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靜觀禮著的某人冷哼一聲,目光不動,依然凝著堂中央臉兒紅紅身兒僵僵的女人身上,只唇角微微一挑,“小北,你說,這個‘誰’還有哪個‘誰’啊?”
小北刷地臉兒也紅紅了。
“是啊,是啊,如先生這么說,某似乎占了這句古諺的頭兩字,而先生,似乎是占了后兩字啊。”偏偏那個“誰”很大方地承認自己蟄居深山老林的真實目的,同樣冷冷哼回去。
“顧!”小北嗔怪地瞪自己的男人一眼,再有些忿忿地瞪那個某人一眼。
她和顧哪里是“奸”啦?他們是合法夫妻好不好?
“劉哥,這可一點也不像你會說的話!彼г埂
“我說什么了?”看著堂中央臉兒紅紅的女人僵僵地叩首再叩首的笨拙樣子,某人忍不住微微喟嘆。
“顧,劉哥跑我們家獻殷勤,想偷我們家的什么走?”小北眼珠子轉轉,轉回自己男人身上。
“百年大家族,你說,最珍貴的是什么?”她男人微微一笑。
小北很配合地哦一聲,很襥地斜眼瞥某人,揶揄地開始偷笑。
她這一下,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劉哥會特意在她和顧即將離開這里的時候,突然登門。
真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真的是無事獻殷勤。
某人微微一笑,竟是默認了。
他坦蕩蕩地承認了,小北卻是不忍再笑了。
任誰,也沒資格嘲笑一個人的真心吧。
望著堂中央臉兒紅紅身兒僵僵的女人,她很滿足地嘆息了聲。
有了章家女兒這一層身份,天下所有的人,都不能再對這個臉兒紅紅身兒僵僵的女人等閑視之。
顧天明拍拍好兄弟的肩膀,什么也不再說。
第十一章噩夢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奶聲奶氣的童音很大聲地背完了,撓撓依然光光的小和尚頭,很疑惑地問媽媽:“媽媽,線是怎樣成了衣裳的?”
“用線織成布,再做成衣裳啊!眿寢尯芎唵蔚鼗卮鹜戤叄呐乃男」忸^,“不要給我浪費時間,繼續背《鋤禾》。”
“哦,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誰——哎呀,是小妞兒妹妹和阿姨來了!”眼尖地瞧到玻璃門外的熟悉笑臉,小光頭立刻躥上去用力推開玻璃門,很殷勤地迎接貴賓。
“容小海,你再這樣,晚上不許吃飯!”嘴巴里說得兇,她卻已笑瞇瞇地接過胖嘟嘟的小妞兒,額頭貼額頭地逗她開心,“小北,今天中午小妞兒不睡覺了?”
“還沒睡著呢,顧來電話要我去公司送文件!”小北有些無奈地拍拍胳膊上的大袋子,“今天早上他走得著急給忘家里了。”
“那好,你去送吧,小妞兒我來哄著睡午覺!彼。
“呵呵,我也是打的這個主意!蹦檬种干ιπ∨宙旱姆誓樀埃”毙Σ[瞇地揮手外走。
小胖妞兒卻立刻大哭起來。
“哎呀,阿姨抱抱不行嗎?”容月笑著抱著搖搖,往日里很管用的法子今天卻不靈驗了。
“難道是又餓了?”小北走回來,歪頭瞧瞧女兒,“剛剛我喂她吃奶了啊!
“大概是困了,要睡覺覺了吧!比菰聦⑿∨宙何餁w原主,順便扯下那只看上去就很沉的袋子來,“算了,我幫你去送文件吧。最近不是正在鬧流感嗎,你還是小心些吧,還要喂孩子吃奶呢。”
“嘻嘻,容月姐,你果然是我親姐姐!毙”绷⒖绦χ龘]手再見,然后瞪向正偷偷藏起來的小光頭,“容小海,過來,剛剛背詩背到哪里了,給阿姨繼續背!”
小和尚頓時苦下臉了。
嗚,一背詩,媽媽不是親的,平日最寵他的小北阿姨也不是親的了!
