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愛上她,又怎么會為了她吃不好睡不著?如果不是愛上她,他又怎會時時刻刻牽掛著她?
是了,他早已愛上沐容夏,只是他省悟得太遲,又被自己的固執蒙蔽心眼,才會到現在才明白對她的感情。
他善解人意的容夏,他現在就想見到她!
厘清了自己的感情之后,這個念頭旋即閃過心頭,司徒朗立即奔出書房,找來何總管,吩咐他準備馬車與水糧。
“二少爺這是打算上哪兒?”何總管一頭霧水的問。
“我要到漳閩縣找容夏!
何總管臉色一變,擋住了他的去路。
“老何,你為什么要擋著我?”司徒朗皺眉。
“二少爺,沐二小姐已經回來了!焙慰偣艿难凵袷职。
“真的嗎?”司徒朗喜出望外。
“大少爺和少夫人也回來了,此時都在沐家……”
何總管話還未說完,司徒朗已經迫不及待的奔出府,躍至大門外的馬上,甩動馬鞭,朝著沐家而去。
遠遠的他便看見一輛馬車停在沐家門口,他笑了笑,更是加快了速度。
一到沐府門前,司徒朗難掩興奮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赫然發現大門敞開,門檐上掛了兩盞白色燈籠。
沐家人的痛哭聲驀然傳出,他頓時一震,迅速奔進屋內。
“朗?”司徒為一看到他,不禁詫異的站起身。
“怎么回事?為什么大伙兒都哭得這么傷心?”
司徒朗看著廳里的眾人,心急的尋找著沐容夏的身影,卻發現沐容春垂頭拭淚,翠音則穿著一身白,發上還簪著一朵白色絹花,哭得特別大聲。
他登時覺得全身冰冷,一抹不祥的預感閃過心頭。
“二小姐,朗少爺來了,你有看見嗎?”翠音抱著懷里的白瓷壇子,抽抽噎噎的說。
“翠音,你在說什么?”司徒朗一臉鐵青地沖上前去,瞪著那只白瓷壇!澳銥槭裁春斑@個壇子二小姐?”
“朗少爺,二小姐已經死了,這壇子里裝的是……二小姐的骨灰!
翠音一說完,所有人頓時哭得更傷心了。
“不可能……不可能!容夏不會死的!”司徒朗一個踉蹌,雙膝便跪了下來。
“朗少爺,雖然二小姐不讓我說,但我還是要說,二小姐會死,都是因為當初救了朗少爺,體內的劇毒始終沒清,加上憂傷過度,最后毒入心脈,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活!”
翠音這番話,宛若晴天霹靂,無情的打在司徒朗的肩上,他咬緊牙關,握緊了雙拳,眼眶禁不住地泛紅。
他只顧著做自己要做的事,沒有再關心她的身子,才會沒發現原來她體內的毒始終沒有解……
司徒朗接過骨灰壇,依舊頹然地跪坐在地上,腦中閃過他與沐容夏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對他的好、對他的關懷,曾經為他做過的每一件事,甚至為了他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每一件事在此刻,都清晰的印在他腦海。
“朗,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勇氣告訴你!北娙丝薜谜齻臅r,沐容春忽然起身走了過來,一邊拭淚一邊說。
雙手緊抱著骨灰壇的司徒朗,恍若失了魂般,一動也不動,連頭也沒抬。
沐容春哽咽地道:“當年射箭嚇走母狼的人,其實是夏兒,不是我!蹦菚r優秀的司徒朗不斷贊美她,導致她一時虛榮心作祟,才沒有開口解釋。
他聞言抬起俊臉看向她。“你說的是真的?”
