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已離開一個半月,她每日出門、回家,仍不自覺會看,向對面那扇一直緊掩的門,甚至期盼他可能突然又出現。
漸漸的,她不再刻意壓抑對他的思念,也無從壓抑,不想再跟自己的心拉扯。
她把他之前曾寫過、貼在她家鐵門上的一張張小卡,甚至是貼在便當袋的小紙條都從抽屜翻找出來,一一細看。
她當初連小紙條都沒丟,是因知道他寫中文字的艱辛賣力,教她不舍輕易丟棄,不自覺便全收集起來。
看著一張張小卡上,他剛硬筆劃寫下的溫暖問候;一張張字條上,粗獷筆跡寫下的料理名,那一道道料理全細膩美味,令她一再回味。
她唇角緩緩上揚,眼眶卻有些炙熱。
她起身,走往臥房開啟筆電,找出在義大利時跟他的合影。
看見那張一陣子不見卻又無比熟悉的臉,她心怦跳了下,不覺伸手輕觸螢幕上他的臉龐。
她想見他,非常非常想見他。
這陣子彼此雖不曾聯絡,但她上司總有意無意提起他,告知公司與他公司的投資合作,那種事上司過去只會跟特助說明,如今卻像故意說給她聽。
上司更提到范剛因需代生病父親之職,工作更加繁忙,短期內無法再來臺灣。
當時,她聽了,心一沉,卻又裝作若無其事,只當上司在閑談不相干的人,淡笑置之。
現在的她,不禁興起想去見他的念頭。
想到過年年假將近,這一次有九天連假,更加深她再次出國的決定。
法國,勃艮地,亞爾城堡。
“范剛,你還好吧?”齊格非踏進四堂弟房間的書房,擔心問道。
“我爸情況很穩定,醫生也說他差不多能工作了!币詾樘酶缡莵硖酵赣H,范剛要對方放心。
“我剛跟雷諾叔叔打過招呼,他身體看起來很硬朗,倒是你比較像病人,雷諾叔叔要我來關心你。”齊格非往沙發落坐,才幾日不見,堂弟更顯憔悴。
“我像病人?”坐在書桌后處理公務的范剛,有些不以為然。
“眼窩凹陷、臉頰凹陷,像噎藥似的,你幾天沒吃沒睡?”
這陣子范剛把自己埋在工作中,法國、義大利兩邊跑,連假日都窩在書房,幾乎不出房門,除了去自己父親房間探望,跟來照顧他父親的母親問候兩句,跟家族里的其他人都沒什么接觸。
他這種幾近自閉的行為,太過反常。
剛開始大家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父親身體出問題才顯得沉默、陰沉,但隨著雷諾叔叔順利出院,在家族城堡里休養,狀況愈趨穩定,大家才逐漸發覺范剛的異常。
“我猜,你的胸肌至少縮小一個罩杯!饼R格非半說笑道。
身材魁梧健壯的范剛,這一個多月來明顯瘦了很多,讓人不禁要擔心他得了什么重癥。
“我健康沒問題,只是工作忙不完!狈秳偞浇菑姞科鹨荒ǖ。
去臺灣將近一個月,已累積不少工作,加上得幫父親處理他的工作,他只想化身三頭六臂,日夜忙不停。
“你忘了家族間的互助守則,雖說每個男人需對自己的事業工作深具責任心,卻也能相互尋求同輩幫忙,何況雷諾叔叔的工作,并不需由身為兒子的你全攬下。
“你自愿接下這么多工作,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不是為證明自己是超人,而是想逃避什么吧?”隱忍數日,齊格非決定今天要追問清楚范剛失常的理由。
范剛這才放下手中工作,起身,繞出書桌,走往沙發。
“原本不想談的,你還新婚燕爾,跟你提起,只讓我更覺悲涼!彼唤林氐貒@口氣。
“所以,真的跟女人有關?”齊格非顯得訝異。雖曾猜測這可能性,但范剛過去從未因感情發愁,他也就沒直接往那方面問了。“該不會你也在臺灣遇到真愛,把心遺落在那里?”他俊容上帶抹狐疑。
