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里實在是讓趙煌言透不過氣來,借著為要遠嫁西夏的十三妹采辦嫁妝才溜出來。本來他并不打算到益州,可是十三皇妹的嫁衣不是在蘇州訂制的而是在益州,因此他不得不到這里來。真是天意,今天一到益州就看見那名女子,那明明就是以為死了三年的拂舞。
他想確定那名女子到底是不是拂舞,他就跟著,那名女子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并命陳翦去打聽,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如果不是女子身邊的那個男子差點發現他,他是不會離開的,不過他還是讓一個下屬跟著,他才放心地回到驛館等陳翦的消息去。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爺,是小的!
“進來吧!笔顷愻濉
“爺!
“打聽得怎么樣?”
“小的已經打聽清楚,那名女子叫靈星舞,她身邊的男子是他們家的總管叫莫言,五年前來的!
“星舞,拂舞,這會是一個人嗎?五年前來的?”拂舞是三年前才出事的,那日她去寺里燒香,回來時因大雨馬車滑下山谷,車毀人亡,雨停后去找,只找到部分馬車的殘骸,人因為大雨已被水沖走。后來相繼找到兩名婢女和一名車夫的尸首,對于她的生還他兩年前就不再抱有希望,為此,他的心也跟著她死去,再沒有娶妻?删驮趧偛潘智宄馗杏X到了自己的心跳。
“啟稟王爺,小的是說那男的是五年前來的!标愻迓卣f道。
“那女的呢?”趙煌言的樣子變得有點嚇人。
“女的從小就生在這里,這靈家是益州的大戶,眾人皆知,況且這個靈星舞十分的聰慧,從小就跟著父親走南闖北,十五歲就出來掌管靈家所有的生意,今年剛滿十八!标愻逵仓^皮一次說完,他敢再吞吞吐吐,王爺一定會把他的舌頭拔下來的。
“也就是說,她不可能是拂舞。”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天下不可能會有那么相像的兩人,他不想相信,這難道又是一個夢嗎?
陳翦也不敢回答,他兩年前才到的王府,一進王府,他就聽說王爺對那位還沒有過門就早逝的王妃十分的寵愛,王妃的話王爺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王妃死了以后,王府就成了人間地獄,只要王爺心情不好,那下人就應該躲得遠遠的,不然不死也只剩半條命,所以嘍,王府的下人都不知道換了幾撥了。他是不知道才被騙去當王爺的護衛,這兩年嚇得連話都不敢多說,說一個字看一眼王爺的臉色,一不對勁馬上謝罪。
“王爺,還、還有一件事?”
“還有什么事?”
“那個,靈家涉嫌謀反,已經讓府衙給抓了!
趙煌言皺起眉頭,“怎么回事?”陳翦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向他稟報,他越聽眉頭皺得就越緊,不過,也許他可以用件事來……
益州知州劉庶昌坐在后堂正等著靈星舞,旁邊是他的二兒子劉鄴。
“爹,那靈星舞會不會跑了?她會自投羅網嗎?”劉鄴不由得有此擔心。自從他見到靈星舞之后,對外邊那些蔦蔦燕燕都沒有了興趣,再加上靈家龐大的家產,他對靈星舞可是花了大力氣,可靈星舞卻不買他的賬,還有她身邊的那個莫言,每次都讓他出丑,他對莫言恨得牙癢癢,只要娶了靈星舞他第一件事就是把莫言那小子給趕出去。
他都說愿意到他們靈家去做上門女婿了,可靈星舞還是不點頭答應,八成就是因為有個莫言在那兒。今天他爹抓到抓到兩個反賊,一查他們還到過靈家,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看這回人和錢還不手到擒來。
劉庶昌可不是這么想的,女人嘛,哪沒有,抓住反賊那可是大功一件,要升官還不容易,再沒收靈家的財產,那可是幾輩子都吃不完的。對這個不長進的兒子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老大是個傻子,這老二……一天到晚往妓院跑,后來還想到靈家去上門,真是個孽子?磥韯⒓艺嬉獢≡谒@個不成氣的兒子身上。
“老爺,靈星舞來了!币粋衙役進來稟報劉庶昌,跟在他身后的靈星舞忍下怒火對劉庶昌拜了拜。
“大人,不知我靈家犯了什么罪,讓大人又是抄家又是拿人的?”
劉庶昌還沒開口,劉鄴就急著說:“私通反賊!币豢吹届`星舞他的眼睛就亮起來。雖說靈星舞沒有那個霓羽艷麗,可是她身上就是有一種東西讓劉鄴著迷,這個女人一定是他的,以后他再把霓羽收入房中,那就是真真的人財兩得。
聽到劉鄴的回答,靈星舞皺起眉頭,“大人,這空口無憑的不是誣陷嗎?”
