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程少華左手肘撐著臉,躺得很愜意,看著她,性感地笑著誘惑她!皝,”他拍拍床鋪!耙灰獊硪黄鹚?”
“神經!辟p他大白眼,徐瀞遠去上班。
徐瀞遠坐在收費亭,她恍惚,心不在焉。
整個上午,她抄佛經,抄了幾頁,撇在一旁,發起呆。后來,她改削鉛筆,削了很多枝,每枝鉛筆削得尖尖。而心啊,卻軟塌塌……
她想到昨夜,程少華睡在她房門外,睡在冷空氣里。想像他坐在那兒,是怎樣的心情,又怎樣頑固地不走,因為擔心她,他竟從天黑坐到天亮,然后累到睡著,只為確認她平安……
嘿,他以為他是天使還是菩薩?最好他是這么有大愛。
難道……他很愛她?這一失神,刀片斜了,剃傷指頭。她想著——
疼啊……銳利的痛楚,讓徐瀞遠愣住,盯著滲血的指頭,眼眶濕了。
原來我還不夠麻木,原來我還能被人感動?
好像只要再多幾天,多一些時間,她就會被這男人逮住,他好可怕,他會讓她軟弱,他令她閃神,他令她高興,他太溫暖,他害她……忘記仇恨,會不會漸漸地,還讓她忘記妹妹……
徐瀞遠任指尖的血,緩緩地淌落,她故意不止血,想記住刺痛感。
不可以太快樂,你不能快樂啊。徐瀞遠……你妹妹死了,你怎么還能這樣高興?
“喂!”有人生氣喊,握住她指頭!澳闵道?”
程少華罵她,他醒了走過來,就看她對著劃傷的指頭發愣,也不止血。他揪住她指頭,她要縮手,他抓緊了,拉過去吮住她指尖,吮去了她的血。
她怔著,看著窗外的他。她臉紅了,有點窘,有點尷尬。
終于放開她手,滿意地看著那傷痕已經沒有血!坝袥]有OK繃?”
“不用啦,又不痛!彼帐,低頭,喃喃地念他!八柫诉不回去!彼麌@息,拿她沒轍。
“流血也不痛,你果然變態!彼娛召M臺,堆滿削尖的鉛筆,一大疊A4紙,寫著密密麻麻小字。
他看清楚了,原來她一向埋首抄寫的是……佛經?
“你抄這個做什么?這是《大悲咒》吧?”
“嗯……”
“鉛筆呢?干嘛削這么多?”
“興趣,不行嗎?”
嘿,他笑著,真難得,今天她有問必答喔!拔宜X的時候,你有沒有跑去偷看我?”
“你好帥嗎?呿。”她翻白眼,他哈哈笑。“我要工作,你回去,別打擾我!
“又不忙,讓我打擾有什么關系?”
徐瀞遠抬眼,瞪他。“你不用寫稿?我發現你比我還閑!
“要,要寫稿,我忙得很!背躺偃A忽偷抓一把鉛筆!凹热幌縻U筆是興趣,這些筆我幫你用鈍了,再讓你削個過癮。”
她沒反對,又低頭了,他發現她嘴邊露出淺淺笑意。
他也笑了!拔梗愠洞蟊洹肥且獰o你妹妹嗎?”
“嗯!彼f:“我聽說抄這個燒給往生的人很好……”想了想,她又說:“我曾經跑去觀落陰,想看我妹——”
她故意這樣說,想試探他的反應。因為觀落陰這事,讓當時篤信基督教的未婚夫王仕英,很生氣。王家認為她迷信,神智不清,硬要拉她去教會。
現在,徐瀞遠說出來,看他會不會被她嚇倒。她抬臉,研究程少華表情。程少華的反應,出奇平靜,他竟還問:“結果有看到你妹嗎?”
“花了很多錢,沒看到!
“你對妹妹真好!
“我對她不好,所以才會在她死后做這些沒用的事!
“唉呀,這收費亭怎么這么小。 彼呐拇芭_,有點氣惱。
她不懂他惱什么。
他把頭伸進窗內,附在她耳邊說:“我現在,想吻你!
