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姊?」五姊雙眼都發直了,肯定也認為這是本寶貝吧。
「……他不是王爺嗎?」
「他是王爺嗎?上頭倒沒寫得詳細,不過你瞧——」柳九翻到最后,指著末處寫的!干项^是寫說他是南朝皇族,而且一生戰功無數!
柳堇心思一轉,輕聲說:「柳九,宮中該會有關于他的事蹟,你不如讓侯爺進宮去找找,也許還有遺漏的醫書!
「五姊放心,我早讓侯爺去幫我找了,只是侯爺說這位皇族的著作不多,關于他的事蹟,嗯……找史書吧,宮中史書該是有記載,我再跟侯爺說一聲。」嘿嘿,太好了,就推說是五姊想看的,侯爺就不會老是一臉心不甘情不愿的。
就說她家夫君真是善妒,都近千年的人了,他也能吃味,真是太愛她了。
「好,要是書到手了,再跟我說一聲!顾廊A逸最終的命運。
「這有什么問題?」這種逸品,只要是習醫者都有興趣的。
「夫人,尹二夫人來了!雇忸^丫鬟通報著。
「讓她進來。」
不一會,門一開便見柳芫捧著木盤走來,柳堇一見她微露笑意,然而看到后頭跟了個男人時,惱意迸生的瞬間,柳九已經快手地放下半邊床帳,不悅道:「尹二爺,這是女眷閨房,你怎能踏進?」
「九姨子,我家娘子做了好幾籠的糕餅,直到今兒個還不肯跟我回家,只因她心系著五姨子,所以我就趁機探視五姨子,省得下回在路上撞見了,還不知道彼此是親家!勾揞U笑得壞壞的,就等著他兩個姨子將他夫妻倆給轟出侯府。
「十三……」柳九沉著眉眼瞪著拖著牛步走來的柳芫。
柳芫可憐兮兮地來到跟前,正打算要泣訴她家相公怎么欺負她時,卻見柳堇已經轉醒,忙將木盤遞給柳九,一屁股坐在床邊。
「五姊,你可終于醒了……還記得我是誰嗎?」聽九姊說,五姊初醒時不認得她,所以她順口問著。
柳堇似笑非笑地道:「我的好妹妹,化成灰姊姊都認得出來!
柳芫干笑著,心知五姊是惱她將尹二爺給帶進房!杆屠侠p著我,不管我到哪都非跟不可,可我又擔心五姊,沒親眼看五姊清醒,我怎么安心。」
「你就跟他說,再纏下去就休離!沽赖曄轮笇。
「我說五姨子,壞人姻緣可是會自斷姻緣的。」崔頤硬是走到床邊,身形微偏,瞧見了床帳后的她。
雖說是初醒病容,卻可以預見她病癒后的絕艷面容,柳家果真是專出美人,而且,她竟是……
柳堇冷睨著他,「滾出去。」
崔頤微挑濃眉,這話換作他人說,他是肯定不饒的,但看在是他五姨子的分上……「我馬上滾。」
見他自動自發地離開,柳芫有點傻眼,原來她家相公是這么好商量的,還是說得端出跟五姊一樣的氣勢?她得好生學習了。
崔頤踏出門外,嘴角始終上揚,像是揭開了什么秘密,獨自竊喜,黑眸懶懶朝左手邊的遠處望去,就見華逸站在腰門墻上,朝這頭瞧著。
崔頤隨即報以一個囂張的笑,像是在告訴他,瞧,身分不一樣,他哪里都能去。
而華逸回以一記訕笑,像在嘲笑他,人家要他滾他就滾,丟盡了武判顔面,而后隨即轉身如煙塵般消失。
兩日后,柳堇已經恢復得可以起身在房里走動,每每看到屋外的天色,她就急著想回青寧縣,可偏偏柳九硬是以大夫的身分扣住她不放。
「走走走,今兒個天候還不錯,咱們到園子里走走,走動走動,氣血兩暢!沽艧崆榈匮堉
「你眼睛壞了就趕緊醫,這種天候你敢說好?」柳堇指著灰蒙蒙的天。
柳九隨即頹喪地垂下臉,早知道五姊那張嘴這么可怕,她就應該要拖著十三留下,不該昨兒個就教尹二爺把十三給拐回尹府。
「至少沒下雨!顾懔耍鷤病患計較,顯得她肚量小。
「下雨就糟了,我的棉樹已經吐蕾,要是下起大雨,今年的品質就不好了,依我看,我還是早點回青寧縣。」
「別別別,你難得休憩,就好生休養,何況我這園子里的花可都是移自宮中的奇花異草,肯定有你沒見過的!