“本官有的是證據,來人,帶人犯!痹缇土系届`星舞會這么說,不過為什么他不升堂,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靈家常年為宮里織錦,連這次十三公主的嫁衣都是靈家來做,可見靈家的能耐。他怕萬一這靈家的在京里有后臺那怎么辦。如果沒有他可以領功,萬一有那還得再想想,現在還不宜大動靈家。他得看看……
那日到過靈家的一老一少和靈柏同時被帶上來,除她爹以外的那兩人現在已經是遍體鱗傷,年老的把頭抬得高高的,一副舍身成仁的表情,小的就顯得十分的不安,很害怕,再審一次這小的絕對是竹筒倒豆子全招了。只有她老爹靈柏倒還一臉的悠然自得,好不舒服的,他還真以為人家是請他來作客呀。
“大膽人犯,可認得眼前這兩人?”劉庶昌指著靈星舞和靈柏,問跪在下邊的一老一少。
老者看都沒看一眼,“不認識!北蛔ツ鞘撬拿,他不會再連累任何人。
劉庶昌轉向那年少的,“你呢!
“不、不、不認識。”年少的說得十分小聲,還顫巍巍的,說得結結巴巴。
“來人,大刑侍候!眲⑹蠛鹊,接著左右就要上夾棍。
“等等!蹦悄贻p的立馬叫道,他不想再受這種罪,他和那兩個人非親非故的管他們去死,“大人,草民認識他們,他們曾答應要資助小的完成復唐大業,小的愿意將功贖罪,還望大人饒小的一命。”他開始胡說八道,能拖一個人下水算一個,好來減輕他的罪行。
“你……”老者怒瞪著他,恨不得把他掐死。
靈柏這時抬頭問站在一邊的女兒:“女兒,我們什么時候說過要資助他們復辟大唐的?”
“他做夢的時候!膘`星舞沒也好氣地回答靈柏,就這種家伙還想做義士,也不看看是不是那塊料。
“哦。”靈柏表示了解,不過還有一件事?“既然是他做夢時夢到的,那關我們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這你問劉大人啊。”
靈星舞說的只是玩笑話,可靈柏還當真去問:“劉大人,既然是他做夢夢的,那就沒有我們的事嘛,大人你就快放了我們吧!
“大膽靈柏、靈星舞,你們倆不要在本官面前裝瘋賣傻,就算你們舌粲蓮花,你們敢說這兩個人不曾到過靈家?”他還有人證見到這兩個人從靈家出來的,不怕他們不承認。
“不曾。”靈星舞想都沒想就回答。
“到過!眱蓚聲音同時響起來。
靈星舞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靈柏的舌頭給割下來,怎么會有這么笨的人?人家空口無憑,他干嗎自己承認?劉庶昌就是借題發揮,根本就沒什么真憑實據,她爹還那么的笨。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劉庶昌接著追問。
“沒有!
“有!
靈星舞咬牙切齒地看著靈柏,“靈柏!彼穆曇艉薏坏冒鸯`柏給吃下去。
這時,劉鄴急急說道:“爹,這一定是靈柏背著舞舞做的,不關舞舞的事,你看舞舞都不認識他們!彼滤阉奈栉柽B著一起問罪。
“閉嘴!眲⑹挽`星舞同時吼出來。
靈星舞厭惡地抖了一下身子,舞舞,還真惡心,誰準他那么叫的,還好莫言不在,在肯定會揍他的。說起莫言,原本他要一起來,但她以安撫家里人為由,把他趕回家去安撫眾人,以免他當眾把劉庶昌給宰了。
“滾進去,這里沒有你說話的分!眲⑹^疼地叫兒子進去,成天就只想著女人,如果真是謀逆,那可是滿門抄斬的,這,他是不是想跟著去陪葬?
看一眼靈心舞,不敢違抗劉庶昌的話,劉鄴只好不甘不愿地回房去。
“到底有還是沒有?你兩人話語互相矛盾,可見有事隱瞞!
靈星舞示意靈柏閉嘴,她才回答劉庶昌的問話,“有是他們確實來過靈家,而沒有是靈家連一文錢都不曾給過!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辭。”
“那他說我們靈家給他銀兩也只是一面之辭!
“這……”
“況且大人,我靈家一直蒙受朝廷的恩典,織錦也年年進貢,連這次和親的十三公主的嫁衣也交給靈家縫制,試問靈家怎么可能做出這種謀反的事?還望大人明察。”
靈星舞說得在情在理,劉庶昌也在冥思苦想,到底要怎么處理此事,這京中到底有沒有靈家的人,還有這十三公主的嫁衣也還在縫制,真出了什么問題那他可是要殺頭的。如果此時放了靈柏他們,靈家必定感恩在懷,但也有可能懷恨在心,這、這到底如何是好?一時間他還真是騎虎難下,早知道把這一老一少交上去也就沒他什么事,他真是鬼迷了心竅。
正在這時,師爺劉福神色慌張地跑進來,在門檻上還差點摔了一跤,“大、大、大人!
