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拓揚擔憂地望著她,感覺到她的滿腔難言。
“姐姐……”他突地頓住,訝異地發現她取過桌上紙硯在紙上寫下一行娟秀的字——揚弟,姐姐有一事求你,這件事不許讓別的人知曉,他大奇,提筆寫下:什么事?
任絳汐紙上寫,嘴里念:“你一身好強,姐姐所擔心的,正是你的這個脾氣。”
——別問什么前因,只要你日后,江湖若沒有懸空寺主持空樹大師被放出消息,你便悄悄拿了我這瓶解藥,前往恒山相挾救人——劉海中了我的“蝕腸銷骨香”,到時見機行事,務必給我救出空樹大師。
張拓揚眉一挑,滿腹疑惑地接過她遞來的一湖色小瓶,任絳汐繼續道:
“姐姐希望你以后收斂住一些,要知道真正的大丈夫,沉得住氣,行得了大事,另——”她頓了頓,希求的眼光瞧著她,“世事無定,人心難測,光學現武功仍是不夠,姐姐這里有一本《毒仙全經》,希望你瞧上一瞧,毒物之一事,正人君子雖不屑使之,但到真正危難之時,卻可防身,又可挾人!
她遞過一本頁身泛黃了的用小楷撰寫的小冊,張拓揚接過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盡記載些奇毒的配制,解法。
“姐姐今天所說的話,你定要好好記住,姐姐相求的便是這些了!
她妙眼流動地瞧著他,他胸中一熱,大聲道:“好,我聽姐姐的話,決不讓姐姐失望!
任絳汐感激地點了下頭,所有的事,可以說是無可再牽掛的吧?腦中不經意浮現一張臉,決絕的心浮現了濃濃的不舍。
這個男子呀……
從鎮中有名的糊紙師傅處來的紙鳶非常地精美,展翅欲飛的糊蝶渲染著明艷的色彩,栩栩如生的妍態瞧得人移不開眼。任絳汐興起了出游的興致,竟跟著來了,但微微不悅的是此行多了兩個拖油瓶——韋應物的小徒唐千雪及張拓揚。
唐千雪與張拓揚合執的是一只騰飛的大卒,相比之下,張拓揚意興欄珊,唐千雪卻興致勃勃,一對發亮的大眼猛盯著張拓揚,泄露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心事。
堤上放紙鳶的人很多,大都是扎兩條小辮的孩童與滿臉稚氣未脫的小少年。
小心翼翼地放飛紙鳶,上空已邀翔了各式的紙鳶:青烏、蜈蚣、蜻蜒……連魚兒也躍上了天,上面也同樣飛舞了幾只蝴蝶,任絳汐抬頭瞧了上方一眼,有絲擔憂:
“噯,等會怕會混了!
龍天運含情脈脈地趴低下頭,低低的喃語故意誤解了她的意思:
“滿天的飛舞,你是最美麗的一只。”
她驀地紅暈上臉,嗔了他一眼,卻令好不容易半飛上空的蝶兒又低矮了下來,她低呼一聲,他從后圈住她合力執住繩索,奔走起來。
互執相握的兩手仿正互約天地間最古老的盟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線已放盡,罩于披風下的身軀也現微微喘息,但眼波卻溢滿笑意,忽然湊過臉去,輕輕說道:
“爺,我愛你。”她放縱自己溺于歡樂的一面。
他眼神炯炯地,瞧著她一反日前的愁緒黯淡,有絲心喜,更收緊兩手,上方的蝶兒在飛舞,他的心同樣也在輕舞飛揚。
“跟我回宮好嗎?”他對她施蠱,同時調轉身軀更將她契入懷里。
她一顫,這么一失神,天空的蝴蝶突斜飛了去,也恰在此時,另一只悠然的蝶兒竟不知為何斷了線,纏上了他們那一只,風猛地吹,這么一繞纏,手中握著的線索也斷了,雙雙纏綿的蝶兒便和風效飛去了。
旁邊有好幾個叫嚷出聲。任絳汐抬頭極目瞧著那雙蝶兒終于消失,霎時間一絲淚意浮上眼眸,泛得滿腔滿臆都酸楚起來。
“絳汐!彼膺^她身子,有絲心痛,有絲挫敗,忽然竟激狂地擁著她身子滾倒于沙地,旁若無人的姿態引起了旁人的注目,也招引回她的神經。
“爺!”她無法茍同他狂烈的親昵姿態。
他有絲發惱地更貼近她,道:
“你又煩惱了是不?你又在想那劉海,關于他的一個微不足道的承諾?你可不可多信任我一些?明天就是恒山武林大會的日子了,你再給我一天的時間好不好?劉海一死,什么承諾什么原則便沒有了!”
