才養成的習慣。

    水明月的掌心一下一下輕拍在她的背后,哄她入睡的意圖很明顯,用很輕很輕的語調說:“喝茶不也得找到你才能喝,這兩者沒啥不同!

    “當然不同。”在睡與不睡間做拉鋸戰,她努力把持住理智,拿喬道:“如果是來喝茶,并不是特地來找我。”

    “是嗎?”

    “嗯。”杏眼直眨,那是她困了的小動作。

    “好吧,我是特地來找你,有些事想同你說!彼毿牡奶嫠{整最舒服的位置,讓她能在身心都很放松的情況下人眠。

    “什么事?”

    “現下說或許有點早,今年中秋艷城安排了一項節目,府里所有人都必須參加!

    “所有人……”嗯,包括她就是了。

    “到時如果你覺得累可以先離開,不過一開始你一定得在。”

    好在她看似嬌弱,身子骨還挺健康的,至少讓他少操心些。

    “是什么樣的節目?”

    “點妝宴!

    “點妝宴?”困惑的尾音上揚,她想起艷府的對聯上刻的“欽點紅妝”。

    “由艷城里頭工作的師父們選出當年長安京里最美的女人,艷城會負責打理她從頭到腳的服裝和佩戴的珠寶首飾,然后由她來展示!彼髟螺p聲解釋著,不想打擾她的睡意。

    “展示?”偏偏她已經提起興趣。

    “中秋那夜艷城門外將會筑起高臺搭上梯子,讓姑娘家站上去!彼呐乃疽馑匦聦Ⅱ渍砘厮缟。

    余美人不依,堅持問清楚細節,“然后呢?”

    見她沒了睡意,水明月暗嘆一聲!氨贿x出來的姑娘負責站上臺子展示艷城最新的服飾和珠寶!

    “也就是說把人變成活招牌,增加艷城的生意!庇嗝廊税阉舷氲慕Y果說出來。

    鳳眸充滿贊賞,他頷首。

    “好特別的法子。”她不禁對水明月絕往的商業頭腦感到折服。

    “也算是增加京里中秋時的活動,越多人來參加越好!边@是他籌畫一陣子的大事,許多必要的商家結盟和細節處理早就開始動作,會挑在中秋,也是希望所有長安京的住民都能參加。

    “屆時定會熱鬧得跟趕集差不多!泵难垩鴭擅赖奶鹦,他可以從中讀出她的期待。

    事實上,他的確是為了她而舉辦這項活動,上次在玄武廟前的廟會見她一臉開心,是以他才做這樣的決定,不管熱不熱鬧,他都有辦法讓這場點妝宴變得有趣。

    當然,只是為她。

    “是啊,會很盛大的!

    “真令人期待!庇嗝廊诵Φ锰鹈,終于愿意乖乖將頭枕回他看似單薄,卻能將屬于她的一片天撐起的膀子。

    是啊,他就是她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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