“怎么回事?”劉庶昌有些不高興,這劉福不知跑哪兒去了,剛才就找不到他的人,現在他在審案又這么跑來,越來越不懂規矩。
劉福跑到劉庶昌的跟前,也不知在劉庶昌耳邊說了些什么,只見劉庶昌聽后,瞪大眼睛,“真、真的?”
“就在花廳!
“還還不快帶路。”劉庶昌急急忙忙地站起來,還理理官服,跟著劉福就要出去。
看大人好像忘記了他還在審案,“大人,這人犯怎么辦?”一個衙役忙問。
“還押大牢,容后再審。”
花廳里,趙煌言喝著茶,陳翦在一旁侍候。放下茶杯,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讓陳翦附過身來,對他交待一番,陳翦就領命出去,在門口與正往茶廳里走的劉庶昌撞在一起。
劉庶昌下意識地要罵這個撞到他的奴才,一抬眼看到正在主位上坐著的趙煌言,就又把罵人的話給咽了進去。
趙煌言打量著劉庶昌,并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劉庶昌跪在地上,不停地冒汗,“王爺,小的未曾遠迎,望王爺恕罪。”要命,這九王爺怎么會來益州的?他早聽說這九王爺只要誰惹他不高興,那誰的腦袋就要搬家,他可是當今圣上的同胞兄弟呀,誰也得罪不起的。
“起來吧。”
“謝王爺,敢問王爺可是為十三公主的嫁衣前來?”劉庶昌大著膽子問道,除了這件事也沒什么事可以讓這種大人物來。
“你說呢?”趙煌言反問劉庶昌。
“恕臣愚昧,請王爺明示。”
“你把靈家的人全抓了,是不是你來做十三公主的嫁衣?”
“啊?王、王爺,下官近日抓獲兩名前唐舊臣,據有人來報,這兩人曾到過靈府,所以下官請靈家父女前來問話!爆F在他不管靈家是否背后有人,他都必須把這件事說出來,他可擔不起擔擱公主嫁衣延誤的罪過。
“那么結果呢?”趙煌言拿著手中的折扇把玩。
“那兩人確實去過靈家。”
“哦?”趙煌言瞇著眼看他。
“靈家那丫頭也承認那兩名反賊到過靈家!眲⑹泵φf道。
“他們可承認與那兩人有關?”
“下官還沒有審出!
“那你認為呢?”趙煌言問他。
“下官以為……”他正要說出自己的看法時,一邊的師爺劉福拉了拉他的袖子,并示意他看一眼趙煌言的表情。趙煌言陰沉的表情,讓他有些不敢再說下去,他本來是想說靈家大有可疑的,為此在這個王爺面前表表功。
“你以為什么,哼,據本王所知這兩人在益州走訪了數家,你為何只找靈家一家來問話?”趙煌言停住,“難道說你有意拖延公主和親,”趙煌言一拍桌面,“你好大的膽,說,你到底是何居心?”
劉庶昌、劉福嚇得一起跪下,“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本王還聽說你兒子多次向靈家求親未果,可有此事?”這些都是陳翦調查來的有關靈星舞的事情。
“確有此事!眲⑹浜挂饕鞯,他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這王爺是什么時候到的益州,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那本王就不排除劉知州有公報私仇的嫌疑!
“王爺,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請王爺明察!
“明察不明察不是本王的事,本王只管十三公主的嫁衣是否能如期完成,這其他的事到底如何就讓監察御史來察吧,是不是啊,吳大人?”
看見趙煌言對著空氣說話,劉庶昌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哪兒還有什么吳大人,還有什么監察御史,這又是怎么回事?
“下官參見王爺。”一個柔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聽著就像是一個女子,緊接著一個長得極為女性化的男子走了進來。為什么說是長得極為女性化的男子,因為劉庶昌一眼就認出來人正是監察御史吳子昂。別看他如女人一樣嬌柔,他其實和趙煌言是同一種人,冷酷到底,對任何人從不手軟,朝中有噬血西施的叫法,只不過誰也不敢當著他的面說出來,不然就等死吧。
劉庶昌看到吳子昂時,冷汗就沒停過,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他怎么會那么倒霉,碰到朝中的兩大煞星,早知道今天就應該什么事也不管,躲在家里睡覺才是。這吳子昂美得過火,但也只有不知道的人會被他迷住,認識他的人一律是有多遠跑多遠的,以免死得更快。
“吳大人,這里的事你來處理吧,本王還有事要辦!闭f完起身就走,把所有的事都推給才進來的吳子昂。誰讓他吃飽了沒事干要跟著他出京的,這就是他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