容月卻是不知道兒子內心的可憐腹誹,坐公交到了這座城市中地標一樣的建筑物前。仰頭,瞇眼望著高聳的大廈,又立刻近乎倉惶地挪開視線,眼睛莫名地泛起潮意。
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些事,如今的她,會不會也會成為在這座城市中這般雄偉大廈中工作的一員?穿著時尚的套裝,畫著精致的容妝,步履匆匆,談笑間神采飛揚,不負十年寒窗苦讀?
她從不自傲,更從不高看自己,卻很自信地知道,如果真有如果的話,她一定就是那些傳說中的白骨精!
噗嗤!
她突然笑起來。
哎呀,不切實際的夢還是不要做了,她如今是帥哥容小海的心愛媽媽,還是安心過她平凡快樂的生活好了。
至于那些什么白領啊骨干啊精英啊,還是讓其他的漂亮MM去做吧,現在的生活之于她,真的很好很快樂了。
亂七八糟地慨嘆完,她腳步輕盈地走進這華廈,到前臺交東西準備離開。
“容小姐是嗎?顧太太已經來過電話,囑我們請您直接將文件送到頂樓顧先生辦公室,顧先生那里還有東西要您捎回去!鼻芭_小姐笑容可掬地將她帶到電梯旁,并很周到地替她按開電梯門。
她還能怎么辦?只好道聲謝順從人家意愿地進去電梯咯。
這算是怎么回事嘛,回去一定要小北付差旅費。
她坐車不暈,可是她暈電梯啊。
有些頭昏腦漲地從電梯出來,她揉揉發漲的額頭,尋找如今名義上是她“妹夫”的顧天明先生的辦公室。
呵呵,妹夫,妹夫!
想起來就樂。
那一場于她來說,更像是夢一樣的認親宴,除了使她與小北更加親密,其他,她其實是完全沒放在心里的。那位慈祥的長者,對于她,依然只是長者,被強行扣在自己身上的那層身份,只是給了她一個與一位父執輩長輩親近的理由,便是如此,而已。
不過,看那位平日里嚴肅嚴謹的顧先生難得在她面前被小北笑侃的樣子,也挺有趣的。
她一邊笑瞇瞇地胡亂想著,一邊繼續尋找目的地。
大約是午休時段的關系,樓道里,安靜得似乎連根針掉了都能聽得見,一個人影也沒有。她順著樓道轉了轉,會議室,休息室,會議室,資料室,茶水間,待客廳,秘書室,啊,找到,顧天明的辦公室。
眼睛一亮,她站在只掛著顧天明三個字金字招牌的厚重門板前,先贊嘆一聲有性格夠囂張,再呼口氣,抬手要敲門。
“請問您那位?要找誰?”很禮貌的女音發自她的身后兩米處。
“啊,我找顧先生送——”她笑著忙轉回身,然后有些怔地打住了話音。
一身寶藍色襯衫裙裝的女子,精致淡妝,面容佼好,盈盈玉立在她的眼前。
“……容月?”
女子有一剎那的狼狽驚慌,卻立刻又漾出親切的笑容,和著細致的嗓音,如煙一樣,輕飄飄傳進她的大腦。
三九嚴寒,極冰極冷的感覺,從她的心頭,冷冷地漾起,由頭貫穿到腳。
腿腳一時撐不住,她趔趄了一下,雙腿發軟,意識開始漂浮。
……
濃黑的夜,看不到一絲絲光影。
令人作嘔的腥咸味道,甜美細致的嗓音慌亂地尖叫——
容月,容月,救救我!
她驚懼,惶恐,卻咬牙顫顫伸出手去。
……
被緊封的唇舌,絕望的嗚咽,上方碾碎骨頭的沉重,急促而狂亂的渾濁呼吸,壓抑而窒息的古怪聲響,身體被火鋸磨壓撕裂的尖銳巨痛。
窒息的黑暗,窒息的空間。
模糊了的意識里,模糊了的視線里,遠遠瑟縮著躲藏起來的纖細黑影。
憤怒,背叛,遺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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