什么啦……徐瀞遠臉紅。
結果他偷親她臉頰一下,退出窗口。
他看著她說:“我爸生病時,不要說《大悲咒》了,連《藥師經》我都抄。要不要背給你聽?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游化諸國。至廣嚴城。住樂音樹下。與大宓芻眾。八千人俱……”
徐瀞遠笑了。“然后呢?你爸好起來了嗎?”
他搖頭,微笑道:“沒有!
他伸手,手指親昵地搔她的臉,眼色溫暖得教她心醉。他說:“雖然還是走了,可是,那是我當時唯一能為他做的。有沒有效,都要試。人在走投無路時,有事可以做還是好的,對吧?”
再次地,被程少華的話語感動,她有那種被了解的共鳴感。他不說教,他只是傾聽她、了解她,沒有批評她的行為,沒有把她當神經失常。
她眼角泛起淚光,她心悸。
是啊,人在沮喪低潮時,不想聽大道理,也許盡干些別人目中的蠢事。傷心絕望的當下,不想聽道理,只想被了解。了解她多恨,多惱,多憤慨,多痛。她不想被命令著應該做啥,只想被理解,能痛快地發泄,反而減輕壓力。那些質疑跟批判的目光和言語,只會令她更想封閉自己。
而他為什么,總能輕易撬開她心門?
徐瀞遠有股沖動,想站起來了,跑出小收費亭,跑出去擁抱他,投入他暖暖懷抱。但她只是把頭更低,忍耐著,努力不要哭出來。聽他說——
“那我走了嘍。”他揉揉她的頭,親昵的口吻,太溫暖。
徐瀞遠用憤怒圍起的墻,有了罅隙。
再抬起臉時,她看見日光比平時更燦爛,它們浴著走遠的高大身影。他離去卻留下某種,裊裊細細的糾纏,甜絲絲地包圍住她。
她舍不得他走,意識到自己,漸漸地啊,她開始依賴他。
程少華心情好,午后,天氣大熱,他一路吹口哨,嚼著曼陀珠,買了頂級貓罐頭,神采奕奕回家,一開門,差點踏到一條死尸,喔不。更正,是躺在地,狀似死亡的女子。
郭馥麗,躺在地上,拿著手機,在講電話,她向程少華比個噓的手勢。
又來了。
程少華看她癱在地板,氣若游絲,夾雜幾聲咳嗽地講電話。
“……我已經跑去看過醫生了,不好意思,我頭好暈,又一直吐,才沒去開會。我也沒辦法,怎么知道忽然會生病,唉呦,我這身體真是沒用啊,趕本的時候偏偏——什么?!”
程少華驚退一步,因為郭馥麗猛地跳起,瞬間神清氣爽,鏗鏘有力。
“剛剛匯進來了?是呴,你確定?OK,明天幾點開會?沒問題。準時到,關于第五集我有個很棒的Idea,一定中!明天跟你說,掰——”郭馥麗按掉通話鍵,帥氣地比一個勝利手勢。“YES!”
程少華翻白眼。“我以為演員才要演戲,想不到編劇也愛演。”
“你懂什么?干我們這行,太乖就等著被榨干!鈔票沒進來前,我一個字也不會交,要開會,免談啦!
“唉!背躺偃A搖頭,走向房間!扒魄片F實社會,把人變成什么樣,當初那個清純的郭馥麗到哪兒去了?”
“那請問那個一跟女人講話就臉紅的程少華又到哪兒去了?”郭馥麗坐椅上,翹起二郎腿,打開筆電,檢查銀行匯款資料!扒易屛仪魄剖欠褚粋子兒也不少……”
“小郭你電話講完了嗎?”潘若帝從房里跑出來。
“講完了,錢匯進來了,yes!”
“那你要請客,上次披薩是我付的!
“沒問題,晚上請你吃麻辣鍋!惫惔螂娫捊o姐姐!敖,你今天發薪水對吧?買鼎王的麻辣鍋來,慰勞一下妹妹可好?愛你喔,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