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哪里去找李靜呢?”紀嫣然抱著雙臂,細眉輕挑,嚴肅的思考著。
齊云方向盤打了個轉,汽車駛上了另一條馬路,他微微一笑,轉過頭來問她:“紀老師,你有沒有想過李靜為什么會逃學?”
紀嫣然想了下,還是開了口,“我和李靜的媽媽聯系過,今早她媽媽罵過她!
“僅僅只是因為這樣嗎?紀老師,你覺得會不會無形之中,你也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呢?”齊云突然語出驚人,犀利的話語讓紀嫣然瞪大了眼睛。
“齊老師,你在懷疑什么?”她怒氣沖沖的問。
相較于她的火冒三丈,齊云倒顯得十分淡定,他慢慢的開著車,眼角余光注視著路邊的人影,濃眉輕挑,嘴角微微抽動,“每個人每天都承受著各種各樣的壓力,突發災變、生活變化、環境壓力、挫折等,這些都造成了人的壓力來源,而當這些壓力通通壓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每個人應對的方式也不同。紀老師你是個認真勇敢的人,我相信你絕對會是直面壓力的一類人,而我可能會選擇一些放松神經的方法來緩解壓力,可是李靜呢?她才十七八歲,花一般的年紀,心里也是較為脆弱的。當她承受不了這些壓力的時候,就選擇了逃避!
聽著他理性的言論伴隨著低沉溫柔的嗓音,紀嫣然瞪大的眼眸漸漸的攏了起來,心頭的大火也漸漸的退去了,她開始冷靜的思考齊云這一番話的意義。
齊云問她是否也曾給過李靜壓力?仔細想想,她真的這么做過,剛這么想,就聽見齊云又開口說。
“對許多人來說,壓力就等于緊張。尤其是遭遇了一些突發狀況后,平常的一些看似鼓勵的話語也會轉嫁為一種壓力。當這種壓力重重的壓下導致了某件事情的失敗后。人們就會覺得,是自己的錯,她無法面對自己,面對熟悉的親人、老師、朋友,所以也就想躲起來逃避!
紀嫣然慢慢抬頭看他,車窗上倒映著他輪廓分明的剪影,在陽光的反射下,帶出了一絲溫柔,她忍不住問:“所以你覺得李靜只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并不會出事!
“我想是這樣子的!饼R云點了點頭,聲音透著一股讓人相信的張力。
緩緩的吸了口氣,紀嫣然單手支著額頭,神色有些疲憊,“我一直以為老師對于好學生是有一定的期許,這即使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壓力,那也是能起到正面效應的。李靜先前遭受了那樣的意外,又恰好迎來了期中考試,所以考試考得不好也真的情有可原。今天我只是想找她談一談心,并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卻沒有想到卻逼得她逃學……”
她捂住了臉龐,不讓脆弱的神情流露出來,她不可以在這個男人面前認輸,即使她可能真的做錯了。
“紀老師……”齊云平視著前方,手按在方向盤上,嘴角動了動,“李靜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你可不要自己先倒下哦!
明明是調侃的語氣,可是奇異的,紀嫣然卻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紀老師,你不妨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的同時握緊拳頭,呼氣時慢慢松開雙拳,如此往復幾次!彼M惑著她。
紀嫣然照做了,慢慢的,她覺得自己的神經放松了些許,人也精神了一點,她轉過頭去,以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驚異眼神打量著齊云。
再一次,這個自戀的男人問:“紀老師,我很帥嗎?”
紀嫣然嗤笑了一聲,難得的沒有頂回去,轉過頭去看著窗外,心底祈禱著李靜能夠在下個路口冒出來。
“紀老師,你相信我嗎?”
“什么?”她疑惑的問。
齊云但笑不語,額前柔軟的黑發遮住了他的眼睛,端正的坐姿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優雅,向來招搖的桃花眼也微微凝了起來,整個人蓄勢待發,像只優雅的銀豹。
驀地,紀嫣然覺得自己心跳加速了幾分,她低聲咒罵了一句,怎么可以想這些有的沒的!對方是沒品男好不好?
關鍵時刻,齊云的電話替她解了圍。
五分鐘后,合上電話的齊云眼角眉梢都在笑,方向盤一打,轉了個方向,往某個既定的地方駛去。
紀嫣然眨了眨眼睛,慢半拍的問:“齊……齊老師,剛才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齊云薄唇微動,“紀老師,我不是說請你相信我嗎?馬上……我們就會見到李靜的。”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紀嫣然石化了一般,目光直視著前方,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5章(2)
小小的弄堂彎彎曲曲的,由于市政建設,周邊的老公房都搭著腳手架,中間的道路只余一人穿行通過。
繞出了小巷,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由于常年無單位管理,草坪中雜草叢生,垃圾袋,廢舊的電池,空易拉罐隨處可見,草坪儼然是一個露天的垃圾場。
草坪的后面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公園,斑駁的木椅坐下去時還格嘰格嘰的想著,好像在告訴世人“我很老了”的誓言。
入目所及,是一道秋千,吊繩早已腐爛,底座已然盛滿了鐵銹。只有記得的人,才會珍藏童年那些坐在秋千上高高蕩漾的珍貴心情。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的爸爸和媽媽離了婚。媽媽很怕好賭的爸爸纏著我們不放,所以賣掉了這里的老房子,搬到了很遠的地方。其實媽媽一直都不知道,爸爸總是偷偷地去學?次遥缓笤谶@里陪我一起蕩秋千。”李靜望著那風中蕩漾的秋千,眼底閃著淚光。
她的身旁坐著的是一路疾馳而來的紀嫣然和齊云。
紀嫣然抿緊了嘴唇,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給了她一抹安心的微笑。
“這樣的情形一直延續到了我的初中結束。上了高中后,爸爸就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他留給我的電話號碼總是無人接通,我很想念他,想要找回他。所以開始偷偷的跑去那些地下賭場去找他。紀老師,齊老師,那天你們碰到的那個大叔,是他跟我說有我爸爸的消息,要帶我去見我爸爸,所以我才會跟他一起走的!崩铎o把事實的真相緩緩到來,小小的身子因為回憶起那場噩夢而瑟瑟發抖,“可是……可是我沒有想到,他是騙我的,而且他……他還要……”
晶瑩的淚水順著李靜的眼角滑下,紀嫣然擁住了女孩,輕聲在女孩的耳邊低喃,“李靜,沒事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老師不是在這里嗎?”
“可是……”李靜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可是我辜負了老師的期待,辜負了媽媽的期待,我的期中考試考的一塌糊涂,我覺得……覺得自己好對不起大家!”
果然……果然是這樣,紀嫣然回頭看了眼沉默的齊云,眼神意味不明,她雙手按在女孩的肩上,一字一句的說:“李靜,老師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人這一生,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挫折,一次的失敗也算不得什么,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
李靜臉上掛著淚,因為聽到紀嫣然的話而張大了眼睛,“真的?老師你不怪我?”那樣乞求的語調,讓紀嫣然的心微微一痛。
“老師不怪你。還有,老師要對你說聲對不起,給了你那么大的壓力,我很抱歉!奔o嫣然慎重的說。
“紀老師……”如果說李靜原本惶恐的心因為先前紀嫣然的安慰還稍稍放下了些許,此刻聽到老師的道歉,她……她完全嚇呆了,心底百般滋味,化作了絲絲感動,涌上了眼眶,化作淚水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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