她窩于他懷下的螓首分神地轉至了別處。這兩天龍天運是真的一刻不離地伴著她,而她也執意地沉迷于他布的柔情網里,執意地忽略心中那隱隱微弱的申喚,悠晃無情的時光終是忽略不了,只是這一晃之間,兩日的限期便過了。
“我承認我無法給你如你要的那么多,但我絕對可以傾盡我的所有給予你最大的能夠,絳汐,同我一齊回宮,你可以住進梅苑,在那里,不用受一切禮數的約束,在那里,我是屬于你一個人的,就像每一對平凡夫妻那樣,你為我孕育許多許多小孩——”
她早清淚滿面,他為她拭去一串,更惹滿眶溢下,她從來都不是易動情緒的女子,但波動的情潮再難控制,她幾乎嗚咽出聲,滿臉凄愁。
“爺,爺……”她伸手摟緊他,泛濫的情緒令他也皺起了眉。
“你還有什么事瞞著我嗎?”
她勉強地泛開笑意,低落地說:
“倘若真有天荒地老,我再也不會放過任何緣份,爺,我是愿意跟你回宮的!
他如同吃了定心丸般奕開神采,卻忽略了她納入了心底的痛楚。
天際已然沉黯,天地間趨臨幻滅的瑰色有了影綽的朦朧。他溫柔地拉她起身,她無比眷戀地貼著他懷,不理會身上細沙,亦不理會旁人異樣眸光。
“爺,你愛我,并會一輩子記住我嗎?”她忽然問。
他怔了一下,漆黑的眼神對準她:
“會,會的!
天際間繁星盡現,鋪得大地處處朦亮,仿若有質的聲音帶著寒意。
凄冷的內室,燈并沒點上,斑駁的光與暗形成妖魅,銀光便從穿照進,投著了那把爍亮的刀刃,閃出一圈冷厲的寒芒,在黑夜中伸展。
她緩緩地將刀收入內襯,冰冷的寒意令她肌膚猛地收縮,然后便一直鉆入心坎。
“姑娘,怎不點燈?”
身后傳來了呼納吐氣,瞬一室亮了起來,任絳汐微斂眼眸,低低詢問:“爺過來了嗎?”
衛綃端了一杯溫熱的茶遞了過去。
手中接過了,但又放于檀幾上,尖尖的指末似帶意識又似無意地摩挲著杯椽,衛綃有些急促地開口:
“沒呢,四川唐門的唐序顯過來了,爺可能一時抽不開身。”
任絳汐“哦”了一聲,難怪唐千雪一回山莊便異常雀躍起來,天下武林無不知四川唐門的名號,四川唐門以毒物擅長,武林上沒有人不會忌憚上三分的,而近年來四川唐門人才輩出,其中老唐門主的二子一徒便有“唐門三杰”的美稱,唐序顯便在這“三杰”中居大,亦是唐千雪的長兄。
“唐大杰肯定是給二爺看過傷了吧?”她悠晃著神志說,帶著許些呆愣,衛綃有些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不安于任絳汐異常的表現。
“唐序顯是千雪的大哥,沖著這層關系,一定是給二爺瞧過了。”
任絳汐聽罷,長嘆一聲,衛綃趕忙問道:
“姑娘為何嘆氣?”
她還未回答,突然忽傳來一陣豪爽的笑聲,一個爽朗的聲音說道:
“姑娘是為癥斷的結果嘆氣吧!”
衛綃吃了一驚,回頭門外已出現一個穿著藍白相間衣服的俊朗男子,約摸三十出幾,他便是四川唐門的唐序顯了,他接著打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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