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你還好吧。
重言將頭埋在他的懷里,久久的不說話。突然,猛地推開舒文,重言變得氣急敗壞,“葉子哥!他的葉子哥到底是誰?這個名字我覺得熟悉極了!我怎么會想不起來他是誰呢!”
重言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嚇得舒文趕忙拉住他的手。
“言,言,別這樣別這樣——你別嚇我!”
重言仍舊焦躁的原地轉圈,“可是我怎么會不記得呢?秦勤連我都不認得了!怎么會那樣?他怎么會連我都不認識了!”
舒文心里一震,并沒有表現出來,想方設法的安慰他,“別擔心,言,他可能只是一時受了些刺激,也許過段時間就會好的!
重言緊皺著眉頭,“是我的緣故么?我……我昨天喝多了酒,我什么都記不起來……一定是我對秦勤做了什么!我……”
舒文連忙打斷重言的胡思亂想,拉著他回房,“好了好了,言,你先去休息,你已經一夜沒睡了。秦勤我會看著的?墒莿偛裴t生不是說最好先把他送到療養院去比較……”
“我不準!”
重言突然激動起來,因為熬夜而變的赤紅的眼睛顯得有些嚇人!八粼谶@里就可以!我知道他能好起來,我只要……”
“好好好,就讓他留在這里,你先睡覺去睡覺去!
重言平靜了一會兒,勉強笑了一下,“我有些激動了!
“沒關系,你只是累了。睡個好覺,一切都會好的!
重言點點頭推開臥室的門,舒文看著房門再次關上,逕自走向秦勤休息的房間。這里原本就是秦勤的房間,所有的擺設都還是當年的樣子。顯然秦勤離開家也很早,自墨綠兩色的設計還顯出些許的孩子氣。
墨綠色的大床上,秦勤臉色蒼白的躺在那里,純潔得像墮入凡間的天使。
舒文在床邊坐下,凝視著那張美麗的臉龐。以前似乎都沒有注意過,秦勤這種病態的美麗是如此的攝人魂魄?墒恰嫖淖旖歉∩系男θ,“秦勤,原來你也會逃避現實啊……不過這樣最好。重言是我的,你不值得讓他這么勞心費神……”
睡夢中的重言輕輕啜泣起來,驚醒了一旁的舒文!把,重言!醒醒醒醒,你怎么了?”
舒文把陷在夢魘中的重言叫醒。
“文……”重言楞楞的看了會兒舒文,這才明白自己是在做夢,頭一沉便倒入舒文的懷中。“文,我夢見秦勤……秦勤走了,我怎么拉都拉不住他……”
舒文輕柔地撫著他柔軟的頭發!皼]事兒,你只是在做夢而已。秦勤他也會沒事的……”
重言坐起來,一臉愁容,“可是秦勤他現在……他不吃不喝不睡覺,就那么一直呆呆的不動,如果這樣,他一定會……會……”
舒文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也沒說出來,只是更使勁的摟緊了重言。自從秦勤變成這樣,一向堅強的重言就變得孩子般不知所措,一如當年他剛從懸崖下救回來的樣子。
雖然,他并不討厭重言依賴他,相反他一直想讓重言多依賴他一點,因為自從重言下定決心要向秦勤報復,他就像堡壘般堅不可摧?墒恰
“我去看看他!敝匮酝蝗粡氖嫖膽牙飹昝摮鰜,逕自下了床。舒文下意識拉了一把,重言扭頭,“怎么?”
“不,沒有。多穿件衣服,晚上有點冷。”沒有過多的阻攔,舒文也明白現在的重言一顆心全系在秦勤的身上,雖然他自己還傻的不明白那意味著什么……
輕輕推開泰勤的房門,那里的燈徹夜亮著。秦勤怕黑,他記住了。
“秦勤,你還好么?”
重言看著縮在角落里的秦勤,小心的打著招呼。
秦勤……情況似乎更糟糕了。一雙充血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自己,透明得幾乎可以看到青色血管的皮膚,干裂的嘴角。整個人急劇的瘦下去,幾乎不成人形。
不敢過于接近。重言坐在床的另一邊,盡管如此,秦勤還是如臨大敵般瞪著他。
好想……碰碰他。
可是重言始終不敢,怕他又大喊大叫,秦勤的嗓子已經早已喊啞出血了。
“秦勤……我覺得你還真是聰明……”重言無力的苦笑,“這樣就可以逃避我對你的懲罰了是吧。你知道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會不忍心……甚至,碰都不敢碰你一下!
重言停了一下,看了眼沒有絲毫反映的秦勤!澳闶遣皇呛芟肽愕娜~子哥?你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可是你不說他是誰我怎么給你找啊?我已經派人去找安迪了。他在程維佑那里,真的,這次我沒有騙你。我跟你說,他那種人
重言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末了又無比冷漠的加一句,“我會找人把安迪帶回來,讓他帶你走。不過在此之前,我不想看到你死在這里!
像是在對一座石像說話,秦勤久久的沒有反應。重言也呆呆的看著他,嘴角一絲微笑不知不覺流了出來,側著身小心的挨著秦勤躺下,這次秦勤并沒有叫起來。
重言松了口氣,他本來就不指望秦勤能聽見。幾天了?秦勤似乎已經忘記了一個人類身體能承受的極限。也許不是忘記,而是他根本不敢去算。
只有當秦勤昏死過去的時候,他才能用強制的方法為他補充些營養。強迫自己和他說話,就算秦勤沒有任何反應,重言也覺得至少他還可以聽自己說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樣子。
撫摸著秦勤干裂出一道道血口的唇,重言突然覺得自己并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痛恨秦勤。
不想再逼他,也不想再用藥物控制他的神經。重言覺得如果秦勤真的那么想離開……那……就讓他走好了。他還有舒文,至少舒文還能陪在他身邊……雖然……雖然……
重言隱約記得小時候的秦勤是只信賴他的,而現在的秦勤誰也無法接近,甚至刻意遺忘了他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到底是誰做錯了?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該有多好!秦勤……”重言側著身從下面看秦勤的臉,“我記得小時候我們就經常一起睡在這張床上,像這樣互相看著!
秦勤的眼神有瞬間的改變,可惜沉浸在回憶里的重言并沒有看見。
“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老房子的緣故,最近我一直夢見小時候的事情,雖然也是模模糊糊的,像看電影一樣,可惜沒有聲音。但那時一定很快樂。你笑成那個樣子……我們大概沒有機會像以前那樣了吧……秦勤,如果我說不恨你了,你會不會好?”
久久的,秦勤動都不動一下。重言笑著坐起來,一不小心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八懔怂懔恕N抑缹δ阏f也是白說。那你就當我恨你一輩子吧!
重言站起身往外走,到門口又回頭望了望。
“哥……”
秦勤突然以極微弱的聲音叫了一聲。短促的幾乎連嘴皮的震動也看不到。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