柳堇啐了聲,正要開口,余光瞥見一抹小巧成瀑的紫,不禁正眼望去,果真是一整列的金露華,就倚在墻邊吐蕊。
「欸,瞧,這可是宮中移株的,是當年先皇賞給我婆母長公主的,這可是民間少見的!骨屏老袷怯辛伺d趣,二話不說地帶她往那頭去!肝彐⒁窍矚g,讓五姊移個幾株回去!
「這般好?」
「自家人,應該的,不過……不知道五姊府上的銀杏能不能也移栽進侯府?」她相公說銀杏能趨吉避兇又能擋煞,尤其是擋那些妖魔鬼怪,她也認為威鎮侯府實在太需要一株銀杏鎮壓了。
否則地府的文武判官老是把這當家來去自如,她真的很頭痛。
「行,等我回去馬上處理!沽懒闷鹑箶[蹲在金露華前查看根部,忖著當年在鐘粹宮的東寧園里,就是華逸教她如何分株,忖著,心又隱隱作痛起來。
夢,太過真實,真實到她開始懷疑那是曾經發生過的歷史,尤其柳九手上還有本華逸著作的醫書……她忍不住想,夢境也許是她的前世,否則她不該這么痛,痛到無法忘懷。
柳九壓根不知道她的心思,正準備看她如何分株,余光卻見貼身丫鬟走來,手上還拿了本書,她趕忙起身接過,略略一翻,不禁輕嘆了聲。
「嘆什么氣,福氣都教你給嘆光了!沽李^也沒抬地道。
「不是……」柳九拿著宮中史書蹲到她身旁!肝彐,你瞧,原來華逸的下場這么慘,怎會這樣?」
柳堇雙手胡亂抹著衣裙,接過史書一看,便見上頭寫著華逸的一生功過,她一目十行,看至最后,心頭狠抽了下——長樂公主政變弒君,豫王大義滅親后,自刎身亡……
「自刎身亡?」她顫著聲。
她在夢里沒有看到最后……她以為,他至少會活下去,至少會為他們的孩子活下去,然而他卻選擇了自刎……
「這也真是奇怪,這公主是被嬌養得刁蠻了不成,怎會弒君呢?后來登基的竟還是她的兒子華羽……這也沒辦法,所有皇族都滅了,就只剩他一根余苗,不過這個懿皇倒是……!快來人,快!」
柳九話都還沒說完,瞥見柳堇往旁倒下,仔細一看,唇角竟纏著血絲,嚇得趕緊差人將她給抬回屋里。
「五姊,你別嚇我了。」柳九邊喃著,邊打開針盒,取出數把金針,拉開她的衣襟,沿著胸口幾個大穴入針!甘俏也缓,我不該硬帶著你去逛園子的……五姊,怎會這樣?明明就好轉了!」
屋里,瞬地亂成一團,屋外,飄過幾不可察的嘆息。
是夜,半夢半醒間,她彷佛回到魂牽夢縈的那一夜,她出閣前的那一夜,注視著華逸的睡臉,她滿是激動滿是悲喜,雙手緊緊抱住他,多渴望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刻,她寧可處在永夜里。
她錯了,她自以為是善后,殊不知卻累及他。
「四哥……」在這個夢境里她還有能力改變一切嗎?
「千華。」
她突地頓住,緩緩抬眼,就見黑眸如星的他,不禁疑惑地皺起眉。他怎會是清醒的?這一夜,他不是在這兒睡到寅時的嗎?