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紀先生心底真正想問的是家姐齊悅在哪里?很抱歉,我擅自拜托姐姐的秘書提前了會談時間,是因為想單獨和紀先生聊聊。”齊云揚手請男人入坐,自己在長方形的會議桌另一邊也坐了下來。
紀微然挑起丹鳳眼,淡淡的目光落在齊云不動聲色的臉上,心下卻難掩詫異,他會來是想給齊悅一個明確的答復,如果說曾經他的確有意愿想要通過和百靈藥業的合作開拓美國的市場,但是現在,他寧愿保守的選擇和自己的好友皇甫峰合作。因為他要保護一個人,哪怕有一絲一毫讓她知道真相的可能,他都必須遏制。
就在前幾天,他還在收到的報告中看到她私下去了醫院和心理診療所,如果不是事前就方方面面的打過招呼,也許就要露餡。
眼眸動了動,紀微然決定直接進入正題,“不知道齊先生今天特意來見我,是因為什么?”
“YW五號!饼R云的聲音有種難言的清醒,五個字重重的敲在了紀微然的心上。
可是他唇邊的笑容沒有減退半分,相反笑容更甚,“我以為會和我談這樁生意的會是你的姐姐!
齊云換了個坐姿,臉上的笑容帶著某種程度的篤定,“那的確是家姐的事情,但是在她來之前,有個人還請紀先生見一見!
話音剛落,齊云終于看到紀微然慵懶的表情有一絲的松動,但隨即被他掩飾過去,他只是淡淡的問:“齊先生說的那個人是誰?”
看了眼手表,時間到了,正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齊云微笑:“他來了!
會議室的大門再度被打開,走進來的男人身材偉岸,濃眉大眼,目光如刀的掃過端坐在位上的紀微然,眼神落在他的身上,話卻是對齊云說的:“阿云,你找我來見的人就是他?”口氣有種說不出來的嘲諷。
紀微然的目光終于露出了一絲的緊張,但他很好的壓制住了,高大的身軀站了起來,一字一句的說:“如果齊先生今天是想讓我見的人是石先生,那大可不必了。”
石延庭也“哼”了一聲,“紀微然,別說的我想見你似的,我們之間,太多理不完的賬!”
“是嗎?”紀微然挑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既是如此的話,那我就不掃石先生的興致了!
說完竟是轉身要離開,就在這時,從石延庭進來后就一直保持著探詢目光的齊云眼眸轉深,終于開了口,“石大哥,紀先生,你們之間理不清的賬,就是石磊和嫣然嗎?”
此言一出,石延庭一愣,可看著眼底帶著篤定的齊云,沒有發作,只是抿緊了嘴唇。
可紀微然的表情就不是如此了——饒是他身經百戰,想過千萬種可能,面色也是在這一瞬變得慘白,身子有些不穩的退了兩步,手牢牢地握住了皮椅才站穩了,他的目光不可置信的落在齊云的身上,再也不是那個優雅慵懶的紀三,此刻的他,就像一個被人看出底牌的博弈者,眼底閃著毀滅的光芒。
他的表情孤注一擲,“想必是石先生和齊先生說過石紀兩家的過節了,可是……我有些聽不懂齊先生的意思,石磊的確就是兩家結仇的根源,但是嫣然是誰?”
他的表情坦然,好像真的就是不認識嫣然一樣,但就是這股無辜和坦然,讓不發一言的石延庭憤怒,“紀微然,收起你那副無辜的嘴臉,紀嫣然是誰?你不會不知道,你敢用你死去的父親名義發誓,你真的不知道她是誰?”
紀微然的眼底有種死灰,他垂下了眼睛,看著青筋暴突的手背,以異常平穩的語調說:“石延庭,家父已經不在了,往事我不想再提。”
“你父親的死是罪有應得,可是我弟弟呢?石磊他風華正茂就英年早逝,可偏偏那個人還好好地活著,忘記了痛苦,什么都不記得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紀微然,你們紀家的人會不會太自私了點?”石延庭眼底的憤怒已經壓抑不住,吐出的句子如同炎流一般劈里啪啦的蹦出來,“你不知道嫣然是誰?嫣然姓紀……”
“石延庭!”紀微然的聲音已經帶著不怒自威的警告意味。
可是石延庭哪里收得住,他繼續往下說,“她的面容沒有改變,我曾經有幸得見紀家捧在掌心里的寶貝,紀嫣然,她就是你的妹、妹——曾經的紀明珠。”
一句話,宣告所有的答案。只聽見“啪”的一聲,紅木椅的一角就這樣硬生生的被紀微然拗斷,這個時侯,在理智崩潰和無言的痛苦將自己包圍的時候,他終于抬起頭,直視著安靜的像抹影子一般的齊云,魔鬼的笑容在唇邊綻放,“齊先生,我想現在我終于明白你的目的。你需要的不是當年的過程,你需要的只是借石紀兩家的矛盾確定你心中的那個答案。想必當年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其實心底已然了然了,是嗎?”
口氣似嘲諷,似贊揚,一時之間,竟讓人分辨不得他的情緒。紀微然再度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敲擊桌面,語氣竟十分地平靜,他看也不看石延庭一眼,輕輕地說,“石先生,請坐吧,不要浪費了齊先生特意安排的這出好戲!
石延庭整理了自己的情緒,終于緩緩的坐了下來。
原來這就是答案,紀嫣然就是紀明珠,是紀三的妹妹。當年的石磊正是為了救紀嫣然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齊云沒有半分的開心,相反,心底的濃墨卻越來越重。
他看了紀微然一眼,問:“嫣然,我是說……紀明珠的失憶是你造成的?因為YW五號?”
“不是,”紀微然回答的很快,眼神陷入了恍惚中,“是嫣然……明珠自己的選擇。紀家因為石磊的背叛而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我的父親更是在這場變故中去世。紀家的倒臺使得城中各方勢力蠢蠢欲動,明珠在當時成為了他們對付我的目標。救出明珠的是石磊,但是他自己在爆炸中犧牲了。”
“明珠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自己選擇吞下了當時還不成熟的YW三號。她曾經對我說過,如果可以有再活一次的機會,她希望過一種和紀明珠不一樣的生活。她想要當老師,我就成全了她!
石延庭卻嗤笑一聲,“她是活得坦然了,我弟弟卻安靜的躺在了墓碑里。原本等著他的是錦繡前程,就因為紀明珠這個禍水,他什么都沒有了,連他自以為是的愛都不在別人記憶中了。當年爸爸派了專人看住阿磊,可他一聽到紀明珠有危險,就逃了出來,誰能想到……他能為了這個女人付出生命?”
回憶經過時間的洗滌,留下的不僅僅是美好,失去親人的傷痛,對敵人的恨意也隨著時間的打磨越來越深。當年的事情,此刻講來都帶著無限的唏噓,如果當事人自己面對,那又是怎樣的慘烈?
齊云這一刻終于能夠明白為什么嫣然哪怕是在睡夢中,只是短短的“石磊”兩個人,那帶著溫度的淚水也會落下,那是一種懷念,那是一種名為“失去”的深刻。
“為了不讓嫣然睹物思情,所以紀先生消失在了她的世界中,哪怕偶爾出現也不敢久留,深怕會讓她想起當年的痛苦,紀先生,你真的是一個好大哥!”齊云看著紀微然擲地有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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