他當初就是去臺灣出差,撞見了他的真命天女,也幸運地在今年夏天將嬌妻娶回家族中。
“難道這種事也會遺傳?”范剛輕笑。雖說他第一眼見到對方不是在臺灣,但對方也巧合地為臺灣人。
“能遇見“一見鐘情”對象,是非常值得慶幸的事,你只要加把勁去追求,命中注定的緣分是跑不掉的!饼R格非以過來人身分,積極鼓勵道。
“遺憾的是,我慢了一步!狈秳傇俣葒@口氣。
他不是沒積極厚顏地追求,無奈敵不過她前男友,他的未來老婆再次屬于別人。
“什么?你這樣就放棄了?”聽范剛道完事情始末,齊格非對他的消極態度不予茍同!皝啝柤易宓哪腥嗽趺纯梢暂p易放開命定的伴侶?你又怎么會對那樣的男人不戰而降?”忍不住對范剛訓誨說教。
“我沒打算放棄,但那是她的選擇,我無法強求她!狈秳偛幻饩趩省
他就是一時沒了主意,回來后又因思念她內心難受,才想暫時將全部心神都投注工作,待他能平心靜氣后,再重新去找她。
“原來,你外型練得這么勇猛,是為了保護一顆純情玻璃心!饼R格非故意酸他。
“什么意思?”范剛眉頭一攏,明顯聽出堂哥語帶嘲諷。
“你只是怕受傷,才不敢去搶;怕無法承受她再次的拒絕,才不敢找她說清楚對她誓在必得的決心!饼R格非不惜把話說重了。但他也意外面對凡事都很果敢的范剛,遇到真愛,竟也會膽怯害怕。
范剛神情詫異,宛如被一棒敲醒。
堂哥說得沒錯,他確實怕受傷,才會在緊要關頭,化作木頭人,失去所有行動力。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心在面對一份認真的感情時,其實是脆弱易受傷的。
向來事業風光,在情場一帆風順的他,從未被女人拒絕,更不曾跟別的男人事搶女人。
當他第一次被她拒絕,他沒覺挫折,反而更積極要追求她、討好她,只因她是他命定的唯一,讓他愿花再多心神努力,都要贏得她的真心真情。
真正令他感到挫敗的原由,是她回頭選擇前男友。如果對方是個會愛她、珍惜她的好男人,他也許會忍痛成全,只要她能幸福,他可以獨身一輩子。
然而,那個男人只是個懦弱、沒擔當的負心漢,半點不值得她依靠,她卻因念及舊情,同意跟對方復合。他因為輸給這樣的男人,大受打擊,甚至感到狼狽丟臉,不敢向他人提及。
“有時候,親耳所聽、親眼所見,未必是事實。你不是說她也許心軟,但不是笨女人,我并不認為她真會給那種負心男人再次重來的機會,說不定是為將對方一軍,假裝復合,再狠狠把對方給甩了!饼R格非仔細分析道。
范剛聞言,瞠眸驚謊。
“倘若事情真演變成最糟的狀況,相信你也該有本事扭轉局面,以真心摯情得到佳人芳心,能輕易打敗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否則,才是真的丟亞爾家族男人的臉面!饼R格非俊容一凜,說得嚴肅。
范剛心一震,霍地站起身。這下他非常清楚明白,他該怎么做了。
第9章(2)
離開兩個月,范剛再度來到臺灣,回到他曾住過的地方。
他沒有將這里退租,即使尚不確定回來找她的時間,他也要一直占據跟她比鄰而居的重要優勢。
想想他實在該早點回來,也許在父親返家休養情況趨于穩定時,他便該考慮再過來了,他雖是想給自己時間冷靜心緒,可這樣不也給情敵時間,對自己更加不利。
將行李箱擱在住處門外,他先走往另一扇門,即將與兩個月未見的她重逢,他心中充滿緊張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