沐容春慚愧地點點頭,望著他懷中的骨灰壇,眼淚直掉。
原來真正冷靜勇敢,而且一再救了他的人是沐容夏!遲來的事實,更加深了司徒朗的懊悔。
直到徹底失去了她,自己才終于恍然大悟,他對她的感情,早就不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他愛上了她,只是因為他太盲目,始終沒有細細探索內心深處的情感,才會一直以為沐容春是他向往的完美女子,卻沒想到那不過是青澀年紀的純純愛慕罷了。
司徒朗萬念俱灰的抱著骨灰壇,緩緩站直身軀,轉身走出沐府。
“你想帶我的容夏去哪里?”沐堯升阻止他離開。
“沐叔叔,容夏是因為我才死的,我罪該萬死,我要親手替容夏挖墳,讓她入土為安,這樣我即便是死,也才能死得心安!
沐堯升老淚縱橫,聽見這番話,也無力再制止。
當夜,司徒朗在沐家祖墳附近,親手替沐容夏挖了一個墳,暫且先將她的骨灰壇埋下,好讓她能先入土為安,至于接下來的喪祭,他已經吩咐左右手準備。
“容夏,這一世,是我對不起你,如有來生,我絕對不會再辜負你!彼蛟谟H手刻下的墓碑面前,紅著雙眼發誓。
“沐二小姐,你聽見了,應該可以放心,好好上路了!辈活櫵就嚼史磳Γ瑘猿指^來的何總管,也抬起手臂擦去眼角的淚水。
“老何,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容夏的墳前靜一靜!彼就嚼手蓖贡,語氣木然地吩咐道。
“二少爺,這里連一個人都沒有,我放不下心,你就讓我陪著吧!
“有些話,我想私下單獨跟容夏說!
何總管聽了,不好再堅持,只能默默離開。
“容夏,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有多恨我自己嗎?”司徒朗伸手撫著冰冷的墓碑,語氣充滿壓抑!拔疑洗竽婊噬险揖让乃幉模瑓s讓你送了命,而且還是為了我……”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閉起雙眼,卻無法抑制地流下痛苦懊悔的淚。
這時,數道殺氣騰騰的腳步聲突然從他身后傳來。
司徒朗沒睜開眼,也沒回頭,雙手依然撫著墓碑。
剎那間,幾個蒙面、手中握有長劍的黑衣男子,便將他團團圍住。
“司徒朗,你從大漠帶回來的忘塵花藏在何處?”其中一名黑衣人將劍抵在他的后頸上。
然而司徒朗沉浸在悲絕之中,對黑衣人的質問充耳不聞。
“你沒聽見我問你話嗎?”黑衣人心急的加重手勁。
他們受皇后的命令,不僅要找出藥材,還要殺人滅口,若是沒辦成,等著他們的就是自己的死期。
“忘塵花不在我這里!彼就嚼世淅涞恼f。
如果他有忘塵花、如果他早一點發現容夏的毒,一切或許還有轉彎的余地。
但是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看來忘塵花是被太子藏起來了。”
黑衣人互望一眼,彼此達成共識。
“司徒朗,你的心上人死了,你也跟著一起上路吧!”另一名黑衣人舉起手中的劍,殺紅了眼似的朝他的胸口刺去。
司徒朗沒有躲開,他悶哼一聲,看著銀劍穿透了胸口,血水涌了出來。
他的目光又移向墓碑,定定的看著沐容夏三個字,開始發冷的手,抓緊了墓碑,一字一句的道:“容夏,來世我一定不會負你!
第4章(1)
“爺兒,爺兒。”
誰在叫他?這不是藺淳的聲音嗎?難道藺淳也受他牽連,一并被殺了,所以他才會在黃泉路上聽見他的叫喚?
“爺兒,您醒了嗎?”藺淳的聲音又傳來。
這會兒,司徒朗總算真正清醒,他睜開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房中擺設。
這里……不就是當初回京前投宿的客棧嗎?他怎么會在這里?自己不該是在容夏的墳前嗎?
他猛然翻開被子,坐直身軀,抓起鞋襪套上,直到雙腳踏踏實實的站在木頭地板上,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景物都是真的。
這是怎么回事?他沒有死?他居然沒有死?!
“爺兒,我有要緊事呈報,剛才沐二小姐從馬上摔下來了……”
房門驀然打開,藺淳詫異的望著門內的司徒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